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容修 > 第492章 文學城

第492章 文學城

mercy, 是安全暗語,一旦說了這個詞,兩人就得停下來。  “怎麼管,客人起鬨沒人管, 等抄傢伙, 見了血, 你看看有沒有人管。”趙光韌說著, 環視了一下暗處四周。

也不知道奇幻紫的那尊大神去哪兒遛彎了, 關鍵時刻最好別出什麼亂子,實在太影響聲譽了。

趙光韌又抬頭望向遠處舞臺上方, 見鋼琴師小李坐在鋼琴前,擰著眉頭, 正在彈奏一首高大上的什麼玩意。

小李是從附近大學請來的音樂系高材生,哪受過這樣的委屈?

在此之前,小李彈奏的是《the truth that you leave》,被臺下噓得實在是扛不住了,一把抓起麥克風就要離開, 不料麥克脫了手,“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音箱裡一陣轟隆隆,隨後就是刺耳的電流聲, 聽上去像在砸東西。

就徹底激起了民憤,揶揄起鬨俏皮話,罵的是變化多端。

小李也是個軸的, 撿起了話筒之後,鬧事的小子們都以為他準備下臺了,哪想到, 他又坐回到鋼琴前,不再彈奏那首流行抒情曲,二話不說換了一首《鍾》。

而且嗓音清冷,傲然來了句:“獻曲一首。”

不管是鋼琴小提琴還是交響樂,只要跟李斯特、帕格尼尼沾上邊兒的就沒個簡單的,彈成小李這樣,就算是外行也能聽出這是超十級專業水平。

老實說,小李身為鋼專牛人,心中自是不忿,只想來一首高難度的炫技罷了。

結果,小夥子們非但不買賬,反而一瞬間炸開了鍋——

獻你大爺!瞧著人五人六的,尼瑪整個一嘚瑟二百五!

特麼被古代洋鬼子的音樂洗腦了是吧?

中國人不送“鍾”才是傳統啊,心裡有沒有點兒溜?

什麼叫實力作死。

獻曲一首?

金屬禮沒有,愛心禮沒有,滿場舉右拳,齊聲一句:

“——nm-b——”

是的重音一定要在“b”上,尾音要拖長且跌宕,要比m高半個音,好聽爽利,如歌如泣,此乃片兒湯罵之精髓。

小李十指翻飛:“?????”

這下局面真瞎了。

今晚的這群小客人挺特別,他們是高三黨,已經成年了,當時吧檯的貝芭蕾還看了他們的身份證,確實年滿十八歲,只好賣給他們兩打啤酒,一人一小瓶,再多不賣。

小夥子們喝了點兒酒,臨考試了壓力太大,再加上快畢業,心裡都挺難受的,根本控制不住情緒。

-“鋼琴什麼鬼?聽搖滾,燃起來,送鍾的下去!”

-“不是奇幻紫的演出嗎!幻神!凌野!奇幻紫!”

-“誰要在這聽鋼琴曲啊?差不多行了啊,都快睡著了!”

那邊噓聲連天。

這邊,趙光韌也顧不上和容修聊天了,小聲罵了幾句“這群敗家臭小子”,下巴氣得一顫一顫的,拔腿就要去找店裡的保安。

“趙哥,”容修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過幾個小孩,我們去看看。”

“看看?頂什麼用?能揪著領子把他們丟出去,還是摁在地上揍一頓?我告兒你啊,小孩都是妖怪,尤其是青春期,店裡黑名單上,全是那麼大年紀的,和他們說人話根本就說不通……”

趙光韌嘴上這麼咕噥著,還是跟在容修身後往人群那邊走去了。

場內的燈光比之前亮了些,經過這麼一鬧後,客人們的情緒基本上都到位了。

開場前的氣氛做得也很足。

但是,距離第一支樂隊演出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也就是貝芭蕾之前說的大學生樂隊,到現在成員還沒來齊全,三缺一,鼓手學校有事耽擱了。

店裡的應急駐唱暖場就別指望了,從沒一起排練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不如小李彈兩首節奏明快的鋼琴曲撐場子。

那群高三男生仍在對臺上的鋼琴師小李噓聲連天。

“麻煩,讓一讓。”

容修長腿長身,從人群後方往前走,比周遭大多人都高出半個頭去,無形之中像是有種強勢迫人的氣場。

一行人來到舞臺下方的觀眾場地。

容修看向佔了頭排位置的二十多個小夥子,他們正興致勃勃地衝鋼琴師小李喝倒彩。

帶頭的是個小胖子,手裡拎著兩個酒瓶子,嬰兒肥的臉蛋紅撲撲——哪怕是裝出混社會的樣子,看上去也稚嫩的很,無論如何也不像來夜店鬧事兒的地痞流氓。

“誰是管事兒的?”見一個高個的帶人走來,小胖子露出得逞的笑臉,指著臺上的小李,“彈毛的鋼琴吶?娘們唧唧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機亮了出來。

螢幕裡,是ivocal官網購票記錄,足足三十多張門票。

他說:“今天我過生日請客,聽說,咱們家是這條街上最地道的live house,特地帶兄弟們過來體驗一下搖滾現場。搖滾知道嗎,我們是來聽搖滾的,你讓彈鋼琴的那個趕緊下去!”

小胖子名叫周贊贊。

ivocal上的購票系統是實名制的,因為筆畫太多,容修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名字。

一人購買三十多張門票,著實算是今晚大客戶了。

周贊贊把訴求一講,趙光韌也差不多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年輕人好面兒,說是請客帶兄弟們來聽搖滾的,就要立馬聽到搖滾,鋼琴不行,生日送《鍾》更不行。

這群小子看著面兒生,估計都是外來生物,老司機再不濟也知道“live house半小時定律”。

——如果海報寫20:00開場,最早20:30到,還給和老朋友敘舊的時間餘了出來。如果單純只為看演出,就要考慮帶個小馬紮,找個僻靜處一坐,抱緊自己,安靜聽歌,並且還要再晚半小時,也就是21點來才正好。

除此之外,這些小夥子顯然還不知道,小渡家多年來的“招牌規矩”——開場之前,暖場節目一直是樂器獨奏。

現在是彈鋼琴的,之前還請過薩克斯手、打擊樂隊、電提琴手,也請雷老彈過古典吉他。

就算是live house,也不能還沒開場就噪起來,常來的老客人在店裡碰了頭,需要一點安靜的空間和談話氣氛,以便於互相溝通一下兄弟情誼。

領頭的高個青年不說話,身後的那位西服男人反而走上前來,周贊贊把手裡的小酒瓶放下,朝趙光韌歪著頭打量半晌,問:

“叔,您是這兒的大管事?”

“大管事什麼鬼,還大內總管呢!”身邊人調笑道。

趙光韌臉一黑,嘴剛一張開,話還沒出口,周贊贊冷不丁來了句:“您歲數大了,我不跟您說,有代溝。”

趙光韌:“?!”

哎呦臥槽,老趙強壓下摸衣兜找速效救心丸的衝動。

周贊贊不搭理他了,視線定在高個青年的身上。

他把手機往容修眼前一遞:“這位小哥哥,你家店的介紹上寫著live house,我沒走錯門,是吧?最燃、最噪、最炸的搖滾現場——您確定嗎,是不是廣告詞寫錯了?”

容修挑眉:“沒錯。”

“那就好,剛才在門口,光是排隊,我們就等了半個多小時,”周贊贊晃了晃手,手背上蓋了個大藍章,“門口那個大哥說,進門還得卡個戳?好嘛,趕上過檢疫站了。”

容修眼中帶著笑,“……抱歉。”

一直以來,國內大多live house的進門憑證,都是“手背蓋章”,憑章兒驗票——票根是啥?不存在。

說到這裡,旁邊的小子們不知道為什麼全都笑了。

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那大藍章,蓋在周贊贊的小肥手上,就跟豬皮上的檢疫章沒差,小胖子被哥幾個損得肝兒顫。

“贊贊摔了半天咧子啦,正在氣頭上呢。”身邊一同學打趣道。

丁爽小聲埋怨:“擱你們那兒受了氣,跟咱們念什麼秧兒啊。”

周贊贊踢了身邊哥們一腳,怒聲問:“等這麼長時間了,能讓你們樂隊上來不?”

“現在不行。”面對一群小屁孩,趙光韌當然不懼,公事公辦地說,“才七點多點兒,還一小時開場,演出樂隊還沒到位。”

何況那只是官方說法,要是算上“半小時定律”,正式開場起碼得快九點了。

“歇了吧您,在場人都瞧見了,奇幻紫的貝斯手石天一,剛往後臺去了。”周贊贊體重超標,日常鮮少運動,體力特別不好,他站了這麼久,鼻尖和腦門上全是汗,“剛才,他們還說呢,幻神打從後面兒出來了,怎麼藏著掖著的,人又貓哪兒了呀?讓他們都出來呀!”

“哎我說,客人,怎麼不講理呢?”丁爽說,“奇幻紫正在休息,幻神的演出時間是十點,門票上寫得清清楚楚的。”

“叉你們的架,關幻神什麼事?抱走!不約!”奇幻紫的粉絲們立馬維護愛豆,跟著一唱一和道,“奇幻紫不能來,叫別人出來也行啊,為什麼我們家幻神要給你們當暖場的啊?”

-“搞個軟不拉幾的鋼琴曲是怎麼回事?聽彈鋼琴去清吧得了。”

-“操,丫彈一晚上催眠曲,哥兒們都快站著睡著了。”

-“就是說啊,當誰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鍾啊,鍾!媽的勞資要退票!”

“給誰這兒罵街呢?”小李忍無可忍地站起身,大步走到臺階前,三兩步蹬蹬蹬下了舞臺,“哪來的土鱉,不懂欣賞亂說話,還一股子苞米茬子味兒——你想聽搖滾?抱歉,現在沒有,以後晚來一小時吧!”

“臥槽!孫子,說誰土鱉吶?”周贊贊一下炸了廟。

周贊贊雖是根正苗紅的京城人,但爹媽都是電視臺的大忙人,大人只顧著忙事業,老哥兒從小一人在外公家長大——由於外家在東北鄉下,直到今年,周贊贊要高考才轉回京裡來,口音難免有點黑土地味,他最膈應有人操著一口片兒湯話罵他土鱉山炮什麼的了。

同學們也圍了過來,見彈鋼琴的過來嗆聲,顯然是準備動手的節奏了。

小夥子們都喝了酒,火氣一旦被挑起來,恐怕到時候連攔也攔不住。

-“你他媽的有格調,在live house彈鋼琴,怎麼不去歌劇院彈三絃兒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彈鋼琴的!你什麼意思?讓咱們愛聽聽,不聽滾?”

-“操性的怎麼說話呢,你家還做不做生意了?”

眼看奇幻紫的粉絲們也開始跟著起鬨,還有一群好事兒的正往這邊擠,趙光韌感覺到一陣焦慮,忙給遠處保安打手勢,顯然是想給鬧事兒的叉出去了。

周贊贊仍然不明狀況,身處危險而不自知。

——這種狀況,就算是保安動手把他們控制住,然後統統送到派出所去,這群小崽子也不佔理。

周贊贊正要張口繼續開噴,就在這時候,那個一直沉默的高個青年身形一動,突然擋在了自己身前。

霎時間,連周遭氣壓也變得極低,只見那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丹鳳眼中似乎帶著笑意,但他渾身都透露著一股子霸道的冷勁兒(……),看得讓人心裡瘮得慌。

“你們,你們想怎麼著?”周贊贊往後縮了縮。

他仰脖兒瞅了瞅容修一會,見對方沒動作,便有了底氣,挺直了腰桿,瞪眼道:“好哇,小哥哥,您這是店大欺客呀,長得好看了不起啊?搞事情是吧?我告兒您,我爸,是京城電視臺做綜藝的,暴風臺知道嗎,總導演知道嗎,趕明兒,我把你們全抖摟出去,擎好兒上電視吧!”

容修皺了眉,上前半步:“周同學……”

“站那!”周贊贊嚇得後退一步,“冷靜點兒,別過來啊,不然我叫保安了!”

趙光韌:“!!!!!”

哎呦臥槽,我的後腦勺,疼死了。

媽噠,王法呢?到底是誰在鬧事啊,要叫保安的是我們吧?果然,青春叛逆期的小崽子,全都是妖魔鬼怪!

6號渡口開了五六年,遇見喝倒彩的還是第一次。

況且,還沒正式開場,正在外面排隊的客人們不明情況,看見這個烏煙瘴氣的不和諧環境還能往裡進嗎,這不是硬生生地往外攆人?

趙-夜場小飛龍-光韌:“……”

暴風臺綜藝節目總導演之子?…

來砸場子?

媽的。

生意本來就半死不活的。

……天要亡我啊!

趙光韌氣得心突突直跳,抬手摸了摸腦袋頂。

這位叱吒風雲的夜店經理人現在特別想找塊兒鏡子,照照自己是不是已經頭禿了。

京城老房改造,還有別具一格的精緻院落,加上高階黑、藍、紅的色彩格調,古典與現代相結合的裝潢風格,回住處的一路上,在庭院裡散散步,容修感覺很安逸。

時隔近九年,回來的這天就這麼熱熱鬧鬧地過去了,有人歡喜有人憂。

趙光韌回家之後,老婆孩子熱炕頭地呼呼大睡,雖說他這晚同往常一樣在店裡一直操心抓頭,時時刻刻都在懷疑與自我懷疑中度過,始終認為自己肯定會中年禿頂,但是他確實沒有再失眠,這是趙光韌兩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宿。

蒼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一覺醒來已經上午十點了,他發現自己緊握著手機,點亮螢幕之後入眼就是撥號頁面,上面顯示著容修的號碼。

昨晚暖場退下來之後,兩人回到員工休息室,蒼木給容修訂的披薩很快就到了。把食物遞過去時,蒼木忐忑地問容修,能不能給他一個聯繫方式。容修想也沒想,隨手就把手機遞了過來,說:“自己撥。”

愛豆的手機號碼:get√

愛豆的私人微信:get√

凌晨回家之後,洗洗就上了床,輾轉反側直到兩點多,既興奮又擔憂,怎麼也睡不著,他擔心容修一人住在外頭不習慣,也不知有沒有不方便之處。

再貴的賓館,也比不上自己家。

為什麼不回家?

難道真像後援會謠傳的那樣,容修因為搞搖滾而輟學,然後和家裡父母鬧掰了?不是親生父母嗎,怎麼可能不管兒子呢?

蒼木醞釀了一會,坐起身倚在床頭,開啟微信看業務,這才發現6號渡口的員工群裡炸開了鍋,滿螢幕都是容修的話題,所有人都表示已經儲存了容哥的聯繫方式。

蒼木:“???”

老趙說要把容修登上花名冊,他竟然說到做到,而且大剌剌地把自家愛豆的手機號公之於眾了?

蒼木計算了下時間,從回家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三小時,應該足夠睡眠了,這會兒容修應該醒了吧?

要不要聯絡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日常需要的?

這麼想著,他一個翻身從床上爬起來,伸著懶腰往浴室走。

經過小泰迪bob的小窩,隨手按了一下自動餵食器,狗糧譁啦啦落進狗盆裡,bob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蒼木。

“吃吧。”蒼木說。

bob埋頭猛吃。

比起井子門夜店一條街的其他業主,蒼木算是相當年輕有為的老闆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融資,純粹一個人單幹——對家的la和無窮動,老闆都是五十歲見望的大伯,他才三十歲,就開了一家投資千萬的夜店,為此有不少人上門“求親”,家裡父母也一直在催婚。

蒼木對婚姻大事不太上心,也並非“不婚族”什麼的,一來沒遇見動心的,二來……

明知道店裡生意不好,貸款一堆沒還清,哪能拉著人家姑娘跟著一起遭罪,那不是喪良心麼?

店裡生意再差,他也沒虧待過員工,在井子門附近,他給服務生們租賃了集體公寓。

但是,蒼木不打算讓容修和那群小孩住在一起。

愛豆必須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

得給他容修一個隔音的房子。

蒼木一瞬間轉換成了經紀人的腦子,他盤算著,房子要大一點,能放下一架斯坦威,還有fender、音箱、效果器、迷笛鍵盤、跑步機……之類。

也不知道自己手上還有多少錢,籌備這些東西夠不夠用,也不能動用店裡的流動資金……

貸款肯定批不下來了,還有百來萬沒還清呢。

怎麼是好?

還有容修目前的生活。

那些年,他靠演出就算賺的再多,眼下也應該花費得差不多了吧?京城的消費這麼高,他手裡的錢夠用麼?

自己要不要主動開口,先給他預支一些薪水?

那樣會不會讓他覺得尷尬、難堪、傷自尊?

如果……有人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好了……

蒼木猶豫著,咬了咬牙,微信開啟通訊錄,戳到“顧勁臣”這個名字。

他發了一個微信。

只有五個字——

——容修回來了。

另一邊,西城區合宿練習基地,第三舞房。

上午,舞蹈老師終於叫了停,學員們喘著粗氣,抹掉額上汗,衝到走廊飲水機去補充水分,體力過硬的則仍在堅持練舞,跟拍vj們盡職地分散兩處繼續拍攝。

《the c》是一檔不單以唱歌為標準選秀節目,主要還看偶像的綜合素質,唱、跳、才藝、硬照、舞臺感、鏡頭感、綜藝感、採訪臨場發揮,以及日常生活能力等都包括在內。比賽期間節目組會為學員安排各種通告,在參與活動過程中拍攝學員的各方面表現,與每週的比賽剪成一期,由網友、評委、導師、製作人票選決定晉級選手。

課間休息,通常是收集跟拍素材的最好時間。

“顧,顧老師!”那道人影剛出現在練舞房門口,十六名選手就不禁渾身僵住,齊齊站直了行注目禮。

經過七場殘酷的舞臺廝殺,如今只剩下了十六名學員。

大家已經和顧勁臣相處三個多月了,儘管對方今天一身隨意的衛衣仔褲運動鞋,一行人見到這位同樣年輕的執行製片人,還是會感到分外緊張。

“忙你們的。”勁臣笑著看他們,接過舞蹈導師曲藝遞來的平板,“怎麼樣?”

“也不看是誰教出來的,進步特別大,顧老師檢查作業?”曲藝語氣頗為得意。

曲藝是顧勁臣的經紀人曲龍的親妹妹,從韓國回來不久,兩人關係很好。

勁臣在休息椅坐下,透過影片來瞭解這兩天的學員練習情況。

“顧pd今天怎麼來這麼早,而且穿得這麼休閒。”

“顧老師是不是要教咱們跳舞?”

“別做夢了……”

學員們小聲地交談,一邊互相調侃逗趣兒,一邊儘可能地給自己加戲,但是,顧老師坐在那邊,誰也不敢語出驚人或大聲喧譁。

顧勁臣今天穿的和往常風格不同,比起平日裡的體面模樣,這身衣服反倒顯得青春帥氣,和那些小鮮肉站在一起絲毫也不顯老。

但是他的臉色不太好,顯然睡眠不足,眼睛泛紅,眼底微腫。

和曲藝聊起明晚學員抽籤比賽時要用的曲目,就在這時候,勁臣聽見有人在遠處小聲打口哨,吹的是亡靈序曲。

勁臣突然愣了愣,停止了談話,回過身,尋找那個人。

只見靠窗而坐的少年,並不和身邊的學員們一起談天說地,只是微微地側頭望向窗外,嘴上小聲地吹著口哨。

是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向小寵。

他不是十六強中年紀最小的,21週歲了,但他長得相當顯小,一笑兩個酒窩,性格比較靦腆,做錄後採訪時既不會對鏡頭撒嬌賣萌,也不說一些其他人氣選手的好話。

因為不太會找戲,所以向小寵的人氣並不高,唱跳方面也不出彩。

本以為他進不到這一輪,沒想到竟然踩著及格線進到了十六強。

早晨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向小寵的臉上,將他的膚色襯得透明,臉上的妝被汗水洗得差不多了,卻一點也不顯黯淡,和身旁眾人相比,他像個還沒成年的青春期小少年。

勁臣給跟拍vj使了個眼色,後者默默地將鏡頭對準了向小寵。

“小寵的口哨吹的不錯,如果明天抽到合適的風格,比如民謠,你可以考慮在前奏時表演一下,既懷舊又有特點,會給你加分的。”勁臣說。

前輩的點名讓向小寵一愣,他緊張地看向顧老師,不經意掃見一旁黑洞洞的鏡頭,嚇得連忙低下了頭。

勁臣感到衣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看了一眼攝影機:“剛才他吹的那幾句《the dawn》,vj老師錄下來麼?”

vj比出ok的手勢。

向小寵一直低頭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費勁地憋出一句:“顧老師,您剛才是在表揚我嗎?”

眾人:“……”

身邊的學員們都在無聲地笑。

“顧老師點撥你呢,向小呆。”一位學員說。

這個小弟弟也太有意思了啊,平時一棒子打不出一個屁,成績也是墊底的,像這樣的競爭對手再給來一打好嗎?

《the c》內部學員還是比較和諧的,大概是累的吧,再加上平時一起跑節目組安排的通告,誰都別欺負排擠誰,大家都不好過就是了。

學員們都很清楚,現在是顧老師在幫向小寵加戲,不過,他只能走到這裡了。

身為沒有合同在身的“野人”,向小寵不是任何一家娛樂公司推薦來的,只是透過網路報名,走運被選上充人數罷了,畢竟至今還仍然沒有公司找他簽約。

向小寵除了臉蛋漂亮,可愛了點,呆萌了點,唱跳什麼的根本不行,唱歌還一個調子,只會rap……

十六強,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顧老師也喜歡亡靈序曲?”向小寵小心翼翼地問。

勁臣沒應聲,像是在走神。

“我師父,特別喜歡這個曲子,他小時候和樂隊總練,現在也一有空就給學生表演這個。”向小寵說,“昨天他還來了一段呢。”

“師父?你的音樂老師?”勁臣問,“教什麼的?”

“架子鼓老師,”向小寵靦腆地笑了,“教我好多年了,他可嚴厲了,會打人的那種,現在在燕郊的一家音樂中心教小孩。”

“你學了六年鼓?”

“不是,學十二年了,”向小寵說,“九歲學的,上高中時認識了現在的老師,開始跟他學習。”

勁臣略有些詫異。

是了。

這才想起來,這名學員的“才藝特長”:自幼學架子鼓,曾獲ivocal爵士鼓大賽的青年組亞軍。

ivocal可不是什麼小獎項,單是海選報名,就要過重重關卡。

是不是可以找機會展示一下,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人氣。

顧勁臣想,是不是可以給年輕人多一點機會,到時就算不能走到最後,也不會覺得惋惜。

這樣一來,就得找導演為他爭取比賽曲目的事……

“你喜歡搖滾?”勁臣笑問,“軟糯糯的,看不出來。”

向小寵面紅耳赤,“顧老師,我,我不軟啊。”

“你還不軟?”舞房裡的學員們鬨笑起來,“玩搖滾都是長頭髮,殺馬特,純爺們,音樂一響——呃啊,一下就炸了,金毛獅王一樣,你怎麼跟rocker比?奶貓一樣,還說不軟?”

“是因為我沒打鼓,我打鼓可兇了!”向小寵急道,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還有,獅王是什麼?我的偶像,他可帥了!我師父說,他和正常人沒兩樣,才不像你們說的那麼嚇人。”

“哎呦,你還有偶像?可帥了?誰呀?”學員們起鬨。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向小寵紅了眼,耳根也通紅,“別打聽了,我不會說的。”

學員們逗弄著好欺負的向小呆,跟拍vj抓住了這一幕鏡頭。

眾人互相確認了眼神,目前大紅的樂隊只有那麼兩三支,奇幻紫,甜咒,夜逆。

學員們猜測:“你該不會是……喜歡……幻……”

向小寵說:“不是,我偶像玩搖滾的時候還沒他呢!”

學員們:“那是季……”

向小寵:“不是!我偶像唱歌,比他好聽多了!”

學員們:“……”

向小寵:“你們別問了,我愛豆不在國內。”

學員們:“向小呆,我們沒問……

向小寵:“……”

學員們:“錄著呢,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得罪了好多人啊……”

向小寵:“!!!!!”

跟拍vj嘿嘿直笑,扭頭去看勁臣,見顧老師緩緩搖了下頭,vj當即心領神會,笑著對學員們擺了擺手,表示這段不會播出去。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和剪刀手不是一個部門的。

錄製氣氛不錯。

勁臣默不作聲地起身,往門口走。

走出舞房大門,他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

摸到衛衣口袋裡方才震動的手機。

勁臣垂眼翻看了一下。

緊接著,整個人就僵在了窗前。

五分鐘……

十五分鍾……

……

“顧老師?你怎麼了,學員練舞了,快進來呀。”曲藝從舞房大門探頭催他。

“知道了。”勁臣背朝著這邊,他沒有回頭。

“嗓子怎麼啞了?”曲藝驚訝問。

勁臣扶住窗臺:“……霧霾。”

“哦,等會兒我給你找個口罩,專業防霾。”曲藝說。

“謝謝。”勁臣看著窗外。

一隻手壓著窗臺邊沿,手指漸漸發白,一隻手無意識地碰到手臂上的煙花兒。

過了好長時間。

勁臣才轉過身,往舞房大門這邊走。

臉上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就是眼睛有點紅,等會補個妝就好了,曲藝說:“我一會給你兩片感冒藥吧,你肯定是感冒了。”

曲藝說完,放心地進了門。

她哥曲龍,是勁臣的經紀人,她多少也知道一點內情。

——勁臣會想戀人。

很想的那種。

該不會是忌日吧?

臨進門之前,勁臣給助理花朵發了一條微信,“一會去俱樂部打拳,幫我回家取裝備,新買的那套,送到學員基地來。”

小助理:“?!”

正排隊給顧老師買早茶的花朵險些原地跪下。

打拳?那怎麼行?上次嘴角受了傷,這次要是臉受傷了該怎麼是好?曲哥不是早就禁止顧影帝打拳了嗎?

如果說娛樂圈是名流巨星們的名利花園,那麼顧影帝就是那簇不一樣的花火。

小助理為勁臣操碎了心,上次要去夜店,這次又要去打拳?

花朵從茶餐廳出來,把咖啡點心放在車後座,拿出手機,打算再勸勸對方。

但是,她仔細尋思半晌,又放棄了。

勁臣這幾日的睡眠質量很差,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太好,或許運動一下也不是壞事?

而且,向來對穿著十分講究的他,今早竟然一反常態,明知道要和學員們一起錄製日常練習,還隨便套了一件衛衣就去上鏡了。

難道他又失眠了?

臥室不開燈,坐在窗臺上,看大馬路看了一整夜?

花朵看著手機桌面上的時間日期。

3月6日。

那就沒錯了,每個月的月初,顧老師的狀態都崩潰,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這些天,能不拍戲就不拍戲,威亞要遠離,坐車時更要上內鎖。

去年他的電影剛上映,一天晚高峰,在朝北大道上堵車,勁臣突然開啟後車門下車,站在馬路中央,倉皇地尋找著什麼。

影帝出現在堵得死死的馬路中央,自然引起了市民好大的轟動,微博熱搜一上就是一個星期,黑粉的那些嘲諷的話可想而知。

這種可怕的情況千萬不能再發生了啊。

本以為會聽見青年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不悅而又慵懶聲音,不成想,聽筒裡竟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音樂聲。

兩人扯著嗓子聊了一會。

容修避到了寬敞的露臺,望著庭院裡的景緻,回手拉上了玻璃拉門。

“……等等,你是說,你一大早跑去看升旗儀式?”蒼木驚訝地問,“你是一夜沒睡,還是起得早?”

“起早了,天沒亮就醒了。”容修說。

“為什麼?失眠?”蒼木問。

“應該是……時差?這些年早起慣了,升旗回來之後又睡了半小時。”容修頓了頓,笑著說:“丁爽和李黎明在我這,剛來不久。”

蒼木愣了:“誰?”

容修說:“領班小丁,鋼琴師小李,在我這裡。”

蒼木:“?????”

蒼木先是蒙了一下,緊接著就是不可思議、莫名其妙、憂心忡忡。小李和容修鬧了生分,容修又上臺搶了對方的飯碗,現場觀眾的熱烈反響足以讓小李覺得沒臉,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他去找容修幹什麼?

“小李不是對你鬧情緒麼?”蒼木問。

“是啊,”容修說,“不過,他剛才和我道歉了。一進門,在玄關處跟我哭訴,說什麼‘大師兄,救命,求你了。’看上去可真慘,如喪考妣的。”

如喪考妣什麼鬼?

蒼木問:“他哭訴什麼,求你辦什麼事?”

容修說:“小李拿了一些珍藏的交響樂,說要給我聽一聽,跟他分享心得體會,他要寫論文;丁爽帶著一把琴橋裂了的二手電吉他,拜託我幫他修理。”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民國吃瓜看戲我自深淵來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末世詭海:全民加點孤艇求生在副本里打工後我成了萬人迷影帝失憶後,我不清白了C位十二年,回家去種田烏鴉少女當偶像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