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容修 > 文學城

文學城

達到了s的最基本要求, 完美地剋制了自己的情緒。

直到從賓館回來的第五天,給他發了第五句“晚安”, 勁臣才察覺到, 容修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當時,兩人在客房裡剛見面時,容修眼底血紅,力道很大, 將人摁在身底下, 握拳要揍人,這種突如其來的憤怒反應才正常。

大半年來,勁臣做好了一切準備,用來應付容修的憤怒, 甚至連對方拒聽解釋之後, 所有的後續計劃也準備充分了。

只要有爭吵,就會不歡而散, 之後還會有一直見面處理感情問題的理由,有把憤怒的人哄回來的方法。

但是,沒有憤怒,沒有爭吵, 避免了情緒激動下的不理智行為,兩個人竟然心平氣和談話了?

而且,在容修的溫柔言語帶動下,勁臣回答了一切他想要知道的,好好聊出了一個結果, 暫時地分開了。

沒有互相傷害,沒有語言攻擊,更沒有劇本裡常有的那種:一方“你聽我解釋”,一方“我不聽我不聽”。

即使被欺騙了,容修也溫柔相待,根本說不出一句他的不好,無法指責他,無法否定他,讓人無計可施,只能乖乖順從,回應他的問話。

最後的結果,卻不是勁臣想要的。

是的,“結果”竟然不是勁臣想要的。

直到此時,顧勁臣才醒過神來,以前不論自己如何與容修相處,是否被那人欺負了,最後達到的,都是顧勁臣的目的。然而這次不同,這對善於“謀算聖心”、“揣摩聖意”的學霸影帝來說,這個結果實在是不可思議。

當時在賓館,自己怎麼能放手,讓容修離開了呢?

“顧哥?”花朵將那杯dirty放在茶几上。

顧哥最愛喝的咖啡,調製起來非常簡單,往一杯冰純牛奶中,粗暴地倒入espresso。

玻璃杯中,原本純白的牛奶,被義大利特濃所汙染,卻不會顏色相融。起初,黑色在上面,牛奶還是很白,緩緩地,一點一點地,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會形成一絲絲黑色的花紋。

dirty,汙。

白色,溫柔的情感,極致的溺愛。

黑色,狂野的性-愛,殘酷的冷漠。

全都是他。

勁臣盯著玻璃杯有些緩不過神來。

花朵把手機遞到勁臣眼前:“上星期你在家養傷,粉絲拍照開放日,這是我拖丁爽拍下來的。”

花朵想,賀歲片殺青之後,顧哥變得少言寡語,是不是在家悶壞了?因為臉上有傷,取消了通告,也沒去龍庭,沒有去見容修,他們明明之前拍戲就分開很久了。

想到這裡,花朵看向勁臣,更細緻地打量他。

顴骨的小塊擦傷已快痊癒,淺淺淡淡的,如同一隻蝴蝶形狀的斑紋。

自從在外面摔了一跤回來,好像就一直無精打采的。

勁臣安安靜靜的,盯著桌上的咖啡杯,眼神卻彷彿沒聚焦,動人神采消失不見,整個人像個漂亮的軀殼。

這種氣氛,花朵猛然就打了個激靈,不祥的預感來得猛烈,一瞬間想起過去的幾年時光。

女人在感情方面的直覺,有時還真是準確得驚人。

“顧哥,其實我覺得,兩個人之間,既然交往了,就沒有必要介意外表,”花朵試探地說,“不小心在路上跌了一跤、摔破了臉皮兒這種事情,戀人之間見了面,打趣一下,不是很有情調嗎?”

勁臣沒應聲,接過手機,點開了螢幕裡的影片。

是上週六dk駐唱的片段,小渡家每月會有一天粉絲開拍攝開放日,粉絲們可以盡情地拍,規矩是不能商用。

舞臺上漆黑,一束聚光燈照在容修身上,看不見周圍的樂隊兄弟。

猶如站在夜色裡,鎂光燈是一輪明月,容修一襲黑衣,佇立在麥架前,他沒彈吉他,只是注視著鏡頭,臉上沒有表情。

“夜色如畫,你給過我一夜。”

柔情的旋律中,他嗓音溫柔,在唱一首抒情藍調。

螢幕裡的男人凝視著鏡頭,很明顯他知道,丁爽正在幫花朵攝像。

他唱:“如果當時我知曉,一切將匆匆落幕,我會帶著一幅月色離開,如今吉他溫柔弦響,我們也將戛然而止……”

突然全身感到一陣顫慄,勁臣無力地仰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沉澱了這些天,直到現在才回味過來,當時容修說的是,我喜歡“過”你。

他問:你欺騙了我,以後在一起時,你不會愧疚嗎?

——心有愧疚的人,會幸福快樂麼?

所以,欺騙過,戀人有了他不能原諒的缺點,感情有了他膈應的汙點,容修不能接受了。

分開時,他眼中有濃濃的疲憊,說的是:“顧勁臣,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勁臣臉色煞白,他感到窒息,猛地彎下腰,拳頭抵住心口。

花朵驚慌上前:“顧哥,你不舒服?”

“……霧霾。”他說。

“啊啊啊啊啊!恭喜容哥!恭喜dk!!!”

“幹得漂亮!大家全都得到了邀請!”

“是啊,一開始還以為只有容哥才能去ivocal走紅毯,沒想到樂隊居然拿到了四個提名!四個臥槽啊啊啊!”

“恭喜恭喜,我早就知道你們能行!”

“上,哥們,衝啊!一舉拿下ivocal大獎!讓井子門一起樂呵樂呵啊!”

週二這天,樂隊沒有演出,容修帶著樂隊兄弟們出現在的舞臺上,觀眾們簡直太驚喜了。

要知道,現在小渡家週六場,必須要提前一星期零點守在ivocal搶購啊!

容修這晚過來,只是為了和live house團隊報個喜。

他傍晚時就到了,和服務生們一起慶祝一番,在二樓和蒼木、趙光韌聊了聊走紅毯和提名的事情,又讓蒼木通知一下後援會。

走紅毯時要有應援活動,這些都要提前準備起來。

dk樂隊拿到的四個提名,兩個是綜合類的“最佳新人樂隊”、“最佳新人歌手”,另外兩個分別為搖滾類別的“最佳搖滾歌曲”,以及編曲類別的“最佳器樂編排”。

要說沒有一點心情起伏,那是不可能的,時隔十年,身為當年最年輕的歌王候選人,容修臉上雖未露出明顯笑容,但他破天荒地決定要登臺演出,作為今晚最後一支樂隊出場。

“容哥最想拿哪個獎啊?”舞臺下,搖滾老炮們太興奮了,“幾個獎項都挺大的吧,最佳新人歌手,就是新晉歌王啊!”

容修剛唱完一首歌,有些微地低喘,他對話筒笑道:“樂隊。我希望,得到團隊的獎項。”

沒有任何猶豫和懸念的回答。容修側過頭,看向站在兩邊的兄弟們。

白翼和沈起幻上前,向小寵和冰灰也從架子鼓和鍵盤前起身,大家來到容修的身邊。

容修面朝著黑壓壓的觀眾池,對上千名支援小渡家的觀眾說:“感謝大家對dk的支援。不管結果怎麼樣,在我的心裡,樂隊的每一位成員,都是我的大獎獲得者,他們每一個都是冠軍!我想和他們一起分享榮譽。”

下了舞臺之後,live house開始了觀眾們的狂歡。

不到凌晨,是不可能打烊的,偶爾還會有瘋狂的女顧客玩脫衣-舞,這時候店內保安就要多注意了——這些年整頓了,要是換作以前,凌晨兩點還沒看見搖滾女粉絲脫衣服,那都是非常稀奇的事。

封凜:“真不敢想象,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你還能這麼的……自律。”

實際上,封凜想說的不是“自律”,而是“正派”。畢竟飛葉兒、玩果兒什麼的,是京城地下搖滾圈的常態了。

自己的搖錢樹一直在這種環境下生長,居然沒有長歪,封凜每次想到這些,都為容修的過去捏了一把汗。而白翼,在圈子裡除了比較有女人緣之外,也沒有碰過違-禁品,這簡直太難得了。

兩人一起回到了二樓老闆辦公室。

蒼木和趙光韌兩人開了瓶香檳,老哥兩個已經開始自得其樂地慶祝了。

“來一杯嗎?”趙光韌問封凜。

封凜自然不推拒,大家知道容修不飲酒,就沒有給他倒。

“看得出來,容修最想得到的是最佳樂隊,大家都是一群親密的夥伴啊!”趙光韌哈哈大笑道。

這時候,樂隊兄弟們也隨後進來,看見蒼老闆開了香檳,白翼毫不客氣地衝上去,隨手就用大茶缸倒了一大缸子。

“這是酒。”容修說。

“誰還不知道這是酒啊,”白翼一仰脖,咕嘟嘟灌了大半缸子下肚,“對我來說,嗝,這和葡萄汁兒沒區別。”

沈起幻來到茶几前,站在容修身邊低頭看他。

白熾燈下,容修坐在沙發上,茶几上一堆樂譜,完全無視一屋子的吵鬧,耳朵裡塞著耳機,正在悶頭在紙上寫寫畫畫。

樂隊總譜一直由容修寫初稿,排練時大家一起修改。

容修瞭解團隊裡每個成員的優點和弱點,在編曲中做到揚長避短,發揮每個人的最大長處,所以正在打榜的歌曲全都獲得了極大的好評。

就連網上也有不少專業人士點評,哪怕是live house裡的翻唱,dk現場版本都是非常優秀的。ivocal官網上,很多歌迷都打出了超高分評價,並且評論說,“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版本!”

非常難得的評價。

容修不僅會回覆他的微博私信,偶爾還會親自去ivocal官網上,用他的賬號感謝粉絲的評價。

被翻牌子的粉絲們一瞬間就瘋狂了。

封凜就不太贊成這一點,他認為明星應該和粉絲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男神要端著點兒,要有點偶像包袱,只有這樣才能保持“神格”。

表面上是溫柔的紳士,實則從骨子裡散發著矜貴氣質,與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感,這才是他的“神格”人設。

封凜身為經紀人,退圈多年,如今與時俱進,開始研究起搖錢樹的“人設”。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不僅是容修,樂隊其他成員的人設,恆影策劃團隊也做了出來。

既然想在娛樂圈這條路上走得遠,還要往主流平臺上發展,這些主流規則就要更重視才對。

今晚沈起幻也玩嗨了,拿到ivocal紅毯邀請函之後,沈起幻就猛然有一種“此生不悔”的感覺,猶如灌了一杯烈酒,實在是舒爽。

當年遇見了dk樂隊在路邊大排檔唱歌,讓他進到了搖滾圈,甚至放棄了集團大繼承者之位——不是沒有懷疑過,不是沒有彷徨過,身邊圈子那些人,都把他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覺得沈家大公子不務正業,簡直是瘋了,不是瘋了就是傻-逼。

直到認識了容修,加入dk,和兄弟們在一起,沈起幻才更加地確信了自己的選擇沒錯。

現在,樂隊拿到了ivocal獲獎提名,電視上會直播,全國發通稿,終於可以證明自己,這就是他最大的成功了,將來dk樂隊還會更進一步,目標就是……

喝了半杯下去,沈起幻擔憂地望向了容修。

樂隊想更進一步,前提是,隊長必須一直在狀態。

最近這一陣子,容修沒有一刻閒下過,他身上的弦繃得太緊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起幻覺得,他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太對,雖說容修沒有說什麼,會不會是感情出什麼問題了?

顧勁臣一直沒有來龍庭,照理說拍完戲早該回來了,而且容修一直沒有手機不離手看微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就是這兩個月吧,容修養成了勁臣不在身邊時,每隔一會就看看訊息的習慣。

都說改掉一個習慣要21天,容修突然不看手機了,不是很奇怪嗎?

“等會兒大家一起去吃燒烤嗎?我請客!”白翼問。

“不去,乏了。”容修說,“還有老幻,英倫在國內的受眾其實很廣,你要多加用心,慢工出細活,別急,時間來得及。”

沈起幻認真地點了點頭,容修的安撫讓他這些天懸著的一顆心落下:“好的,我明白。”

“等頒獎禮結束之後,再慶功也不遲,”容修輕笑了下,“八字沒一撇,先吃慶功宴,讓人看見像什麼話,也許到時候一個獎也拿不到,豈不是自打臉。”

“哎,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是誰呀,容修啊,誰敢打你的臉?!”白翼說。

容修臉色不好:“……”

猛地就想起顧勁臣,腦中閃過兩人初初相識的場景,每一個畫面都是大巴掌扇在臉上,扇得耳朵嗡嗡作響。

沈起幻看容修臉色,忙對白翼小聲:“老白,少喝點,滿嘴跑火車。”

容修沒再接話,對蒼木交代了一些應援注意事項,又和沈起幻商量節奏吉他和主音吉他的配合問題。

封凜坐在沙發上,聽著容修簡潔有力的話語,露出了矜持滿意的笑容。

自家藝人就是優秀啊。

基本上不用他多操心,容修眼下的代言有兩個,都是國際大牌,一個是藍血副線香水,一個是一線品牌眼鏡。

手錶已經落實了,但上一位代言人的合約還有段日子才到期,其他的就是服飾方面……

白翼拿著封凜交給他的檔案,和在場眾人無奈地笑道:“沒有想到啊,前陣子還只有老大一個人有方案,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有啦。”

是恆影各大團隊提交出來的藝人培養方案。

每一位樂隊成員,從髮型到服裝,從時間管理到形體健身,從商演通告到業務代言,包括平時的外出時間……這些都必須要遵循方案。

封凜理所當然地說:“不要覺得受拘束,身在名利場,一舉一動都是劇本。”

容修抬眼看向封凜:“所有人都是麼?”

“當然,”封凜說,“比如,大家在網上看到的街拍、機場私服……基本都是擺拍,或者說,故意讓記者來拍。你以前接受過採訪,應該知道,每個問題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所有的爆點、看點、語出驚人,也是之前就安排好、經過深思熟慮的。應酬、宴會、聚餐,會見什麼人物,兩人怎麼交談,也是彼此互有默契的,就是所謂的商業互捧?”

白翼譁啦譁啦翻動紙張:“嘖嘖,這上頭,連我見什麼人,怎麼說話,全都寫了,一天上幾次廁所怎麼不寫?”

蒼木正色道:“粉絲眼裡的男神,怎麼可以上廁所?”

白翼呆了呆:“這一天天的,日子該怎麼過啊,簡直就是演電影!就是曹操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大家一起演唄?請開始你的表演,到時候,咱們都是國際影帝啦!”

容修耳尖一動,臉色鐵青:“……”

“這是常態,”封凜說,“我以前帶過的港島歌后,如今五十多歲了,你們知道她要出去遛個狗,出門之前花多少時間嗎?超過兩個小時,因為她要挑選合適的居家服,化不會被人看出的素顏裸妝,鞋子的搭配也很重要——二十年她都是這麼度過的,你們這些男人啊,可比那些女明星輕鬆多了。”

容修沒有再應聲,莫名就想到了顧勁臣。

“說謊”對於明星來說,再正常不過了。網上三天兩頭搞事情,兩天一反轉,五天一宣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甚至連“整個人”都是半真半假的,還弄個“人設”出來。

所以,自己喜歡的,是顧勁臣的人設?

容修:“……”

於是沉默了下來,他環視著熱鬧的辦公室,望著因集體榮譽而興奮的兄弟們。

是的,再沒有什麼比自己親手建立的團隊、真心交往的兄弟們更真實、更重要的了。

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擔負了無數人的前途和未來,由始至終,他生命的重心都不該在別處。

所以說,一開始決定“獨身主義生活”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根本不需要處理這些糟心的事情。

封凜也沒有再說話,而是再一次地正式打量容修。

快入冬了,容修穿了一身休閒西裝,簡約的白襯衫,因為要動筆寫字,袖口隨意地挽上了些。

他很少穿仔褲,但每次穿那些不羈風格的服飾,都會引起女粉絲的尖叫,上回在舞臺上穿了皮衣,簡直就快炸翻全場。

閉關創作時鬍子拉碴,顯得凌亂,卻不髒,又是另一番粗獷野性的模樣。

而不論是哪一種風格,只要與他的家教薰陶下的那股子內斂矜貴的氣質相碰撞,輕而易舉就會吸人眼球。

封凜想起了double-edged香水的廣告詞。

低調張揚,內斂霸道,感性的反叛魅力。

“紅毯的禮服定下來了嗎?走紅毯要穿新衣服,”封凜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應該抓緊時間了,需要我聯絡贊助了麼?”

容修有一個五十平米衣帽間,裡面全是高階手工禮服,名包名錶,自打封凜參觀了他的“衣櫃”之後,就再也不想為他考慮找贊助借衣服的事了。

只要安靜等代言就好了,不是大牌一律不考慮。

其實封凜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埋頭寫字的容修,會突然有所反應。

而且像是十分上心,容修還真的認真地考慮起來。

“聯絡吧,借一套成衣穿,現做來不及了,”容修停頓了一會,笑道,“家裡的,沒穿過的衣服,都不會再穿了。”

封凜:“?”

白翼一下瞪大眼睛:“你說啥?一屋子的新衣服!都不能穿了嗎?上千萬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嗎?你個敗家孩子!”

一聽這個價錢,蒼木一個激靈,立馬關上了窗戶,生怕外面有粉絲聽到。

“是啊,換季了,還沒來得及買,”容修垂下眸子,嗓音很輕,“還有,以後我們可能要自己買衣服了。”

樂隊兄弟們詫異地安靜下來:“?”

容修說完,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感覺到家裡兄弟投來的視線,向來端正有力的一手好字潦草了許多。

交往時轟轟烈烈,鬧得身邊人盡皆知,分開時卻遮三瞞四,不知該如何對兄弟們交代。

其實現在只需要對自己有個交代就好了。

上次兩人在賓館,該談的都談了,該交代都交代了,按捺住了暴怒的脾氣,強忍著聽對方的解釋,沒有任性堵耳朵,也沒有發火,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有什麼可解釋的。

婚姻家庭的兩人,在一起久了,難免爭吵,爭吵時話趕話,最怕翻舊賬。一翻舊賬,就會爆發大戰爭——你當年怎樣怎樣,你以前如何如何,老容同志和小甄女士就是例子。

對容修來說,戀人清清白白,感情平平淡淡,婚姻簡簡單單,想在爭吵時不翻舊賬,只要沒有舊賬就好。一旦有了汙點,就會汙七八糟,會猜忌,會記仇,有陰影,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乾淨了,會膈應。

容修說完禮服的事情之後,樂隊兄弟們就全都察覺到老大不太對。

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大家不是錯覺,只是誰也沒想到,影響容修情緒的會是感情問題。

容修和勁臣會出什麼問題,難道是不正當關系被家裡知道了?

呸,啥叫不正當關系?倆人是正正經經談戀愛啊!

保姆車裡,白翼一個人胡思亂想,在他看來,除了兩人家庭是個麻煩,其他都不算事兒。

白翼只能把這些憋在心裡,打算找機會問問容修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比如老容要打斷他的第三條腿之類的。

大家在小渡家吃了宵夜,回往龍庭別墅的一路上,兄弟們在車裡保持安靜,容修則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白翼小心翼翼地打量容修半晌,和沈起幻對視了一會。

沈起幻搖了搖頭,低頭給白翼發微信。

兩人就開始肩並肩發消息,然後把崽崽和冰灰也拉進群裡,四人群開聊,後來大家達成一致:先不問容修。

[神奇的幻]:哪有舌頭不碰牙的,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最怕外人瞎起鬨,亂攛掇。

[白翼]:贊同,別人越勸架,兩人吵得越兇,俗稱表演欲太強,蹬鼻子上臉。

[冰灰]:所以,我們假裝不知道?大哥看上去很不開心啊!顧大哥好久沒來了,在下心慌意亂,腸胃紊亂,心痛無比。

[崽崽]:感覺不會再愛了,顧叔和容叔都能吵架,我看我以後還是加入單身主義行列吧,單身比較有安全感。

[白翼]:少瞎想,咱們別搭理他們,沒兩天,他們吵累了,沒趣兒了,自然就和好了。

[神奇的幻]:或者,等容修主動開口請求“人生商談”,我們再幫他出出主意,他不說我們就別問,免得火上澆油。

[兄弟們]:明白,收到,瞭解。

漆黑的庫裡南車內,容修眯著眼睛,掃視著四周一團一團亮光。

只見那四人齊刷刷地低著頭,一個個的,在螢幕光照映中扭曲著臉,表情猙獰,全都在狂按手機,正在互通有無。

容修:“……”

這群臭小子,別以為我知不知道你們在聊什麼。

沒見過鬧分手?沒體會過吧?你們這群連手都沒牽過的單身狗。

庫裡南開進世紀龍庭正門,繞上庭院小路,直奔g座。

轉過路口,擔任司機的丁爽一愣,驚訝道:“燈怎麼亮著?哥,你們開燈了?”

“沒有,出發的時候還沒黑天呢。”白翼說。

見其他人也搖頭,白翼眼睛就亮了一下,咧嘴一笑,對沈起幻擠眉弄眼。

再開近些,一樓大客廳的確亮著吊燈,歐式枝椏大吊燈是容修喜歡的款式,淺金色燈光,夜裡特別醒目。

而且大門口的小燈也開著,肯定是家裡回來人了!

還能是誰,必然是大臣臣回來了啊!

“早知道臣臣回來,我就不在店裡吃盒飯了!”庫裡南剛停穩,白翼拉開車門,張開小白翅膀,撲啦啦地飛下了車。

兄弟們動作迅速,連忙魚貫下車。

丁爽熄了火,開啟車內燈,回頭望向端坐著的容修。

“哥?”丁爽也察覺到不對,這會兒哪敢多吱一聲,“下車嗎?”

容修緩緩起身,“走吧。”

白翼戳了指紋,剛開啟家門就嚎一嗓子,“臣臣啊!我的臣!”

隨後男人們一齊進屋,在玄關換完了鞋,往大客廳裡進,東歪西倒在大沙發上休息。

沈起幻也舒了口氣:“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在群裡發個訊息?”

“晚上的時候。”

容修進門換鞋時,聽見了勁臣的聲音。

緩步經過小廊廳,抬眼就見那人迎著他,站在大客廳,一身淺色的居家服,容修看出,那是自己的衣服。

因為大了一碼,穿在他身上鬆垮,空空的,顯得人瘦了些。

“你回來了。”勁臣說。

容修避開視線,往前走,“顧老師,晚上好。”

“……”

一直喜歡用“您”這個字眼,容修也喜歡聽,容修也喜歡叫他“老師”,其實並不是為表尊敬,而是調-情時聽起來不那麼正經。

而此時卻是另一番滋味了。

勁臣口澀,目光落在那張臉上,挪不開視線:“容哥,我給你煮了咖啡……我,我去拿。”

容修剛張口,沒發出聲,就見那人轉身往開放廚房走了。

於是來到沙發前坐下,用力摁緊太陽穴,隨後,容修深呼吸兩下,隨手拿出手機開始看新聞。

兄弟們都沒有急著上樓,如果換做從前,大家早就打趣起鬨,給兩人騰出空間好好相處了。

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就是不敢上去,不敢離開,也不敢出聲。兩隻崽崽左右看了看,立馬像小學生上課一樣,筆直地坐在沙發上。

白翼和沈起幻交換了眼神,兩人都意識到情況不太樂觀。

白翼擠眉弄眼——打探一下虛實?

沈起幻緊握拳——小心行事,不行就撤。

“啊!”突如其來的一聲。

容修嚇一跳,抬頭瞪白二:“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那個啊,今晚玩微信群的時候,”白翼說,“一哥們和他老婆吵架了,正在群裡求助,我突然想起老虞了。”

容修沒搭理他,繼續低頭看手機。

白翼自顧自地說:“哎,老大,你還記得不,當年咱們兄弟媳婦,是怎麼懷上的?”

容修臉一沉:“關我什麼事?!”

兄弟們:“……”

沈起幻掐了白翼一把。

白翼一激靈,忙道:“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忘了嗎,當年老虞和他媳婦兒吵架啊!好長時間都沒和好,讓咱們給他出個主意。我就說,感情得病,那也是病啊,得扎一針,把人按倒,就是扎,針針扎,扎扎針,扎扎扎。”

容修:“……”

崽崽:“然後呢?”

冰灰一把捂住崽崽的耳朵,“兒童不宜。”

白翼:“然後?然後就治好了啊,還一怒之下懷了寶寶。當時,老虞簡直是李廣后羿老黃忠附體,真可謂是百步穿楊、彈無虛發、靶靶十環啊!”

容修忍無可忍,就要起身:“講評書呢?我上樓了。”

白翼一把拉住他衣角,“不是,你聽我說,當年老虞扎了好幾針呢!有的病,好治,老虞和他媳婦那樣的,兩三分鍾就治好了,大不了多治幾次。”

說到這,白翼頓了頓,用江湖郎中的語氣說:“有的病啊,比較難治,但是,千萬不要氣餒啊,你能行的,只要治一次,一次治一夜,不如……你試試?”

容修:“…………”

容修站起身,甩開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來的勁

作者有話要說:  容修站起身,甩開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來的勁臣:“我去樓上喝,你們聊。”

勁臣指尖發抖,把咖啡杯子遞給他,“別燙到了。”

容修接過,微微頷首,表示失陪,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就往樓梯那邊走。

勁臣張了張口:“……吃飯了麼,我煮飯給你吃。”

“吃過了。”容修說話時停了步,有涵養地轉過身,對勁臣回應道,“多謝。”

說完回身繼續走,來到樓梯口,聞見淡淡的香。

容修走近了,見花瓶柱上,換了新鮮的玫瑰花。

新鮮的小玫瑰,沒開完全,含苞待放的,花瓣上有水珠。

以前勁臣每次回來,都會帶幾束玫瑰花,換了家裡乾枯的花束,說是下樓時看見了,容修會有好心情。

容修在花瓶前駐足,垂眼看了一會,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在立柱上的花瓶邊,接著抬步,往樓上去了。

勁臣站在客廳裡,見那個身影上臺階,消失在樓梯拐角。

兄弟們全都坐立不安了,這絕逼有大問題啊。

不知過了多久。

勁臣這才緩過神,抬步上前,來到樓梯口處,拿起花瓶立柱上的那杯一口沒喝的咖啡。

目光落在玫瑰花苞上,再往下看,花莖上有尖刺。

生的含蓄,溫柔內斂,他伸指尖碰上去,就被刺得酥酥麻麻的疼。

疼得綿長入骨,卻叫不出苦。

就像那人。

——————

《picturethe moon》

專輯:backthe blues

歌手:gary moore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民國吃瓜看戲我自深淵來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末世詭海:全民加點孤艇求生在副本里打工後我成了萬人迷影帝失憶後,我不清白了C位十二年,回家去種田烏鴉少女當偶像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