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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269

教室裡, 伸手不見五指,耳邊沒有一點動靜, 只有廣播裡刺耳撕裂的音樂。

《月光奏鳴曲》

經過了第一樂章的柔白傾訴, 經過了第二樂章那如同黑暗中盛開一朵小花的輕鬆愉悅……

月光,撕裂了。

攝人心魄的第三樂章中,容修站在牆角, 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混淆了方向。

這是第幾圈了?

拍了季元讓的肩膀之後,自己站在了哪個點?

沒有咳嗽聲, 就說明每個牆角都有人站著, 也有一個人在走動。

所以說, 出現了第五個人?

一直沒有咳嗽聲,他們還在走動麼?

如果走動了,兩三分鍾過去了,為什麼沒有人過來拍自己的肩?

沒有人。

漆黑的教室裡, 沒有人了……

三分鐘, 四分鐘……

認輸嗎?

會被勒令退學?或是別的什麼懲罰?

這間屋子裡, 自己的身邊,還有人存在嗎?

事實上, 身為長期處於嘈噪環境下的搖滾主唱,容修從小就喜歡獨處。

喜歡深夜裡一個人在黑暗的琴室裡呆著,他喜歡安靜, 享受孤獨,但是,他從沒有過這種焦慮感。

沒有真正面對、體驗過, 就不會知道這種感覺——

原來如此。

曾經想過獨身一人,孤老一生,即便蒼老得走不動路,眼睛也瞎了,他也會自得其樂,捻一杯紅酒,坐在午夜窗下,像貝多芬一樣摸索著鍵盤,彈奏一曲月光奏鳴曲,享受著孤寂而又安寧的自由晚年。

然而……

到時就像這樣嗎,眼前一片漆黑,耳邊沒有一點聲音,身邊沒有一個人。

容修站在原地,緊閉著雙眼,翕張著雙拳。

第五個人是誰?那個人也許就是“鬼”。

但是,為什麼都消失了,難不成大家都是鬼?

大家都是鬼……

他覺得頭皮就快炸開。

黑暗使人恐懼、焦慮、混亂。

如果把一個人關在小黑屋裡,只有一張床,沒有時間,沒有書籍,什麼也沒有,只需幾天,就可以讓一個健康人很快崩潰,直至精神分裂。

英國進行過一次密室獨處的實驗,參與者可以隨意攜帶三樣東西進入密室,有燈光,有食物,但大半人沒有堅持到第五天。

這種時候,人們面臨的最大威脅,並不是外界,而是自己內心的恐懼。

整棟舊校舍陷入在恐怖的音樂與黑暗中。

和聲教室外,衣之寒出了門,辨別不出方向,踩到了一個人的腳。

他嚇一跳,盲人摸象般地伸手,碰了碰身邊的人。

那人用氣聲問:“誰?”

“江哥?是江哥嗎,你怎麼也出來了?”衣之寒小聲問。

“耳機提示,說我的心跳異常,堅持不住,就可以出來,但不能說話,”江翌說,“等了半天沒人過來啊,媽的嚇死我了,剛才玩出鬼了!我差點犯心臟病。”

何孝姝的緊張聲音:“都出來了?都出來還怎麼玩?誰還在裡面?我弟呢?不會出事吧?”

一片黑暗中,走廊裡連人影也看不見。

鹿九的笑聲:“能出什麼事,還能嚇尿了?”

說到這裡,嘉賓們的耳機傳來提示:四角遊戲進行中,禁止交談。

就是這樣,在傳統的四角遊戲裡,在恐怖加劇時,心理承受不了,不想玩了,則需要四人同時面對牆角,不能回頭,開口表示“遊戲結束”,也算是給“第五個人”一個尊重。

鹿九說笑完了,就摸著牆,碰到了和聲教室的大玻璃。

屋子裡一片黑暗,走廊也一片漆黑,透過玻璃,根本看不見還剩下誰。

其他的嘉賓也摸黑過去,大家逐一往前趴,臉懟在玻璃上,想看一看教室內的情況。

直播間裡,彈幕全是“點點點”。

經過夜視鏡頭的處理,走廊裡的嘉賓們排成一排,趴在玻璃上,表情各異,就像動物展覽館裡正在往外看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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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什麼都看不見。

教室裡一片漆黑,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沒有人?

這下連走廊裡的嘉賓們也慌了神。

漆黑的教室裡,沒有人了……

牆角也不像站了人。

還有誰在裡面?嘉賓們死盯著玻璃,難道不是所有人都出來了?

直播的鏡頭視角,也對著黑漆漆的和聲教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玻璃的另一邊。

突然!

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玻璃上!

煞白的,泛著紅光,猛鬼般地,瞪視著……

“啊啊啊啊啊!!!”

“臥槽啊啊啊啊媽呀!!!!”

走廊裡,嘉賓們嗷嗷叫著,嚇得發瘋地散開。

江翌捂著心臟一個仰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彈幕裡也是一片哀嚎,配著驚悚的鋼琴聲,還有直播處理的一驚一乍,畫面太有代入感了。

跟拍小哥們都被嚇一跳,攝像機一度亂晃。

走廊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嘉賓們有的嚇倒了,有的撞在一起,江翌還在地上打滾。

走廊裡一片雞飛狗跳。

而,漆黑的和聲教室裡,黑玻璃上,那張驚悚的臉,還逗留在那。

“別亂,別出踩踏事故,冷靜下。”耳機裡傳來總導演的低喝。

大家定了定神,慌亂地望過去。

黑玻璃上那張臉,看上去有點迷茫。

那張蒼白的臉,泛著紅光,往走廊裡張望了一會,又把臉上刺眼的光挪開,照了照走廊。

走廊裡混亂成一團,所有人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容修:“?”

容修眨了眨眼,隔著玻璃,舉著之前看遊戲說明的手機,心裡平衡了不少。

看來,走廊裡也挺驚險的。

他就知道,節目組是公平的,教室裡的人在玩四角遊戲,教室外的也不會清閒。

何姐都快哭了,江哥在坐在地上。

看樣子,好像比四角遊戲還驚險。

肯定有大鬼出沒了,還是和聲教室安全點,空間沒有那麼大,空曠的地方不安全。

容修點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往外頭照射過去。

一道刺眼的亮光,大家被晃得眯起眼。

“容哥,是容哥啊,別喊了。”鹿九哭唧唧。

彈幕裡一片“臥槽臥槽”。

其實,粉絲們都知道,四角遊戲出了貓兒膩,季元讓作弊了。

夜視鏡頭的處理畫面中,教室裡只剩下了容修一個人。

而容修的忍耐力,也是讓人欽佩,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站了足足十五分鍾,夜視鏡頭消失之後,粉絲們甚至在彈幕上打起了賭,猜容修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嘉賓們趴著玻璃往裡看,觀眾們也等著看容修嚇得屁滾尿流、奪門而逃的好戲時……

容修來到了窗前,但是,他看不見走廊裡的一切。

他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節目組的手機,於是就拿了出來,點亮了螢幕。

誰都沒有想到……

這時候,容修站在和聲教室玻璃前,拿著手機,因為一點亮度,四周牆壁也變得模模糊糊。

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密密麻麻的照片。

那些照片表情各異,遺像大小,有笑著的,有板著臉的……

也許是人眼的錯覺,轉頭時的餘光裡,似乎哪一張照片的表情,在慢慢地變化。

容修站在教室裡,快速環視四周。

真的是錯覺?

容修舉著手電筒,朝旁邊的一面牆照過去。

他緩緩往前走,目光落在牆上的優秀藝術生簡介上。

光線照在其中一個相框上,又照了照旁邊的幾個,只有眼前的這一個相框,和其他的不一樣。

只有學生介紹,旁邊的照片欄,是一個窟窿。

為什麼?

完美主義+強迫症,看著只有這一個不協調相框……

相框?

突然想起,在樓下走廊裡,他靠在一個油畫相框上,後來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相框……

那麼眼前的這個……

勁臣說過,在這裡,不要專注地看某處,不要死盯著一個地方。

因為你不知道它下一秒會變成什麼樣子。

容修往後退了兩步,剛要別開視線,出去找夥伴們——

那畫框裡的畫面突然變了!

猛地出現一個吊在風扇上的畫面!

就是在三年五班教室裡看見的那個。

容修整個人僵在原地,直直地盯著眼前的那個相框。

隨後,四周的一些人物肖像畫,也在慢慢地旋轉,變成了旋渦……

肖像畫,在扭曲,變化,漸漸形成了一行血紅的字——

[一個沒腿到處走]

緊接著,斷斷續續的廣播中,月光奏鳴曲消失了,另一個旋律依稀響起。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

“……

“一個沒腿到處走……

嗞——

唱到這裡,歌聲也扭曲了。

像是老磁帶卡住了,或是電腦宕機,一陣混亂的噪音後,開始翻來覆去地,重複這一句:

“一個沒腿到處走……

“一個沒腿到處走……

“一個沒腿到處走……

詭異的旋律,讓容修渾身一僵。

容修一臉嚴肅,盯著眼前的情形:“……”

遺像大小的相框裡,一張張臉孔,都在扭曲。

教室門砰地推開,江翌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根大吉大利火柴,是容修之前給他的。

江翌望向僵在原地的容修,“容修,走啊,先出來。”

容修像是魘住了,站在那一動不動。

江翌一步步挪過去,來到容修的身邊,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兒吧?”

容修:“……”

靜默。嚴肅。

過了好一會。

容修才側頭看他:“哥,肖像畫,會動。”

江翌這才注意到牆上……

頓時一個趔趄,老大哥心臟病真的要發作了。

之前的肖像畫怎麼都一臉扭曲了?

然而,就在江翌一把拉住容修,準備掉頭就跑的時候——

突然間——

容修的手從揹包裡伸了出來,掌心中抓了一小把什麼東西,低頭就往自己的身上別。

太快了,容修的速度太快了。

還隨手遞給江翌一個,快速地往江翌的領子上戴。

江翌感覺自己被什麼尖銳的物體扎了一下:“嗚……”

彈幕上早就嗷嗷叫了。

密集恐懼症們,更是頭皮發麻,也有放大鏡女孩發出分析報告,大家表示牆上的相框,其實是零零星星掛了一些平板電腦。

膽小的粉絲嚇得嗷嗷叫,但容修的反應太怪了。

直播鏡頭裡,即使經過“夜視鏡頭”的處理,粉絲們也都沒怎麼看清楚,他到底拿了些什麼,那些小東西實在是太小了。

直到跟拍小哥不顧一切地上前,鏡頭懟在容修的小衫上,給那些玩意做了個大特寫……

畫面終於清楚了。

我……

草?!

那是什麼,容修戴了一身的什麼?!!!!

毛爺爺像章!!!

紅色的,藍色的,五星的,紅心的……

臥槽那個是1966年的!!!!!

容修戴了一身的毛爺爺的肖像啊!

有些絕版的,好珍貴的!!

彈幕在這一刻刷瘋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瘋了,可黑暗中的江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容修立正站好,向左轉,面朝一面牆的扭曲肖像畫。

男人一臉肅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身上的毛爺爺的肖像——

突然放聲高歌:“東方紅,太陽昇……”

江翌一個哆嗦:“!!!”

容修看向他:“東方紅太陽昇……他是我們的帶路人……”

江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領和袖口,容修居然給他別了好幾個毛爺爺像章?!

江翌快四十歲了,自己的父母就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

至今他的家裡還收藏了兩個像章呢。

江翌神色一怔,環視一牆的扭曲肖像,又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紅色肖像。

頓時大腦一片清明。

江翌氣沉丹田:“東方紅!太陽昇……”

啊啊啊!

歌王在給容修和聲!兩人唱歌真好聽!

何孝姝站在門口呆了呆:“東方紅……太陽昇……”

霧草,歌后在給容修和聲!

歌聲越來越厚重,大氣磅礴!

跟拍小哥站得倍兒直:“東方紅……他為人民謀幸福……”

容修嗓音嘹亮高亢,轉身往大門走了去。

江翌歌聲深沉渾厚,嘉賓們都大笑著加入了進來。

周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沒有燈光,沒有月光,整座大樓如同陷入一片漆黑的深淵。

漆黑中,迴盪著嘉賓們異口同聲的、陝北民歌齊聲大合唱!

“啊,東方你就呀個紅!啊,太陽你就呀個升!”

陰森廣播:“…………”

月光奏鳴曲被那嘹亮的歌聲蓋過了。

彈幕裡一片嗷嗷的叫聲,粉絲們哈哈哈的笑聲裡,居然還莫名有點感動。

以前看這種逃脫類、驚悚類綜藝,都是嘉賓們驚慌得四處逃散,一點也不團結,往往玩到最後就是瞎幾把跑了。

這次居然這麼搞笑,而且每次都在看到驚悚的時候,心裡突然會多一些力量呢。

[不過,集美們,是不是人數不對?]

[?????]

[臥槽]

四周太黑了,嘉賓們也緊張,大家一起下樓梯往二樓大食堂的方向走——因為經過一番分析,大家都猜想,第四節課結束了,是不是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竟沒有人注意到,人數不對……

是容修第一個察覺到不對的,因為黑暗中那人沒過來牽他的手。

容修回頭看向身後,“勁臣?”

沒有回應。

“江哥?”

江翌在身後:“在呢,怎麼了?”

二樓臺階上,容修停住腳步,一時間慌了神,卻只無措了一秒:“報數!”

嘉賓們哪報過數啊,七嘴八舌地報自己的名字。

容修突然掉頭,拔腿往樓上跑:“少了三個人。”

大家集體懵逼了,隊伍裡少了三個人,什麼時候少的?

因為上一節課沒有完成作業,四角遊戲時,顧勁臣和時宙被要求在走廊罰站。

之前,從三年五班勘察出來,勁臣就一直在想這個事。

腦袋裡全是“死亡現場”的場景。

灰塵腐朽的舊教室,吱呀作響的地板,高高的講臺,容修站在講臺上,兩三米外,是一具風扇吊著的道具屍體……

不過,還需要確認一下。

另外……

此時,四角戲才剛開始。

“你要去三年五?”時宙小小聲,“顧哥,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這幫我打掩護,如果十分鐘之後,我還沒有回來,麻煩你通知我的隊友,去三年五班找我。”

勁臣的嗓聲很輕很輕,漸漸飄遠。

黑暗中,時宙憑著直覺,一把拉住勁臣的手,聲音裡帶著哀求:“別走,別自己走,一會我們一起去。”

“我很快回來,趁現在直播在四角戲上,我得去確認一下,不然出了錯,大家又要做集體活動,”勁臣嗓音溫柔,“聽話,在這等我,五分鐘……”

時宙有些恍神。

隨後,那人就甩開了手,時宙定在原地裡,怔怔望向無邊的黑暗深處。

一分鐘,兩分鍾……五分鐘……

顧哥沒有回來。

墨染的濃黑裡,看不見走廊深處的情形。

三年五班在轉角的另一邊堵頭,距離有點遠,一點多餘的聲音也聽不見,耳邊只有《月光奏鳴曲》。

四角遊戲還沒有結束。

時宙拔腿往勁臣消失的方向跑去。

而他的身後,一間教室的門開了,一個人影閃身而出,跟著時宙跑了過去。

漆黑中看見了一點光,拐個彎,走廊堵頭是三年五班的教室。

門外,時宙停下腳步。

“砰砰砰——砰砰——”

他聽到一陣一陣的敲擊聲。

老校舍裡寂靜陰森,輕微的敲擊聲,斷斷續續的,從教室門內傳出……

透過門玻璃,月光裡,那個女屍還吊在風扇上。

“砰……砰砰……嗚!!嗚嗚嗚!”

顧哥的聲音?

時宙驚悸不安,身體緊繃,抬手就要推門。

突然背後伸出一隻手!

時宙嚇一跳,那隻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黑暗中看不清來人,時宙低呼一聲,推開那人:“誰?”

“是我!”季元讓小聲說,“你要幹什麼?”

“顧哥在裡面,”說著甩開他,時宙就轉過身,推門就進去了。

時宙衝進教室,站在黑暗裡,環視了漆黑一團的教室,竟然沒有看見顧勁臣的影子。

太詭異了,人在哪呢?

砰砰砰——

“顧哥?你在哪?”時宙低吼,“顧勁臣!”

他鎖定了聲音來源處。

教室的前方,講臺的方向,傳來了碰碰的敲擊聲。

講臺?

那聲音是從講臺下面傳來的?

“顧哥?顧哥……”

砰砰砰!

“嗚!”

“是不是顧哥?”

時宙抬步就要過去。

季元讓抓住他的肩膀,“別去!他是鬼!”

時宙愣了愣,回頭看季元讓,“你才是鬼。”

“他一個人來這裡做什麼,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季元讓攔不住他,抱住時宙的腰,不讓他上前,“別去,肯定會出事的,到時候就完了……”

時宙掙扎著往前。

季元讓撈著他,就往門外拖,“別過去,別鬧了等四角遊戲結束了大家一起過來找……”

時宙低喝:“鬆手。”

……勁臣不見了。

時宙知道,這是做綜藝,可是勁臣不見了……

說好了五分鐘就回來。

時宙簡直快瘋了,突然回手揮拳,險些打在季元讓的臉上!

這一拳很重,太黑了沒打中,季元讓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會真動手,一下暴起,抱住時宙的腰不撒手了。

月光奏鳴曲,激烈的內心情感的第三樂章中。

時宙揪著他的衣領,想甩開他,兩個人在黑暗裡扭打了起來。

兩人身材體重相仿,誰也沒佔到便宜。

時宙和季元讓拉扯著,一個站不穩,一起撲倒在地。

季元讓抱著時宙的腿,時宙本能地想抬腳去踹,卻意識到這只是個綜藝,只好強忍住了。

任季元讓抱著腳,時宙拖著兩條腿,匐匍前進。

“顧哥,你在講臺下面?”

“砰砰砰!嗚嗚……”

時宙拖著腿,往前爬,手扒住講臺,木板發出一陣咯吱咯吱聲……

容修帶著嘉賓們跑上三樓,走廊裡依然漆黑一片。

大家重回到“四角遊戲”的和聲教室,空曠的教室裡沒有人,走廊裡也靜悄悄的,連個鬼影也沒有。

之前的女飄小姐姐們也不見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江翌頭皮發麻,頭髮快被他抓禿,“會不會又像在活動室那樣,有什麼暗門?”

容修問:“之前他們罰站的地方在哪?”

“太黑了,看不清楚,應該就在這個位置。”何孝姝來到走廊邊,“和我們有十來米的距離。”

衣之寒:“時宙和顧勁臣去罰站,季元讓怎麼會一起,三個人不是很可疑嗎?”

容修瞟了他一眼:“四角遊戲玩的好好的,突然不見的你們,才更可疑吧?”

衣之寒:“……”

和聲教室的門包了隔音棉,開關門都沒有聲音,久久沒有人拍肩的嘉賓們,在耳機提示下,就這麼一個一個離開了。

剩下容修一個人,但是,容修的耳機裡卻沒有聽見任何提示音。

“你的心臟健康啊,”江翌尷尬一笑:“哥哥歲數大了,心率異常……”

全都消失倒是好說。

容修想。

但是,之前多出一個人怎麼解釋,後來少了一個人,沒有人拍肩,又怎麼解釋?

有人作弊?

誰?

那個鬼?

容修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勁臣去哪了——

這座女高這麼大,ab兩座廢棄大樓,漆黑中又去哪兒尋找?

就在這時,突然的,廣播裡傳來沙沙聲。

陰森廣播:“時宙同學,違反校規,請馬上到……b座三樓教導處……接受處分……接受…處分…處分……”

整棟大樓迴盪著刺耳的嘶嘶聲。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廣播。

嘉賓們:“????????”

彈幕:“???”

時宙違反了校規?

緊接著,十來秒的時間,容修就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想也沒想,直奔聲音的方向跑去。

四名黑衣男,帶著恐怖的鬼臉面具,闖進了堵頭三年五班的教室。

容修的速度也不慢,緊跟著他們,嘉賓們則奔跑在後面。

鬼臉男們闖入教室,容修隨後跑到門口。

時宙被人從地上架起來,季元讓也被人拉開,兩人還在互相踢踹。

剛才的一瞬間,容修看見,時宙一直在地上被季元讓拖著爬……

——這是……那句,一個沒腿到處走?

容修渾身一涼,隨後就聽見時宙的喊聲。

“先救顧哥!”時宙對容修大喊。

容修聞言往前走,目光落在講臺上。

之前踩在講臺上面,咯吱作響的木板,已經掀開了,四五米長,歪在一邊,連著生鏽的鉚釘一起掀開的。

“嗚!嗚——”

“勁臣?”

容修上前,兩手扳住三條厚木板,狠狠一掀!

在場眾人全都震驚地看向他,似乎頭一次看到紳士的容修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更令人震驚的是,眼前的講臺底下,竟然有一個半米的深坑!

不是太長,勁臣就側身蜷縮在裡面,被人用布條勒住了嘴,眼中盡是驚恐。

節目組玩大了吧,嘉賓們都驚呆了。

勁臣仰躺在那,看見容修後眼睛有點紅,對他抬了抬手。

容修往下伸手,擎著他腋窩,一個用力把人提上來,放在地上還沒穩,一把就將人攬過去。

勁臣撞在他胸膛,感覺被那人摟得死死,耳邊聽容修說:“回家,不拍了。”

勁臣扯開了布條,唇角帶著笑意:“我沒事,這都是節目安排,我有安全保障,容哥,我知道手法了,我們完成任務了。”

容修怔了怔:“這是走廊堵頭,怎麼會有個深坑,樓下是什麼地方?”

江翌想了想:“好像是逃生樓梯。”

嘉賓們這才從驚慌中回過神,難道這也是主線任務的一部分?

勁臣獲救,陰森廣播又重複響起:“時宙同學,違反校規,請馬上到……b座三樓教導處……接受處分……接受…處分…處分……”

嘉賓們回過神,看向鬼臉面具架著時宙出了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家問。

季元讓捂住抽疼的嘴角:“他毆打同學,違反了校規,你們當中,肯定有人的校規是‘不能毆打同學’是吧?”

嘉賓們互相看了看,保持了沉默。

於是季元讓就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顧哥是鬼,他肯定是鬼,一個人單獨行動,我不讓時宙來救,時宙像瘋了一樣,毆打同學,違反了校規。”

勁臣默了片刻,垂眼笑了下:“我不是,我只是來找真相,結束這個任務,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容哥累了。”

“鬼應該是破壞任務進行的吧?臣臣是來找真相的,”何孝姝皺著眉頭,“你怎麼誰都懷疑啊,剛才還說鹿九是鬼,現在又變成了勁臣,我看就你最像鬼!”

何孝姝說完,還隔空戳了戳季元讓鼻頭。

季元讓一下跳腳,跳到鹿九身邊,指著其他兩隊的成員:“反正,你們全都有可疑!”

就在大家覺得他發神經的時候——

季元讓突然回手,拽著鹿九衣領上的胸牌,一把就給它薅了下來!

鹿九猝不及防,根本沒反應過來。

還以為季元讓打消了對自己的懷疑,準備和好如初了,結果……

鹿九摸了下衣領,拔腿就追:“臥槽!!!季元讓你連我的胸牌也搶?!!”

兩人在教室裡追逐起來,“沒聽顧哥說嗎,找到真相了,馬上就可以放學了,沒有胸牌的要留校!”

事實上,在季元讓看來,顧勁臣肯定不是鬼了。

因為“四角遊戲”之前,季元讓在耳機裡聽到的、經過聲音處理的聲音,對他交代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要求他在四角遊戲裡作弊。

第二件事:要求他阻止時宙救勁臣。

先說第一件,在四角遊戲中,季元讓一共作弊兩次。

第幾輪就不說了,簡而言之,第一次是走到衣之寒身後拍肩之後,他又退回到了原點,以致於應該空著的地方有了人。第二次,他從房間的暗門離開了,來到了隔壁的教室裡。

和聲教室為了隔音,牆壁和房門包了隔音棉,而且是在走廊堵頭、橫著的教室,有一扇暗門和隔壁教室相連。

這也是時宙離開罰站的地方,去找勁臣時,他從隔壁教室出來、跟蹤上去的原因。

而“鬼”讓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阻止救顧勁臣——就算拖著他的腿,也不能讓他救出顧勁臣。

季元讓想,鬼要殺死的下一個人,應該是顧老師吧?

結果,被自己給辦砸了,沒想到時宙會和自己動手,一上頭就和他打起來了,到最後也不知道是真打假打,兩人都挺生氣,拖了腿也沒用。

見時宙手拆講臺,他拉扯抱腰、死拖硬拽,怎麼也沒攔住,還被時宙揍了一拳。

時宙還是救了顧勁臣,一拳打過來時,廣播就說,時宙犯了校規。

季元讓身為大內鬼,心裡盤算著,鬼要殺死的顧勁臣不可能是鬼,一直跑主線任務的容哥也不可能,鹿九八成也不是,被抓走的時宙更不可能了,鬼特意說了,要阻止時宙救顧勁臣……

那就剩下另外三個人了?

嘉賓們這會兒都冷靜下來了,集體望向了用溼巾擦臉的勁臣。

勁臣則看向皺眉思索的容修。

容修環視著四周,眉目之間籠罩著幾分不可思議,他望著風扇上的道具女屍,又垂眸看著腳下……

有時靈感只是一瞬間,自打勁臣說完知道手法了之後,容修就沉浸在了思考裡。

不得不說,愛人是真的聰明。勁臣笑了笑,自己只說了一句,容修就已經快要解開謎題了?

而勁臣知道手法,完全是因為他看過了太多的刑偵、懸疑類的影視作品和小說。

老實說,容修此時已是脊樑骨發寒,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心中也不可遏制地發顫。

“到底怎麼回事啊?”何孝姝急壞了,現在他們小組也損失了一員大將,不能再在這所學校耗下去了。

容修:“她是自殺的。”

眾人:“??????”

容修眼神微微一沉:“有人幫她自殺。”

彈幕:“…………”

嘉賓們都沒有注意到,所有的跟拍小哥,都低頭仔細聽耳機裡傳來的聲音。

於是八個鏡頭全都對準了容修。

容修並沒有感覺到這些,因為他的心情實在是糟透了。

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彎下腰,一個用力,將地上的一條厚木板抱了起來。

然後,他把它的一端搭在了講桌旁邊的一個小桌上,另一端則搭在了吊著的道具屍體腳下的課桌上。

長度剛剛好。

形成了一座橋。

他很大力道地用手壓了壓木板,表示承重力足夠。

畢竟講臺底下那麼大一個坑,人還是好好地在上面行走了,只是會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這就是沒有腳印的秘密。

“當時,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協助她完成了自殺儀式,”容修說著,把木板又抬起來,放在了講臺上,“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子上吊,痛苦地掙扎,亂抓脖子,直至死亡,風扇在慢慢地轉……那個人,幫忙收回了木板,偽裝成了難破的懸案……”

容修停住了說話,某種情緒似乎達到了極限。

何孝姝驚愕不已:“那麼,這種事,會是誰幫她的呢?”

“另一個女孩吧?如果是修羅場的話,就是男生一邊和死者發生著關係,一邊和另一個談戀愛?”衣之寒看向勁臣,“顧老師覺得呢,講故事應該是我們的強項?”

“我不知道,”勁臣目光直直朝衣之寒射去,“因為,我不會幫助身邊的任何人自殺,所以無法體會。”

就在這時候,廣播再次響起。

是悅耳的《月光奏鳴曲》。

“總之現在算解開真相了吧!我們可以回去了?”江翌問。

“這是我和容哥能想到的了,至於其他的細節方面,”勁臣來到容修身邊,側頭看他的臉,“和我們沒有關係,閉校的真相不論是什麼,都不應該歸在遭遇不幸的同學身上。”

鹿九:“可是,為什麼還沒有廣播,是不是哪裡疏漏了?”

何孝姝:“我覺得已經很合理了,我們又不是警察叔叔,就是還沒弄清楚,死者到底是哪個姑娘。”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表達言論的時候,勁臣注意到容修的表情似乎不太對。

“容哥,有什麼問題?”勁臣低聲問。

容修眉心緊擰了三分:“曲子不對。”

勁臣微愣,“月光啊。”

容修:“不是之前一直播放的,這個是……”

話還沒說完,柔和的音樂聲中,容修的耳朵敏-感地聽到,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拖著兩條腿走路的聲音。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太耳熟了。

容修突然低喝:“關門……”

話還沒說完,只見半敞的教室已經推開,一大群血屍小哥哥、女飄小姐姐湧進了教室。

嘉賓們嗷嗷地跳了起來,現在去關門肯定來不及了,大門都被堵死了。

大約這棟樓裡的血哥姐兒都來了嗎?

彈幕裡也是一片驚叫,這個場面可以和大片媲美的啊!

血東西一窩蜂湧進來,好在他們並沒有進行針對性攻擊,只是漫無目的地亂竄,追逐一個嘉賓時,又掉頭追逐另一個。

容修個高,望見教室門空了出來,大聲道:“出門,全都出去,去音樂室!江哥,音樂室在哪?”

江翌真的體力不支了,擠到容修的身邊,一手撈著勁臣,“哪個音樂室?”

勁臣:“教導處的電腦裡,看到的那張音樂室照片,有鋼琴的那個。”

江翌恍然,“音樂小禮堂?四樓!”

容修點頭應,隨手帶上兩人就跑:“大家快走,去四樓。”

嘉賓們扭頭就跑,出了門直奔大樓梯的方向,後面一群血東西在追。

眾人直奔音樂小禮堂。

時宙在四樓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有點懵逼。容修迎面走向他,問:“你用了胸牌?”

時宙垂眼點頭:“用了。”

彈幕裡都炸開了鍋!

因為剛才在教導處的一幕,和季元讓一樣,時宙的眼睛也變成了� ��色!

這是“鬼”的第二位助手和聯絡人?!

粉絲們都興奮壞了:天啊,這一局不是“反派”要獲勝吧,“拜託兄弟”三季了,還從沒有“反派”獲勝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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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血屍小哥哥們還追在後面,嘉賓們也沒有寒暄的時間,眾人直奔音樂小禮堂跑去。

廣播裡的《月光奏鳴曲》還在繼續。

來到四樓,廣播就漸漸停下了。

四樓依然幽暗,只有小燈,但大教室卻有月光。

還有依稀的、真實的鋼琴曲,從音樂小禮堂傳來。

和剛才廣播裡播放的一樣。

果然有人在彈奏鋼琴。

嘉賓們腳步放輕了些,容修走在最前面,緩緩推開了音樂小禮堂的大門。

門剛推開,勁臣就往後拉了他一下。

慘白月光裡,小禮堂裡,飄飄忽忽有很多“白白的”小姐姐。

而前方正中央的大空場上,擺放了一個白色三角鋼琴。

一位面色蒼白的小姐姐,坐在鋼琴前在彈奏月光。

白襯衫,小紅裙,小白鞋,紅領花……

她披散著頭髮,黑髮遮住了她煞白的臉。

指尖靈活地跳躍在黑白鍵上,迎合著小禮堂大落地窗外的皎潔月光,整棟舊校舍都是她的演奏場。

《月光》第一樂章,溫柔綿長,動情委婉……

可這柔美,卻在這個恐怖之夜裡,多了幾分愁怨。

容修站在大門口,怔怔地望向鋼琴前的姑娘。

從沒玩過網遊的容修,意識到,升級打怪到最後,他終於見到大boss了。

女同學,你是死的那個,還是活著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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