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廚房，竇包兒深呼吸幾下，平復一下心情，才按著平常攤煎餅的程式忙碌起來。
攤煎餅這活兒，竇包兒做了無數次，現在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攤出一張來。她手腳麻利，一手抹面湖，一手送柴禾，不到幾息的功夫，一張煎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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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攤好一張，竇包兒就趁熱折起來，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竹筐裡。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一盆面湖就剩小半了。
竇包兒取出幾張端到院中，放到村長面前，笑道：“這些是原味的，您先嚐嚐。我再去攤幾張加蛋加醬的，您對比一下。”
“好，就讓我嚐嚐春柏口中‘天上有地下無’的煎餅吧！”村長拿起一張，別有深意地看一眼竇包兒，道。
竇包兒失笑搖頭：“是李公子謬讚了，哪有那麼好吃？”
“好不好吃，等我嘗過便知。”村長說著咬了一口。
竇包兒有心等村長品鑑，但面湖還沒有攤完，鏊子不能涼。
她說一聲“您多吃點兒，”便折回廚房，快速切了些蔥花，取出幾顆雞蛋，再取出一早就切好的蔬菜絲。
將剩下的那些面湖攤成煎餅，抹上雞蛋液，撒上蔥花。再將黃瓜絲，胡蘿蔔絲，生菜等蔬菜自由搭配，做成不同口味的煎餅卷。
有幾張，她甚至加了些辣椒醬進去。
眾口難調的道理，每個做飯的人都知道。竇包兒將這些煎餅卷分開裝好，誰想吃哪種就吃哪種。
如此做，竇包兒也有自己的考量。有些條件好的人家，想必願意吃更有營養、味道更獨特的早餐。
對那些人來說，加蛋加菜就是很好的選擇。
理所當然的，加了料的煎餅，價格要高些。
分裝好煎餅卷，熄了火，竇包兒取出一個只加蛋，另一個蛋和菜都加的煎餅卷，來到院中。
看著院中的情形，竇包兒愣了下。
她忐忑道：“村長，您不喜歡吃？”
“嗯？”
村長放下手中幾乎沒怎麼動的煎餅，正色道：“尚可！”
“那您怎麼才吃了這麼點兒？來，嚐嚐這個加蛋的！”
竇包兒說著遞上一個煎餅卷。
村長接過，輕咳兩聲，臉色有些不自然。
竇包兒忙問：“村長，怎麼了？”
“竇丫頭，叫我文叔吧！”
村長說著咬一口，雙眼瞬間一亮。接下來，他並不說話，只一口接一口，大口吃起來。
竇包兒狐疑地看向陸庭竹，為什麼突然讓她叫文叔？
陸庭竹搖搖頭，村長的想法，他哪裡能猜到。
等村長吃完，竇包兒緊張地問：“文叔，味道怎麼樣？”
“尚可，”村長盯著竇包兒手中的盤子，嚴肅道，“加蛋的多少錢？以後我只吃加蛋的。”
竇包兒恍然，敢情這位美食愛好者不喜歡吃原味的，難怪一張煎餅只吃了兩三口的樣子。
她笑著遞上另一個煎餅卷：“文叔，您再嚐嚐這個，這是加了雞蛋、生菜、辣椒醬的。”
“怎的如此多的花樣？”村長似是有些不耐煩，慢悠悠接過煎餅卷，又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隨後，他不再開口，只埋頭吃起來。
又一個煎餅卷下肚，村長摸摸肚子，嘆道：“竇丫頭，不要再讓我嘗了。以後，我就吃這種加了雞蛋、生菜、辣椒醬的。這種又是什麼價格？”
竇包兒忍著笑，回道：“具體還沒定下，我想將原味的定成兩張一文錢，單獨加蛋或加菜的定成一張一文錢，加蛋又加菜的定成兩張三文錢。
“您覺得合適嗎？”
村長捻捻鬍鬚，道：“菜倒是易得，只這雞蛋的價格並不低，且願意加蛋的人想必也不多。
“這樣吧，原味和只加菜的都按一文錢一張來，只加蛋的兩文錢一張，每樣都加的就定成三文錢一張吧。”
“啊，這會不會太高了些？”竇包兒有些遲疑。
“不高，”村長道，“村民們的情況我瞭解，大部分家庭都只會吃什麼都不加的。個別條件好些的，也不在乎那一文錢。”
竇包兒瞭然地點點頭：“既如此，就聽您的。”
“嗯，”村長捻捻鬍鬚，問，“竇丫頭，試吃的煎餅都準備好了吧？”
竇包兒點頭：“都分開裝到乾淨的布袋裡了，裡面加了什麼，袋子上都標清楚了。”
“好一個細心的丫頭，”村長讚道，“如今天熱，你這煎餅也不宜久放，我這就走了。”
竇包兒應一聲好，快速折回廚房取煎餅。六七十張煎餅，足足裝了半竹筐。
院中，村長一邊捻著鬍鬚，一邊低聲問陸庭竹：“陸少爺，我吃了幾張煎餅，你可看清了？”
陸庭竹微愣，很快笑著回：“不曾看清，想必只吃了小娘給您的那兩個煎餅卷吧？”
村長滿意地點點頭：“嗯，自是如此。我可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如此嘴饞。看看，一摞煎餅竟少了這許多。”
陸庭竹摸摸鼻子，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竇包兒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關切道：“庭竹，怎麼了？”
陸庭竹忙道：“沒什麼，小娘！”
“我在勸陸少爺少吃些，”村長插話道，“年輕人不該如此饞嘴！”
竇包兒這才注意到，她最開始端出來的一疊煎餅已經沒剩幾張了。
竇包兒看著陸庭竹，無奈道：“庭竹，這煎餅是用雜糧面做的，吃太多容易腹脹。如果腸胃不好，可能還會胃疼。”
陸庭竹垂眸：“知道了，小娘。我以後會注意的。”
“啊，那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村長站起來，出聲告辭，面色有些古怪。
竇包兒不疑有他，再三道謝之後，熱情地將村長送出院門。
陸庭竹跟在竇包兒身後，滴咕道：“我明明只吃了一張而已。”
“庭竹，你說什麼？”
竇包兒回頭詢問。
陸庭竹看一眼村長的背影，搖頭道：“沒什麼，小娘。我只是擔心會腹脹。”
“這也沒什麼，”竇包兒安慰道，“多喝點開水就好了。”
“這樣嗎？我知道了，小娘。”陸庭竹乖巧道。
村長腳步一頓，隨後更快地離開了。
許久，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聲嘆息：“春柏哪春柏，心高氣傲如你，此番怕是也要折在這丫頭手上了。
“哎，這就是咱父子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