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作品之所以經典, 是因為每個人都可以與之產生共鳴。音樂、畫作、文字、電影,也許年輕時接觸, 會有點懵懂, 但隨著年齡、閱歷、壓力、時間的增長,錯過的多了,失去的多了, 就會讀懂其中的涵義。
人生艱難,每一次都覺得自己挺不過去了, 但還要堅持著邁過去, 翻過這座山丘。
那一刻與作品產生的共鳴, 就如同一把鈍重的槌,敲擊在心頭,從此再也忘不了。
山丘是一首送給“過去”的輓歌。
十年前的容修,不懂這首歌。
直到復員之後, 偶爾給老虞和大梁打電話, 聊起從前的日子, 聊起兄弟們的現狀。他想問問他們“還想重組dk嗎”,但是他開不了口。
前路迷茫, 步步艱難,深夜裡聽到這首歌,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人生苦短, 可短暫的人生裡,還要不停地翻越每一座山丘,最令人無奈的是, 山丘的另一邊有什麼在等著他,無人知曉。
白翼的嗓音更直白、硬朗、江湖,也更接地氣,就像兄弟們在午夜酒館裡大聲唱歌。
他唱:
“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給自己隨便找個理由,向晴愛的挑逗、命運的左右,不自量力地還手,直至死方休!”
嬉皮笑臉,面對人生的難。
到底有多絕望,多難過,多隱忍,才會把自己逼到早生華髮的境地?
ivocal直播間裡,上了年紀的周國槐和老藝術家們,還有三四十歲的觀眾們,對這首歌有著更深刻的感悟,也許剛聽的時候沒覺得什麼,越往後聽,越是難受心酸。
白翼的嗓音滄桑,貼近平凡生活和大眾,容修的輕煙嗓則充滿了輕磁的質感,乾淨,真誠,富有矜貴的氣質。
兩人一唱一和,在淺金色的鎂光燈下,彷如午夜裡白翼與靈魂深處的自己對話。
他說:“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無知地索求,羞恥於求救。”
他答:“也許我們從未成熟,還沒能曉得,就快要老了。”
太陽色的鎂光燈下,容修沒有望向舞臺下的歌迷,他微側著身,深凝著白翼的眼睛,對他唱出那句“越過山丘”。
第二遍副歌時,沈起幻、聶冰灰、向小寵一起為他合聲——
“越過山丘!”
白翼:“才發現無人等候……”
……
“越過山丘!”
白翼:“雖然已白了頭……”
……
舞臺上的男人們只是一起唱歌,沒有多說別的,但白翼卻是能夠明白。
——白二啊,無論如何,都要堅強、振作起來,越過這座山丘,不管山那邊是什麼,身邊不是還有我們陪著你一起嗎?
這就是“兄弟”。
城市另一端,金州演藝辦公室,林軒銘仰靠在老闆椅上,面色陰沉地盯著電腦屏直播。
自從收到金帖之後,dk那邊就沒什麼動靜了,當時林軒銘的確被唬了一跳,結果,戰戰兢兢等了兩天,公司什麼事也沒有,也沒有退單的商戶,早就該想到的,dk只是風聲大雨點小,虛張聲勢罷了。
一群毛頭小子。
十年前就用拳頭解決問題,十年後還是老一套,弄了個金帖出來嚇唬誰?華總那邊提供的資料果然夠硬,隨便操作一下,就能讓他們永世不能翻身。
“狂妄自大。”林軒銘看向沙發的方向,“網上怎麼樣了?”
鍵七坐在沙發直打哈欠,“上熱搜了。”
林軒銘冷笑一聲,“繼續弄,弄上最上頭,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們淹死了。”
網上白翼打架鬥毆的影片輿論正式開始發酵,話題熱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35名,估計不出五小時,就能爬上前十。
鍵七起身來到林軒銘身邊,歪頭看著電腦上的影片:“這種關鍵時刻,那群傻逼竟然還不想著趕緊解釋、作出宣告,反而站在臺上唱歌?”
“是啊,藝術家啊。”林軒銘沒有移開視線。
鍵七哈欠連天,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幾個賣唱的還藝術家吶,老子十年前和他們一起混東四,在夜場比他們賺的多,他們要是藝術家,老子就是藝術泰斗了哈哈哈。”
林軒銘瞟了他一眼,暗道一聲臭蟲,沒回應,繼續看現場影片。
已經自身難保了,一點應對措施沒有,連賣慘也不會,居然還在舞臺上唱歌?而且還是一首大師的經典老歌?容修瘋了嗎?
關注dk的粉絲大多是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一群頭髮長見識短的,頭腦簡單,情感稀薄,哪個能聽懂山丘?
容修過時了。
還以為現在是十年前嗎?那時候,他是天音,他的粉絲就像邪教徒,但是現在可不一樣,網上到處都是唱跳小鮮肉,一個個帥氣逼人,甜美可愛,粉絲們都是看臉的,哪個年輕人會在乎什麼狗屁的人生感悟?心裡還真是一點逼數也沒有。
想靠一首歌來挽回形象洗白?也不看看白翼犯的是多大的事——想當初,尤巍僅僅是和他在街頭打架,現在就已經涼透了,像白翼那種蹲監獄八年半的,這輩子還想著翻身?
話說回來,姓華的肯定恨得不行,身為十年前風光無限的華放總裁,如今大權旁落,被白翼弄成了終身殘廢,他肯定想置白翼於死地。
如果白翼沒坐牢,就憑華雲霆的陰鷙性格,估計白翼連兩年也活不了。
附帶一提,事實上這也是容首長沒有動搖的最大原因——那麼驕傲的兒子跪在眼前,容首長心疼得不行,卻沒有點頭,沒多久白翼就被送上法庭。監獄是最安全的地方。
“行了,關了吧。”林軒銘沒好氣地擺了擺手,“翻不起什麼浪。”
話音剛落,直播間裡彈幕飛快,影片的音樂稍稍變了個樣。
這邊小渡家,第二遍副歌唱完,間奏仍在繼續。
修長的指尖劃過琴絃,樂隊五人用淡然的口氣下道出半生心酸,年輕的男人們演繹了這首經典。
不過,對現場聽眾來說,它太深刻,屬於老一輩人的山丘,或許只有白髮時才能真懂。
淺金色的燈光裡,容修來到麥克風立架前,薄唇勾起,唱出了年輕人的山丘:
“越過山丘……
“遇見十九歲的我,
“戴著一雙白手套,喝著我的喜酒,
“他問我幸福與否,是否永別了憂愁,
“為何婚禮上那麼多人,沒有一個當年的朋友?”
現場的歌迷們眼前一亮,致敬大師的作品,帶著穿越的元素,屬於年輕人的悲傷和遺憾,從容修的那把好聽的輕煙嗓中流淌而出。
時空交疊,他遇見十九歲的自己。
“我說我曾經挽留,他們紛紛去人海漂流,
“那個你深愛的小妞,嫁了隔壁的王某,
“我問她幸福與否,她哭著點了點頭。
“後來遇見過那麼多人,想對你說,卻張不開口。”
容修輕輕地唱著,淡淡的歌聲一下就鑽進了歌迷們的心裡,在場粉絲團的忠實擁躉大多是女性,動情的男人,簡直讓人扛不住。
容修唱的是十九歲的迷茫,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遺憾與微笑,彷彿回憶到了十九歲那年的一點一滴。
dk全員合唱:
“就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
“回到二十歲狂奔的路口,
“做個形單影隻的歌手。
“就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
“逆著背影婆娑的人流,
“向著那座荒蕪的山丘,
“揮揮衣袖……
這是他們的輕狂年少時,影響他們一生的經歷。
二十歲那年,他們在午夜的街頭大聲唱歌,在茫茫的歌迷群裡穿行而過,那些美好或瘋狂的日子,早已成為年輕的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長大了就是長大了,面對眼前無數的阻力,艱難前行——
白翼來到麥克風前,笑著唱道:
“越過山丘……
“遇見六十歲的我,
“拄著一根白手杖,在聽鳥兒歌唱,
“我問他幸福與否,他笑著擺了擺手,
“在他身邊圍繞著一群,當年流放歸來的朋友……”
越過山丘,白翼遇見了六十歲的自己。
伴奏的旋律傷感,舞臺上的燈光變成復古,時光交疊,讓人有了畫面感。
舞臺上的男人們一人一句地唱和,詮釋著年輕人的山丘,暗金色的燈光下,配上這樣的歌詞,讓歌迷們不禁有些感傷。
沈起幻:“他說你不必挽留,愛是一個人的等候。”
白翼:“總有人幸福白頭,總有人哭著分手。”
容修:“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
……
ivocal官網直播間裡,不少觀眾都是音樂達人,都被樂隊的兩首歌改編有了興趣,改編成抒情搖滾的風格,並不讓人覺得違和。
容修唱這首的嗓音,讓很多人為之一愣,不是平日搖滾的高亢輕煙嗓,而是深情而又帶著磁性質感的大提琴嗓音,帶著滄桑的腔調,令人沉醉在其中。
他是個聲音演員。
搖滾迷們為舞臺上的男人們比出金屬禮。
在面對巨大困難時,堅強而又有自信的人,總是會得到更多人心酸地點贊。
留在直播間裡的吃瓜群眾,本來大多就是留下看熱鬧的,再加上dk女孩、死忠粉們一直配合場控帶節奏,大家哪裡還有心思真的抵制,在動人的歌聲裡,沒有閒工夫發彈幕噴人。
舞臺上的哥哥們真的很不錯不是嗎?
很多路人產生了困惑和疑問:
能唱出這樣的歌聲,怎麼可能是那種混不吝的、把自己弄進監牢裡的惡棍,也許真的有隱情吧?
容修灑脫、大度、紳士、不藏私,他的人品是經過國家蓋章的,他的好兄弟怎麼可能是社會敗類?
白翼面對眾人指責時,沒有絲毫的不得體之處,沒有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dk樂隊全員都非常淡定,他們只用兩首歌來表達他們的心聲,那種氣勢和氣度令人佩服。
沒有解釋,沒有掩飾,大大方方地承認下來。
然後告訴所有人,未來的日子裡,我們會努力,走好每一步,翻越每一座山丘。
不少dk後援會骨幹群裡的老擁躉,都為眼前一直支援的偶像感到驕傲,當年自信張揚的小夥子們,如今都長成了成熟、有擔當的男人,白翼在經歷了八年監獄生涯,在舞臺上唱歌時,也變得更加的有男人味了。
優秀的相貌與氣質,還有自信、堅定、從容的態度,讓現場和直播間裡的不少觀眾心生好感。
看直播的觀眾有人做了動圖、短影片、九宮圖發到了微博上,漸漸地,網上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除了dk後援會的歌迷們,還有理智的路人們,很多人開始和一邊倒的輿論做鬥爭。
哪怕不是為dk說好話,求同情,求原諒,求寬容,也是提醒鍵盤俠們在不明真相之前保持善良和理智,
退場的時候,舞臺下方起鬨的觀眾很少,大貓和他的兄弟們帶不起節奏,反倒被大衡、寧寧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大貓很快就被附近的服務生圍住。
“幹什麼,我是客人,你們還想攆人?我315告你們啊!”大貓剛要破口大罵,身後的兩個男人就把他擠住了。
身邊又有個壯漢撞過來,大貓一個趔趄沒站穩,往後退,一腳踩在身後男人的皮鞋上。
“不好意思啊。”大貓咕噥一聲。
還沒等反應過來,那個男人身材彪悍,頓時怒目而視,抬手就把大貓架住了,緊接著,身邊的一個壯漢也上前,直接把大貓左右架起來往門口拖,“好不好意思的,出來解決。”
大貓:“?????”
大哥,我只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腳啊!
小服務生:“???”
與此同時,大貓的東四兄弟們也因為各種原因惹上了事,像趕羊群似的被攆到二道門附近。
大貓這才看明白,這些人不是客人,是小渡家看場子的?
“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走了!”
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可以回去給七哥交代了,估計能拿到一筆不菲的佣金,大貓二話不說,給兄弟們使了個眼色,六七個人出了小渡家大門。
容修和白翼他們退場之後,進到員工通道口,身後還能聽到後援會歌迷們的加油吶喊聲。
“容哥……”
通道口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朋友。季元讓和時宙他們,還有張贊贊和他的兩名同學、s大的島島樂隊,小宇老梁夫夫倆;封凜和蒼木則離得稍遠些。
“沒事兒。”容修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白翼的肩膀。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及時通知啊,網上需要轉發什麼,我們隨時待命!”季元讓說。
容修說:“真的沒關係,謝謝你們。”
“白翼哥哥!”
就在眾人擔憂地給他們打氣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
白翼回頭看去,見董菲菲和一個眼鏡小哥在丁爽的領路下來到了後臺。
白翼笑著看向菲菲,又打量她身邊的眼鏡小哥,笑著說:“剛才謝謝你們啊!”
“哥……好想你啊……”菲菲眼看就要哭出來。
“哎。”白翼看著當年的那個自卑內向的小女孩,如今對方已是大姑娘了。
“你好!白翼大哥,我是你的偶像,不是,你是我的粉絲,不是……我喜歡你,不是……”眼鏡小哥呆了,上前半步,緊張地說,“大哥,我是菲菲的同事,我叫王洛,是程式猿,我小時候學過貝斯,我是你的粉絲!”終於把話說順溜了。
白翼愣了半天,琢磨半晌,納悶:“啥意思?黑客帝國?”
王洛:“啊?”
白翼:“懂電腦的?”
王洛:“是的!那是我的專業!”
白翼:“會盜扣扣號那種?”
王洛:“??不不,我沒幹過那種事!”
白翼:“冰河木馬?機器狗?蝗蟲軍團?熊貓燒香?女鬼截圖?潛入別人電腦盜取檔案?彈出罵人對話方塊一直點也點不掉?十年前的這些玩意兒,都你們這群人做出來的吧,你也會吧?”
王洛:“那些都挺老的技術了……嗯,好吧,是的,我會。”
白翼眉頭微挑,正色道:“我坐牢那年,流行的叫‘不死鳥’鬼影病毒,我玩網遊下了個外掛,直接毀了……呃,老大的電腦……”
說到這裡,白翼有點慫,對容修嘿嘿一笑。
容修:“原來是你弄的。”
“這不重要,過去了,都過去了。”白翼忙掩飾,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他眯著眼睛,又瞅了容修一會。
兄弟二人確定了眼神。
白翼迎上去,摟住王洛的肩膀,小聲說,“妹夫,加個微信?是後援會的不?”
妹夫?qaq
這是什麼神仙稱呼?
王洛的臉頓時漲紅,悄悄看向同樣臉紅的菲菲,忙不迭地點頭:“大哥,從今以後,我就是後援會的成員了。”
“好兄弟,”白翼對丁爽和大衡使個眼色,左手拉著菲菲,右手摟著王洛,眾人一齊往員工休息間走去。
走在後頭的兄弟們都舒了口氣。
“看二哥的心情還不錯,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抑鬱了想不開什麼的吧?”時宙小聲問。
“抑鬱?他敢?”容修勾唇一笑,那笑溫柔耀眼,“揍他一頓就不抑鬱了。”
眾人:“……”
容修斂了笑,低聲呢喃:“就算是一灘泥,我也要給他扶起來,我答應過奶奶的。”
當晚眾人在休息室討論了一番。
季元讓眼下簽在硬石,照理說網上同行出事很少有公開支援的,能保持沉默最好,但季元讓是個特例,自從第一次在小渡家被“暖場的”踩了一頭之後就對容修死心塌地了,至今他還記得容修唱阿木木時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感覺。
季元讓表示:“容哥,你放心,只要你們在微博上宣告,我第一時間支援,我的那些粉絲,都站在我這邊!”
“那個大貓太無恥了,你們說他到底圖什麼啊?”丁爽氣得咬牙切齒。
“放出來一條狗罷了。”白翼笑。
“那現在有什麼計劃嗎?”時宙問,“撤熱搜吧?”
“走一步看一步,但求無愧於心。”容修對著化妝鏡摘掉隱形眼鏡,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白翼,“熱搜?我們付出了代價,對得起任何人,既然要玩,就玩大的,奶奶和小妹,可以喊冤了。”
“嗯,我明白。”白翼笑著應。
當年法律不健全,就算能喊冤了,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就能活過來了?
容修望向季元讓和時宙,“行了,散了吧,你們明天都還有通告吧?小宇哥,你們也會吧,我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
小宇點頭:“老爺子們那邊,剛發微信過來,已經知道這事兒了,他們說,有困難隨時找他們。”
“小事,”容修擺弄著手裡的一粒小骰子,笑著說,“如果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我也拿不起井子門,我自己的兄弟,我自己看護,我們自己解決。”
小宇看了他一會,點頭道:“好,我和你梁哥先走了。”
“再會。”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畢竟是dk內部的事情,計劃問多了也不好,大家就都撤了。
休息室裡只剩下封凜、蒼木等內部人員,還有樂隊成員們,容修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眾人圍繞著他,他給大家開了個會。
大貓他們幾乎是被幾個壯漢攆出小渡家的,羞憤不已地回到東四,和鍵七在燒烤店見了面,拿到了五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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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的熱搜已經頂了上去,估計白翼出獄的事已經大面積在網路和京城搖滾圈裡傳開了。
也沒心思再在外面閒逛了,大貓喝了兩瓶啤酒,罵罵咧咧詛咒了容修兩句,就起身說:“七哥,我先回去了。”
“最近沒啥事兒就別去井子門了,有人問你啥,嘴巴閉嚴實了。”鍵七說。
大貓點頭哈腰應了下來。
出了燒烤店大門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媽的,摳逼,”大貓咬牙罵了句,捏著手裡的五千塊,早知道就不帶那麼多兄弟去壯膽了,這點錢分完之後也沒剩下多少。
回到自己三十平見方的租房,大貓越尋思越窩火。
想起舞臺上如帝王一樣氣勢凌人的容修,想起《治癒日》預告花絮裡容修所居住的豪華別墅。
又想起白翼剃光了頭的那張臉,還有替他說話的那個小美女。
有句話怎麼說,男人俊不俊,剃光頭了看一看。
在男人們眼裡,白翼是真的帥,江湖氣兒十足那種痞子帥。
十年前就是如此,東四的傳說,破車庫四大搖滾美男子,容修是紳士俊,白翼是痞子帥,直接就把東四那條街所有跑夜場的歌手們比下去了。
當年多少女人爬床,破車庫大門口整夜堆滿成群的站姐,大聲尖叫著他們的名字,都要變成窯子了好嗎?
大貓越想越窩囊,這股子火氣也不知道去哪發洩,衝了個涼出來,開啟手機登入微博。
直接轉發了鍵七找人發的那個影片,在微博上一頓破口大罵,順便去各大營銷號底下帶節奏。
那個影片並不清晰,能看出是群毆,但非常巧妙地只拍到了白翼的正臉,還有被揍得倒地不起的鍵七。
當時附近還有不少人,比如沒頭腦和不高興,容修離得稍遠了些,他是最後得到訊息的,趕到時兄弟們倒的倒,殘的殘,老虞的月退斷的太嚴重。
【這種社會蛆蟲居然還有臉復出?堅決抵制!】
【抵制,抵制劣跡歌手!】
【沒想到是破車庫的貝斯手,當年我路過那家店,生意真好啊,是東四的傳說。】
【搖滾圈不就是這樣嗎,泡妞,抽菸,喝酒,西毒,鬥毆……略略略,一直挺dk的那幾位牛逼的大佬怎麼不出來啦?】
【那個混賬差點打死我兄弟啊,為什麼就這麼放出來了?】
【哈哈,容修也交友不慎,也說不準,都是一路貨色吧,人設崩了一生黑!】
……
大貓滿意地看著網上的這些帶起來的言論,他轉發的影片很快就有上百個贊了。
容修這次肯定翻不了身了,等著讓國家點名批評吧。
復出?白日做夢!
容修從小渡家側門出來,直接上了趙光韌的車,因為他的車太好認了,老趙生怕有人在外面堵他的“寶貝蛋”。
白翼等人則是上了蒼木的車,一行人直奔龍庭g座而去。
容修慵懶地坐在馬自達後座,開啟微信,沒有看見任何留言。
猶豫了一下,點開顧影帝的頭像,抬眼看了駕駛位上的趙司機一眼,在螢幕上打了幾個字。
容修:“沒事,勿念。”
幾乎是秒回。
勁臣:“我下週末回去?”
後頭是個問號。
容修盯著這個問號很久,回覆:“隨你。”
勁臣:“……”
過了一會。
想問更多問題,但是勁臣沒有,他知道容修能解決,他一直拖著不簽約,就說明他已經醞釀了很久,準備了很久,自我調節了很久。
勁臣發了句語音,容修沒有用聽筒,直接用了外放揚聲器:
車內傳來一聲:“照顧好自己。”
容修按語音:“好。”
勁臣:“我想您。”
容修:“我知道了。”
趙光韌:“????????????”
霧草?
這不是顧影帝的聲音嗎?
老趙後腦勺都麻了,是顧勁臣吧?
過了兩秒,後座又傳來一聲——
勁臣;“容哥……”
容修:“嗯。”
勁臣:“容修。”
容修:“我知道了。”
趙光韌:“????????”
啥呀?
顧影帝說啥了?你怎麼又知道了。
勁臣:“晚安?”
又是問號。
容修:“……”
過了很久,車開到龍庭附近,能看見遠處的大門燈光了。
趙光韌抬眼看向倒車鏡,不小心和容修撞上了目光,牛逼哄哄的夜場小飛龍打了個哆嗦,忙說:“你和顧影帝的關係真好啊。”
容修垂眸笑:“就是你想的那樣。”
趙光韌抓緊方向盤:“…………”
容哥!
你是我親哥!
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我的蛋^
我的寶貝蛋……
我的蛋……
彎了?
彎了???
趙光韌一臉懵逼,太突然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不可能啊,在夜場混這麼久了,以前當網紅時圈內也有不少彎的,但對於容修,趙光韌由始至終也沒察覺到他是個彎的,妥妥的鋼鐵直男啊!
顧影帝也……
漂亮是漂亮了一點,但絲毫沒有gaygay的感覺。
白翼的事兒剛爆發,怎麼又埋下了一顆定時z彈?國際影帝和搖滾巨星的緋聞,如果爆出來,一定比貝斯手坐過牢更有噱頭吧,網友們最喜歡吃這種瓜了,到時候該怎麼辦啊?
握草!
趙光韌在心裡握了幾次草。
容修笑盈盈地看著倒車鏡裡的趙光韌,看他表情七十二變一臉糾結扭曲的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你還笑,祖宗!你是我祖宗!”趙光韌簡直要哭了,“你倆定下來了?”
容修也不避諱:“還沒,有這個意思,但不是那種關係。”
趙光韌迷茫:“那是啥意思?”
“隨時抽身而退的意思。”他說。
趙光韌說:“那不就是炮友嗎?”
容修:“不是,你太髒了。”
趙光韌:“??????”
什麼鬼?
我髒?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嗎?
容修頓了下,補充:“神交。”
趙光韌:“…………”
握草。
玩的藝術啊。
交都交了,還不讓人爽?
你個渣渣。
顧影帝真可憐。
不讓人爽的交都是臭流氓!
趙光韌在心底默默地下決心,白翼這件事的突然爆發就是一個教訓,為了避免那兩個祖宗的突然被爆,今晚回家一定要熬夜寫一份翔實的應對策略,
而在遙遠的西北,顧影帝坐在賓館的沙發上,摸著手臂上的紋身小玫瑰,看著螢幕,容修沒有回覆,他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剛才接到了顧家人的電話,對方把今晚小渡家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容修和樂隊成員們一直在舞臺上,並沒有忍不住下場和起鬨那夥人動手起衝突。嗯,沒少一根毫毛。
也不知道情緒怎麼樣,肯定很難過吧。
等了一會兒,勁臣打算退出微信了。
忽然對話方塊裡彈出一條秒拍短影片。
容修一身休閒西裝,側身坐在車內,背後是車窗外的街燈,他戴著金絲邊眼鏡,對著鏡頭勾起唇角:“真沒事,早點休息。”
勁臣盯著那雙眼睛很久,終於舒了口氣。
語氣也輕鬆了不少:“嗯,晚安。”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
《越過山丘》楊宗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