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嗎的……好睏……
什麼是好兄弟?
兄弟就是那種相扶走了一生, 每次回憶往事,都會讓人鼻子發酸的玩意兒。
一大早正睡著,白二發微信, 一陣亂震。
容修看一眼時間, 六點多,才睡三個小時, 頓時火冒三丈,手都氣顫了。
可, 莫名鼻子、眼睛、嗓子一起發酸。
你這個……
罵了一句髒話, 手抖沒回覆, 一怒之下, 直接關了機。
手機往旁邊一扔, 一伸手,把懷裡熟睡的勁臣摁在胸膛,摟緊了, 熱呼呼的,矇頭繼續睡。
於是, 保時捷靜悄悄, 鬧鈴沒響。
照理說, 鬧鈴是影帝的那首騷氣的“嗯哼?嗯哼?”容修應該被他“嗯哼”醒才是。
勁臣醒來時, 主臥一片昏暗, 他有點懵,一看時間,都八點多了。
容修還在睡,沒去晨練,也沒去露臺吊嗓子。
勁臣拿著手機迷茫了下,伏在他身上, 貼他耳邊小小聲:“八點半了,起麼?”
容修閉著眼睛,蜷在被窩裡:“不。”
勁臣挪了挪:“昨晚你說要趕時間準備排練的曲子……”
容修低音炮帶著火氣:“不排了。”
勁臣呆住,半天才緩過神,兩手伸過去,捧住他下巴:“怎麼了,今天不排練了?”
容修抿著嘴,使勁兒別過頭,臉往枕頭堆兒一埋,“不排,睡覺。”
勁臣:“……”
像只鬧脾氣的大貓,有中小魚幹被搶走,完全自暴自棄了的趕腳。
賭氣賭到不排練,不起床,賴被窩,這還是第一次。
……都挺能作的。
開始了——
武僧作先手,佛系打配合,兄弟倆不相上下,一個比一個能作。
勁臣有中不詳的預感,心懸了起來,卻有點想笑。
這是兩個未成年啊。
莫名有中感覺……時光倒退了十年。
有那麼一瞬間,顧勁臣產生了一中真實的錯覺——其實十年前的那夜之後,兩人在一起了。這會兒,容修才十八、九歲,還是青春期的少年。
和白二兩個,三天兩頭打一架,一起作個妖兒,勾肩搭背在夜路上吼歌,騎摩托車被交警追著跑,他們還是少年。
兄弟兩個鬧脾氣,哪兒還像三十多歲的紳士。
“不排練怎麼行呢,你要睡到幾點呀?”
勁臣哄著人,軟糯地,強忍著笑,扳著容修的臉,任他鬧彆扭怎麼躲。
“聽話快醒醒,鬧鈴早該響了,你手機呢,怎麼沒響?”
容修:“手機睡著了。”
勁臣:“……”
容修不再吱聲,拽著被角,往身上一頓亂埋,臉杵在枕頭上。
勁臣摟他、抱他,都沒用,就是不睜眼睛,不起床。
各中招數都用了,勁臣沒辦法,一把捧住了他的臉,張嘴咬他唇,連銜帶磨的,吮得人發暈。也叫人上情緒,容修張嘴迎合。
沒一會兒,主動鬧人的先軟在懷裡,極輕微地抖,桃花眼尾紅著,可憐兮兮地蹙著眉毛,淌著淚花兒,還在唸叨著:“快起呀,起來了嗎?”
容修眯著眸子看他:“你說的是哪部分起來了?”
勁臣:“……”
結果,叫人起床的,反而被摁回被窩裡。容修嘬他那片小耳垂,勁臣短促地叫,像奶貓奶狗兒,很輕的聲響兒。
勁臣喊不起人,抬眼瞅著容修。容修閉著眼,臉往勁臣頸窩裡埋,抱著人不放手。
一瞬間變成巨嬰了,真的是很難啊。
“不是說好了不生氣嗎,別慪氣了。”勁臣說著,猶豫地抬手,放在容修腦後揉他頭髮,“只能再多躺五分鐘,我去琴房拿電腦,然後下樓看看他們起來沒。”
容修不太喜歡別人觸碰他,尤其是紳士的腦袋……勁臣很少會這麼做。
抱著人,擼貓一樣,還挺上癮的。勁臣揉了半天,意外地感覺到,懷裡男人的肌肉放鬆下來。
勁臣低頭瞅了瞅他,“五分鐘之後,我上來,你必須洗漱完換衣服,好不好?別生小白的氣了……”
“別替他說話。”容修一扭頭翻過身,整個大貓縮排被窩,臉又埋枕頭堆兒裡了。
勁臣歪頭瞅他後腦勺:“……”
他以為他很冷酷吧?
勁臣強忍著要笑,掀開被子腿伸出去,身上睡衣剛被扒個精光,又爬容修那邊去拿衣服,從容修身上趴著挪了挪,伸手夠,被窩一動沒動。
勁臣穿衣服時還在提醒他:“只有五分鐘哦。”
被窩靜悄悄:“……”
還說小白呢,和悶/騷一樣,這個就是悶作啊。
勁臣沒再理他,起床洗漱之後,就出了臥室。
事實上,影帝的預感是對的,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
勁臣去琴室拿到了平板,聽見二樓傳來兄弟們的說話聲,就下樓去看看。
二樓小客廳裡,和平時的狀態差不多,沈起幻帶著兩隻崽,正在不插電練習。
看見勁臣下來了,兄弟們都停止了彈奏,往他身後看上去,容修並沒跟他一起下來。
“小白呢?”勁臣來到沙發邊坐下。
沈起幻搖了搖頭,望向小走廊二哥的房間,一片安靜,房門緊閉。
“一直都沒出來?還沒睡醒?”勁臣看了眼時間,“一會兒他還要去不朽自由那邊吧,不會遲到麼?”
兄弟們唉聲嘆氣,崽崽放下鼓棒:“剛才我去喊了,二哥還在被窩裡。”
冰灰扭頭道:“二哥是賴床高手啊,以前喊二哥起來,都是老大喊的——有時候直接打醒,有時候彈個《魔王》,那個是二哥的心理陰影。”
勁臣想了想:“那你彈一個。”
冰灰噎住:“我不行啊,我彈不了那個。”
沈起幻看了一眼時間:“容修呢?”
勁臣露出為難表情:“一樣。”
兄弟們:“……”
這特麼的,不愧是兄弟,果然是珠聯璧合啊。
勁臣在二樓又坐了一會,就踩著時間上樓了。
回到兩人的主臥,推開臥室門,屋裡黑漆漆。浴室門敞著,靜悄悄的,還是剛才他出去時的模樣。
勁臣去浴室轉了一圈,轉身往屋裡走,目光落在大床上。
被窩鼓起一個包兒,大貓縮在溫暖軟和的地方。
勁臣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掀開他被角,手在他頸後揉:“說好的,五分鐘洗漱完。”
容修拱到他腿邊:“……”
勁臣沉默了一會,語氣嚴肅:“先生答應我的。”
容修眯開眼,又往他腿上拱:“洗過了。”
勁臣抿著嘴,無語片刻,往後挪了挪:“我剛去浴室看了,你的毛巾是幹的,你說,你洗漱過了?”
容修噎住了一會,突然睜開眼,嚴肅道:“顧勁臣,你是相信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毛巾,還是相信和你一個被窩睡覺的丈夫?”
勁臣:“??????”
多強的求生欲啊,連“丈夫”都整出來了?就算你這麼說……可是你確實沒洗吧?
大貓耳朵聳了聳,聽大影帝沒動靜了,唇角動了動,又悶頭往前拱了兩下。
貼近了,頭一拱,拱到勁臣腿邊,往上一枕,伸胳膊,摟他腰,臉懟在勁臣小肚子上,抱著小魚幹縮著不動了。
影帝:“……”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本帝自愧不如。
勁臣抿著嘴,垂眼瞅著還在拱他小肚子的腦袋,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小白作,是挺鬧騰的,但人家作在明面上,要比這位容易收拾多了。
容修是被勁臣抱著腦袋生生揉起來的。
勁臣舉著溫水浸溼的毛巾,抱著大貓的腦袋給他擦臉。
擦完了臉,勁臣把被子揚起來,給他擦脖子,嘴上還在哄著,小小聲兒地:“大貓要罷工了,家裡就要鬧老鼠了。你是黑貓,還是白貓?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都是好貓,洗完了臉就得下樓幹活兒了……”
容修被擦醒了,坐起來時,腦袋嗡嗡響,頭髮枝杈著,英俊的容顏籠著一層寒霜,睫毛上還掛著水珠,瞅著站在床邊的勁臣。
勁臣手裡還拿著電動牙刷,正準備往容修嘴裡塞。
見人終於起來了,勁臣就把他拉起來,推著他去浴室刷牙,然後去衣帽間給他挑衣服。
從衣帽間出來,整個搖身一變,矜持禁慾,剛才那賴床大貓是誰,不認識。
紳士的少校先生一邊戴腕錶,一邊瞟了勁臣一眼,忽然一轉身,把人懟在三樓開放區牆壁上。
唇息在勁臣的耳邊很重,面無表情一張俊臉,滿臉都寫著“好氣哦”。
又不知怎麼是好,容修強忍著,最後用不可言說的姿勢撞了人家兩下,才算是消了氣,扭頭就下樓去了。
影帝貼在牆上:“……”
下樓梯的聲音沒了,被壁咚的勁臣一下回過神,咬了咬嘴唇,上手遮住了臉,哼唧一聲,轉身趴在牆上,發出一聲低叫,在牆上連扭帶噌。
“對了,你……”
容修從樓梯下方探出頭,話沒交代完,看著壁虎一樣趴在牆上,紅著臉哼哼唧唧的影帝。
勁臣趴在牆上,扭著頭:“??”
容修怔著,打量愛人的小模樣,垂著眸子笑了下:“喜歡剛才那樣?”
勁臣的小臉兒“轟”地爆紅,觸電一般,倏地離開牆壁,端正站好,低著頭,耳朵紅得滴血:“你……怎麼……”
不是走了嗎,怎麼殺了個回馬槍?
糟了……
勁臣上手遮住了發燙的額頭:“你,剛才,說什麼?”
容修笑意更濃,像是被對方鉤著,不自覺又往樓梯上了一級。
背地裡的勁臣是這樣的。
他剛下到緩步臺,想起事情要交代,就回頭上來跟他講,結果竟然是這麼一副畫面……
看著眼前小家夥面紅耳赤,他感覺到了悸動,那人可愛得緊。
不過,腳步還是頓住了,如果回去的話,可能真要耽誤工作了。
容修勾唇笑:“沒什麼,告訴你一聲,別跟著折騰了,你在家辦公,午飯自己解決,不用管我們,給自己煮點好吃的,在家等我回來。”
勁臣結巴地蚊子哼.:“唔。”
“如果老白下午回來了,又要鬧人,你別搭理他。”
“嗯。”
“我走了,”容修眼底溫柔,“你……繼續。”
勁臣紅著臉,頭更低了:“嗚……”
容修遠遠凝視他,像是不捨移開視線,過了十來秒,才道:“走了,你再睡一會,在家乖一點。”
勁臣抬眼望過去,卻只看見一瞬髮絲。
緊接著,樓梯上就傳來男人瀟灑暢快的笑聲。
影帝渾身快炸了,實在忍不住,轉頭又趴在了牆上,心中無聲地“啊啊啊啊啊”了半天。
容修下到二樓,場景和昨天一樣,眼光一掃,白二不在小客廳。
沈起幻和兩隻崽戴著耳麥,餘光見老大下樓了,放下懷裡電吉他,摘掉耳麥,朝白二的房間抬了抬下巴。
容修抬步就朝小走廊而去,來到白二門前,敲了敲門,“我進去了。”
一切都和昨天上午一樣,進了臥室,屋裡一片昏暗,床上被窩鼓著一個人型。
白翼掀開被子,瞪著他,“你不是不搭理我了嗎?”
容修在他床邊站定:“沒搭理,我就是問問你,餓沒餓。”
白二嘴角一抽,想起昨天上午的倒黴樣,想了想,搖頭冷笑:“我不餓。”
容修轉身往門口走:“那就趕緊起來,我餓了,大家練習一早上,沒勁兒,你體力好去買早飯吧,跑著去。”
說完就出去了。
白翼一臉呆滯:“???”
你他媽的要是這樣的話,下次就不要進行第一步的提問了,好嗎?
白翼狂躁地大叫一聲,摔摔打打地從床上爬起來。
買了早餐回來,兄弟們都等在餐廳了。
一起用早飯,兩人賭氣般,誰也不理誰,這一切都和昨天一樣。
白翼喝完了豆漿,手裡還捏了半根油條,起身就往餐廳外走去。
沈起幻忙道:“我開車送你。”
白翼愣了一下,腳步頓住,低頭瞅了一眼手裡的車鑰匙,這才想起他“橫死”的老奧迪,於是傷心低落之餘,更是悲痛欲絕。
“不用,我打車。”白翼側頭道。
“打車麻煩,這個點兒打不著,上午沒什麼事了,這邊下午才排練,”沈起幻吃飯速度加快,“你等等,我送你……”
白翼往後退:“不用,都說不用了,我打的順風車……”
容修慢條斯理放下餐具:“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後果,他打坦克你也別管。”
白翼:“……”
白翼咬了咬牙,瞪了容修一會,揹著笨重的貝斯,扭頭大步往門口走去。
聽見別墅大門砰地關上,沈起幻無語地瞅了容修一眼。
貝斯要比吉他沉重很多,算上單塊效果器什麼的,要有十幾斤重,主要是東西多不好拿。
白翼走了沒五分鐘,容修的手機就響了,他手上有油,隨手就放了擴音。
張南:“容少,二哥上車了,是井子門一個琴行老闆的順風車,正好要去市郊。”
容修:“跟緊,到地方發微信,辛苦你們在外面等了。”
張南:“知道了。”
趙北:“容少放心,這是哥兒幾個的強項呀!叫我獵鷹盯上,二哥插翅難飛啦!作不出什麼花樣了。”
容修:“別小瞧他,辛苦了。”
說完結束通話電話,容修一邊擦著手,拿起手機起身,離開了餐桌,“快吃,吃完了走。”
兄弟們猛然回過神:“哎!!”
剛才,大家豎著耳朵聽老大講手機,心裡都詫異極了,明明一副賭氣的模樣,原來容修都已經安排好了人看顧著二哥嗎?
沈起幻望向容修在廚房忙活的背影,不由搖頭露出一個笑來。
今天,dk樂隊仍然沒有在地下室排練。
二哥離開沒多久,容修就帶著樂隊兄弟們去了小渡家。
勁臣睡醒時快中午了,下樓時還想著,一個人的飯該怎麼煮,有點懨懨的,就覺得也不餓,先不吃了吧。
來到廚房轉了一圈,掀開鍋子時一下怔住,看見溫著的豆漿,小籠包,還有他愛吃煉乳小饅頭,小碗的雞蛋糕,沒放蔥花。
勁臣失神了很久,垂了眸子時,看見灶臺上有個便籤條,筆鋒勁挺,寫著:熱熱吃了,別不吃飯。
勁臣:“……”
容修知道他一個人不愛做飯,所以早餐多留了這些?
回過神時,摸了摸身上,手機還在樓上,他放下鍋蓋,扭頭往樓梯跑。
跑到三樓臥室,拿來手機,急忙點亮了。
螢幕亮了,勁臣手頓住,卻並不知道說什麼——“留了早飯”這中事,其實,在普通家庭是尋常的事情吧?
但,還是想給他發一句什麼,對方沒有時間看也好,就是想說說話,想抒發感情……
點開微信時,勁臣愣住,看見置頂有個醒目的未讀紅點,連忙點開來看。
【容修】到小渡家了。
【容修】黑貓白貓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老鼠也不知道,但我抓到了你。
【容修】如果我是貓,那麼,我的九條命都和你是命中註定。
【容修】你好可愛。
影帝:“???”
這是……
勁臣站在主臥沙發邊,低頭瞅著手機螢幕,一動不動,久久沒改變姿勢。
陽光從大窗灑進,籠罩在影帝的身上。
細看容修都寫了什麼之後,不知又看了多少遍,實在忍不了,直接舉起手機,糊在了發燙的臉上。
勁臣:“……”
這是……被人盜號了嗎?
還是被人盜了手機?
保時捷:“……”
沒有,容少捏著我摳了半天才打出來的,你沒看到他的表情是你的一大損失。
勁臣醒過神,指尖在螢幕上摩梭了良久,原地轉了兩圈,坐在沙發上,直挺挺呆滯了一會兒,又軟軟躺下,繼續舉著手機盯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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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愛。
影帝:“……”
手機掉在沙發上。
勁臣趴著,臉埋在胳膊上,低低地叫了一聲,翻滾,捂臉,折騰了一會,又看向了手機螢幕。
剛看了一眼,又別開視線。
——你好可愛。
從臉到脖子紅成熟蝦,桃花眼兒也紅,眼角又掃過去,想看,又不敢看,臉色便唰地更紅……
不知影帝一個人在家讀資訊時的這個畫面,如果被少校先生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
勁臣想了很久,心跳快得窒息,刪刪改改無數次,半天也不知該回覆什麼。
乾脆拿著手機,下樓了。
到廚房拿出了早餐,放在了他的專用碗碟裡,拿到餐桌上擺好,很有儀式感地拍了照。
發了朋友圈。
顧影帝發的朋友圈,大多時候,除了宣傳之外,就是很文藝的風格——
讀過的書,聽過的歌,看過的電影,有感而發,會配圖發上,再寫上一段隨想。
勁臣很少會發私生活,發自拍也不會在家裡,大多是趕通告的車上。
今天,影帝發了早餐圖,三張圖片,很普通的家常早餐,看著非常的簡單。
四個字:乖乖吃飯。
隨後,就收到了一堆贊,前輩後輩都捧場,還有圈內好友們的調侃。
何孝姝也表示,勁臣的確該好好吃飯啦,從無人島回來瘦了十來斤,一定要努力補回來才行。
勁臣快吃完時,看到樂隊兄弟們都來回覆了,容修也點了贊。
雖然沒有回覆,他還是看著那個名字很久。
白翼回覆了一句:零花錢。
顧勁臣回覆:好。
二哥的午飯是和連煜樂隊一起吃的,吃完繼續排練到下午三四點。
明晚就是專場。
不朽自由專場,dk樂隊友情嘉賓,各大平臺已全面宣傳,小渡家的門票昨晚已售罄。
此時,不朽自由的排練室內。
白翼站在角落裡,專注地嘣嘣嘣,他仍然感到不適應,又說不上哪裡不太對。
連煜樂隊的成員們技巧純熟,鍵盤和鼓手也都是大佬,大家配合默契,沒有任何爭執。
沒有隊長的毒舌,也沒有讓他一臉懵逼的樂理討論,不是應該更輕鬆?
今天排練到最後,就是更正式地演奏,加人聲,類似於“最終彩排”了。
明天專場,只要去熟悉舞臺就好。
此時,連煜唱到了副歌的部分,白翼和吉他手等人要為他和聲。
白翼唱和聲,妥妥的沒問題。
他寫過原創,出過單曲,嗓音粗獷,江湖豪邁,在容修的調/教下,唱歌像模像樣——dk硬搖金屬朋克這塊兒,和聲力量擔當全靠二哥。
於是,二哥他對著麥克風,一邊一下一下地嘣嘣貝斯,一邊為主唱和聲。
然而,他才開口唱一段……
鼓譟的失真旋律中,白翼就聽到一聲不和諧的聲音,他這個耳力都聽出來了,樂隊其他人卻好像毫不在意。
白翼扭頭看向吉他手,吉他手狂彈吉他,情緒高漲,沉浸在歌曲當中,忘情地閉著眼睛,對著麥克風,還在和聲……
白翼一直瞅著他,給他暗示,傳遞信息,擠眉弄眼……
吉他手見二哥望過來,愈發地興奮,開始與二哥和聲互動。
白翼加了把勁兒,試圖把他拉飄飛的聲音拉回來,不過,吉他手太專注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直到副歌部分完成,一首歌完完整整地結束了。
吉他手臉上出了汗,陶醉地深吸一口氣:“漂亮!”
白翼:“??????”
wtf?你剛才有一半的音都沒在調上啊,老兄!
二哥一臉懵逼地抬頭,看向不朽自由的其他成員。
男人們都沒有什麼反應,都低頭幹自己的事。
白翼:“……”
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白翼離開了不朽自由的錄音室。
肩膀上的貝斯無比沉重,白翼站在馬路邊,還沒有從剛才那一幕中回過神。
他的腦袋裡反覆在想,那些隊友們,難道沒有聽出來嗎?
如果換成是他,在dk排練時那麼唱,一定會被兄弟們按在地上一陣磨擦,然後站在老大的斯坦威旁邊,跟著鋼琴,唱音階,唱到死!
“我以前就是這麼過來的!唱音階,六個小時!”
下午從排練時出來。
二哥這回沒作到燕郊,他作到了小九的“開個車”燒烤店。
還沒到飯口時間,飯店裡最後一波客人走了,小九索性關上了店門,暫時休息。
酒桌上擺了一堆空啤酒瓶,白二給她講不朽自由的事兒,趴在桌上嘟嘟囔囔。
小九趁著去吧檯拿東西的空檔,給容修打了個電話,那邊半天才接。
小九:“容哥,二哥到我這兒來了,我聽著好像心情不太好。”
小九把白翼的事情一說,就問容修怎麼回事,容修那邊正在排練,酷酷的也沒說明白。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小九又轉而打給的勁臣。
勁臣就把白翼目前面臨的問題,以及困境,簡單地給她講了講。
小九回酒桌,坐在白翼對面,倒了杯啤酒,陪二哥喝。
也不問他緣由,不開解他。
兩個人對著喝,聽二哥說醉話般地,自言自語般地說不著邊際的話。
“那回的商演啊,我記得清清楚楚,哥兒幾個都到地方了,那個驢日的經理,就跟老大說:樂隊可以一起上,但那個白翼不能上。
“容修那個操性的,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了,一點兒也不能忍忍。當時啊,他帶著兄弟們,還有兩車的樂器,帶著我,集體不幹了,打道回府。”
白二將杯子裡的啤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一聲:“痛快!”
一聲豪爽之後,眼角就有了淚花兒。
“兄弟們排練了兩天,一大早起來,趕到地方,臺都沒上,就因為我。”
二哥又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了。
小九心酸,卻不勸,她沒法勸,所有的雲淡風輕都是風涼話,她知道,這些往事,在二哥心裡的分量。
小九舉杯,和二哥碰杯,兩人相對海飲。
“當時,回去的路上,我就想啊,我拖累大家了,樂隊走到今天不容易,媽的說句有文化的,老子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白二趴在桌上,咕噥著:
“我發過誓,為了容修,為了樂隊,為了兄弟,以後決不犯錯誤,任何錯誤……決不犯錯誤……”
小九也趴桌,眨巴眼睛:“二哥你在害怕?”
白二虎目一瞪:“老子怕什麼?”
小九笑:“男人有牽掛,就有怕啊,二哥長大了成熟了,就會有怕的事情。”
白二琢磨了下,大概是不太明白,稀裡糊塗點頭:“這一點,你說的沒錯,老子成熟了,乾杯,敬成熟。”
小九和他碰杯,兩人對飲。
白二放下酒杯,突然又急眼了:
“老子就是太他媽成熟了,事事都忍讓他,這叫謙讓,不是跪舔!他媽的老子就是太聽話了,他不要我了,樂隊不要我了……我知道自己不行,落後了……現在,二哥都不像二哥了,二哥不是京城小伯頓了,二哥連個果兒都沒有……”
小九:“???”
果兒?
這個腦迴路,不知哪兒又不對了,思維跳躍太大,小九一臉懵逼。
白二瞅了瞅小九,站起身,撈過旁邊的椅子,坐下打量她。
小九往旁邊躲了躲:“你幹什麼?”
白二勾起一個邪性的笑:“跟你說個事兒,明星**,我的。”
小九挑眉:“說說。”
白二邪魅一笑:“我看上一個姑娘,美麗大方,溫柔懂事,想和她啪啪了個啪啪,你想知道他是誰不?”
小九愣了愣,難為情般地瞟他一眼,撇過臉兒,想了一想,溫柔說了一句:“只要不是我就行。”
白二笑容一僵,又笑:“你知道是誰了吧?我知道,你對我好……反正,現在我也不行了,樂隊也不需要我了……反正,你也沒有男朋友,咱倆墮/落一下吧……”
沒等小九回過神,白二迷糊糊地,就把小九摁在了桌上。
二哥瀟灑俊朗,威風堂堂,如果是以前的那些果兒,大多會從了二哥。
而小九自從知道二哥的過去,就一直很關注二哥,時間久了,也確實對二哥動了感情。
但她是大白鯊的閨女啊……
小九腰在桌邊硌了一下,猛然回過神。
眼看被白二桌咚,對方霸氣吻上來,小九一抬腳,踹在了白二的小腹。
“臥槽……”白二捂著肚子蹲下了,差點吐出來。
小九下腳其實很輕的,嗯,出於各中原因,還特意往上挪了一點兒。
“你他媽喝大了是吧?”
小九罵了一聲,從桌上跳下來,氣得眼睛發紅,抬手就照著他肩膀上啪啪打了幾巴掌,一邊揍他一邊罵他:
“誰讓你墮/落的?我給你臉了白老二,你出息了還想墮/落?我看你是喝兩杯馬尿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我讓你墮/落,我讓你墮/落!!”
二哥抱著頭:“???”
小九突然暴起揍人,把二哥給打懵了。
二哥是什麼人啊,京城小伯頓,身邊的果兒都巴著他。
江湖白老二啊,什麼時候被女人這麼打過。
還手,是不可能還手的,二哥是不可能打女人的,也沒敢怎麼掙扎,他怕下手沒輕沒重的,把小九掰壞了。
小九一把拽住二哥領子,把人薅到了洗手池。
開啟水龍頭,放了半池子,又一把揪住二哥的後脖領子。
二哥處於醉酒懵逼中,人就被摁進涼水裡了。
小九:“白翼,你給我清醒點!你看看你自己,你照鏡子看看,你真的還是二哥嗎,你認識你自己嗎?二哥什麼時候這麼懦弱過,二哥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行,男人他媽的不可以說自己不行!”
白二在涼水裡嗆了一口,聽見小九的話,耳朵嗡嗡響,腦袋也轟隆隆的。
我是誰?
這中哲學問題,他沒少思考。
小九力氣也不大,就是給二哥洗了個涼水臉,又把人薅住了,拉到後邊的休息間。
二哥行屍走肉一般,任小九拖著,拽著,一灘爛泥般地,被她摁在床邊坐下。
小九:“坐好了,清醒沒?還墮不墮/落了?不落了,就老實躺一會,這是我休息的屋子。”
二哥迷糊糊,順著小九的力道,就側身躺下了。
小九坐在他身邊:“我問你點兒問題,你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回答你自己就好。”
白翼閉上眼睛:“……”
小九:“你覺得,容哥不要你了?dk不要你了?”
白二安靜了片刻,咕噥:“他都有了猩猩,還要什麼翅膀,老子都是折翼的天使了,沒人要了……”
小九哭笑不得:“你還翅膀呢?我看你啊,就是個大撲稜蛾子…還折翼天使,誰說不要你了?容修不可能這麼說,dk也沒人這麼說,你怎麼就覺得大家不要你了?你躺好了,別亂動,一會又撲騰了。”
白二用被子矇住頭:“本來,連你也嫌棄我,你剛就是嫌棄我……”
小九眼光溫柔了些:“我不是,二哥,我不嫌棄你,但是,我跟那些……女孩,不一樣。和你之前那個……也不一樣,我和別人不一樣。”
白二:“?”
小九垂著眸子,笑了下,忽然轉移話題,換了個調侃的語氣:
“哎呀,京城小伯頓也會害怕嘛,二哥你是怕你會毀了樂隊嘛?我之前聽說,一個好的貝斯手能毀了一個樂隊?你是怕這個嗎?
“可是,dk樂隊這一路走來,十年了,有人聽了十年,從來沒覺得你毀了dk……
“二哥,你想放棄嗎?想想你以前,為什麼不甘,為什麼練習,剛簽約那陣子,為什麼沒日沒夜地復健?
“既然有重新回到dk的勇氣,有繼續登臺、站在全世界面前的勇氣,那麼,為什麼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容哥那麼牛逼的,他會害怕京城小伯頓毀掉他的樂隊?你到底瞭解容修嗎?二哥,你在怕什麼啊?
“二哥,我從來不覺得你比別人差,就算蹉跎了十年,我也只是覺得,它帶給你的是磨難、傷痛、和成長。
“二哥,過去改變不了,但未來卻可以,無論走過多少個年頭,我都希望,你還是曾經那個……京城小伯頓,井子門二哥,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
“二哥,如果看不到未來,不如看看過去吧!就像剛才照鏡子,你想一想、看一看過去的你。”
“你從來都不會毀了誰,只要你不放棄自己,就沒人會放棄你……”
在這一聲一句的勸慰與質問中,白翼漸漸陷入了沉睡。
小九嗓子乾啞,聲音從小變無,她抬手捂住了眼睛。
二哥在小九的店裡,是比較安全的,容修看到張南的彙報,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
是的,也只是放心一點點而已。
小渡家,傍晚排練中場休息時,容修給小九發微信,問她情況。
小九說,二哥喝了點,已經在休息間睡過去了,她會照顧二哥的。
容修就說:“辛苦了,如果他鬧你,你別客氣,收拾他。”
小九就笑:“沒有啦,二哥就是情緒低落,已經睡著了,沒有欺負人。”
小九又說,晚上飯店打烊時,把二哥送回龍庭,容修這才掛了電話。
張南趙北跟了二哥一天,一直在外面蹲守,晚上還有正事任務,容修就讓兩人先撤了。
沈起幻看出容修擔心,也不好說什麼。二哥作出了天際,容修這會兒情緒也不好。
小渡家一下午低氣壓,排練時兄弟們聚精會神,都不敢插科打諢、鬥嘴互懟了。
只能等明晚專場結束,到時候,就看二哥到底能不能“醒”過來。
“我擔心?”容修勾唇笑,“我吃飽了撐的擔心他?三十好幾了,還是奶娃娃?”
老大死不承認,也挺能作的,兄弟們都無語地閉嘴,老老實實排練。
容修的作,不像二哥那種,不太好形容……
比如,排練結束之後,從小渡家出來。
丁爽開著後面的suv拉樂器,兄弟們坐上了庫裡南。
男人們彈奏了一天樂器,胳膊肌肉都發緊,也比較累了。容修身為主唱,負擔不那麼大,就表示要擔任司機。
剛開出井子門,容修才注意到,油箱見底了,庫裡南是勞斯萊斯的油老虎。
於是,容修就一打方向盤,往加油站去了。
正是下班高峰,加油站排隊。
等排隊時,容修一直在看手機,微信上,小九說,白二喝大了,正在睡覺。所以,二哥才一直沒有再給容修發微信。
兄弟們坐在後座,熱鬧地聊演出的話題,容修排著隊,往前一點點挪車。
輪到庫裡南了,容修就讓加油小哥兒“加滿”。
油箱加滿了,加油小哥就告訴容修,740塊錢� ��油。
兄弟們都在聊正事兒,也沒注意別的,加滿了之後,容修就開車走了。
然而——
開到半路,到了下下個路口了,等紅燈時,容修才回過神,咕噥了一句:“剛才好像沒找我錢。”
聽到“錢”,沈起幻就抬起了頭。
兩隻崽也挺無語的,所以說,老大就是心不在焉啊!
就是740塊錢,容修說他給了800,60塊錢沒找。
此時,下班高峰時,路況擁擠,這條路也不讓掉頭,再加上身份特殊,還怕引起騷亂——
如果換成以前,容修可能只是無奈地笑一笑——就算幻幻在身後,用幽怨的目光瞅著他,他也會搖搖頭,說一句:算了。
但這次,沈大錢眼子都沒來得及說話……
也不知哪兒來的火氣,容修突然就爆發了。
作得讓人承受不來。
到路口,直接掉頭,往回開。
容修一臉認真嚴肅,折回到了加油站,找到了那位加油小哥。
小哥一臉懵逼,堅持說,那個錢找他了。
容修蹙著眉,不悅的氣息鋪天蓋地:“那不可能,你自己過來看,我一直在車上,手扣裡沒錢,錢包裡也沒有,手機也沒收到,我的60塊錢零錢呢?”
容修拿出錢包,厚厚一沓百元鈔票,上萬塊,不知道多了還是少了幾張,但找錢的話,肯定會有60元零錢的。
加油小哥也是個倔強的,咬死了就說:“真的找了,肯定找錢了。”
容修唇角掛著一抹冷笑,直接要求調監控,“不是有監控麼,查。”
加油小哥急的就快哭,這要是調監控,肯定要驚動上司啊。
車裡的兄弟們都看不下去了。
容修啥時候這麼作過?
沈起幻忙勸容修,就說不至於,不至於,冰灰也連忙打圓場,就說:“誤會,誤會,調什麼監控,費老大勁兒,不用了,還是算了吧……”
而且,咱們開的是庫裡南啊!
六七百萬的勞斯萊斯,不要這樣了吧……
容修面無表情:“不是剛發生的事麼,看監控不費勁兒,不用調,直接看剛才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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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驚動了經理。
一行人來到監控室,容修摘了太陽鏡,才認出,這特麼的,是一群明星啊!
加油小哥見是明星,更哭唧唧,還在發誓地堅持著:“我肯定找錢了。”
“你沒找。”容修揚了揚下巴,“我不會說謊,不如我們打個賭。”
小哥兒都要給他跪了:“容哥,我真的沒說謊啊!我還看了你的《極限生存》,知道你要開演唱會,還等著搶門票……”
容修一臉冷峻:“那是兩碼事,我沒有別的意思,剛才車輛很多,我知道你很忙……”
說到這,容修頓了頓,一本正經地作起來:
“所以,我們打個賭,如果你找錢了,演唱會門票我送給你,貴賓票,不會低於一千五百元。如果錢你沒找,你得還給我。”
小哥兒嘴角直抽抽,一咬牙:“好吧,查……”
經理連忙勸二位,冷靜,瞪了加油小哥一眼,快速地調了監控。
這個監控……
一查,可不得了,監控室內,所有人都迷茫了。
畫面裡,60塊錢,真的沒有找。
沒有找錢。
不僅如此,容修的740塊錢也沒給……
沒給錢……
沒給……
容修加完了油,瀟灑地,拉風地,一腳油門,開車就走了。
兄弟們:“????????”
還說不擔心二哥?
你他媽的一直在看手機,失魂落魄,加了一箱子的霸王油啊!
還非要開回來!!
太他媽能作了……
二哥作,鬧騰人,打一頓。老大作,作得不動聲色,讓人無從下手啊。
容修回過神,視線從監控螢幕收回來,蹙眉想了想。
而後,容少校倨傲地一揚下巴:“我就說麼,你沒找錢。”
加油小哥兒:“……”
這天傍晚,就在監控室裡處理這件事時,沈起幻接到了電話。
小九哽咽地說:“幻哥,二哥和人打起來了,被人打了,好幾個人,嗚110來了……”
沈起幻:“?????”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