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別人說什麼都無動於衷——
白翼的揶揄與激將, 沈起幻的理智分析,封凜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都沒有讓容修動搖。
卻在顧勁臣的一句話之後, 容修就答應去參加鬧鬼的綜藝了。
——瞭解敵人,才能戰勝敵人。
夫妻關係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彼此就是婚姻生活裡的敵人。
互相遷就, 互相牽制,才能維持一種平衡。
顯然勁臣把“知己知彼”貫徹得很到位。
沒有勸他, 沒有強迫他, 沒有講大道理, 也不分析利弊,甚至沒有正面參與這件事。
又何嘗不是因為“瞭解”呢。
勁臣打了直球,直擊了容修的那個“點”。
——有擔當,不推卸責任, 不讓身邊人背鍋, 不願給人添麻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s.
掌控權, 支配權,佔有慾, 保護欲。
尊嚴和責任不允許自己羽翼之下的那人去衝鋒陷陣、去獨自面對危險。
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的人。
他的東西只有他自己才能做主。
簽了水果臺這天夜裡。
因為電影劇本“給貓洗澡”那一場戲,已經洗完了澡、擦乾頭髮的勁臣,又被容修連扛帶抱的進了浴室。
說是要和國際影帝“聊劇本”。
容修在淋浴間裡沖涼, 水簾中他微眯著眼,見勁臣放完了熱水站在浴缸邊,又壓出了洗髮露在掌心裡。
“你不洗?”容修問。
“我不是剛洗過嗎, 再洗就禿嚕皮了,”勁臣笑了開,“我給你洗頭髮吧。”
容修注視他:“真的不洗?”
“不洗,”勁臣說,“等會你泡澡的時候,我給你擦背。”
“哦。”
容修輕挑了下眉。
淋浴間的門敞開著,溫水衝去了身上的汗,容修抬眼看去,隔著一層玻璃牆,顧勁臣笑盈盈站在外邊等著他。
見勁臣的身上和頭髮都是幹的,也不知怎麼想的,容修二話不說拿下淋浴花灑,舉起來瞄準了,澆了勁臣一身的水。
勁臣抹了把臉:“……”
大了兩碼的白襯衫一下溼透。
面料緊貼著身子,輕薄的衣衫質地,隱隱勾勒出身形。
勁瘦,優美。
背部往下,弧線流暢。
髮絲溼噠噠淌著水,桃花眼兒迷濛著,帶著絲無辜和迷茫,望向了容修。
惡作劇那人,唇角勾起的壞笑還未斂去,視線接觸到勁臣投來的目光,轉而又落在他的身上。
容修眸光黯了一瞬,將淋浴噴頭放回原處,長腿邁出淋浴間,伸手攬了勁臣到自己身前,垂著眸子細細端量著。
勁臣抬了抬手,容修就低了低頭。
勁臣往他的溼發上抹洗髮露,容修箍緊了他任他擺弄。
勁臣仰著頭高舉著雙手給容修洗頭髮。
距離過近,施展不開,勁臣就往後挪了半步,剛拉開了些距離,容修就摟他腰往身前帶。
“衣服溼了,”勁臣往後躲,“黏著難受。”
說完就感覺到溼黏在身上的衣料被那人撩了開。
揉上來的力道緩而重,容修在他耳邊低聲笑:“劇本裡是怎麼洗的?像這樣?”
勁臣悶聲給他洗頭髮:“……”
臉頰染上薄紅,也不知是窘的還是熱的,強忍了會兒還是提醒道:“小心泡沫進眼睛裡了……”
聲音無力還有些顫,勁臣掙扎著想從他懷裡出來,可那大掌的力道愈發地大。
離不開動不了的,勁臣被揉弄疼了,只好由著他。
洗出了一頭泡沫時,勁臣再次往後躲開半步,推了推容修說讓他去沖沖水,容修卻不應他,閉著眼睛攬著人往前挪著步。
勁臣被帶著,跌跌撞撞站不穩,上手摟住他腰直往後倒。
勁臣背撞了牆,容修把懷裡人抵在牆上,循著氣息梭巡著吻他脖子。
軟軟掛在容修懷裡,洗髮露泡沫弄得到處都是。
直到那半遮半露的白襯衫落在浴室地上。
影影綽綽的紅痕染了滿身。
“一起洗麼?”
“……洗。”
只能再洗一次了。
洗完澡之後,容修懶懶咕堆在沙發上,像只大貓埋在軟和的抱枕裡。
他在聚精會神地看綜藝臺本,茶几上放著正在查閱什麼資-料的膝上型電腦。
確實聚精會神,格外的專注認真。那張極少情緒外露的俊臉,一會擰緊眉頭,一會目瞪口呆,一會視死如歸的,以致於讓在遠處床上背劇本的勁臣一會兒一走神。
“明星魂穿貓咪”的電影劇本姑且放在一邊,光是簡單的綜藝劇本,容修就要吸收好一陣子,而他只有三天的時間用來熟悉這個領域。
這是容修第一次正式拿到屬於自己的劇本,勁臣一開始並沒有參與,只是由著他按照自己理解去讀。
主臥裡靜得出奇,兩人安靜地相處,各做各的,即使不找話題聊天,也不會覺得尷尬。
餘光裡那人緊張地搓弄著指尖的一粒小骰子,勁臣的視線再次從kindle移開,他側躺在大床上,枕著手臂笑看向遠處。
彷彿看多久也不會膩,像要把那人看進眼珠子裡。
看著,看著,他就睡了過去。
快到凌晨時,勁臣醒來去了次衛生間,容修已經不在沙發上了。臺本也不在茶几上,勁臣出了主臥,徑直去琴室門口,敲了敲門,聽見容修在屋內回應。
聽見門內傳來“進”的聲音,勁臣推開房門,看見容修坐在電腦前,螢幕裡不是作曲軟體,他似乎在查閱什麼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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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睡。”勁臣站在房門口沒有往裡進,只是提醒了下,沒有去打擾他,迷迷糊糊就回臥室繼續睡。
在顧勁臣的印象裡,容修對待工作相當認真,既然接下了工作任務,就一定會全力以赴。
是的,在他的料想中,之後的三天,容修也將會是這樣度過,熟讀劇情臺本,便於上鏡時遊刃有餘。
然而……
還沒到拍攝日呢,事情就照著無法理解的方向進展了。
這天下半夜,勁臣翻身時,半夢半醒,迷濛中他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在注視著他。
緊接著就被什麼壓著了。
“?!”
一陣窒息中,勁臣猛然睜開眼,和俯在身上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容,容哥?”
“別一驚一乍的。”
“……”
看清了身上的人之後,勁臣先是舒了口氣,隨後就有一種慌亂之感襲上心頭,勁臣心臟砰砰亂跳。
這人居然主動往他身上爬?
容修則是側身坐在床邊,雙手撐在他身邊,半身壓在他身上,那張俊臉就在眼前。
“你在……幹什麼?”勁臣嗓子發乾。
容修:“說了別一驚一乍的,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勁臣:“……”
影帝先生覺得“你以為現在幾點了”這句臺詞應該屬於自己。
勁臣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怔怔地與身上的容修對視了一會。
大腦經過快速思考之後,勁臣決定什麼也不問,靜觀其變——不管怎麼樣,現在這種氣氛完全不像是“來了興致”、“想為愛鼓掌”什麼的……
容修是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兩人若真到那一步,容修肯定會給他一場畢生難忘吧。
反正他絕不會三更半夜爬到睡熟的人身上一頓亂懟就是了(……)
勁臣這麼想著,就推了推他,起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打量他。
不知容修是什麼時候從琴室回來的,難道是因為讀了鬧鬼的臺本,所以睡了一會做噩夢了?
容修表情鄭重:“勁臣,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有那麼一段時間勁臣呆呆坐著,腦袋裡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
眼前這人是誰?
難道不是容修嗎?
從沒求過他做什麼事的容修,竟然對他說“拜託”,到底多重要的事情,會讓愛豆大半夜不睡覺還爬到人身上?
終於勁臣醒過神,他坐正了些:“什麼拜託不拜託的,您說。”
“明天早晨,陪我一起去二樓,我要趁所有人都在的時候,開個會。”容修說道,隨後想了想,又補充解釋,“冰灰和小寵上午要去電視臺學習,所以時間必須是一大早。”
勁臣一臉懵逼:“……”
“聽到了?”
“哦,我知道了。”
“……你肯定知道吧?這件事。”容修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
勁臣納悶:“什麼?”
“以前我住在vue,要走小衚衕的夜路,你堅持要送我回酒店,”容修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探尋,“所以你知道吧?”
面對著容修直接的目光,勁臣坦然問:“容哥是說,你‘厭惡靈異’這件事?”
“……嗯。”容修應。
大半夜的為什麼聊這個話題?
難道讀劇本遇見什麼困難了?
勁臣想著,困惑地凝視他的臉,謹慎地回答:“我的確知道一些,畢竟十年前你就是我的偶像。”
容修沉默了一會,“不笑話我?”
勁臣聞言微怔,實在沒忍住就笑了開,“沒有的事,我也會怕多腳蟲,蜈蚣、蚰蜒之類的。”
“哦。”相當沉重一聲。
勁臣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可能看完了全部的劇本,心情真的是受到極大的影響,情緒波動也很大,勁臣很想問問他要不要緊,但不知道會不會傷到這個自詡精壯的男人的自尊心。
明明感應到了對方的壞情緒,勁臣卻心情好的不像話(……)
透過壁燈微光,望著眼前的這張臉,心尖都軟軟地顫了一下。
勁臣忍不住問道:“今晚我抱著你睡吧,好嗎?”
容修聞言,半撐在勁臣的腿邊僵住了,仰頭瞅了勁臣一會。
不知是勁臣的目光過於露骨,還是寵溺的話語過於直白,或者是實在羞惱了,這種心情太陌生,以致於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
容修表情呆滯著,薄唇微微張開,半天沒說出話來。
再強悍的人也會在信任的人面前表現出乖張,就像早晨還炸毛的貓,晚上就露出了軟軟的肉墊。
勁臣的心都快化開了,要是粉絲知道了容修的這一面,恐怕都要尖叫了吧。
“明天早晨要開什麼會,我也要參加?”勁臣立馬轉移了話題,他往下挪了挪,拉著容修進被窩,把蠶絲被往他身上蓋。
“睡吧,明天再說。”容修平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勁臣張開手臂往他身上貼,手臂還往他頸下塞,似想把這個大他兩碼的男人擁在懷裡。
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容修不配合他,忙活了一身汗也沒能成事。
勁臣湊在他臉側喘了口氣說道:“容哥,你讓我抱著睡一回吧?”
“……”
“我會給你安全感的。”
“……”
容修耳朵一熱,被折騰的鬧得慌,索性一伸手就把人撈過來按在了心口窩。
早晨沒到七點,容修的鬧鈴響了,兩人起了床,按照容修的計劃,洗漱完了就一起下了樓。
容修昨天半夜就在群裡發了資訊,所以除了崽崽之外,樂隊兄弟們都在二樓小客廳裡集合了。
不知道老大突然說要開會是什麼意思,照理說最近一週沒有什麼緊急的大事,至少要到容修參加綜藝直播回來之後了。
容修下了樓,勁臣隨在他的身邊,來到沙發前坐下,兄弟們圍坐在四周。
容修表情較為嚴肅,客廳氣氛瞬時間就變得緊迫壓抑了。
那雙專注的眸子淡淡掃過,目光逐一停頓在兄弟們的臉上。
容修起身來到飲水機前,側頭望了下遠處一間臥室:“崽子呢?”
“不在家啊,昨晚回燕郊了,去看老虞,他媳婦過生日。”白翼說,“崽子不是在群裡說過了嗎”
得知崽崽不在家,容修拿杯子的動作都頓了下,他皺緊了眉:“你們刷屏太快,我沒爬樓去看,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他沒說。”白翼回答。
容修拿個杯子坐回到沙發上,環視周遭眾人:“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相信你們是誠實的,值得我信任的。”
大清早的開會,這個開場白有點凝重啊,白翼歪靠在沙發上的身子正了正。
兄弟們疑惑地互相交換了眼神,沒從彼此目光裡得到什麼訊息。
容修則接著說道:“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大家的幫助,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說著,容修把一個一次性杯子放在茶几上。
“我現在要向在座各位徵集童子尿。”
“???”
“……”
小客廳裡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
童……子……尿……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說好的不迷信呢?
童子尿什麼鬼?
容修眉目之間籠罩著幾分慍怒:“笑什麼,你們對我的需求有什麼感想嗎?”
“……感想,噗……啊哈哈嗝……”
“嗯……太吃驚……了吧?”
“太吃驚了,以至於沒有其它感想了……”
“還是說,你們不想配合,”容修冷峻著臉,嚴肅地說,“那麼,我現在換一種說法,我是隊長,你們的童子尿,我徵用了。”
“……”
“哈哈哈哈哈。”
“霧草,這是顧大哥的那部警匪片的臺詞啊,”冰灰大笑,“我是警察,你們的車,我徵用了。”
兄弟們前仰後合,客廳裡一片笑聲。
根本沒有開會的樣子嘛。
成何體統。
容修低喝:“都嚴肅點兒!!”
“……”
兄弟們趕緊繃著臉,強忍住笑。
“我本來想今天出去買只黑貓的,”容修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既然買了,就要一直養下去,成為我們的一家人,哦,一家貓……我不想因為這次事件而決定一隻貓的命運,不能不顧它的意願讓它跟著我上鏡,另外也堅決反對虐待寵物。所以,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
兄弟們緊繃著臉,齊刷刷盯著容修嚴肅的臉。
聽他辭嚴意正地娓娓而談。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笑啊!
是什麼樣的求生欲讓老大一大早跟兄弟們來求童子尿啊?
白翼笑不動了,往後躲了躲:“別別,別瞅著我,逼我也沒用嘛,我沒有那東西,我有什麼辦法?”
沈起幻垂著眼:“我說過,我交過女朋友。”
冰灰:“我也處過物件啊,之前的那個敗家娘們,還是二哥罵跑的呢……”
白翼看向冰灰:“幹過了?用手不算啊,飛機杯也不算,”他說著,一隻手比劃個0,一隻手比劃個1,一邊說一邊往裡懟,“這樣,真槍實彈的,才算擺脫了童子之身。”
冰灰大美妞一下怒了,掐著腰站起來,往前頂了頂:“草?瞧不起誰呢,在下純爺們,早就脫處了,你侮辱我?”
白翼正色:“真幹過了?”
冰灰一本正經:“我和我物件同居挺長時間呢,次數比較少,但肯定不行吧,不能驅鬼。”
“那倒是,”白翼看向沈起幻,“你也不是了?你背叛我……”
幻幻:“……”
不正不經的談話間,兄弟們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沒說話的勁臣身上。
勁臣垂著眼:“……”
又集體把目光移開,落在了容修的臉上
容修臉色冷:“看什麼看?”
白翼對著容修,兩手掌心交握,做出了為愛鼓掌的動作,露出詢問的目光。
容修別開視線:“廢話。”
數道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動,一致忍住笑“噢”了一聲。
然後一個個地表情欠抽地扭過頭,看天花板的,看腳底下的,集體東張西望。
顧勁臣一直沒說話,只是因為他徹底僵住了,他低頭垂眸,目光落在指尖上,甚至能看見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地發抖。
就在兄弟們哈哈大笑“童子尿”的時候,勁臣覺得一顆心都快炸開了。
容修為什麼不直接來問他要?
勁臣滿腦子都在想,昨晚下半夜他睡覺時,容修坐在床邊一直死盯著自己,難道真的只是讓自己早晨和他一起下樓開個會?
容修是不是當時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容修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容修為什麼不問自己要那東西……
盛夏的清晨不該這麼熱,勁臣額上出了細汗。
就在這時候,容修輕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視線飄向了顧勁臣。
感應到容修的目光,勁臣深吸了一口氣,側頭看向他。
容修微微傾身低頭,故意湊近他注視過去,眼裡多了一份探究。
在勁臣看來,容修這個眼神,就是在等他做出表態
容修突發奇想,想要童子尿。
他是不是應該對容修說:用我的吧,沒有人碰過我,我還是乾乾淨淨的。
——雖然說相信科學不迷信,真的假的都沒有關係,但是欺騙他,真的好嗎?
還是對容修說:我的不行,我已經不是了。
……這不可能。
十年前的那夜,容修已然醉得沒了理智,進之前還在勁臣耳邊問了句:第一次?
勁臣當時又疼又怕,沒有立即回答,容修就咬著他追問:是不是?
其實容修很在乎這個吧,他就是網上嘲諷那種“處”情結。
或者,容修在試探?
試探什麼?勁臣想,因為兩人相處時,自己太主動、太輕浮了,所以容修對自己的品性保持懷疑態度,認為自己身體不乾淨,容修就用這種事情試探?
不是,容修不會那麼做,他不是那種會試探、考驗愛人忠貞的人。
腦袋裡混亂極了,勁臣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迎上了容修的目光。
視線撞上容修的眼睛時,他看見那雙平日裡專注看人時特別迷人的眼睛,眼底閃過了絲晦暗不明的顏色。
就在勁臣破釜沉舟,想要張口說什麼的時候,容修忽然避開了視線。
勁臣感覺到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抬手用指尖壓住了額。
“解散吧,我聯絡小寵。”容修嗓音裡帶了點疲憊。
白翼忽然福至心靈,提議道:“老大,如果崽子回不來,你去弄個黑驢蹄子也可以啊!殭屍粽子管用,萬一外國殭屍也管用呢?”
容修睃他一眼,眼光閃了閃,“你們在市裡見過黑驢蹄子?”
幻幻:“連驢子都沒見過。”
“我知道哪有啊,西街農貿市場,”白翼搭著沈起幻的肩膀,對容修咧嘴一笑,“查查地圖,之前聽獄友說他在那邊看見過,要不然,咱們今天幫老大跑一趟?”
一聽要去幫老大買東西,樂隊兄弟們心裡都是一樂。
容修要在家看幾天綜藝臺本兒,領域之外的東西他肯定看得鬧心,隊長一鬧心倒黴的就是大家了。
聶冰灰忙道:“我看行!再買點大蒜,買個999純銀的十字架,我中午從電視臺出來,會路過銀酷。”
沈起幻戳著手機:“要不要佛牌?還有串珠什麼的,我認識個朋友。”
於是樂隊兄弟們開始商議,今天去哪採購驅邪物品,以保證老大在直播中的生命安全。
容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也沒說不給他們放假,便抬步上樓梯。
上到樓梯中段,他腳步頓了頓,轉過身往小客廳看了過去。
樓梯大窗有晨光灑進,耀眼的光芒從背後湧在他身上,容修揹著光站在高處,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垂著眼瞼。
容修望向在沙發上支頤而坐的男人,眸光彷彿藏了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情愫。
忽然傳來一聲:“顧勁臣。”
“……嗯?”
勁臣顫了顫,急促呼吸了兩下,眼前缺氧地發黑。
“跟我上來。”
容修渾身散發著矜冷氣,轉身往樓上走去。
勁臣站起身,跟他上樓梯。
容修上到三樓,聽見身後那人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著。
在小客廳放慢了腳步,容修想了想,往露臺的方向走,他在拉門前停了步。
勁臣腳步一頓,見容修沒回頭,也沒拉開門去露臺,像是像是在等什麼,他便加快兩步來到他身邊。
勁臣和他並肩著,透過落地玻璃,容修看了一會風景。
兩人相對沉默了兩分鍾。
容修眉眼間閃過笑意:“沒什麼說的,我就去琴室了。”
說音剛落,勁臣就有些怔怔。
有時候真不知道容修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就在容修轉過身時,勁臣喉嚨間的澀意湧上來,連句插科打諢也說不出。
步子不自覺往他身前挪了下。
勁臣用身體擋住了容修的去路,抬手輕碰在他手臂,小心又謹慎地說:“我有話。”
容修嘴角噙著一絲笑:“嗯,我知道。”
勁臣聞言僵了一僵,放在他手臂上的指尖緊了緊,而後虛虛抓住了他。
不知道影帝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容修端詳著他。
勁臣呼吸急促了,張了張嘴,幾次卻沒發出聲音,一雙桃花眼兒帶著一絲急切的水光,平白多了幾分委屈。
就這樣等了片刻之後。
“昨晚的那個非要抱人睡覺,還要給人安全感的漢子去哪了,”容修用指尖點了點他的唇角,忽然輕捏住他下巴往上抬,“羞答答的舉止,實在不適合顧影帝。”
勁臣:“……”
就在容修想要鬆手的一瞬間,勁臣傾身上前,將人攬在懷裡仰頭盯著他。
“我從沒和女人同房過。”勁臣說。
容修微愣了下,彷彿沒料到這人這麼直白。
抱著人不放的力道倒是很大。
容修任他攬著往懷裡帶:“嗯?”
輕輕淡淡上揚的一聲,讓勁臣心都抖了抖。
話都衝口而出了,勁臣彷彿這才醒過神。
耳朵尖都紅了,他往容修身上貼了緊,“沒上過女人,也沒上過男人,我沒碰過別人,我只有你一個,所以說,你為什麼沒問要童子尿?”
容修往後撤開些,低頭垂眼看他,淡聲打斷道:“你不是了。”
勁臣渾身不可遏制地一顫。
自己只有二十歲時那麼一次。
九年前的事,容修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勁臣慌了下,有些語無倫次了:“您不相信我?覺得我不乾淨,所以一直不願意……”
然而,不等勁臣說完,容修忽然淺淺笑開。
兩人貼得過於近,容修攬著他意味不明地撞了撞。
然後,容修在露臺邊的陽光裡傾了身,溫柔注視著勁臣的眼睛,“顧勁臣,你用過了,用到興頭上,還叫人寶貝兒。”
勁臣:“……”
這下顧影帝整個帝都僵住了。
任何演技都派不上用場。
那張影帝臉從呆滯,漸漸地形成一個“?”
又從一個巨大的問號,變成了驚悚、驚懼、愧疚、絕望、擔憂、心疼……
變幻莫測的表情中,勁臣突然捉住他的肩,上下打量他。
容修:“?”
勁臣似哭似笑,突然往容修身前湊,在他唇上亂啄:“我會負責的……”
容修抬手就糊住了勁臣的臉,“你想多了。”
勁臣摟著他不撒手,掙扎著從他懷裡站直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容修緩了緩情緒,微低了頭貼近他,唇碰了碰勁臣的嘴角,“喝醉時,你進了這裡,硬往人嘴裡懟,你說,算不算用過了?嗯?還以為自己是小處-男?”
勁臣:“……”
容修眸子躲閃一瞬,又專注地凝著勁臣,“剛才你說,你會負責的?”
勁臣盯著他的嘴唇,耳尖越來越紅,失神地點了點頭。
對於輕薄了愛豆的嘴一事,整個帝失魂落魄的,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容修很低很低笑了聲,笑裡裹著滿足,“那就請你對我負責吧。”
——那就請你對我負責吧。
勁臣有點耳鳴,略微緊張地仰頭看他,手下圈得更緊,將人緊緊地攬在了懷裡。
“好。”勁臣說。
懷裡這人太會勾人,帶著溫柔的命令說出那話,勁臣心都跟著顫了一顫。
兩人歡好時那麼孟浪,自己竟然不記得了……
……錯億。
用到興頭上……
硬往人嘴裡懟。
興頭上還叫人寶貝兒?
……我!
草?
勁臣心口一陣抽抽,褻瀆了偶像,居然斷片了。
實在沒法面對眼前這人,勁臣不由閉了閉眼,“對不起……”
然而道歉之後,並沒有等來對方的責怪,身前卻傳來了一道愉悅的笑聲。
容修:“昨晚你說,你會給我安全感?”
許是嗓音過於溫柔,勁臣耳尖越來越紅,“是,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所以,我聯絡了水果臺牛導,”容修說,“他說,節目裡早就給你留了位置,今天你籤合同也來得及。”
勁臣微微一怔:“我?沒決定要參加……”
“負責。”
容修笑了開,轉身往琴室的方向走。
來到小客廳時,容修頓了下腳步,轉頭看向怔在露臺前的勁臣。
容修抬手,指尖輕碰了下自己的嘴唇,“那麼,就拜託顧影帝一路負責到底了。”
勁臣:“……”
終於意識到什麼。
其實這才是昨晚容修大半夜不睡覺坐在床邊死盯著自己的真正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