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會館一片大笑聲,彈幕上已經瘋狂。
粉絲們自不必多說,直播間裡的路人們,都笑個不停。
關鍵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故意的,這就是團隊最本真的模樣,男人們最真實的相處。
容修完全是一本正經在搞笑,他好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他們是全場最靚、最高光、最有趣的全明星陣容。
“快點,冰灰。”兄弟們把鍵盤手推了上去。
聶冰灰的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啾,頂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蛇精臉,我見猶憐地,在老大的逼迫下,只好來到c位。
換人的速度很快,獎盃又落到了聶冰灰的手裡。
這就是dk隊長明晃晃的“炫隊友”時間吧?
每一位樂手都是c位,都代表dk樂隊捧起了這座沉重的獎盃,接受了媒體的拍照。
在記者們閃光點的狂轟濫炸之下,聶冰灰緊張得兩手發抖,湊近了麥克風。
聶冰灰:“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喜歡我,為什麼這麼喜歡dk樂隊,可能是大家終於發現我們樂隊真的很強吧?”
全場嘉賓笑聲不停,掌聲四起,還有人大聲喊:“很強!”
這太特麼凡爾賽了。
彈幕上,搖滾大佬們都大笑。
【是是是,這麼大的一個秘密,終於被我們發現了!】
【哈哈哈哈哈哎喲臥槽,這就是寶藏活寶樂隊啊哈哈哈!】
聶冰灰說完,容修呆滯了一瞬間,臉上露出又氣又無奈的表情,卻忽然又勾起唇角,閃過一絲淡淡笑意。
那一笑,雖淺,卻明亮,英俊非凡,眼底帶著自豪的熱火,還有一絲明顯的得意。而他望著自家兄弟的目光,又是那麼的溫柔。
沒錯,我們真的很強,我們拿到了公告牌最佳樂隊。
那一笑很快消失,容修板著臉,無力地對聶冰灰擺了擺手,“下去吧……”
隊長氣弱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看向了向小寵。
容修把獎盃遞了遞:“鼓手,你最年輕,童言無忌,你說。”
向小寵打了個哆嗦,看上去嚇得不輕。
他蔫蔫地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獎盃。
然而,當他的雙手一握,在獎盃底座的高音譜號底下尾巴位置……
那手感很熟悉,就像握住了鼓棒。
於是,只見崽崽表情一變,對著話筒,冷然道:“謝謝各位。另外,我成年了,成年鼓手,目前排名井子門鼓手第一位,要是有誰不服的話,可以來京城找我,地址是井子門二道街6號,不服就抄傢伙……”
容修:“???”
容修連忙上前:“等等,別說了,住口!注意文明和諧。”
崽崽閉嘴:“哦……”
白翼嚇得衝過去,連忙拉住崽崽,“這敗家孩子,這是要搖人兒啊?誤會誤會,他的意思是……bat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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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哎喲……”
全場嘉賓們給予這個團隊最熱烈的尖叫與掌聲。
可不是嗎,網上很多搖滾老炮還在拿崽崽的年紀說事,他們一看向小寵的年紀,就充滿不屑的態度,認為dk樂隊可以招聘更有資歷的鼓手。
事實上,dk樂隊的鼓手,比很多知名樂隊的鼓手能力更強。
大家都笑得快背過氣去。
這下熱鬧了,真不知道,最後的兩個大獎該怎麼辦。
容修最後回到了c位,兄弟們站在他的左右兩側,他將獎盃放在頒獎臺上。
容修身高腿長,向前傾身時,要微彎下腰才能湊近到話筒,他淡淡道:“算了,全軍覆沒,還是隊長親自上陣吧。”
“哈哈哈哈哈!全軍覆沒哈哈哈!!”
“容修!!容修!!”
現場一片歡呼,這次頒獎禮終於有慶典的氣氛了。
是的,所有的頒獎禮,都是行業圈的大喜事,怎麼能沉悶呢?
場內有嘉賓高呼起了容修的名字。
季元讓早就跳了起來,大聲地鼓掌,希望能給容哥力量。
“太驚喜了,呃,很驚喜,也很……crazy,crazy。”
低喃著這個詞,容修停頓了下,就在嘉賓們以為,他要表達這種“驚喜、緊張、瘋狂”的心情時——
容修舉了舉獎盃:“雖然說,我們的實力很強,實至名歸,但這確實太驚喜了。”
“實至名歸!!哈哈哈哈!!”
“有這麼誇自己的嘛,不過,真的實至名歸!
“對!實至名歸!對的!!!”
容修:“剛才,我的隊友們,都已經感謝過了:父母,親戚,朋友,愛人……接下來,我要感謝恆影,還有我所有的老師們,等我回去,會挨個拜訪他們。感謝‘全球華語公告牌’,以及在場的每一位——”
容修的目光緩緩掃過坐席上的每一張臉,落在第一排的七旬老人臉上。
“尊敬的徐老,記得當年,您的音樂一響起,就萬人空巷。”容修望向學院和評委席的方向,“還有,其他的老藝術家們,雖然以前可能從未與各位老師見過面,但我們是在老師們的音樂薰陶之下耳濡目染長大的,學到了很多,謝謝你們。”
竟然cue到了老前輩們?!
是啊,之前大家幾乎都忘記了,現場有這麼多的老藝術家,他們沒有走紅毯,只是作為坐鎮嘉賓來觀禮。
全場嘉賓表情各異,轉瞬間,掌聲再次響起。
難怪dk樂隊會紅,說不好聽的,這就是會做人,誰說搖滾歌手情商低?
但也未必是情商。
說好聽的,就是尊師重道,懂得感恩,這是中華美德,也是三觀,沒得黑。
dk不紅,天理難容啊。
這次連主持人簡天寧也大聲鼓掌了。
就為容修cue到了徐老,他是簡天寧的恩師。
容修等掌聲停下來,接著道:
“以及評委席上的專業老師們,謝謝。還有,為dk樂隊頒獎的嘉賓,崔鈞峰老師,他是我年少時的偶像……謝謝你們,在場所有的人,為dk樂隊獲得這個獎項作見證。”
掌聲,不停的掌聲。
現場的所有攝像機一起運動,鏡頭掃過在場的嘉賓們。
這一段就厲害了,感謝場外的人,不如感謝眼前人,這才是最具有實質性的啊!
沒見徐老、崔鈞峰老師都笑得見眉不見眼了?
現場一片火熱,等掌聲稍微靜下來些,容修接著道:
“當所有的老師、朋友們都感謝過之後,我還有一些人要感謝,就是我的對手們、競爭者們。”
說著,容修望向hightown和烏托邦樂隊,露出一絲遺憾的誠摯表情,嚴肅地說:
“安吉拉,尚壘,抱歉,站在這裡的人是我們。”
嘉賓們:“哈哈哈哈!”
彈幕:“我靠我靠哈哈哈氣死了哈哈哈”
鏡頭給出了特寫。
安吉拉故意鼓起嘴,尚壘抬手鼓掌,搖著頭笑不停。
容修又望向來自港臺的兩支朋克樂隊。
英俊的面容露出柔和的微笑,那把好嗓子透過話筒,環繞在偌大的會場。
容修:“感謝你們,我的對手,我們奔跑在同一條道路上,是志同道合、最瞭解對方的人,你們是我最好的、最優秀的老師——有一句話,沒有獅子,羚羊永遠也跑不快。謝謝你們。”
現場嘉賓們無一不動容,這話說得太漂亮,全場掌聲雷動!
歡呼聲波一波地停不下來。
“好!說得對!”安吉拉抬手合成喇叭,激動地大喊了出來。
沒有能夠獲獎的四支樂隊,大家都抬手為容修的這段話喝彩。
容修:“瞭解dk樂隊的朋友都知道,這是我們樂隊獲得的第一個團隊大獎。剛才大家也聽到了,我們的心情,已經無法用……正常的語言……來準確表達了……”
彈幕上,粉絲們都笑累了,不停地吐槽,不停地表示容修是不是太有趣了?
不過,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上去一本正經,分外嚴肅。
【正常的語言可還行?哈哈哈哈】
【容修原來是這個風格嗎?】
【哈哈哈哈完全沒有自知之明啊】
【綜藝也是這樣,看有他當嘉賓的綜藝,我趴在被窩裡笑出豬叫】
【關鍵他還特別認真,根本不知道別人在笑什麼!】
十二家媒體代表也都鼓起了掌。
容修的這一段,強烈地表達了樂隊的興奮與激動,明顯地抬高了這個獎項的知名度與重量級。
又一次等待掌聲停下來。
容修再次雙手捧起那座獎盃。
他的嗓音多了濃濃的情感,澎湃的情緒,以致於有些哽咽:
“謝謝你們的肯定,謝謝組委會,媒體人們。我們無法描述此時的心情,無法表達這個獎項對團隊來說,有多麼的重要,這次是一個大收穫。我們能保證的,就是忠於我們的聽眾,忠於每一份期待,不辜負每一個獎項,我們會繼續努力——”
說到這,容修停頓了兩秒,目光望向直播鏡頭,字斟句酌:
“並且,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
dk樂隊為這次“空降紅毯事件”給予了回應。
容修說:無愧於心。
話音落地,會館掌聲雷動!
場內有人大喊:“無愧於心!”
“dk樂隊加油!”
啪啪啪,掌聲一直持續。
在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中,容修舉起獎盃,與樂隊兄弟們後退半步,禮貌地頷首對全場示意一番,接受了記者們的拍照。
而後,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之下,dk樂隊從舞臺側幕退場。
彈幕上,網友們興奮地祝賀著。
今年主場是京城,自家是主場,眼看著自家的獎盃,就要被歪果仁拿走,萬萬沒想到,最後自家樂隊這樣給力,摘奪了這份榮譽!
所有人都以為,大獎很可能被兩支外國樂隊拿走呢!
而一些神秘女孩則手拿放大鏡、耳戴助聽器,從好比群口相聲的幽默獲獎感言中,聽到了不得了的字眼——
【容修是不是說了,感謝愛人!】
【啊啊啊啊啊,直播沒有字幕,他說的是愛人?】
【哥哥說了‘愛人’!感謝愛人!沒錯!】
【愛——人——啊——】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哥哥說這兩個字,愛人兩個字,從哥哥的嘴裡說出來,好溫柔,好好聽!】
【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他愛人。】
【女友粉報道!】
【哥哥喊我什麼事,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撒嬌笑]愛——人——啊!】
後援會骨幹們:“……”
馮佳佳、寧寧她們都知道容哥和顧哥的事情,這會兒,微信骨幹群正在群影片。
影片裡,姑娘們面面相覷,集體戳手機,轉頭去對大喊著“愛人”摳字眼的粉絲群內整頓一番。
馮佳佳:“只是泛指!容哥把所有稱呼都說了一遍吧,不要亂說話,給哥哥添麻煩哦。”
舒小可:“不要幻想了,更不要曲解其意,免得被對家歪曲事實,製造緋聞,攻擊哥哥。”
雯雯:“注意看公告,散佈謠言者,斷章取義者,歪曲實施者,一律請出後援會所有大群哦。”
寧寧:“姐妹們,啊啊啊你們還在花痴呢,外面罵起來啦,微博上,準備戰鬥!我們哥哥拿獎了,那些戰敗的惡犬咬人啦!”
大群無數粉絲們:“!!!”
大衡:“等等,等待公司安排,協作戰鬥。”
蒼木:“剛才接到恆影的電話,因為網上的質疑聲,dk樂隊獲獎之後的採訪,被臨時取消了。”
骨幹們:“???”
採訪被取消了?
臥槽,獲獎採訪是多麼重要的流程,因為對家那些傻比黑子,哥哥們的採訪被取消了?
拿到獎項,受邀官方採訪,這是除了上臺領獎、獲獎感言之外,最高光的時刻啊,居然被取消了?
那!群!傻!逼!
此時,頒獎禮還在繼續。
微博上炸了!
不知誰帶起的節奏,艾特了安樂死粉絲團,開掛嘲諷了一番,煽誘粉絲鬧情緒,吃瓜群眾唯恐天下不亂,轉發討論,有了些流量。
【dk樂隊空降紅毯,拿到“公告牌”最佳樂隊獎!】
【之前那個說如果dk樂隊拿獎,他就生吞蟑螂的呢哈哈哈哈】
【我還看見有說吃鞋墊的呢】
【這下被打臉了,dk樂隊不是去蹭紅毯的,人家目標明確,登基太子啊!】
安樂死粉絲們:“……”
好恨。
此時,更多的是中立的吃瓜網友們的歡呼聲。
在與外國樂隊角逐中,國內的樂隊拿到了團隊獎項,說到底都是網民們喜聞樂見的事情。
*
樂隊從側幕出來之後,來到了後臺。
工作人員對容修指明方向,從那邊可以繞到場館的坐席位。
道別時,工作人員笑道:“容老師,恭喜獲獎,一發不可收拾,開門大吉啊!”
容修頷首:“承您吉言。”
“謝了哥們。”白翼揮了揮手,胳膊搭在沈起幻肩上,笑望著樂隊兄弟們,“咱們這是打響亞洲第一炮了吧?莫名其妙的……”
容修微笑著,目光從兄弟們臉上逐一掠過,點頭道:“繼續加油。”
是的,獎盃兜頭砸下來,猝不及防,亞洲計劃還沒正式啟動,他們就拿到了全球華語公告牌,說是趕鴨子上架也不違和。
後臺比前場更為安靜,外面的掌聲潮湧,開始頒發壓軸最佳男女歌手的大獎。
當下了舞臺,所有的燈光都黯淡下來,有血有肉的男人們拋卻一切盔甲武裝和面具,沉浸在少年般愉悅的情緒裡,急不可耐地想與兄弟們分享這份心情。
大家圍成一圈,給予彼此鼓勵的擁抱,如同運動場上的冠軍興奮地互相擊拳。
一位剛才獲了獎的歌手,手拿著獎盃,輕聲地祝賀dk樂隊摘冠。
經過dk樂隊這一處的時候,他對擁抱著的五個男人投以羨慕的目光。
這就是團隊的力量。
心臟滿登登,滿溢著無盡感慨,激動、喜悅、亢奮、酸楚,百感交集,所有的心情最終化為男人手臂上的力量,用力地,緊緊地,擁抱著身邊一起戰鬥的兄弟。
與隊友們一同拼搏,一同站上領獎臺上的心情,是那些單飛歌手無法體會的。
容修伸出右手,白翼將手掌搭在他的手背上,隨後是沈起幻、聶冰灰、向小寵,助理們還沒有過來,封凜也還前場坐席上。
此時此刻,容修希望所有人都能在身邊,大家一起慶祝,支援他的朋友們,還有……
不知顧勁臣有沒有在直播間看影片……
對方承諾過,不論得不得獎,不論網友們怎麼評價,他都一定會守候在那裡,全程觀看這次頒獎禮。大風小說
“回前面去麼?”沈起幻問。
容修沉默片刻,強忍住那股“想家”的衝動,點頭道:“走吧。”
此時正是頒獎禮最後壓軸的重頭戲,身為獲獎的主角,dk樂隊應當回去。
但,這種歸心似箭、渴望立即回家與愛人分享喜悅的心情,有誰能夠理解麼?
這種心思,如果被甄素素知道了,一定會笑著腹誹一句:在外面野了二十年的男孩子,終於戀家了啊?
也不知道顧勁臣有沒有在看直播,對方答應他一定會看的。
容修想起,今天中午兩人分開時,透過車窗玻璃,望著顧勁臣的背影,驀然產生的那種感覺,心口窩堵得就快要窒息的怪異感……
容修:“快點,早看完,早點走。”
白翼眼神好,瞄準了通往前場的大門,在前面帶路。
白翼:“就算一會那群不著調的拽著你,咱們晚上也不要應酬了啊!今晚我們回家和臣臣吃,他一定在家裡等我們了……”
聶冰灰贊同地說:“是啊,大哥決不能學那陳世美,飛黃騰達之後在外面胡作非為,把顧大哥一個人扔在家裡。”
容修:“……”
我什麼時候胡作非為了?陳世美什麼鬼?
而白翼說的“那群不著調的”,就是指會館內的朋友們了。
頒獎禮是圈內最大名利場,盛典之後即使沒有官方宴會,明星們難得碰面,也會約起來小聚一番。
何況,dk樂隊還拿了獎。
離場時,要是被江翌他們逮到了,難免要請客一番,慶祝狂歡,順便拓展人脈,互通有無。
要是國外的樂隊有意結交,諸如hightown和烏托邦,可能就不好推辭了……
想到今晚勁臣回家,容修心情好了些,難得沒有毒舌,回應道:“嗯,回家,不約。”
順便想一想婉拒宴會的理由,他現在只想馬上打道回府。
反正,就是拿了獎,轉身就想走,連頒獎禮尾聲也不想看了,還真是拔吊無情啊。
此時,才下午三點多,樂隊男人們就一致在考慮晚上回龍庭怎麼慶祝了。
然而……
樂隊剛走到前場大門,這處燈光較為幽暗,前方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
敏感的耳朵聽出,跑過來的不會少於兩個人,容修側過身躲避,下意識地張開手臂,將兄弟們擋在身後。
等跑來的人近了,臉孔在暗光下清晰,白翼先辨認出:“丁爽?封哥?”
容修驚訝地往前方望了一眼,前場發出嘈亂的笑聲。
最佳男歌手正在獲獎感言,顯然頒獎禮還沒有結束。
封凜和丁爽迎面跑來,丁爽大包小裹,揹著樂隊男人們的隨身物品,腳步凌亂,直朝容修衝了過來。
容修迎過去,不等他問出口,就聽丁爽道:“出事了,哥,顧哥,出事了!”
容修頓住腳步:“?”
封凜低喘著,上前急促道:“勁臣倒下了,在籃球基地,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已經沒有意識了,不知道穿沒穿孔,救護車剛到,軍總醫院,快走。”
耳邊傳來的每個字都很清晰,但它們連在一起就單純地變成位元組組合。
敏銳的耳朵捕捉到聲音,大腦卻一時間處於混沌狀態,他分辨不出對方言語涵義。
倒下了,沒有意識了,這些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無法消化並理解話語的真正意義,卻真切地感受到了其中蘊藏的恐懼力量。
顧勁臣。
顧勁臣。
曲龍在天津,花朵回老家,不是外出通告,保鏢警衛員都不在他的身邊。
顧勁臣以身作則,多次表示,籃球基地是國家訓練場地,明星身邊留太多人不好。
影帝平日裡只帶花朵一名助理參加訓練,那些十八線小明星就不敢明目張膽,之前每個人身邊都跟著三四個助理。
所以說,今天顧勁臣的身邊,根本沒有貼身照顧他的人。
今天原本也不該去籃球基地,之前顧勁臣已請過三天假,如果不是樂隊臨時收到提名邀請,他應該留在他身邊。
腦袋裡瞬間想了這麼多,容修只怔忡兩秒,未多問一句,轉身像一陣龍捲風,向會館大門外狂奔而去。
*
沒有任何時間多問,一行人跟在容修身後,奔出會館,往戶外停車場跑去。
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丁爽手裡的電話再次響起,“哥,花姐。”
容修伸手接過手機,只應了一聲“說”,就聽花朵嗓音哽咽:“哥,基地打過電話給你了?”
“打過了,馬上過去。”容修說。
花朵語氣雖然驚慌,像是在流淚,卻十分理智:“顧哥那邊已經上救護車了,我仔細諮詢過,隨車醫生說大機率是急性闌尾炎。”
大長腿邁開,奔跑的腳步不停,容修道:“我知道了。”
“聽司彬和小東北說,下午時顧哥吐了,跑了多次衛生間。後來,看頒獎禮的直播時,臉色越來越差,一直看到dk樂隊獲獎感言結束,然後,就突發倒地,全身冒汗,緊壓腹部,掙扎不久就沒有意識了……”
手機安靜了下,花朵哽咽著,忽然哭出了聲:“一定是太疼了,司彬說,顧哥頭上、身上全是汗,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喊不醒了。我在排隊買票,回不去,曲哥那邊和廠商還有個會,容哥……”
容修嗓音啞透了:“別慌,我馬上過去。”
“那我聯絡顧哥的媽媽嗎?”花朵問,“我有緊急聯系電話,還從沒打過。”
容修蹙眉想了下:“一會我聯絡伯母,你緩一緩情緒,別害怕,回來的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花朵吸鼻子,“我馬上買票,可是不一定有票,也不知要排幾天……”
其實,花朵身為金牌助理,當然不是膽小,她哭是因為心疼顧哥。
只要一想到小東北形容的當時場面,花朵就忍不住,平時顧哥哪兒難受都不說,拍戲受傷也忍著,發病時一定是忍不住了,才被身旁人看出端倪的吧。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容修步速一點沒減慢,直奔庫裡南而去。
半路看見奔跑跟上來的衛忠,容修瞟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最好現在誰都別和他說話,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跑到車旁,剛要跑向駕駛位,手臂卻被身後人扯住。
容修以為是衛忠,轉身的同時,拳頭已經揮了過去。
拳頭停在半空,容修怔住。
拉住他的人是封凜。
而遠處的衛忠動作比容修還迅速,早已上了他自己的那輛越野車。
很好,不愧是外公的得力干將,還是比較懂眼色的。
容修盯著封凜:“??”
那一眼,泛著如一道利箭般的寒光,容修眼底血紅,可太嚇人了。
樂隊兄弟們狂奔一路,也跟了上來。
封凜絲毫不懼,一手拽著容修,一手攔住丁爽:“去坐後面,白翼去開車,你倆不行。”
加長勞斯萊斯商務車,c1駕照都能開,如果不是封凜對六米半的七座車不熟練,他肯定要親自去開車的。
丁爽年輕氣盛,著急忙慌,關鍵時刻肯定不能讓他開車,而容修……看容修的神色就知道……
關心則亂。
此時此刻,容修眼前再次浮現那畫面。
臨別時,車窗框柱的那畫面,顧勁臣站在車外,猶如佇立於黑白畫卷中,他朝自己擺了擺手……
不喜失去,不喜送別,所以一直不喜歡送機;他離開時,不想相送,他回來時,千里萬里都想去接。
好在此時不是晚高峰。
“白翼快去!”封凜低喝,“你開車。”
“啊?啊。”白翼一臉熱汗,慌不擇路,連忙繞到駕駛室那邊,拉開車門時還在咕噥,“軍總院,軍總院,怎麼走來著……”
一行人快速上車,此時竟沒有人說,人多負累,讓容修輕裝上陣,一個人先走,大家留下等訊息。
誰都不會離開的。
這種危機時候,就像大家的親人生了病,兄弟們臉上表情都難看至極。
向來吊兒郎當的二哥面色嚴肅,緊盯著風擋玻璃,終於啟動了引擎。
庫裡南往前一竄,又熄火了,緊跟著,又是一竄,又停下一蛄蛹,終於緩緩上路了。
“快給我調導航,我他媽的大腦一片空白啊!”白翼大聲道。
“好好!”丁爽坐在副駕駛,快速地調出去往軍總院的導航。
“開快點!”容修低喝。
白翼手一哆嗦,敢把老奧迪開進泳池的二哥,開車一想豪橫。
可是,自打剛才得知臣臣不好了,他就大腦轟地一聲,緊接著就是耳鳴,整個人像是掉進冰窟窿裡。
怎麼還有點失憶了?得掛擋?自動擋?踩油門?
白翼一臉嚴肅:“庫庫,聽話啊,走你!”
庫裡南從萬事達開出來,駛上大馬路。
像一輛憤怒的碰碰車,開出了一個霸道的蛇形走位,嚇得四周車輛減慢車速,不敢接近。
馬路上的私家車們:“……”
媽噠,這是勞斯萊斯,1500萬的豪配庫裡南來碰瓷了啊啊啊!
*
庫裡南後座上,容修拿著手機,按出電話簿,快速地撥打喬椒的電話。
這個號碼,他還是第一次撥打。
那邊第一遍響鈴,沒有接聽,容修追撥第二遍,過了好一會才接聽。
手機裡很安靜,喬椒小聲道:“容修?你好。”
“伯母,你先聽我說,你別害怕,”容修儘量讓嗓音沉穩下來,“勁臣被救護車接走了,好像是急性闌尾炎,正在去往軍總院。”
“什,什麼,”喬椒愣了兩秒,“救護車,闌尾炎?”
“還沒確診,請您保持冷靜,”容修安慰道,“您在什麼地方?能趕過去麼?”
兄弟們的目光都投射在老大臉上,安慰岳母“冷靜點”的語氣很柔和,但那張俊臉一點也不冷靜。
“我在廊坊,我馬上,你媽媽和我在一起,可是,怎麼辦,姐,臣臣送醫院了……”
有點語無倫次,顯然喬椒徹底慌了手腳。
不等她咕噥完,手機被甄素素奪了過去,甄素素對話筒道:“我們馬上開車回去。”
“媽?你們怎麼去廊坊了?”容修問。
“這邊大學城財經學校有個講座,我有個演講,剛才在階梯教室。”甄素素語氣鎮定,“軍總醫院嗎?你先過去,我給院長打個電話,你和醫生溝通下,該怎麼治就怎麼治,你穩著點。”
“容修,麻煩你了,”喬椒湊近話筒,急道,“我們還得三四個小時,到市內會不會堵車……容修,你拿主意吧,和醫生說說,手術也好,什麼都好,都要最好的,人沒事就行,一切你決定吧拜託你了……”
聽那邊環境,似乎是學院走廊裡,隨後傳來兩人女人快速下樓梯的高跟鞋聲。
廊坊到京城多遠?到市內大概兩三小時,看了一眼時間,那時候剛好是晚高峰,容修心裡有了底。
“知道了,開車注意安全。”容修說。
兩位母親說的,他明白,就是讓他做主。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容修看了一眼前邊風擋。
前一秒,在電話裡對麻麻們的柔聲細語,突然變成了一聲獅子吼。
容修低喝一聲:“開快點!踩油門,踩下去!”
白翼腦袋嗡嗡響,“踩了啊!”
容修:“再快點。”
白翼:“這限速。”
容修:“你什麼時候這麼遵守交通規則了?”
白翼:“我一直很遵守啊!別吵!影響我開車。”
容修:“……”
容修全身氣場變得冰冷,怒道:“這才35邁!你看小電影的車速怎麼沒這麼慢?”
老司機白翼:“……”
臥槽啊,小電影只要爽就行了,和臣臣被救護車拉走怎麼比?
老實說,除了十年前奶奶和小妹的事,白翼還從沒有這麼慌亂過。
天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腳直抽抽,兩腿都是抖的,腳趾發麻,大腿也木了,抓著方向盤的手也在抖,生怕庫裡南太霸道,剮蹭到什麼東西,或是前面的車,或有快遞外賣小哥突然衝過來之類……
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故,還要與人交涉,浪費時間不說,趕不到醫院怎麼辦,臣臣還等著他們呢。
封凜:“……”
草率了。
封凜意識到,他只考慮到了情緒問題,以及容修的ptsd,怕容修關心則亂,亂了陣腳。
原本以為,白翼大大咧咧,旁觀者清,關鍵時刻,肯定比容修靠譜,卻忽略了白翼對“親情”的重視程度。
得知臣臣出事了,白翼壓根不比容修鎮定,他太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只要和“醫院”關聯上,二哥就整個人麻爪了。
“怎麼辦,沒事嗎?”白翼還在不停地問,“要做手術嗎?這個病嚴重?”
封凜瞟了一眼容修,沉靜地道:“闌尾炎是小手術,你們別慌。”
“小手術?還厥過去了?那得多疼啊……”
等紅燈時,白翼直抖腿,慌里慌張地咕噥:“沒有意識了?那不就是休克嗎?都休克了,可能是小事嗎?醫院會不會不重視?休克是有危險的啊,不能自主呼吸,據說還傷腦神經?臣臣以後怎麼背劇本啊,要是失憶了呢,他得多難過……”
容修:“??”
容修後背繃得直直的,茫然地望了一眼封凜。
封凜忙道:“和休克還是不太一樣吧,意識不清倒是有可能?”
容修:“……”
封凜瞪著白翼的後腦勺,生怕他再說下去,就要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了。
……到時整輛車都會陷入魔王的地獄。
於是,封凜打斷了二哥,看了一眼時間,道:“找個地方,靠邊停車吧,讓容修開。”
白翼懵逼:“啊?啊?為什麼啊?”
容修:“啊什麼啊?靠邊。”
“你狀態不行,”沈起幻說,想了想,補充道,“我也不行,我沒開過七座商務,這個車速趕不上,快換人,讓容修換你。”
“哦。”
不行?男人怎麼能被說“不行”?如果換做從前,二哥絕壁不會放開方向盤。
這次卻不同,白翼認孬了,他確實手抖,心慌意亂。
此時此刻,他的腦袋裡全是臣臣倒下一瞬間,該有多疼,才會疼得意識不清?
說什麼小手術,只要是手術,就會有風險!
白翼慌得一批,老老實實開到允停路段,找地方靠邊停車。
容修深深看了封凜一眼,二話不說推開了車門,將白翼從駕駛座一把薅了下來。
封凜嘆了一口氣。
車內安靜下來。
樂隊男人們怔怔望著容修坐在駕駛座的背影。
男人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車內氣壓極低,彷彿要下一場暴風雪。
但是,他把車開得極穩。
六米五加長庫裡南起步,穩穩駛上大道,在規定速度內,像一輛霸道炫酷的坦克,直奔軍總院而去。
是的,確實穩,即使亂了心緒,也能變態地控制著理智,這是在邊境真刀真槍戰鬥過的男人啊。
*
急診搶救室。
走廊裡,人來人往,氣氛壓抑,每個人都腳步匆匆,很多家屬坐在長椅上,陰雲密布。
急搶大廳不讓家屬進,送到這的都是突發重症。
厚重的大門時而開啟,能看到裡面的混亂場面,剛才還有一個車禍的血呼啦病患被送進去。
遠處,司彬還在和護士交涉,問能不能把顧老師轉到高階病房去。
“你們知道這是誰嗎,讓我們在這?”
司彬皺著眉頭,環視著四周混亂的環境。
急診搶救室不讓進人,他望向走廊裡哭嚎的病患家屬,低聲道:
“顧老師在這裡不合適,不是說闌尾炎麼,怎麼還不換病房?醫院有條件更好的國際部吧?”
護士忙得焦頭爛額,解釋了半天,說不通,就不再搭理他了。
後來,急診醫生匆忙過來,再次對司彬解釋。
醫生表示,顧老師有休克危險,所以一直在緊密觀察,而且必須等確診正式下來,才會立即把顧老師轉到相對應的科室。
事實上,裡面急診室床位也有限,醫生們恨不得趕緊將每一� �脫離危險的確診病人轉移到各科病房,以便於接收接下來需要急救的急症病患。
這邊,小東北和容修通了電話。
快速彙報了情況之後,他對容修道:“好的,哥,我出去接你。”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小東北連忙跑過去,與基地領導打個招呼。
然後,小東北轉身去拉司彬:“快走,容哥他們快到了,我倆去接他。”小東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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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有什麼用?顧哥一會可能要去做超聲波,還要轉移病房。”司彬掙脫開胳膊,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低聲說:
“你分點輕重啊,這時候還打溜須?要接你一個人去接吧。”
小東北:“??”
一聽這話,小東北整個人都呆滯了,緊接著就是一陣氣惱,指著司彬的鼻子,“你……神經病啊?”
小東北氣得胸膛起伏,他這是在打溜須嗎?
顧哥疼得滿地掙扎時,嘴裡一直喃喃喚著“容哥”,他一直叫容哥啊,當時他失去意識之前,就是讓我們聯絡容哥啊!
劇痛中或許意識不清,他疼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陷入黑暗前,他緊緊抓住了他的那絲光。
容修。
容修。
他一直喚著容修,那個聲音微弱而又痛苦,此時仍在小東北的耳邊縈繞。
所以,明明知道容修在頒獎典禮上,小東北還是第一時間就聯絡了容修,他甚至沒有最先聯絡花朵!
可是,司彬指責他什麼,溜鬚拍馬?
小東北捏緊了拳頭:“……”
他特麼是在溜鬚拍馬?容哥既然到了,當然要出去接一下啊,不然,醫院這麼大,外面一片嘈雜混亂,他知道搶救室在哪嗎,急診大廳這麼大,他知道顧哥在哪個位置嗎?
顧哥出事了,容哥一定心急如焚,慌不擇路,他還得一路打聽問路。
現在不是吵架互懟的時候。
小東北氣得眼睛通紅,握緊雙拳,咬牙忍了又忍,硬生生把這股怒氣給憋了下去,以致於憋得一張黑臉通紅,死死盯著司彬好一會兒,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