想的辦法在地獄？
這話乍一聽有些拗口，但卡特·史雷剛提出質疑，發出嘲諷的言語，思路與戴維在同一條線上，立刻明白了戴維的意思。
他先是震驚，而後臉色轉為嚴肅，沉聲問道：
“你想怎麼做？”
“聖凡岡薩契約。”
戴維吐出了卡特·史雷藏了一百年、躲了一百年的秘密。
卡特·史雷非常平靜。
他內心其實早有明白，戴維費盡心機找過來，除了聖凡岡薩契約以外，沒有別的可能。
活了一百多年的自己，如今快要老死掉，戰力有限。
戴維對自己瞭解很深，清楚自己的年齡，就不會忽略自己的戰鬥狀態。
那麼，戴維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讓自己與他一同並肩作戰，對抗墨菲斯托。
僅剩的可能，唯有自己掌握的最大秘密。
“聖凡岡薩契約封印著三千個邪惡的靈魂，任何一個人融合了三千個邪惡靈魂的力量，都能瞬間變得超乎尋常的強大。”
戴維緩緩說道：“尤其是惡魔。”
卡特·史雷靜靜傾聽，沒有說話的意思。
“墨菲斯托雖然是地獄領主，獨自掌握了一個地獄維度，可他並不是沒有挑戰者，比方說，他有一個兒子，叫做巫心魔。”
戴維提及重點：“惡魔之間不存在真正的親情，弱肉強食的規則，與自然界無異，就像是狼群裡年老的狼王，最終會被新王取代，並趕出族群——巫心魔在墨菲斯托掌握的地獄維度當中，就是這麼一隻野心勃勃的惡魔。”
“我明白了。”
卡特·史雷聽懂了：“你打算把聖凡岡薩契約交給巫心魔，讓巫心魔融合聖凡岡薩契約裡的三千個邪惡靈魂，然後去挑戰墨菲斯托的地獄領主之位，從而拖延墨菲斯托入侵地球的節奏。”
“不錯。”
戴維點了點頭：“你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聽起來很像是天方夜譚。”
卡特·史雷嘆了口氣，目光轉冷，話語中對戴維的想法並不認同：“我本以為你有什麼高論，沒想到居然如此天真。”
“你怎麼敢保證，巫心魔得到了聖凡岡薩契約之後，一定會對抗墨菲斯托？”
卡特·史雷反問：“你又怎麼敢保證，巫心魔不會聯合墨菲斯托，一起入侵地球，到時候平分領地？”
“更何況，如果巫心魔真的擊敗了墨菲斯托，也不過是下一個墨菲斯托罷了……永遠解決不了本質問題。”
說到這裡，他的態度很明顯，並不認同戴維的想法。
“惡魔的本性是貪婪的，比人性更加貪婪。”
戴維回答：“他們不會聯合，更學不會合作，只會互相勾心鬥角。”
老實說，卡特·史雷的考慮是有道理的。
戴維總不能說，他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篤定巫心魔和墨菲斯托必然翻臉。
至於巫心魔能不能擊敗墨菲斯托，會不會變成下一個墨菲斯托，永遠對地球有著旺盛的佔有慾……這實際在戴維眼中一點都不重要。
戴維最大目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到自己可以一直手指頭摁死對方的那一刻，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抱歉。”
卡特·史雷擺了擺手：“你的主意很不靠譜，加上我對你缺乏信任，我們談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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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說著摸了摸旁邊的坐騎，語氣平澹：“我馬上就會離開這裡，繼續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等待被墨菲斯托殺死——如果你不想被我牽連，最好離我遠點。”
“你早這麼表態，我就懶得跟你說這一堆話了。”
戴維嘆了口氣，眼神微微轉冷，本來還想多點耐心說服對方，但此刻徹底沒了心情。
卡特·史雷無疑是個倔強的老頭。
既然表明不認同，那麼無論戴維花費多大的精力，付出多大的努力，也很難真正說服對方。
再說了，戴維懶得去花那份精力和努力。
他很忙，時間少，沒心思跟一個快要老死的傢伙糾纏到底。
話音落下。
氣氛逐漸結冰，一股難以形容的冷冽席捲而開。
在場仍有意識的幾個外人——吸血鬼的人類爪牙，在戴維和卡特·史雷的對峙中，嚇得身體打顫，口中兩排牙齒不斷碰撞，發出“卡卡卡”的聲音。
戴維和卡特·史雷的對話並未瞞著二人。
二人將這一番對話盡數收於耳中，難以形容的震撼，以及聽到了巨大秘密的惶恐之色在內心浮現，羨慕極了那個被馬撞成重傷，當場休克的同伴。
那家夥雖然重傷休克，有生命危險，但好歹具備生還可能。
他們倆聽全了這些話，哪裡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們，滾蛋！”
忽然，戴維擺了擺手。
對待自己人，他的態度微微好轉，但語氣依舊冰冷。
“自己去找雪人，這次雖然做得不好，但態度可嘉。”
“？”
二人吃了一驚，巨大的欣喜如同隕石般砸在腦門上。
活下來了？
不僅活下來了，看樣子還能得到獎勵？
立刻忍痛起身，連滾帶爬，拖著休克的同伴進入車內，啟動汽車，遠離奧羅拉公墓。
嗡嗡——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傳來，朝鎮上的醫院飛馳電掣。
卡特·史雷眼睛都不眨，在戴維身上定睛，從後者吩咐手下的姿態中聽出了言外之意。
——“雖然做得不好，但態度可嘉”。
說白了，這是在警告自己。
不合作也得合作。
根本沒得選擇。
“你似乎認為我很好欺負？”
卡特·史雷語氣低沉，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他是真不想把自己最後一次變身的機會，用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我從不會覺得一個創造了傳說的人好欺負。”
戴維認真回答：“你沒有選擇，我同樣沒有——我敢說自己的辦法，是現階段唯一能對墨菲斯托起作用，分散他精力的途徑。你不相我，我只好讓你被迫相信。”
“那就來吧。”
卡特·史雷很堅定。
理念不同，多說無益。
轟！
渾身燃起屬於惡靈騎士的靈魂火焰，瘦削身軀血肉逐漸消融，一具雪白的骷髏體若隱若現。
身旁的坐騎，那匹血肉豐滿，身子矯健的駿馬，跟著變成骷髏的形狀。
兩具骷髏體並排，卡特·史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被火焰覆蓋的，猶如塗滿了汽油的鞭索。
恐怖氣勢席捲而開，氣焰囂張，直面戴維釋放出的，絲毫不弱的壓力。
無形氣壓碰撞。
轟！
一聲悶響傳開。
卡特·史雷身上的火焰都似乎熄滅了一秒，強勁有力的氣浪席捲而開，吹得戴維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唰！
這一刻，戴維背後展開一雙巨大肉翅。
“吸血鬼的翅膀？”
卡特·史雷似乎明白了什麼，儘管腦袋已經變成骷髏頭，可依然透露出一抹肉眼可見的凝重色彩：“你是吸血鬼始祖？”
“可以這麼認為。”
戴維微微點頭，給了卡特·史雷一點尊重，跟著身形驟然消失。
身影瞬間抹除了與對方之間相隔的短暫距離。
拳頭上反覆包含的噼裡啪啦的藍紫色電流，重重砸向了徹底燃燒了所有生命，化身惡靈騎士的卡特·史雷。
嗖！
卡特·史雷甩出手裡被火焰覆蓋的鞭索，產生了二人正面交鋒以來的第一次碰撞。
戴維一步都沒有退卻，抬手一抓。
熾烈之感從手掌心傳來，鑽心的彷彿燃燒靈魂、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眉頭微皺，卻依然不曾放開。
卡特·史雷手裡的繩子已被他緊緊握住。
“接下來該我了！”
戴維對眼前的骷髏露出獰笑。
“恢恢——”
骷髏馬四蹄，地面破碎，身子如火車頭般衝撞而來。
戴維面不改色，身軀驟然如氣球般膨脹，直接蝙蝠化，進入最終形態，變得蒼白的皮膚，映襯著肌肉虯結的身軀，讓他在卡特·史雷眼中，宛如從未見過真面目的地獄惡魔。
“異類——”
卡特·史雷怒聲道：“你不會得逞的！即便我死，你也不可能得到聖凡岡薩契約的位置。”
“那可不見得。”
戴維冷笑一聲，肉翅一振，身子騰空，避開骷髏馬的撞擊，跟著閃現到卡特·史雷身後，一巴掌扇了過去。
轟！
卡特·史雷當即倒飛出去，將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一路撞塌了幾十塊公墓中的墓碑，就差把人家的棺材掀出來。
“會會——”
他的坐騎，骷髏馬急了，奔跑轉向，前腿一撩，要狠踹戴維。
戴維卻根本不給這匹馬機會。
唰！
骷髏馬的前腿穿過一片虛影，那已經失去血肉的駿馬，身上的火焰閃爍，陷入明顯的錯愕當中。
人呢？
馬腦袋一轉，瞧見真正的戴維已經抵達了被擊飛的卡特·史雷跟前。
“告訴我——”
戴維不給卡特·史雷翻身的機會，抓起他的衣領，眼眸變得血紅，與他那空洞的，沒有眼珠子的，黑漆漆的眼眶對視，聲音似有魔力：“聖凡岡薩契約的位置在哪裡。”
“德州……”
卡特·史雷身上有火焰閃爍，儘管是個骷髏頭，卻也流露出肉眼可見的迷茫之色。
“奧羅拉鎮東邊，大約一百公裡處，有一片遺址。”
剛一說完，卡特·史雷便反應過來，身上的火焰極速升騰，巨大的怒火燃燒著內心世界，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彷彿受到了這世界上最嚴重的侮辱。
“心靈魔法！”
卡特·史雷震撼之餘，氣急敗壞：“你會心靈魔法？”
“不，不是魔法。”
戴維露出笑容，態度似乎重新變得友好：“嚴格說來，只是一種屬於吸血鬼的小手段，催眠罷了。”
這就是吸血鬼特性中攜帶的催眠特性。
催眠對普通人很好用，但對付卡特·史雷這樣有名有姓的人物，就得具備不少前提條件了。
比如，將自身能力開到最大，同時要將對方削弱到極點。
好在戴維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既然如此，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戴維失去戰意，鬆開卡特·史雷的衣領，無視後者身上沸騰的靈魂火焰的灼燒，那張蒼白的、顴骨突出，變得略有幾分醜陋的臉龐，露出一絲顯得猙獰，卻又眼神平澹的笑意。
噠噠噠噠！
身後的骷髏馬來到近前，卻被卡特·史雷叫停。
“夥計，住手！”
卡特·史雷神情複雜的看著戴維，無可奈何地低聲說道：“你成功了，我現在不得不跟你合作了。”
戴維已經掌握聖凡岡薩契約的位置，加上現在根本不是戴維的對手，繼續打下去無非消耗自己的生命，對戴維不存在多少威脅。
一切都沒有意義。
趁現在變身時間不長，還能挽回點生命，不如將多餘的生命，放在下次燃燒。
……
華盛頓。
國家公園體育場。
麥卡倫集團財大氣粗，直接包了這間體育場半個月，讓強尼·佈雷澤及他的團隊在此訓練。
“強尼，你越來越接近成功了！”
麥克興奮得像個張牙舞爪的猩猩，快步來到剛剛結束訓練的強尼身邊，語速飛快，像是吐子彈一樣說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武器博覽會召開當天震撼所有觀眾，你會比那些被展覽出的武器更加耀眼。”
“這次過後，無論是誰，再想請你登臺表現，那他們就得加錢了！
”
他越說越激動，渾然沒有注意到，強尼眼眸中的失神。
“嘿，麥克，讓我冷靜一下。”
強尼擺了擺手，任由麥克說個不停，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通道，回到休息室。
他剛才在訓練時，似乎見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站在場邊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
儘管隔了二十多年，可那身影依然……
如影隨形。
光是看到就會做噩夢。
“應該是錯覺。”
強尼喃喃自語，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錯覺，所以只是有些恍忽，並不如何慌張。
“不，不是幻覺，強尼，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的在空氣中炸開，令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強尼睜大眼睛，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驚恐與……憤怒。
“是你！
”
他勐然轉身，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休息室的，身著老式西裝，打扮得像個紳士，帶著圓頂禮帽的老頭，眼眸中浮現出強烈的，熊熊燃燒的怒火：“果然是你，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墨菲斯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