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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楚天齊一路見聞(捉蟲完畢)

十一月。

雖然開始冷了, 但是大量的流民還是朝著禹國的方向去。在衣縷破爛的流民中,有時候也會出現一些馬車。

不過馬車跑的快,流民走的太慢, 兩波人註定不是一塊。要是碰上馬車上有好心人, 便也施捨一些東西給他們, 引得眾人一頓爭搶。

楚天齊讓僕人將馬車停在一邊,拿出一些乾糧給流民, 問:“這天寒地凍的, 你們為什麼要去禹國?開了春再去不好嗎?”

那人拿著楚天齊給的餅吃了幾口,這才答話, 道:“這位老爺,非是我們不願意等到開春, 雙城和荔城正在建糖廠, 雖說傳言需要的人多,但是我們就怕啊,我們去晚了,就不要人了。”

所以即便天寒地凍, 也要過去。不然明年怎麼活呢?

那人苦笑道:“不說明年了,就說今年這個冬日,我們就活不了。雙城和荔城如今好了,聽聞禹國的皇太女殿下感念雙城百姓的誓死相護,願意給雙城免稅兩年,還給糧食, 派了人去給他們盤炕——炕您知道嗎?那東西暖和的哩,只要躺在上面, 小老兒就是死也願意了。”

楚天齊沉默, 問:“你之前見過炕嗎?”

老人家就搖頭, “我哪裡見過哦——不過是聽人說的。”

他面目平靜,“老爺不知道,我媳婦,去年就冷死了,天太冷了,我想給她燒把火,撿了好多細柴回來。”

楚天齊:“後來燒了嗎?”

老人家再次搖頭,“沒有火石。”

楚天齊:“那你一個出來,你的兒子呢?”

老人家就淡淡的道:“死了,三皇子和先太子打仗的時候,就死了。”

楚天齊:“那你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老人家:“今年年初,本來還活了一個孫子的,結果去田野裡看水,被流民軍的馬踏死了。”

他的神情始終平靜,說起家人逝世的事情,也不避諱,不見傷心,等人走了,楚天齊的心腹道:“這老漢的心,倒是硬心腸。”

全家都死了,還能這麼平淡的說出來。

楚天齊卻搖頭,“大悲之下,趨於平靜,因為見慣了人間至苦,再談及過去,便也能坦然說出了。”

一輩子三苦,喪偶,喪子,喪孫,他都遇見了,還能有什麼過不去的?

楚天齊便休息了一會,繼續往前面趕路,他想爭取過年的時候到達禹國京都。一路走,流民越來越多,可以見得大家對禹國嚮往的心是多麼的強烈。

十一月末,楚天齊到達了魯國的雙城。此時,這裡已經不是傳聞中的“舉城百姓投禹軍”了,而是像極了一個普通的安平城池。

他到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問他要不要澡堂子洗澡了。

楚天齊順勢而去,便見裡面熱氣繚繞,人群擁擠。在這裡的男人,都光著膀子,肩膀上搭著一條白色的叫毛巾的東西。

他也隨大流一起,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澡。洗完了,付了銀子,剛要走,就見小二拿過來一個小冊子,殷勤的道:“客官,您是往哪裡去呢?要是西行去京都,可要買一本旅遊地圖?”

楚天齊沒關注過這些小事情,好奇道:“什麼是旅遊小冊子?”

小二便熱情的介紹起來,“就是這個——您看,您從雙城去京都,一共有三條線路,在這三條路上,都已經修建好了水泥路,平坦,且山匪都被越將軍清掃過了,沿途十里便有一個士兵亭守著,不會有危險。”

“在這三條路上,您也會經過不同的城池,這些城池都有自己的地方特色,吃的用的都不一樣,您去的時候可以走一條路,回來的時候也可以走一條路。”

楚天齊看了看,發現這冊子雖然小,但是介紹的絕對詳細,可以看的出是精心寫出來的。他買了幾本,問:“這些旅遊冊子,是誰寫的?”

這個小二知道,他指了指冊子末尾的地方道:“您看——這裡寫著呢,是我們禹國宣傳部的秦寬秦大人親自負責,他的屬下一起編寫的。”

很多人都問過這個問題,所以他回起話來熟練的很,他自己也機靈,將秦寬的事情也打聽過了,道:“聽聞秦大人跟皇太女殿下——嗯,那個關係,說不得這些都是皇太女殿下幫著一起做的呢。”

這句話對大家有致命的吸引力!於是好幾個人圍過來,一邊買冊子一邊打聽起皇太女殿下的事情。

“我是聽聞跟莫啟大人也有一……關係。”

“何止,就是我們的戰神大人,沈柳沈大人,聽聞一直不回京都,而是出征在外,就是因為他的弟弟沈離,就是農部的沈離大人喜歡皇太女殿下,但是皇太女殿下卻不喜歡他,後來戰神大人到了京都,被皇太女殿下所喜,哎喲,沈離大人便妒忌戰神大人,給戰神大人下了絆子,被陷害出去來的。”

“竟然是如此——戰神大人的弟弟怎麼能這樣!”

這般謠言,便有人看不下去,道:“別亂說——我們如今的甜菜廠,就是沈離大人做出來的,為了我們的甜菜,聽聞他都累的暈倒了。”

“再說了,他們兄弟兩個,有什麼可爭的,一起伺候皇太女殿下不是正好嗎?”

“對啊對啊,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遲早能將其他的野草也拔了。”

剛剛那個賣冊子的小二就不滿意了,“其他的大人們怎麼能算是野草呢?秦寬大人多好啊,你們買的冊子還是他寫的呢——你們看,將我們雙城寫的多好?還有一個烈士碑,說的就是我們雙城前段時間的戰事,以後是要名垂千古的。”

“有些人,活著,卻像是死了。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死,可以輕於鴻毛,也可以重若泰山,就看大家追求的東西是什麼了。”

這話落款是司馬遷。

司馬遷是誰,大家都不知道,許又是京都哪位名士,真想認識一番——這話說的真是太對了。

於是眾人想到這話的時候,就想起了雙城的事情。再者,上面司馬遷的話,是對庶民說的,還有比較文化點的說法。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用之所趨異也。”

楚天齊將這句話在心裡慢慢的念了一番,然後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之所願,重於泰山也。”

不過,泰山在哪裡?

他在旅遊小冊子上找了找,還真找到了,在鈴州。

楚天齊想了想,“那咱們便走鈴州這一條路吧,去看看泰山也好。”

……

“那山改成泰山後,因為有了司馬遷先生的話,每天都有人去登山。”孫香收到訊息後,跟折青彙報,道:“殿下,臣想著,還需要開發更多的資源,是不是要請人去代言啊?”

她上次代言人之事,說了好久,可是皇太女殿下就是不同意,她想將自己的名字打出去,但是想了想,她的名字,對於商人可能是吸引力足夠的,但是想要開發經濟,卻還是不夠。

到底要想個什麼辦法,才能將各種產品帶動起來呢?

折青就想起以前的粉絲經濟。那雖然很快,但是對目前的禹國來說,是不適合的。如今需要的是“均勻”,而不是某個粉絲的“堆積”。

她就笑著道:“你也別糾結這個了,你如今的線路不是很好嗎?那泰山,已經被你引著去了不少人,你還說人家司馬遷隱世在泰山附近的小城池裡,大隱隱於市,將人騙得團團轉。”

不過效果也是顯著的。如今有不少人去那裡定居,成為了文人墨客的去旅遊的首選之地。

還有不少人開始在那裡買宅子,搞詩社,將泰山附近的城池打造成了文人的嚮往之地。

為了配合孫香的計劃,折青憑空捏造了不少人出來。

比如,李太白的將進酒——孫香因為這首詩,說李太白隱士如今在釀酒,還有陶淵明的桃花源——孫香規劃了一個桃林。

單是桃林就浪費,便開始搞果園,還將果園經濟弄起來了。

並且,她開始搞的連鎖客棧就很受歡迎。

孫香,天才。天才不愧是天才,這些年,多虧了她,將禹國的經濟穩固和創新,這才有了今日。

不過,有時候天才也鑽牛角尖,比如就一直走不出代言人這個彎,折青就想了想,道:“不如這般吧,明年徐州的茶就要開始大批量賣向六國和西域,你親自去打造一個代言茶的人。”

不如選秀。

她道:“就跟你舉辦最美醫學者一般,你試試親自選一個最美茶姑娘。”

孫香其實早就想過這個了,不過,這不是她想要的“代言”,這跟她想的不一樣。折青就勸解她,“許是再過多年,你就可以實現這種願望了。”

太平盛世,大家才會想著為誰誰誰多買幾包茶葉。不過現在,百姓們還是想要自己先吃飽。

如今,還不算太平呢。就是禹國,也依舊有吃不飽飯的地方。

“是我著相了。”,孫香立馬道:“殿下,是臣沒想通。”

折青就笑,“非是你著相,而是你學的,本就是太平盛世的道理。”

她其實該給孫香找一些其他的資料。

然後便將旅遊冊子丟在一邊,讓孫香先下去,開始讓後面的人進來,開始說招兵的問題。

招兵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隨著禹國士兵的名頭傳出去,幾乎引起了一波入兵朝。但是,禹國的兵,也不像是別國那般,是拉進去就算數,而是要經過層層的選拔,第一個卡的就是年齡。

沒到十五歲,不要。

“年紀還小著呢,正是讀書的時候。如今我們還沒有需要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入兵的地步。”,折青拒絕兵部尚書全年齡段自願報名當兵的想法,堅決道:“我們雖然在打仗,但是,本殿將速度放這麼慢,就是不願意全民皆兵。”

急速則不達,她願意一步步的走,雙城的例子就在眼前,就算打下來,不好好治理的話,留下來的也是殘局。

兵部尚書就明白了折青的意思,笑著道:“殿下,恐怕這次您要被罵了。”

……

“憑什麼不給我當兵!!”,一個少年郎委屈的憤怒大叫,“我還有一年就滿十五歲了,這跟十五歲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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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招兵的行伍長就道:“這是皇太女殿下親自下達的命令,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好生生的回去再讀一年書,明年再來。”

少年郎就要氣的哭了,“一年,還要一年,你知道不知道,我當將軍就要晚一年了。”

排在他後面的人就大笑,道:“小毛頭就回去讀書,不要耽誤我們報名。”

少年郎被趕到一邊去,還是念念不捨的看著不斷在報名的人群。

楚天齊還是第一次見到招兵是這般的。在其他的國家,招兵是一項強制性的詔令,每家每戶都要派人去。每每有招兵令下,便有人家傳來嗚咽聲。

亂世當下,有人想做英雄去當兵可以理解,但是絕對沒有如此的氛圍。

他就走過去,問:“少年,你小小年紀,回去讀書不是正好麼?何必要當兵。刀劍無眼,萬一死傷,豈不傷心?”

那少年就狠狠的瞪了眼楚天齊,“你懂什麼,我輩之人,眼見天下大勢將起,早當兵就早建功立業,我晚一年,就少一份機遇。”

“再者,早進軍隊,就可以早點接受訓練,早點摸到我們禹國的大刀,聽聞現在又多了幾種型別的投石器,很是好用,我還沒見識過呢。”

他是真想當兵啊。

楚天齊站在原地,等少年走了,才緩緩的嘆息出聲。

禹國,當真這點跟其他之國就不同了。

見他不到說話了,少年便又瞪他一眼,然後踢踢踏踏回去了,回去的時候,嘴巴裡還念著幾個函式的公式——既然現在不接收他,那他就回去努力的讀書一年,學好知識,爭取一鳴驚人。

之前,先生說的那個四兩撥千斤的公式,是什麼來著?回去要好好弄懂,將來沒準用的上。

他走了,楚天齊卻不走,還是站在原地,混入招兵的隊伍,聽著兩邊的人交談。

“聽聞進去就發一把禹刀。那禹刀厲害的喲——”一個漢子道:“每月還有銀子,進去之後,教識字,每頓都有肉。”

另外一個人就道:“何止——就是我們的孩子,也有更多的機會入學了,聽聞像老兵,他們的孩子入學,都可以不收束脩。”

“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麼?”

“再者說,我們當兵,就是為了保護禹國,有這些更好,沒有也沒關係,有皇太女殿下在,總是能給我們將孩子和父母照顧好的。”

“是啊,我聽村官們說,等到沒有戰亂的時候,老人到了年齡,就可以有銀子拿,還可以去什麼養老院,跟慈幼院一般,到時候多好啊——可惜了,就是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有。”

“快著呢,咱們之前哪裡能想的到如今的日子,這不是也有了麼?皇太女殿下是神女下凡,自然行事順當,她說有,就會有。”

各種各樣的理由,慢慢的進入了楚天齊的耳朵裡,他聽了一會,再慢慢的走開,回到馬車裡,並沒有說話。

等到了一個小城池裡,想下去歇息買點吃食,卻被一陣香味吸引了過去。

“好像是餛飩的香味——”,他被勾的饞蟲起來了,道:“下去吃碗餛飩吧。”

下了馬車,旁邊就有停馬車的地方——在禹國,馬車不能亂停在街上,不然是要被罰銀子的,楚天齊剛進禹國的時候還被罰過一次。

僕人停馬車去了,他走進餛飩鋪子裡,卻發現這裡其實賣的東西還挺多的,便宜,量大。

一個鋪子裡,除了最前面的地方是做膳食的地方,後面全是長長的桌子,一張桌子大概能坐下七八個人,現在正是吃午膳的時候,鋪子裡人很多。

不過,掌櫃的倒是很熱情,笑臉一直沒下去過,見了他來,抽著空一邊做餛飩一邊招呼,“客人,您想吃點什麼?”

旁邊的牆上還貼著用禹字寫的選單。

“飄香拌麵,雪菜肉絲麵,餛飩麵,柳葉蒸餃……”,楚天齊慢慢看過去,不知道吃什麼,便叫全部都上一份。

那掌櫃的也不問他一個人為什麼吃這麼多,只哎了一聲,給了他一個號碼牌,道:“您先去座位上等著,待會到隔壁取餐就好了。”

楚天齊點頭,他早就看見了旁邊還排著一隊取餐的人。

他也隨大流,不找地方坐,只排著隊,等到他的時候,是有一個大的托盤給他,上面放著他買的東西,不過一個托盤是裝不下的,後廚出來一個婦人,還專門給他將東西端過去。

楚天齊一樣嘗了一點,倒是沒吃完,叫來僕人吃了,然後繼續趕路。不過,這趕路的一天內,他都看不見了不少午膳吃的那種餛飩鋪子。

“——沙縣小吃——”

他看著牌匾念出來,笑了笑,“沒想到這麼簡單普通的吃食,也能開這麼多的鋪子。”

你要說沙縣小說好吃吧,好像也不是很好吃,但你要說它難吃,也不對,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吧,可是開了這麼多的鋪子,總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便道:“記下來,回去之後,咱們探討探討。”

他的心腹點頭,“是。”

這般行行走走,後面的時候,也不怎麼停下來去城池裡了,而是快馬加鞭的趕。這一趕路,便發現,路上同行的人可不少。

最多的是快遞的人。

楚天齊早就對這些自稱是快遞員的人感興趣了,他跟幾個人交談過,知道他們跟押鏢其實差不多,但是又有本質的區別。

其中,快遞也有不同的“品牌”。品牌兩個字,還是來禹國之後學會的。心腹覺得品牌的意思大概說不同的人建立的罷了,直接說某某記不就行了?何必要說成品牌?

倒是那快遞員解釋,“一家的人,也有不同的品牌,我們奇蹟快遞跟魚翅快遞,就是一家。”

“那為什麼要分開叫呢?”

“奇蹟快遞是我們大當家開的,魚翅快遞是我們夫人開的。”

心腹:“……”

這有什麼區別嗎?

那人就道:“自然是有區別的,君豈不聞,如今皇太女殿下鼓勵女人……女人創業,對,能有不少的優惠政策呢。”

“何為優惠政策?”

那人就不是很高興了——因為他具體也解釋不出來,只道:“就是,就是便利些吧?”

然後就不理他了,而是去跟旁邊的人打聽。

“老兄,你們湖山快遞聽聞專門走長途,月銀怎麼算啊?”

被問的人笑著道:“你小子,不知道月銀是不能說的麼?我們都保密的。不過,咱們同著走一路,也是緣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們是這個數。”

他的手伸出來,翻了翻,笑著道:“年底還有年終獎——你們有年終獎吧?”

那人臉上就露出羨慕的神情,道:“有,但是不多。”

楚天齊在旁邊聽著,聽他們說完,才道:“年終獎——可是年底的……分紅?”

湖山快遞的人就道:“不是分紅,只是一種賞銀,年底的時候,大家都能得。”

幾人說說笑笑,歇息好了,便又繼續趕路。此時,天已經下了雪,但是前行之路上,路中間沒有積雪,明顯是有人將雪掃到了路的兩邊。

時不時的,前面還會出現一個告示,上面寫著:雪天路滑,慢行慢走。

馬車不斷的前行,楚天齊看見的就更多,越接近京都,就越是發現自己離人間越來越遠了。

他終於理解了眾人說的仙境。

只見前方京都郊外,種著很多樹,樹是長青樹,青青綠綠,好看的緊。然後,便見前面煙霧繚繞處,有讀書聲傳出來。

“是師範學院。”

心腹道:“那院子,原本是皇太女殿下的皇家別院,後來直接用來給禹國的學子讀書了。後來,那邊的院子還有一些,便開設了一個技術學院的分院。”

人多,讀書的聲音就大。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是新的技術學院校門口的對聯。”

楚天齊將這話在嘴裡念了一遍,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沒錯。”

又走了一短路,來到了城門口。他們來的早,但人也很多,需要排著隊進城。排在他們旁邊的,是一個叫做地暖隊的人。

楚天齊如今走到哪裡,都要跟身邊的人說幾句話。

他問道:“這位兄弟,你們這是從哪裡回來?”

被問的人見他穿的好,又不是禹國的口音,知道他是外鄉人。外鄉人對他們有好奇心,這點地暖隊的人十分理解。

他們的前身是盤炕隊,如今炕幾乎普及了,就開始弄地暖。地暖可比炕難弄多了,於是從十月份就開始四處跑,直到今天才回來。

“回來過年了,哎,出去了這麼久,我最擔心的就是孩子的成績。”,那人很健談,楚天齊沒問,但是他自己一個人叭叭叭說,幾乎沒停過,“我家婆娘,哎,什麼也不懂,讓她也跟著孩子學學吧,她非要弄什麼化妝品,弄的都著魔了。”

“後來吧,越研究越深,發現做化妝品其實也要學物理化,就跟著孩子一起學,哎,最後我家那婆娘倒是學會了,我還挺高興,我想著,她也能教教孩子不是?”

“誰知道,她學會了,孩子是怎麼都學不會,如今一教孩子,就大喊大叫,說是被氣的,我想著,她生出來的,她都學會了,孩子還能學不會?心裡還怪她不會教。我就自己琢磨著去學了教——哎,最後我也服氣了,是真教不會,豬都懂了,但是我兒子還不懂。”

“我走的時候,他成績已經夠差了,如今我回去,就剩他娘一個人在家,估計也不能時刻教著——老弟,我估摸著啊,我兒子怕是不能畢業了。”

他扯著調調,說的悽悽涼涼。

楚天齊:“……”

不知如何說。

但他沒有說話,那人卻還是喋喋不休,並給他出了個問題,“老弟啊,我琢磨著,問題也不是那麼難啊,我說給你,你算算啊。”

前面進城緩慢的很,楚天齊閒著無事,倒是也想見識下禹國庶民的才學,道:“你說。”

那人就道:“一隻蛐蛐六條腿,一隻蜘蛛八條腿,現在將蛐蛐和蜘蛛放在籠子裡,它們合起來一共是十隻,算下來有七十四條腿,現在問:蜘蛛和蛐蛐各自幾條腿?”

楚天齊:“……”

他的數術並不算得出色,才華在於政治。

沒錯,他一時間,還真算不出來。那人就笑起來,搖搖頭道:“如此可見,也算不得我家孩子是愚笨的。”

心腹一怒,就要說話,就見自家主君搖了搖頭,正在這時候,一個胖娃娃從另外一輛馬車裡鑽出來,大聲道:“蛐蛐是三隻,蜘蛛是七隻——真笨!”

那句真笨,帶著孩子的糯音,楚天齊倒是沒有羞惱之意,而是覺得好笑,道:“你學過?”

唐小治點了點頭,“我們都學過的!”

然後馬車裡又冒出一個女娃娃的頭,“是啊,我們都學過的,簡單的哩。”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年紀大一點的老者將兩人的頭按了回去,撩開車簾衝著楚天齊笑了笑,道:“小兒無狀,還望不要見怪。”

楚天齊笑著道:“無事,是他們聰慧。”

老者便抱了抱拳,然後將車簾子放下,馬車裡傳來訓斥的聲音,“王倩倩,以後不可以亂說話。”

女娃委屈極了:“阿爺,是小胖先說的。”

楚天齊聽後笑了笑,便不再繼續說話,而是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假以時日,禹國將會如何?

這些孩子,是禹國的將來。

這些將來,顯然已經比其他六國好的太多了。

他道:“之前,我總覺得禹國的禹字,雖然能普及,但到底是淺,怎麼能做學問呢?但是如今見了,倒是我自己做了只井底之蛙。”

淺學問,才能教出更多的人,讓禹國無論是哪個年齡,哪個地位,男人或者是女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長處。

這是屬於庶民們的天賦爆發點。禹國,不再屬於豪門望族,它屬於每一個禹國百姓。

楚天齊閉上眼睛,問:“這是第幾年了?”

心腹還在算蛐蛐蜘蛛同籠的問題,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呆愣的嗯了一聲,問:“什麼?”

卻見楚天齊已經自己答出來了。

“四年。第四年。”

禹國的皇太女用了四年的時間,將禹國治理出了一個盛世。

如此的快,又好像不快。

“真乃奇女子。”,楚天齊呢喃道。

……

“你母親,已經如今算是‘奇女子’了——”唐小胖剛坐隔壁老王家的馬車回家,就被他的爺爺唐阿爺拉到一邊,陰陽怪氣的道:“你母親回來了,你知曉了吧——嘖嘖,一年到頭在外面,天天拋頭露面,跟男人說說笑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廉恥。”

他憤怒的道:“只是析產分居,都沒有休妻呢,關係還沒斷乾淨,就在外面亂來,誰不知道她是個爛……”

後面侮辱性的話,到底沒在孫子面前說出來,不過,依舊扯著調調在家裡喊,“所以說啊,一般人做不出這種事情,只有書中那種——奇女子——才能幹出這種事情!”

小胖不知道阿爺最後說的書中那種奇女子是什麼,不過他知道不是好話。小胖如今也算是懂事了,雖然年紀小,但是有自己的見解。

“阿爺,你這般說,對阿孃不公平的。”他道:“你要知曉,阿爹跟阿孃一起析產分居後,阿爹可是立馬就娶了妾室,可是阿孃至今沒有給我找小爹,比阿爹好多了。”

唐阿爺就被氣到快要暈厥,“這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你母親——!不對,你還沒見你母親呢,是不是隔壁的王倩倩一家?”

他早就說不能讓孫子跟老王的孫女一塊玩,老王家一家都不正常。他一邊說一邊還要打小胖,不過到底是自家的孫子,心疼的很,重重的舉起巴掌,輕輕的往自己腿上拍過去,道:“你以後不準再去王家了!”

唐小胖就哼了一聲,道:“我就去——”

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你如果覺得阿孃現在不好,那就索性和離吧。”

唐阿爺暴怒,終於捨得打孫子了。他的妻子出來勸,還被他打了一巴掌,等到吃飯的時候,又是清水飯。

他倒是有自己的道理,“給兒子買了一個良妾,用了不少銀子,這幾個月自然要節省點。”

他說完,老妻也沒有說什麼,只一如既往的點了點頭,端起白飯吃起來。

唐小胖是不和他們一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菜比他們的好——不過,今天,因為跟祖父爭吵,祖母幫著他,卻被打了一巴掌,他在其他的屋子裡吃飯,總覺得不得勁,便偷偷拿了一瓶傷藥,想要去給祖母擦,結果一進門,就見著祖父祖母桌子上一點菜也沒有。

唐小胖憤怒極了,他之前是聽說過祖父摳門,害的祖母吃不下東西了,差點死去,但是後來不是好了嗎?

他憤怒的拿起碗,砸到地上,“祖母,你跟祖父和離吧,小胖養你。”

……

“嗯……這裡,有一對六十歲的老年夫妻離婚?”,折青看見年前呈上來的離婚報告,好奇心起,將統計的人叫進宮,問道:“他們家具體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統計的小官第一次見皇太女,激動的不行,說出來的話也是顫抖的,“臣,屬下……臣知道他們家的事情,殿下還記得兩年前,他們家兒子和兒媳婦析產分居的事情嗎?”

然後又覺得自己犯蠢:皇太女殿下日理萬機,怎麼可能記得這個是事情。

但是沒想到,皇太女殿下還真記得。

只見她好像仿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家。”

那是最開始有析產分居以及和離事件出現的時候,所以她還是記得的。

那小官便這般如此那般如此的將事情一頓說,自然,錯誤都在唐阿爺的頭上。小官身為男人,對唐阿爺這種人也看不起,道:“也太糊塗了。”

折青就點了點頭,道:“你出去之後,跟外面的人說,讓孫香孫大人進宮一趟。”

那人哎了一聲,趕忙出去,折青則繼續看唐家的事情。

等到孫香來的時候,她嚴肅的道了一句:“我需要在民間設立一個新的機構,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幫我去辦。”

孫香:“殿下請講。”

“婦聯。”

……

“都要過年了,孫香姐姐怎麼還忙的很?”,時不時就要開一次的天才聚會,雪生好奇道:“皇太女殿下都說了,過年讓我們好生歇息的。”

章玉書最近看關於心臟病的書看的十分疲憊,半眯著眼睛道:“定然是皇太女殿下交給她重要的事情去辦了。”

於太醫笑呵呵的,“好像是設立婦聯的事情——我之前進宮說牛痘的事情時,聽了一耳朵。”

於太醫早就研究牛痘了,早就有了章程,只等著明年開春,就要進行大規模的種痘。

沈離還在研究雜交水稻,今年他又取得了一些成果,興高采烈的很,道:“她還沒來,不如我們先吃吧?”

只有小姑娘阿水,是由孫香養的,還是想要等到孫香來,道:“我最近的船也做出了新的模型,阿香姐姐還忙著要撥款造船呢。”

哦?這倒是新的進展。禹國其他的事情都已經有了多多少少進展,但是造船和遠航還是沒有先例的,於是便這個問一句,那個問一句,問到什麼風向,吃水多少等東西,都是小阿水自己懂的,於是越答聲音越大,越自信。

等到孫香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處成一塊了。

眾人見到她來,都十分熱情——到年底了,研究的經費該要申請了。

他們自己的還好,但是他們底下的人經費,就要從孫香這裡打報告,能得多少,還要看孫香多方面衡量。

比如,於太醫手下研究行長針的小隊伍,就希望能有一筆銀子,讓他們去找到長針的更多行針法子。

章太醫手下有個跌打損傷隊伍,今年想研究斷了的腿還能不能接上——斷的很徹底的那種,是個人都覺得不可能,但是這群人,看了一本叫做《神經學》的醫術後,又覺得也許可以呢?

再就是沈離,他的屬下們研究的東西就更雜了,比如研究糧食產量的,甜菜替代品的,還有一個腦子一轉,心心念念想要研究嫁接技術,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在桃樹和梨樹嫁接在一起,然後種成一棵同時有桃子和梨子的果實。

雪生就不用說了,她的物理化,可是跟沈離一般,有一院子的數理化後生想要做研究,就是小水,也教了幾個做船的徒弟,正需要銀子呢。

於是人人熱情,這群天才們平日裡被人捧著,但是此時,卻需要堆起笑臉去找孫香——一定要批啊。

孫香板著臉,“都要稽核,要有明確的計劃和可行性。”

她哪裡有那麼銀子啊,今年雖然賺的多,但是用的也多。

她自己也訴苦,“束脩的銀子,你們知道吧?有很多人都被減免了,那都是銀子,還有獎學金,一個學校一點銀子,看著不多,但是加到一起,你們知道多少嗎?”

其他就不說了,光是軍隊,每年就要開銷多少,還有一些免稅的城池,這兩年是不收稅的!

她的銀子,要用在刀刃上,一文錢都不能浪費!

其他人便乖乖閉嘴——都是搞研究的,嘴巴就算之前厲害,在小屋子裡天天做實驗,做太久了,嘴巴自然就沒有那麼靈便了。

幾人就開始吃吃喝喝,雪生問,“婦聯——是做什麼的啊?”

她剛剛就想問了。

孫香就道:“禹國婦女聯合會——皇太女殿下暫時取的這個名字,是一個歸屬在朝廷下面的婦女自救和互幫互助的民間組織。”

孫香將唐阿爺家的事情說給眾人聽,“我們女人,一直都是佔弱勢地位,之前我一直想著,要打造一個女性的品牌,讓大家認識到女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後來,有了羅婉月夫人,還有了玉珠兒將軍,漸漸的,有更多的女人開始朝著家門外走去,但是,我卻忽視了一件事情。”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姑娘或者婦人,都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念,自己想通,大多數是在黑暗中,不斷的忍耐,吶喊,直到麻木。她們需要的,不是一個榜樣,因為榜樣遠在天邊,她們需要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可以幫助到她們的東西。”

所以皇太女殿下想出了婦聯。

因為她也是女人,所以在籌辦過程中,她能想到的更多,要查的東西就多。比如,婦聯要怎麼宣 傳,要怎麼幫助,要不要給大家說一些經典案例——比如,丈夫動手打人,丈夫對你進行苛待。

想的更多,看見的案子和案宗更多,就更氣憤,而且讓她更加無力的是,動輒打罵,苛待,對於大部分的婦人而言,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她們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她們的父母和公婆告訴她們,這是應該的,丈夫在外面做事,辛苦的很,女人在家裡,就要伺候好她們。

她越是籌備,就越是心傷,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不過,皇太女殿下也說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如今,她們要做的是能救一個就救一個,而不是想著禹國和天下的婦人都能明白這個道理。

皇太女殿下還用一句話安慰她:“男人,用了幾千年的時間來告訴女人應該相夫教子,應該逆來順受,我們想在短短一夕間,就推翻這種思想,想來是不行的,我們只能慢慢的,慢慢的撥開那層迷霧,告訴她們外面的天很藍。”

“這樣,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總能讓大家清醒:女人也是人,應該得到相應的尊重吧?”

動輒打罵,苛待侮辱,總有一天不會發生的。

孫香想到這裡,就拿起酒杯跟其他人碰了碰,“祝願這天下之人,都能明白,自己是很珍貴的——別人不珍惜的你,也是很多人眼裡的珍寶啊。”

……

“很珍貴的,客官,您看看,這麻將還是由玉做的。”麻將鋪子裡,小二對著楚天齊努力的推銷,“這麻將啊,您買回去,正好過年,不出門,在家裡湊齊四個人,就可以玩一整天。”

楚天齊點點頭,要了最貴的白玉麻將,然後又在掌櫃的推薦下,買了一副禹牌。他這幾天逛來逛去,花銀子大方的很,已經有很多人瞄上了他。

不過,“禹國的皇太女,倒是也坐的住。咱們都來了三四天了,她還不請您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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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略有不滿,“您的事蹟,想來她也已經聽說過,但是對您如此怠慢,實在是狂妄。”

楚天齊聽得笑起來,道:“你看看,這禹國如何啊?”

心腹頓了頓,道:“很好。”

確實是很好,孩童嬉戲街上,老人烤火爐旁,男人帶著媳婦買年貨,言語間看得出是捨不得,但還是咬牙買了。

而且讓他們最驚訝的是,並不是只有繁盛的京都才這樣,他們一路走來,每個城池都是這般。

只有窮和富之分,安平和樂的臉卻是一樣的。

楚天齊便笑道:“你看——治理出這種禹國的儲君,為什麼要在乎一個楚國的謀士呢?”

他嚴肅起來,“我與她,一個天一個地,你以後不可胡說。”

他的心腹便點頭,“主君,屬下知曉了。”

正在這時候,就見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個穿著官服的人道:“你還敢狡辯——你們這麼多人聚眾打麻將,難道還能是一家人嗎?皇太女殿下早就下令了,不準開展賭博生意——就算是置辦麻將給他們打也不行。”

這是不能作為盈利的東西,是明文規定的,只可以在家裡自己打著消遣,不能聚眾大規模賭博。

那官兵道:“別說了,麻將和禹牌都沒收了,你們趕緊收拾收拾跟我走,到衙門上去,還要交罰款呢。”

一行人不敢反抗,倒是到麻將館子打麻將的男人突然扭頭看了一眼什麼方向,迅速的低頭,道:“大人,我,我兒子來了,您別讓他看見我。”

那官兵笑起來,“你敢做,倒是敢在兒子面前露臉啊。”

男人就求饒:“就是閒著無事——”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兒子像個炮仗似的衝過來,轟的一聲,爆炸了,小小年紀,大概五六歲一個孩子,梗著脖子,紅著臉,怒氣衝衝道:“阿爹——你又打麻將!你又打麻將!如今好了,我丟臉丟死了——以後我去了學校裡,還怎麼抬頭!”

他爹就努力的告饒,“阿爹也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小幼童就一跺腳,咬牙切齒,對官兵道:“大人,你把他帶走吧,我不要阿爹了,他總說話不算話,上回就說過不打麻將了的。”

圍觀的人都鬨然大笑,覺得這孩子實在是聰慧喜慶,逗他道:“你真不要你阿爹了?”

小幼童就仰天大叫一聲不要,然後哭著嚎啕著回去:“阿孃——阿爹打麻將又被抓了——丟臉死我了!”

他家就在附近,便有一個婦人站出來罵道:“——別叫了,你叫的大家都知曉了,便更加丟人了。”

楚天齊沒忍住,也隨之笑起來,他看看一行被抓走的人,再看看漸漸散去,又自做自家事情的街上行人,道:“你看——這裡的孩子,不僅僅算得出蛐蛐和蜘蛛有多少只腳,各有幾隻,他們還懂得,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心腹默默的點頭,“是,他們……很好。”

正在此時,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楚天齊伸出手,接住了一捧雪,將自己的臉埋在手中的雪裡,停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平靜的道:“走吧,我們今天去看看傳聞中可以撿漏的萬民圖書館,又是什麼樣子的。”

待他走後,折青從小巷子的轉角處出來,宗童替她舉著傘,道:“殿下,還要繼續跟著他嗎?”

折青靜靜的站著,看著前方離去的人,搖頭笑了,“阿童,你看,他見到如此盛世,心裡也是不平靜的,要用老天爺下的雪來冷靜。”

“我們回去吧。”

宗童點頭,將傘輕輕地抖了抖,抖掉了多餘的積雪,道了一句:“好。”

兩人慢慢的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留下雪中一排排大大小小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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