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錚錚是名門淑女，自然不好做胡攪蠻纏之事來。
被戚嫣這般霸道地要求陪同，她只能訕訕地應下了。
“那就，麻煩戚姑娘了。”
“不麻煩。”
戚嫣皮笑肉不笑的，直接伸手，“百合？帶路吧。”
她朝一旁敢怒不敢言的婢女百合示意道。
然後看向一旁的楚樂瑤，目光掃過柔弱不太能使明面壞的樣子的夜皎月，稍稍安心些，“我陪二王子妃更衣完便回，一會一道回去吧，我乏了。”
完全不給另外兩人發揮的餘地，一句“我乏了”，加上前面斬釘截鐵的要回去，真是秀才遇到兵，這沒法說得清了。
夜皎月面色訕訕，只能笑著道，“戚姑娘既身子不適，那便改日再聚。我與大王嫂在這說說話，等你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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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樂瑤眼眸一彎，“嗯。”
端的是和氣好說話的模樣。
一團棉花，鄭錚錚想，但卻不是好揉捏的棉花。
而是不管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一拳下去，只能打到棉花的那種。
等戚嫣陪著鄭錚錚去了附近可以換衣裳的偏殿後，夜皎月四下望過一眼後，便看著楚樂瑤，溫柔淺笑。
“大王嫂，坐下這麼久，怎地不見你用茶點？可是月兒選的東西，不合你胃口？”
她說著，露出幾分無辜柔弱的神色來，彷彿很怕被楚樂瑤討厭似的。
楚樂瑤最是不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尤其是領略過這夜皎月黑心肝的一面……
對方不懷好意，比之一面之緣的鄭錚錚，更甚。
她想，或許和戚嫣之前說的那樣，她在恨自己沒有撮合她與哥哥楚世安的婚事？
可是這不很荒謬？
不說婚姻之事是不是一定要遵守父母媒妁之言，這二人，兩情相悅都談不上，至於父母媒妁，那就更是南轅北轍。
哥哥的婚事自有他自己做主，他不喜歡夜皎月，後者也心懷叵測，不能與之匹配。
這樣的姻緣，誰瞎了眼才會去撮合。
至於恨她怨她，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她從始至終都表明了立場態度，再者，夜皎月也不是寧筠多親厚的妹妹，她是百里凝霜的女兒，一心向著百里凝霜和夜晟他們，是她自己異想天開了。
這樣水火不容的關係，不說她了，百里凝霜和百里家就不能答應她嫁過去。
不過，這年頭，什麼樣的人沒有？
楚樂瑤掃了眼睛手邊華美精緻的點心和茶水，一旁，小青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微微搖了搖食指。
提醒她不要亂吃外頭的東西。
楚樂瑤幾不可察地點了下下巴，而後對夜皎月道，“最近甜食吃過多，牙疼，便不吃了。”
“既是不能吃甜食，那，這茶可以試試，清冽可口，不會甜的。”
夜皎月笑得溫柔和氣，沒有催促也沒有露出慌張之色。
但就是叫楚樂瑤微微警惕了起來。
勸了一次還好，這又勸一次，就可疑了起來了。
她不動聲色地拿著帕子掩唇，“這茶放涼了，小青，你去換一杯新的。”
夜皎月聞言，笑容有那麼一瞬的變化，凝在了嘴邊。
但是她很快又恢復了溫柔淺笑的模樣。
這個楚樂瑤，還真是戒備心極強呢。
還好，她並未蠢笨到，第一次邀約，就在茶水中下毒。
剛才，不過是試探一番罷了。
但看著重新端了新的茶盞上來的小青，以及淡淡抿一口意思意思的楚樂瑤，夜皎月便明了，這女人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純良無害。
相反，純良是她的假象，實則，內心城府不淺。
如此，夜皎月便尋思著，看來要好好利用鄭錚錚這顆棋子了。
借力打力，借刀殺人，她的手乾乾淨淨，這才是明智之舉。
想著，夜皎月低頭，捧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又拿起點心，小小地咬了一口。
做完這些，她才柔柔笑著望向對面的楚樂瑤。
“那下回，月兒給王嫂做些不那麼甜膩的點心。”
“你貴為公主，還是別忙這些了。我不貪嘴，公主莫要勞心勞力了。”
楚樂瑤見夜皎月這一套動作下來，也樂得裝傻，不管夜皎月對她有沒有暗算之心，她今日這防備的態度也足夠說明了她的立場和態度。
別將她當傻子，耍一些小心機的好。
要不然，她不僅不會上當，還不會那麼容易罷休。
再說戚嫣，她說陪鄭錚錚換衣裳，當然不會真的盯著人家換，她只是站在內室外，坐著，默默數著時辰，看鄭錚錚打算磨蹭到幾時。
鄭錚錚沒有故意磨蹭，她只是在調整心態。
她發現自己對著楚樂瑤就會生出惡念來。
這倒是無妨，但是她藏不住這敵意。
剛剛也不知道她有否失態，有沒有被對方察覺她的不善？
她不想和楚樂瑤做什麼關係好的妯娌，但她也不願意自己多年來經營的好聲名，因為一個楚樂瑤就毀於一旦。
新嫁進王宮的王子妃，和大王子妃不和，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兩位王子之間的關係也不睦……
可是她不想大王子覺得她是個卑劣惡毒之輩。
如果楚樂瑤知道她的惡意，等大王子回來，和他說了，該怎麼辦？
“王子妃，王子妃？”百合覺得自己主子情緒不大對，臉色白得煞人，以為她不舒服，便輕聲提醒她道，“您是不是身子不適？需要奴婢去請太醫嗎？”
聞言，鄭錚錚忙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扶著額，有些疲倦地嘆了一聲。
“沒什麼，可能是夜裡沒休息好。”
百合聞言便沉默了下來，只當她是知道二王子夜夜笙歌……與那玉姬廝混不說，又暗暗納了幾名美貌宮婢，為這事夜裡難眠，便不好多說什麼，怕說了觸及她的傷心事。
只嘴上寬慰道，“那奴婢扶您回朝雲殿休息？”
“等會吧，戚姑娘還在外頭等著，我們先回席間，等大……嫂一道吧。”
她想找個機會和楚樂瑤單獨說兩句話，不管是為了挽回自己一點什麼，還是為了打聽那個人的事，都有這個必要。
但是看外頭那位戚嫣姑娘的態度……鄭錚錚垂眸，又嘆了一聲，只怕是自己方才表現得太著相，已經被她們察覺到了端倪。
不過沒關係，她想，自己只是不適應這個身份罷了，解釋一番便行。
她還不想這個時候就和楚樂瑤鬧僵。
不到時候，也，沒有必要。
“走吧。”
百合打了簾子，扶著鄭錚錚出來。
戚嫣起身，表情不冷不熱的，“二王子妃換好了？”
“嗯，有勞戚姑娘在此等候了，很是過意不去。我們回吧。”
“無妨。”
戚嫣覺得眼前這位二王子妃的態度著實古怪，叫人琢磨不透。
一會覺得她不懷好意，這一會吧，她又很是和氣，不是裝出來的那種和氣。
反倒有種在討好自己的小心翼翼。
奇奇怪怪的。
這夜國的人，還真是叫她搞不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