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九年, 禹國轟轟烈烈的開始推進九年義務教育。
律法剛制定好的的時候，孫香氣的一天沒吃飯。
羅玉松跟羅棠棠都不敢惹她。
盛平九年，棠棠十一歲了, 她讀書早，可以算的上是神童, 一路連讀，到十一歲的這年, 她就要考大學了。
不過她不想考京都的大學。
“我想去禹州大學。”
那裡其實才是歲月最久的大學，她記事起就在京都，都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所以她想去其他州看看。
別人的父母可能不同意，但是她家爹孃肯定會答應的。
果然一說, 阿爹阿孃就答應了, 阿爹甚至還有些高興，“讀萬卷書, 不如行萬里路, 你的選擇是對的，去吧, 阿爹和阿孃也在禹州呆了很多年, 那裡還有我們的宅子呢。”
宅子還在平安巷子，雖然他們來了京都, 但是禹州的平安巷子卻依舊是留給他們的, 要是棠棠過去，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棠棠沒答應。
“我不想搞特殊化, 我想著還是住宿舍，偶爾回去住吧？”
孫香都隨意她，只有羅玉松捨不得。
不過女兒要做的事情, 妻子都同意了，他也根本阻止不了，於是嘆氣道：“哎，兒行千里父擔憂。”
羅棠棠想起阿爹說這句話的神情就好笑，她跟隨著宗童回平安巷子裡串門的小殿下道：“我阿爹真是，哎，太怕我阿孃了。”
明照吃一口冰激凌，“誰家的阿爹不是呢。”
阿孃瞪眼睛，阿爹骨頭都軟了。
不過，明照也有自己的煩惱。
“我最近要氣死了。”
棠棠就問：“為什麼啊？”
明照就道：“那群大臣，太不聽話了。”
她可算是體會到阿孃的苦了。
“總是想討價還價，怎麼就不想想，天下的百姓還在等著過好日子呢，他們倒是好，只一心一意的先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小姑娘戾氣重。
棠棠就開解她。
“一般，只有自己滿足了，才會去關注別人，我看陛下的行事就是如此做的，有才能的人，有的求財，有的追求精神上的滿足，無論是追求什麼，陛下都能讓他們滿足，所以做起事情來，便賣力的很。”
明照：“……”
也是
棠棠笑起來，“阿照啊，你現在是小殿下，將來是陛下，沒有人敢明面上違抗你，但是有慾望的人，會在背地裡做壞事。”
“可是做壞事的代價太大了，所以，要是能在正規途徑上面獲得滿足，誰會去提著命做壞事呢？”
“可是又不能完全滿足他們的慾望，因為一旦滿足的太快，就可能會貪心不足蛇吞象……這其中的平衡，又要你去權衡了。”
明照覺得手裡的冰激凌也不甜了。
做個有抱負的儲君，可真難啊。
她好想做昏君了。
這話嚇得棠棠立馬回去彙報給孫香，孫香馬不停蹄的又進宮跟折青說。
“是不是逼太緊了啊？”
折青：“……”
是她自己要求的！不是自己要求她六歲上朝的！
不過既然有了問題，就要解決問題，折青跟明照道：“要不，給你放個暑假吧？人家讀書的都有暑假呢。”
明照：“哎喲，那怎麼好意思。”
折青：“去吧，去吧，放鬆下。”
於是明照就走了。
她求著宗童帶她去曉州看看。
宗童剛開始不同意，來問折青：“帶她去嗎？”
折青就覺得這頓時間阿照確實很辛苦，又沒有出過京都，到時候棠棠都要去禹州了，她還是一個沒有出過京都的溫室小殿下，是有點不好。
便同意了，道：“帶著她走陸路吧，別走水路。”
宗童領命去了。
太上皇陛下冷眼旁觀，覺得女兒傻乎乎的。
“那父女兩下套騙你呢。”
折青：“……”
仔細一想，想明白了。
宗童跟明照兩個人可能早就約定好了要出去玩，怕她不同意，便婉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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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青哭笑不得。
“您怎麼也知道啊？”
老父親嘆氣，“哎，你真是笨死 ，朕一看就明白了啊。”
折青只好挽尊，“實在是最近太忙了。”
每一項國政都要她親自操刀，放任給其他人，她又不放心。
太上皇陛下評價她是：“天生操心的命。”
操心的人繼續在宮裡過著沒日沒夜的忙碌生活，宗童卻帶著明照過風餐露宿的俠者日子去了。
兩人是徒步走出的皇宮，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宗童背的包袱裡面，只帶了洗漱的東西，以及兩套換洗的衣裳，然後就是各種吃食。
吃食都是包好的，明照餓了就吃幾根。
他們剛開始搭乘的是鏢隊的馬車，後來覺得走大路沒有意思，就跟馬隊分開了，一路上從小路走。
天晴的時候，明照會摘下一些樹葉子戴在腦袋上做掩飾——她在書上看見的，說是在樹林裡面走，就要變成跟樹一色。
頭上戴著樹葉子，樹林裡面的動物就以為他們是樹，不會進行攻擊了。
宗童有些不理解：“可你穿的衣裳是紅色的啊？”
衣裳是陛下幫阿照收拾的，兩身紅。
阿照就嘆氣，“阿爹，你發揮下想象力嘛，世上也有紅色的樹杆子。”
宗童：“……”
行吧。
不過為了避免被曬傷，他還是給阿照打起了傘。
宗童的傘是不可能丟的。
阿照就也想要一把像阿爹傘一樣的傘做兵器。
宗童想了想，覺得可以。
他覺得可以，就去做了。
傘不是他自己做的，很多原理都不理解，所以需要先拆開了看。拆開了，碰巧下了雨，明照就去摘了荷葉子給阿爹和自己頂在腦袋上，然後雨越下越大，她只好將拆卸下來的傘布舉起，將阿爹和自己都籠罩起來。
——下雨天，跟樹林一點兒也不配。
不過下完雨，森林裡可真漂亮。
她吸了吸新鮮的空氣，然後又拿起荷葉子頂在頭上，想了想，又將荷葉子丟掉。
“阿爹，咱們還是別戴了吧。”
宗童：“為什麼啊？”
明照從阿爹的袖子裡掏出一塊肉脯，大聲道：“因為綠帽子啊。”
她才不想自己被戴綠帽子呢，“阿爹，我也不希望你被戴了綠帽子。”
父女兩空前一致，都扔掉了荷葉，然後打起了傘。
傘已經裝好了，宗童覺得自己可以製作一把了，這時候，就要去城池裡面買材料。
宗童和明照都不喜歡住旅館。於是就摸出銀票，去租賃了一套短租的院子。
如今有很多短租的院子，裝修的都很精緻，裡面什麼都有，走的還是那種溫馨風，裡面什麼都有，還是最新的傢俱，十分的時尚。
有些廚具明照是沒有見過。
“阿爹，我在御膳房看過王太監做茶葉蛋，我做給你吃吧？”
宗童還沒吃過女兒做的飯呢。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吃閨女做的飯的人。
於是歡喜的很，就等著吃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得不出門去採購食材。
——雖然宅子裡有很多鍋，但是沒有煮茶葉蛋的材料。
宗童揹著一把傘，就牽著明照出去採購。
明照的記憶力很好，她指揮者宗童去買調料。
“八角，桂圓，陳皮，紅茶，幹辣椒……”
好多東西要買。
好在家大業大，銀子管夠，買完了調料，還買了三十幾個蛋回去。
然後宗童一手牽著明照，一手拎著雞蛋，開始去挑做傘的材料。
傘面的布和傘骨是最重要的，於是就要去選。
他認認真真的選材料，明照就認認真真的砍價。
阿孃說過了，在這種大市場，不砍價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好孩子如她就應該要砍價。
當對面的大漢伸出手指頭，說要五兩銀子的時候，她立馬按住阿爹要掏銀子的手。
“二兩五！”
小小的人，端著臉，氣勢很足。
宗童：“……”
大漢：“……”
周圍其他的人：“……”
不是，這麼多年了，也沒見著誰在黑市這般砍價啊。
宗童是不會違背自己閨女的，砍價就砍價吧。
說實話，大漢是第一次見到帶孩子逛黑市的，也是第一回見到這樣砍半價的，他剛要拒絕諷刺，就見著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沒殺過人，都不能露出那種殺氣，他看看男人，再看看期待看著自己的小姑娘，大概也是知道男人不缺銀子，只是滿足這個小崽子罷了。
他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這人他們並不認識，卻可以熟練的說黑話，找到這裡，肯定是有背景的。
大漢應該在這個黑市裡面有點面子，他點頭答應了，小姑娘再砍價，他們也不敢再說個不字。
於是，自覺省了很多銀子的阿照就跟阿爹道：“阿孃說的很對，凡是這種批發百貨市場裡面，往一半砍，肯定就對了。”
宗童：“……”
又牽著閨女的手回家。
他燒火，明照開始信心滿滿的煮茶葉蛋。
過了一個小時，將茶葉蛋煮好了，端出來吃，發現沒入味。
“好像要等一晚上才入味？”
那就等一晚上吧。
第二天興致沖沖的去廚房吃，還是沒入味。
治國天才沒有管理食物的天賦。
宗童只好將茶葉蛋裹上麵粉，將失敗的茶葉蛋炸了炸，然後放上辣椒，做成了金錢蛋。
這道菜折青愛吃，於是就成了宗童的拿手好菜。
父女兩將桌子擺在了庭院裡面，然後在天黑之前，將燈籠掛上，然後宗童又捉了一些螢火蟲裝在了素絹做成的白囊裡面，掛在了樹上。
除了金錢蛋，還有一道拍黃瓜，一道玉米燉排骨。
又出去買了一些滷味回來，順帶了兩包新出的玫瑰茶葉。
將茶包放進茶杯裡，父女兩個坐在凳子上開始吃飯。
吃完了飯，一個燒水，一個洗碗，將家裡的活幹完了，明照就躺在搖椅上乘涼，然後就乘著南風，思念氾濫，道：“阿爹，我想阿孃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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