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臺的綜藝向來是大手筆, 音樂類節目的決賽直播不亞於巨型演唱會,而這種明星真人秀的收官之戰直播, 投資製作方面都可以媲美一部電影大片了, 光是幾家贊助商,就讓業內眼熱無比。
在容修做直播準備的這三天,周贊贊來龍庭做客一次。
大客廳裡, 跟茶話會似的,周贊贊和樂隊大哥們口沫橫飛, 講了一堆他聽說過的驅鬼鎮魂法。
容修全程面癱臉:“……”
吃完晚飯, 周贊贊就被容修給攆走了。
回家後, 周贊贊把容修的動態,一五一十講給了周國槐,著急道:“爸,您倒是加把勁兒啊, 我哥就快被人撬去啦!”
身為暴風臺副臺長, 周國槐老導演只能嘆了口氣。
他這些天也十分焦慮。
這老頭二十年前就是有名的娛樂圈星探。
當年, 連剛出道的顧勁臣,都是周國槐點名說應該重點關注的。
現在, 他看中的綜藝寶貝被人借走了,而他手上的綜藝策劃案還在進行中,進度已經不慢了, 總不能不讓容修去工作、耽誤年輕人的前程不是?
反正容修答應過自己,將來會和暴風臺緊密合作。
容修是一個守信用、重感情的人,他打從一開始就既喜歡又欣賞這個小夥子。
所以, 周國槐才不介意容修把他樂隊的兩個小崽子,送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學習——
容修當初登門來求,開玩笑說,要讓dk的鍵盤和鼓手去電視臺“偷師”,周國槐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親自去託人情,請了樂團的兩位大師親自帶著崽崽和冰灰。
關鍵是還不給學費。
要知道,那些真正牛逼的幕後大師,往往給學生上一節課至少都上千元。而冰灰的那位鍵盤老師則更牛,平時授課,光是旁聽生就要付八百元。冰灰只在逢年過節帶著“束脩”去探望就好,因為他算是真正拜了師,等於半個兒子呢。
容修承了周老這個情,而周老也焐熱了容修的心。
兩人是忘年交。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娛樂圈裡,有幾個會為後輩小孩崽子謀劃前途的?就算在同個樂隊,也相當少有,反正老周沒見過。
隊長又不是爹媽。
有的爹媽都不管。
容修為樂隊的兩隻崽安排得很好,他甚至想過,就算以後沒有dk、沒有“容修”了,兩個小孩也一定能夠獨立,餬口肯定沒問題。
不藏私,不狹隘。
容修對兩隻崽的責任、重視與栽培,著實讓周國槐另眼相看。
再加上,當初江翌邀請容修去參加水果臺的綜藝,容修第一時間就聯絡了周伯伯。
老周十分欣慰。
而身為水果臺的死對頭,他卻勸容修“一定要去參加”,就像自家長輩,給出最中肯的建議,完全沒有任何私心。
眼下,水果臺《拜託兄弟》直播在即,人氣旺,流量高,而且還邀請了正當紅的容修。
暴風臺又落後了。
看來得拿鞭子趕一趕了,臺裡的那些小朋友們最近太懈怠了啊。
這天晚上,周國槐想了很多,見胖兒子急得直跳腳,周老導演無奈地笑了笑。
傻孩子,你知道從水果臺這期綜藝出來之後,容修的人氣和熱度又會變成什麼樣嗎?
而同樣時間,水果臺《拜託了兄弟》執行導演牛大山也不清閒。
這檔節目已經是第三季了,第一季還是三年前。
牛大山最希望請來的大嘉賓,其實一直是顧勁臣。
那時候顧勁臣剛拿到國際影帝大獎,檔期一直很滿,所以婉拒了這檔綜藝的邀請。
這一拖就是三年,每次都說“有機會一定合作”,第二季顧勁臣只露了個臉,連飛行嘉賓都不是,因為拍攝地點離他的劇組很近,勁臣就客串了npc。
第三季也一樣,顧勁臣仍然不確定檔期,答應至少會錄個段影片,牛大山還是給他留了嘉賓位置,連合同都在上個月給他寄過去了。
不過,值得牛大山喝一杯慶祝的是,今年收官之戰,請來了容修。
整個上半年,還有比“容修”更有人氣、有熱度、有話題的名字嗎?
於是,牛大山一高興,就真的請節目組全體工作人員喝了一杯。
收官之戰的確是大手筆,拍攝場地在半月前就開始準備,除了和當地百姓交流、群演溝通,甚至不費餘力地做了大規模裝修……
多大規模?
這晚,牛大山帶著節目組的成員們,身處在一個偏遠小鎮的小飯館,酒桌上還有鎮長、書記以及三位村長。
——水果臺的收官之戰,把整個小鎮都租用了。
在牛大山舉杯感謝鎮長,以及老鄉朋友們的支援時,他的手機響起了。
牛大山站在酒桌前,舉著杯子,也沒看來顯,接起電話,牛氣哄哄地問:“哪位啊?”
緊接著,飯桌上所有的人都看見,牛導聽見對方說話之後,突然臉色一正,眼中先是露出了驚訝,緊接著,表情變成了驚喜,狂喜,隨後就是困惑,呆萌,一臉懵逼,驚疑不定……
打來電話的是顧勁臣。
以前都是經紀人曲龍和牛大山溝通,他還是第一次接到顧影帝的電話。
顧影帝嗓音溫和,說答應“拜託兄弟”收官之戰的嘉賓邀請時,牛大山導演整個牛都驚喜得險些原地撒歡兒。
顧勁臣啊!
顧勁臣有一億的粉絲啊!
雖說肯定有殭屍粉,但官方統計說他就是有一億的粉絲啊!
什麼叫流量,看他帶貨就知道了。
打個比方,他穿個衛衣拍張照,不出半個月,網店就有“顧勁臣同款”了啊!
牛大山一激動說了幾句“太好了”、“來得及”!
他捂著手機,來到飯館門外,不小心把疑問的心聲說出來了:“怎麼突然答應參加了呢?”
“沒有位置了?您不歡迎?”顧勁臣問。
牛大山忙興奮道:“歡迎!顧老師能夠參與這次收官直播,實在是‘拜託兄弟’的榮幸!不過,您的檔期……”
“推後了。”
聽筒裡說完,安靜了一會兒,那邊像是輕笑了一聲。
“因為不放心容修。”
顧勁臣說。
牛大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勁臣:“後天我和他一塊登機,機票我這邊買好了,突然改變主意,給節目組帶來了麻煩,非常抱歉。”
牛大山呵呵笑著,應著:“不麻煩不麻煩,顧老師客氣了客氣了……”
容修?
顧老師參加節目是因為容修?
那兩人關係確實要好,這不是秘密了,圈內圈外都知道的事。
是真的關係好,不是塑膠兄弟情就是了。
即便如此,牛大山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的好……
顧勁臣咖位高,身份背景特殊,能被他這麼重視的朋友,前途不可限量。
能巴上顧勁臣,讓他這麼上心,那位也是不簡單的……
偶像嘛……
牛大山呆了半天,眼皮一跳:“顧老師,我們的節目,會為明星們買保險,容修的已經準備好了……”
“上了保險?上了保險他受傷了就不會疼嗎?”顧影帝問。
牛大山:“……”
就這樣,在顧勁臣聽似有意無意、實則壓迫不已的溫聲詢問下,牛大山逼不得已地,透露了一些拍攝細節。
兩人交談了十幾分鍾,最後確定了班機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到時候的具體流程。
落地實拍,直接分開,現場直播。
不給嘉賓互相商量、相互合作的時間。
電話那邊又安靜了數秒鐘。
過了一會兒——
“我希望,節目組能記住,如果容修玩嗨了,或是別的什麼,不管他發生什麼意外,跟拍vj請一定在第一時間,扔下攝像機,先幫容修脫離險境,別讓他受傷了。”
顧勁臣說道。
嗓音明明澄澈溫潤,牛大山卻生生感到一陣寒意。
有點警告的意味,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潛臺詞: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扔下攝像機什麼的……
就在牛大山噎住時,顧勁臣又補充:“一切損失,由我賠償,只有這一個請求,拜託了。”
這就言重了。
這種重視程度,可不是“一般好朋友”的重視,更不可能是可笑的“粉絲和愛豆”。
顧影帝外號“顧懟懟”,圈內人緣好,人脈廣,到處都是朋友,但知己不多,能和他玩到一起的那位,還被他這麼謹慎重視……
容修,到底是什麼人啊?
牛大山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心底直打鼓,站在飯館門口尋思了一會。
小風一吹,再一驚一喜一懵逼,酒都醒了大半。
進了飯館,回到酒桌,吃完了飯,送走了鎮上領導們,牛大山才把顧勁臣答應嘉賓邀請的事一說,節目組歡呼尖叫,一陣鼓掌。
“帶個人物品倒是好說,但是,幫助嘉賓脫離險境?這不和規矩啊,跟拍vj和工作人員,在片場和嘉賓面前,就是透明人的存在。”一位vj小哥說。
一個人打了頭陣,開了個頭,工作人員們就把心裡不滿說了出來——
“是啊,別的常駐嘉賓看到了,一定會抱怨節目組不公平。”編劇小哥說,“雖然在直播時會演得很好,但心裡肯定會不爽吧?各家粉絲也會在彈幕上謾罵。”
“可是,讓扔掉攝像機?停止拍攝嗎?”攝像道,“這是直播啊,如果鏡頭給到容修,停止拍攝,就等於中斷節目!”
最後,動作導演道:“我們的動作、特技保障沒有問題,可以保證明星們的安全,就算是這樣,但是牛導,你怎麼會答應顧老師的那種要求呢?”
“我也不知道啊,”牛大山抓了把頭髮,無力地說,“顧老師一開口,我就打個激靈,情不自禁就點頭了啊。”
飯桌前,眾工作人員無語地瞅著他。
牛大山默默無語兩眼淚,顧老師在電話裡,說到容修安全問題時,語氣雖然很好,但真的很嚇人,你們不懂!
就感覺……
如果一旦容修摔了胳膊斷了腿兒的,咱們的片組就要倒大黴了,大家都甭想捧著這個飯碗了啊!
就這樣,《拜託了兄弟》節目組,在準備開拍的繁忙關頭,因為顧影帝的一個請(威)求(嚇),陷入了恐慌和懵逼中。
而龍庭別墅這邊,卻溫馨寧靜。
吃完晚飯之後,送走了周贊贊,容修在地下室和兄弟們練琴。
勁臣則一人在書房,籃球大背心,四角褲,躺在雜誌床上,腿架高在書櫃上,正在輕輕地喘。
容修中途上來一趟,去琴室取總譜,見書房門開著,就順便過去看了看。
看見的就是那樣的場景。
此時,書房內燈光明亮亮,窗戶大開,夏夜微風吹進。
顧勁臣仰躺在雜誌床上,臉色泛紅,身上滲著汗。
籃球背心是容修的,本來就鬆垮,穿不穿沒兩樣,兩隻腿抬了個高,沒遮沒擋的。
所以說啊。
運動中的男人……
顯然他剛做了仰臥起坐。
腿高擱凳上,或差不多的高度,做仰臥起坐,放鬆後,腿不借力,很練腹肌。
除此之外,還有元寶式仰臥起坐,又叫“兩頭起”。
這是容修教他的鍛鍊法,相當管用。
不過,這個衣衫不整的畫面,不知讓他想到什麼,容修嫌棄地皺眉頭:“還是影帝的樣子麼,像什麼話。”
勁臣:“天熱,在雜誌上涼快。你來嗎?”
容修不答反問:“做完了?”
“嗯。”勁臣喘了口氣,心口起伏不停。
容修:“腿還舉那麼高做什麼?”
“去浮腫,瘦腿,我是偶像實力派啊,”勁臣嘆了口氣,朝他抬了抬手,“來嗎,這兒真的涼快,還通風。”
容修:“不我不想。”
說完轉身,剛要往外走,又掉頭回來。
長腿大步邁進來,直奔窗前,一把拉上了窗簾,遮的嚴嚴實實。
看也沒看勁臣一眼,扭頭就走了,還回手帶上了門。
勁臣:“……”
說好的涼快通風呢?
被這麼一攪合,也沒有做運動的興致了,勁臣從書房出來之後,就回了主臥。
衝了個涼,換了身居家服,看了眼時間,就下樓去煮宵夜了。
開放廚房裡,食材準備好了,他計算著時間,打算樂隊快結束排練時再炒菜。
於是拿著手機看超話,看見dk後援會和很多小站子,都弄出了各種各樣的dk周邊,透扇、手機殼、立牌、 鑰匙扣、紀念卡、定製手幅,還有粉絲自制的live house現場的周邊。
這個可真是珍貴,現場演出約等於絕版,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每每有粉絲曬收藏,都會惹來網上一片叫聲。
想當年,容修的每一場演出,他都會做出至少兩本pb,東四公寓的書房裡,收藏著一面牆的自制pb,還貼了海報,做了等身抱枕,連盜版cd都有。
現在……
勁臣開啟手機相簿,手指輕戳,失神地看照片,是這半年來拍到的容修。
不是粉絲們的容修。
是顧勁臣的容修。
是我的容修。
腦袋裡不知想到什麼,勁臣立馬把手機揣進衣兜,轉身往灶臺走,隨手撈了圍裙系上,開火熱油,翻炒顛勺。
簡直像上了發條,速度飛快,又有條不紊,沒一會兒一桌宵夜做完,四個飯菜防蟲罩一扣。
夏天熱,一時半會涼不了。不管樂隊幾點排練完,他摘了圍裙,直奔三樓就去了。
上樓梯時就在篩選照片,之前拍糊的照片早刪了,只是一直沒有興致p出來。他來到書房,開啟自己的膝上型電腦。
這電腦還是之前容修送的大紅花,和手機一起配了套。手機往電腦上一貼,直接傳了圖。
把live house舞臺上的、後臺的、日常的、戶外的分組在資料夾裡,開啟最新版ps開始修圖。
十年前ps版本老了些,即便如此,勁臣也相當專業,他只因為地下搖滾樂隊沒有寫真集,為了自制愛豆的寫真集,他在街邊找了學習班學過一段時間。
當年,身為dk後援會攝影組一把手,拍照,修圖,出片,上傳到自己的站子上,被粉絲們收藏儲存轉發舔屏——
開站子,做前線,買裝備,去島國……
兩年追星,花費七十萬。
那是二十歲的顧勁臣所有的零花錢了。
後來那八年……
不想了。
勁臣深情專注,凝視著螢幕裡的那張臉,開始修圖。
現在dk簽約了,官方pb短時間內不會出,像小站子這種私印,只要不大規模銷售,官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全為了愛嘛。
精修完九張圖之後,實在等不了,就登陸了微博“容修我本命”的id,發了一個九宮格。
沒過一會兒,就有dk後援會的妹子們轉發,半小時後就上千了。
“臥槽!大臣臣?”
“這是什麼神仙照片?我修在我修啊啊啊!”
“容修我本命啊啊啊臣臣上號了!這是什麼神仙修圖?!”
“啊啊啊給組長跪了,你終於來了!”
“這是live house哪一場啊,這套演出服我沒見過。”
“我的天,臣臣拍的哥哥好好看啊。”
勁臣沒太關注粉絲們的發言,他只是突然想分享了。
不過,當然不是分享愛豆,而是分享得到愛豆的喜悅。
更主要的是,直播快開始了,這邊需要預熱一下。
勁臣坐在書桌前,單手支頤,桃花眼兒彎彎,笑看螢幕裡那人英俊的臉,連腳步聲也沒聽見。
“在做什麼,怎麼不下樓?”容修的聲音。
勁臣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護住螢幕,但為時已晚,容修站在他的身後,早將螢幕裡的照片看的清楚。
容修目光一頓,問:“盯著照片看,能管飽?不用吃飯了?”
勁臣:“……是啊。”
其實也沒必要躲,他整天舉著手機,動不動就拍容修,對方早就從默默忍受,到習慣成自然了。
勁臣繼續修圖:“不吃宵夜,拍戲前,得保持身材。”
容修:“不下樓?”
“嗯。”
“那你今晚就在書房摟著照片睡吧。”
容修說完轉身就走了。
“???”
勁臣:死亡p圖瞭解一下。
連忙起身衝出去,小跑著下樓,容修大長腿,走得快,一眨眼就下到二樓了。
勁臣一邊追著那人身後,一邊小小聲:“容哥……容哥,錯了……”
“哼。”
“…………”
媽的萌死了。
陪著容修身邊,看他吃完了宵夜,這才算贖罪了。
兄弟們回二樓影音房看電影,容修親自去崽崽的房間,等著他接了“寶貴的驅邪品”,才安心地和勁臣回了主臥。
“機票還能訂到?”勁臣收拾行李時,容修坐在沙發上看微博,問他,“我的那邊訂了,你的怎麼解決?”
“已經買到了。”勁臣說。
裡出外進了幾趟,勁臣在眼前晃來晃去,容修想了想,沒再問別的。
他知道,只要他開口了,勁臣肯定會和他一起去。
只要他開口,勁臣一定會答應。
任何事。
而自己,最常對那人說的,大概就是“不”字吧。
有時候這麼想想,這麼對他也確實不應該……
容修又翻了下微博,秘密關注的“容修我本命”,在安靜了幾個月之後,發了一條微博。
就在剛才吃宵夜之前,那是一個九宮格。
粉絲們都在尖叫,還有人艾特了容修。
【神仙拍照啊大佬們都是神仙而我只會啊啊啊啊】
【po主是dk後援會攝影組的組長?!那不就是……gjc臥槽?本人發圖嗎?】
【cc連自己的微博都很少上了吧,竟然來發神仙圖,好多沒見過的圖啊!】
【小渡家現場才是絕版啊!】
【哥哥太好看了嗚嗚嗚,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嗚嗚嗚】
【我可!那張開幕式穿學生制服,居然還修出了一絲禁慾風】
【這是真愛啊啊啊,我竟然從圖裡看見了愛情!我有罪!】
就在容修失神看網友回覆時,勁臣半蹲在行李箱前,也正仰頭失神地注視著他。
主臥淺金色燈光籠罩下,容修倚在沙發上,長腿伸開,睡袍散亂,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平日西裝領帶的背後,就是這樣帶著一絲野烈的味道。
勁臣抬頭時,就被他這副懶散樣子帥得愣住。
回過神後,勁臣拿著個小包,彷彿被什麼牽引著,直朝容修走了過去。
容修抬了抬眼,“什麼事?”
“試試這個,後期直播可能要用到,”勁臣從小包裡拿出個夾子,“特寫時,翹點好看。”
容修皺了下眉,觀察著那小夾子,“不我不想。”
“你的睫毛,如果耷拉下來,就是修圖一大難,”勁臣半跪在沙發上往前挪,“你要為廣大勞動人民著想……”
容修嫌棄地推他,“……不。”
勁臣循循善誘:“夾一下試試,不疼的,看下效果也不行?”
“不行,你想把我的眼毛弄得跟蒼蠅腿兒一樣,我知道那種。”
“……”
蒼蠅腿兒?
你這個睫毛精,有什麼資格嘲笑蒼蠅腿兒?
勁臣呆了半天,掙扎地說:“不是,你說那個睫毛膏,咱國家男明星很少用那個,我這個只是夾子,夾翹一點點,很自然。”
容修把勁臣從身上挪下來,伸手去夠劇本,沒打理他。
指尖剛碰到劇本,勁臣突然抱住他,把他抵到沙發上。
容修不知道腦洞清奇的影帝先生又鬧哪一出,剛才那一瞬間,如果想阻止或反抗,一定不會讓這人得逞。
不過,怕勁臣傷到,就順著力道躺了下來。
勁臣傾了身,一手按他胸膛,一手撐他身側,停頓了一會,看上去像是不知道怎麼收場,又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該幹什麼。
還有點欲拒還迎的味道。
容修微微眯了眯眼:“顧天師,在給我看相麼?”
勁臣呆了呆。
他拿到的綜藝臺本,人設是個天師,社會角色是個醫學博士。
勁臣小聲“嗯”了一聲,然後湊近他耳廓說:“容少,看您面相,您今晚火旺,五行缺吻。”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容修張了張嘴。
他的綜藝人設是一位豪門少爺,珠寶世家的嫡孫。
還沒說話,勁臣就迎了上來,“容哥,我想吻你。”
“……”
勁臣眼角泛著微紅,抓著容修的手,用了些力氣,扣得非常緊。
容修輕輕掙脫了下,本就沒想反抗,聽他容哥、容哥喚不停,低笑了一聲,就隨他去了。
不成想,這人沒邊兒地纏,手順著他衣襬往裡伸。
容修微揚下巴:“顧影帝的臺詞功底,對‘哥哥’也能這麼色?”
那張極盛的面容,帶了絲傲慢,調笑著的樣子,實在讓人受不了。
勁臣招架不住,趕緊閉上了眼睛,“您喜歡嗎?”
“……”
“哥哥。”
容修:“你想讓我失了陽氣,明天去鬧鬼的無回鎮,有去無回?”
陽氣……
勁臣把耳朵也閉上了:“……”
就這麼縱著勁臣鬧了半天,後來兩人都不怎麼好。
但是!
強硬的容修在強硬下非常強硬地表示再強硬也要硬憋著(……)
——陽氣。
男人的根本。
猛鬼剋星。
中國十大驅邪法寶之首!
鬧鬼的綜藝地點在“無回鎮”,一聽這個小鎮名字就覺得陰氣森森。
可見陽氣多重要,兩人要多攢點。
勁臣:“……”
唉,後來的事,就簡單一提罷。
因為不怎麼好受,兩人不知怎麼就在臥室裡玩起了相撲,打拳也可以,但怕傷了哪兒,會影響直播。
什麼叫正值盛年。
什麼叫精力過剩。
但是,相撲也不是好主意,互相撲著撲著,不知怎麼就又啃到了一處。
之後的遊戲規則,就自然而然地變成:誰把誰撲倒,誰就是可以主動啃咬對方脖子的那個。
十分符合兩人馬上就要參加的綜藝主題:吸血鬼始祖。
非常有敬業精神,大半夜還在對戲。
凌晨乏的不行,流汗到沒精力想別的,容修就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勁臣在耳邊迷糊問他:“直播時是不是不能一起睡了?”
容修怔了怔睜開了眼。
透過微醺的壁燈,看著身前這人的睡臉。
其實這才是今晚勁臣收拾行李時突然撲上來纏人的真正原因吧。
容修攬了他往懷裡帶,“沒有的事。”
吃了早餐,來到更衣間,勁臣更衣完畢。
容修褪了睡衣,側轉過身,勁臣為他戴上了一條玉石紅繩的腰鏈,墜有開光辟邪貔貅。
黃金有價玉無價。
勁臣連夜託人購買,和田紅玉,溫潤無暇,紅得彷彿要滴下血來。
從更衣間出來時,曲龍和花朵已經到了,顧家的警衛員勁臣沒讓跟。
封凜隨後也趕到,丁爽和多寶是男生,負責力氣活,兩人拿上了容修和顧勁臣的行李。
花朵則受點累,那兩人在一起時,就由她一人照顧了。
化妝師只有王絲絲跟著,這是容修的決定,節目組本身也給明星們準備了化妝特效團隊。
容修的行李有點多,他還帶了個edged品牌的雙肩包,剛成為edged香水代言人,既然一定要拿包包,還是拿自家代言的產品吧。
封凜用經紀人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容修的衣著配飾,簡約夏季休閒風,非常聽話地沒戴手錶,不過……
封凜皺了下眉:“那是什麼東西?”
沈起幻站在一邊解釋:“碧璽手串,是我送給他的。”
封凜茫然:“那是什麼?”
勁臣笑道:“清朝一二品的官帽上的頂戴花翎,就是碧璽珠,碧璽,也有辟邪之意。”
封凜:“……啊。”
白翼打個哈欠,攬著容修往前走,回頭瞅了封凜一眼,“幻幻送的東西,能不是好東西嗎,不會老大掉價的。”
沈起幻忙道:“和商董昨天送來的青龍佩相比,我的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封凜眼光一亮:“是嗎?玉佩嗎,那肯定是古董啊,讓我欣賞一下?”
“不給看,”容修回手,摟緊懷裡包包,眼神凌厲,“這種日子,你們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嗯?還攀比起來了?”
眾兄弟:“……”
今天是什麼不得了的大日子嗎?清明早過了啊。
封凜有點尷尬,從手包裡拿出一個紅布袋:“這個是我家老母親送給你的,她認識一位李姓大師,手工的,倒是不值什麼錢……”
不等封凜說完,容修轉過身,大步走向他。
容修一把奪過布袋,正色頷首:“多謝老太太,一定代我謝謝老人家,等我回來,親自登門去道謝。”
眾兄弟們面癱臉:“……”
這是什麼語氣,如此壯烈是為何?
難道他真的以為去一趟“無回鎮”就可能有去無回嗎?
一行人送他們走出龍庭別墅的家門,丁爽和曲龍去取了車。
“我不在家這些天,好好練習,多不說,自己看著辦。”容修說著,頭也沒回就上了車。
“知道啦,早點回來,別在外邊玩啊。”白翼隨手揮了一揮。
隨後,勁臣也上了車,車門關上時,容修還是沒有回頭。
兩人坐庫裡南,其他人坐賓士大g。
車啟動時,容修輕笑出了聲:“我敢說,他們都在背後狂歡呢。”
勁臣眨了下眼:“沒有。”
其實,在車門關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崽崽就“吭哧”一聲不小心哭了出來,白翼一把就捂住了小崽子的嘴。
男人們的眼睛都有點紅。
形容起來有些矯情,事實上,這是第一次容修單獨出去參加節目,重組的dk樂隊五兄弟,雖說平時偶爾也會各幹各的,但從沒有這樣分開過,還要離開近一週的時間。
老大一直都在。
現在老大不在家了,連整個京城也找不著他了。
人還沒走遠,大家莫名心裡就有點慌,說不上什麼感覺,沒有底,沒著沒落的,明明知道家裡沒什麼大事,大家該幹嘛幹嘛,該排練排練就好了……
主心骨,就是這個意思吧。
車開出老遠,就快到世紀龍庭大門,勁臣就發現,容修有點心神不寧。
“怎麼了?”勁臣問。
“忘戴這個了。”容修指了指右耳。
容修左耳三個耳洞,右耳一個耳洞。勁臣給他準備了四枚桃木耳釘,右耳的他忘戴了。
“快回去取,我等你。”勁臣說。
容修聞言皺了下眉:“不用了,麻煩。”
勁臣指尖伸出,輕點了點他眉間:“不戴的話,你的心裡一定不舒服吧?不耽誤事,你快去,車就不掉頭了。”
那一瞬間,容修有些怔怔。
有時候,覺得一個人很好,可能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也就是說,勁臣非常瞭解他。
不管佩戴什麼飾品,用什麼香水,並不是為了討好別人,而是為了取悅自己;
帶久了、用慣了的東西,突然忘記帶在身邊,就會不安心。
還有。
勁臣是否察覺到,他想回去再看看兄弟們的念頭。
勁臣也不等他想明白,就對丁爽說:“停車,讓你容哥回去拿東西。”
“哎!”丁爽找地方,在路邊停了下來。
容修深深凝了勁臣一眼,開了車門跳下車,長腿邁開就跑。
他的速度可真快,像一隻狩獵的大貓。
容修沒想到,跑到龍庭別墅那個路口時,剛轉過個彎,就看見兄弟們還站在家門口。
白翼在揉崽崽的腦袋,沈起幻在說著什麼,冰灰沮喪地蹲在一旁。
再近一點,又近了一點。
崽崽打著哭嗝,鼻涕都快吃到嘴裡了。
“瞧你們那點兒出息。”
容修放慢的腳步漸漸停下。
聽見這個聲音,兄弟們都是背脊一僵,然後轉過望了過去。
盛夏上午的陽光灼眼,溫暖而又明亮地籠罩著那個男人。
“你……傻-逼……裝逼裝大了啊你……”
白翼眼睛有點紅,詫異地看著迎過來容修。
“我叔……嗚嗚嗚嗝……”
“臥槽,大哥你怎麼回來了,臨陣脫逃了嗎?”
“容修?”
容修兩三步上前,搭上白翼的肩,又隨手攬著沈起幻,在崽子頭上揉了一把算是安撫,笑道:“回來拿點東西,順便給你們留點作業。”
“啊啊啊?!你說啥?”
“大哥你殺個回馬槍其實是因為太害怕了不敢去吧?”
“容叔太不人道了。”
“走就趕緊走,還回來留作業?”
任兄弟們抱怨,容修摟著兄弟們,暢快大笑著,一群人往房子裡走。
他感覺到兄弟們撲在他身上、抓著他的力道都變大了。
——應該好好兒道別的。
就算明知道,只是計劃出去幾天罷了,也應該好好道個別。因為沒有人知道,一場緣分會持續多久。
如果說,打架是男人的浪漫。
那麼,出門時好好道個別,歸家時好好問個安,就是男人的溫柔了。
和兄弟們互相擁抱了,男人們給他打了氣。
他們像球星一樣圍在一圈,伸出手大家疊在一起,喊出了一聲:“老大加油!”
從三樓下來時,兄弟們還跟在後面喋喋不休:“我們在家看直播啊,你好好表現,別給哥幾個丟臉。”
出門時,容修回頭笑,“記得完成作業,我回來檢查。”
白翼黑著臉:“滾滾滾,一會趕不上飛機了。”
容修轉過身,好看的臉迎著陽光,他仰頭看了看藍天,拔腿往大門跑去。
來到庫裡南車邊,拉開門上了保姆車,迎著望過來的勁臣,容修過去坐下,氣息輕輕地喘。
勁臣唇角帶著笑意,側著頭細細打量他,看出這人重回車內後,心情實在是好多了。
車再次啟動引擎,從大道直奔機場高速而去。
容修戴著金絲邊眼鏡,眼睛微微眯起,斜倚在寬敞軟和的座椅上,透過車窗看了一會風景。
大概是跑了一段路的關係,人顯著睏倦了些,整個人都露出幾分慵懶來,領下開了兩顆扣,流了點細汗。
許是美色惑人,勁臣失神地望他很久。
容修轉過頭,隔著一層很薄的鏡片,側過臉看著勁臣:“被我迷住了?”
勁臣喉嚨一緊:“……”
冷氣從風口吹來,車窗外盛夏陽光明媚,容修揹著光,表情看不真切。
勁臣依然沒應聲,只是怔怔注視著他的右邊臉側。
哪不對?
容修的右耳,戴著的是一顆鑽石。
八心八箭,勁臣親手設計,在陽光下閃著光。
容修大老遠跑回去,怎麼取了這一枚?
不是辟� ��桃木耳釘?
坐在車裡心神不寧,是因為忘了戴這個?
勁臣緩緩抬手,指尖輕點了點他右耳,疑問地看向他,目光有點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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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神之間,容修似乎低嘆了一聲。
兩人對視了一會。
容修眼光柔和,臉上沒露太多表情,淡聲道:“安心了。”
那輕煙嗓撩人,聲線微涼。
傳入勁臣的耳朵,湧入四肢百骸,卻像烈火一般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