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仙是萬夜天撿來的,當時只是覺得稀奇,並沒有靜心照養的意思,更多的,像是件收藏品。
現在它有了新的主人。
白蛇屬陰,自有神奇本領,體型隨意縮小,纏在劉盼盼的袖上,不動時就像件精美的白玉飾品。
當她出現在鐵懷城的客棧時,崔魏銘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抓著她的手,眼角的皺紋處隱有溼意。
“你沒事吧,受傷了沒?”
看著對方關切的目光,劉盼盼心中一動,頗有感觸,輕聲道:“多虧憶星,我沒有事。”
“天機閣那幫廢物是怎麼搞的,你回來了都不給說一聲,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
確認女兒無傷後,崔魏銘有些惱火。
諸宗弟子救了出來,應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可劉盼盼都已經回到客棧了,他也沒收到訊息。
這算什麼事?
劉盼盼解釋道:“不怪天機閣的人,我是直接回來的,他們不知道這事。”
崔魏銘一怔,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盼盼沉默了會,沒有解釋,說道:“我在遺蹟中遇到一個人,答應了他一件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回山門了。”
她回來了,但不是報平安,而是告別。
崔魏銘不知“很長一段時間”是多久,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對修行者漫長的壽命而言,並不是非常久。
但父女相認才多久,這就要分開?
他是說什麼也不同意的。
而且他抓住了這句話中的一個細節。
她說的是“不能回去”而不是“不回去”,這是不是意味著此非她之本意?
“那人是誰,你究竟答應了他什麼?”
崔魏銘焦急道:“若是甚為難之事,便不要答應,切莫意氣用事。如果被他抓住了把柄,為父宰了他便是。”
劉盼盼安慰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比較耗時間,而且這是正確的,所以我要去做。”
崔魏銘在長明山下行乞五十年,苦求宗門原諒。
劉盼盼從某種程度上繼承了他的執拗,做出的選擇很少有人可以改變。
崔魏銘想要試試,便看著她,問道:“既然不是大事,那我派一個山門長老去做便是,你已經累了,就不要亂跑了。”
劉盼盼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非我不可。”
“為什麼是你?”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那個傢伙是什麼人?”
“這個我不能說,但您與宗門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希望屆時能理解我。”
“那又是什麼樣的事?”
“就像宗門歷練時那樣,遊山玩水,只是少了很多的危險。”
面對這樣的古怪答覆,崔魏銘無論如何也不能滿意,但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便知自己無法改變她的想法,於是緩緩道:“你這讓我和你的母親如何交代?”
“母親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但師傅那裡就有勞您了。”
劉盼盼整理了下衣衫,緩緩拜倒,這是大禮。
人倫有五常,天地君親師,
只有這五個身份的人,才有資格讓她行大禮。
這個禮,當然是給父親的。
她道心圓融,識海寧靜,是真正的修行者,不像生父這般滿身紅塵氣,所以崔魏銘住在長虹峰,她只有每日清晨請安,此外再無親近,某種意義上講她對他很冷淡,與他付出的熱情明顯相反。而且以後很久都見不到了,此行又有違父願,所以行此禮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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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魏銘連忙將她扶起,顫聲道:“就一定要走?”
劉盼盼沉默了會兒,點點頭。
“我不能讓你走,至少要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崔魏銘抓著她的手,目光逐漸堅定。
他死也不會放開。
“他的身份我必須保密,此去的內容真的就像我說的那樣,至於原因……我說了,這是正確的選擇。”
劉盼盼平靜的說道:“這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您。”
說完,她便離開了。
崔魏銘看著自己的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這一握,可以說盡展破虛境修為。
血雲峰的控鶴手,還有護心鏡的元氣鎖,腕間銀鐲的加持,居然沒能握住?
當他驚醒,想去追時,她卻已經消失。
神識如風,轉瞬間掃過鐵懷城,但哪裡還有劉盼盼的身影?
她的腳步並不快,蓮步輕挪,竟眨眼間便出城去了?
別說洞幽,就算是崩劫甚至破虛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為什麼?”
他抬起頭,喃喃問道,似乎在問天。
卻不是在問她怎麼做到的,而是想問為什麼離開。
無人能解惑,唯有問蒼天。
……
……
何惜柔不顧眾人透射來的目光,右手伸出二指,放在他的小腹上。
風小寒閉目,似在養神,實則集中元氣。
那根針不除,他的傷便無法恢復。
樓聽雨等人聚集過來,見風小寒面色如紙,知道是在療傷而且情況不容樂觀,連忙持劍護在二人身側,擋住其他人的視線,掃視著周圍的人們。
這個時候,
他們受不得一丁點的打擾 。
名門正宗的弟子們看到二人的情形,或許能猜到什麼,但那些小門派和散修保不齊就會上來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一句辛苦了這類的話,藉此討好他們。
長明弟子的劍在夜色裡,火光下,很是刺眼。
眾人感受到了他們的態度,不敢靠近。
遺蹟內的雨停了,但烽火山還在下,而且比裡面的雨勢更強。
入口處人影微晃,出現在那裡的,是李笑凡。
他與關長空等人遇到一群厲害的妖獸,激戰中被衝散,在遺蹟世界的中心處沒有等到同門師,卻等來了瀑雨。
幸好附近有處洞穴,殺死裡面的妖虎後藏身其中,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見到眼前的場景微微一怔,與樓聽雨等人點頭致意後,加入了他們,當看到風小寒時,不禁有些心驚。
他的本事,李笑凡是知道的。
居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是誰做的?
他用眼神詢問周圍的弟子,他們也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風小寒積蓄許久,已經足夠發動一次衝擊。
精純的元氣聚集在內臟縫隙,托住針尖,然後發力,緩緩向外推去。
透過他皺起的眉頭可以看出,
這個過程很痛苦。
何惜柔的指尖也生出吸力,幫助加快這個過程,儘可能縮短他的痛苦。
針尾微微露出後,何惜柔二指用力,猛地向上一抬。
輕鳴聲響起,
一根金針便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