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薇話落,眾人再次驚訝地望向她。
她們不明白這姑娘是不是中邪了?平日裡,雖然聽說陸二小姐刁蠻,但對二房的一雙子女,還算客氣。
可今日,陸庭薇竟當著這許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了這種話。
身為陸庭芯的婆婆,花嬸半張著嘴,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她以前覺得小桃被她慣壞了。
如今看來,小桃真是太懂事了!
“娘,這是怎麼了?二小姐是在行酒令嗎?”
一道含笑的清脆女聲自不遠處傳來。
眾人齊齊望去,只見一名梳著婦人髮髻,面帶淺笑,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緩步走來。
花嬸面色一鬆,笑問:“小桃,你嫂子那邊都安置好了?”
“是的,娘!”
那年輕夫人笑著回道。
竇包兒抬頭,剛好對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不是春桃是誰?
春桃朝竇包兒眨眨眼,眼中帶著笑意。
竇包兒回了個淺笑。心道:“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此看來,此言非虛!”
如今的春桃,美麗端莊,溫柔嫻靜,身上哪裡還有當初在五柳村的一點兒影子?
“見過各位夫人,小姐!”
春桃上前,朝眾人一一見禮。
其禮數,同真正的千金小姐相比,一點兒也不遜色。
行了禮,春桃站到花嬸身旁,笑望著陸庭薇。
“你又是哪根蔥?”
見眾人的目光都被新來的女人所吸引,陸庭薇不滿道。
“二小姐說笑了!”春桃神色不變,笑道,“貴府的大小姐是我嫂嫂!我年長二小姐幾歲,您叫我一聲姐姐,也算合適!”
陸庭薇立時怒了,挽起衣袖,怒道:“哼,想得美!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麼身份?一家子窮光蛋,高攀了我們陸家不說,竟然還想讓我……”
“陸庭薇,住口!”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眾人齊齊回頭。
只見今日的新郎官李春柏,領著三名男子快步而來。
四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剛才出聲的,二十出頭的這名青年,他的臉色十分嚇人。
走到近旁,那青年蹙眉看向陸庭薇,低聲斥道:“你低頭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今日出門時,你是怎麼答應祖母的?”
“丫頭,這位是陸府的公子?”
李嬸壓低聲音,蹙眉問道。
竇包兒看一眼陸庭榮,點點頭,低聲道:“是二公子。”
李嬸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陸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
以前看陸庭竹那般可憐,她想著,陸家眾人定是十分醜惡的嘴臉。
今日一看,陸庭榮似乎還不錯。
如此說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二哥,她們都欺負你!”
陸庭薇跺一下腳,伸手去抓陸庭榮的手臂。
陸庭榮輕輕避開,冷冷地看她一眼,先對著眾人一抱拳,又對張夫人一揖,歉然道:“家妹不懂事,多有冒犯!庭榮在這裡,給夫人賠不是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夫人看一眼立在李春柏身旁的丈夫,澹澹道:“陸二公子嚴重了!不過,令妹的言行舉止,確實有些不盡如人意!”
“夫人說得是!今日之事,庭榮一定會告知家中。讓祖母和母親好好教導庭薇一番!”
陸庭榮忙回道。
陸庭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正準備出聲。
就被一旁的一位夫人拉了一把。
“誰呀?拉我做甚?”
陸庭薇回頭,正要破口大罵。
見是她祖母的遠房侄女,只得忍住怒火,低聲道:“劉夫人,你拉我做甚?可是有事?”
“二小姐,今日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這事若是傳到府上,陸尚書怕是會生氣!”
劉夫人低聲勸道。
陸庭薇動了動唇瓣,終是沒有再開口。
若劉夫人搬出的是陸老夫人,她定是不怕的。
這些時日,從陸老夫人和二姨娘的對話中,陸庭薇聽出,陸家早已不管陸庭芯了。
在陸庭芯的婚事上,陸老夫人是極力反對的。
但等陸老夫人知道時,二叔陸尚聞已經私下裡應下了這門親事。
陸老夫人十分生氣,說是等父親陸尚博回來後,就分家。
父親向來看重二房的兩個孩子。
但上次,陸庭苼自作主張外放去了西安府。這次,陸庭芯又在父親不知情的情形下嫁給了李春柏。
也不知,等父親回來了,陸家會鬧成什麼樣。
“二公子都這般說了,那就算了吧!”
見陸庭薇不再出聲,張夫人看向陸庭榮,澹澹道。
陸庭榮再次一揖,恭聲道:“多謝夫人!”
張夫人擺擺手,看向張謙,笑道:“夫君自去吃酒便是!我沒事!”
張謙點點頭,正色道:“以後再遇到這種情形,讓下人去教訓便是!你若是傷了手,該如何是好?”
“行了行了,打個人哪有那般費勁!”
張夫人紅著臉道。
張謙再次點點頭,對李從田道:“李公子,讓春柏處理吧!咱去吃酒!”
“好!張大人,請!”
李從田回頭看一眼李嬸和竇包兒,見兩人神色如常,便跟著張謙回了大花廳。
李春柏看向春桃,吩咐道:“小桃,你幫母親好好招待各位夫人和小姐,務必讓大家吃好,玩好!”
“放心吧,哥!”
春桃笑著接道。
李春柏點點頭,轉頭對陸庭榮道:“二哥,同令妹交代一聲,咱們回去吃酒吧!”
“李大人,已然禮成,我們便回去了。二叔二嬸他們,還在等著我們的訊息了。”
陸庭榮笑道。
李春柏看向花嬸。
花嬸點了點頭。
李春柏笑道:“既如此,就勞煩二哥了!”
“李大人客氣了!我與庭芯,情同親兄妹。如今庭苼不在,送嫁一事理應由庭榮來做!”
陸庭榮恭敬一揖,笑著回道。
“劉夫人,你說我二哥何須如此卑躬屈膝?”
陸庭薇蹙著眉,低聲問身旁的劉夫人。
劉夫人心中暗罵一聲“蠢”,面上卻笑著解釋道:“二小姐嚴重了!二公子與李大人,同在翰林院當差,關係自是非比尋常。”
陸庭薇這才想起,李春柏不只是他們的姐夫,還是陸庭榮的上官。
“李夫人,眾位夫人、小姐,我們先告辭了!”
陸庭榮衝眾人拱拱手,禮貌道。
花嬸和春桃,又客套了兩句,說了些感謝的話,送著陸家兄妹離開了。
陸庭薇一走,宴席上的氣氛立時正常起來。
張夫人跟人換了個座位,湊到竇包兒跟前,笑問:“竇小姐,天香樓真是你開的?”
張夫人的搭訕,竇包兒略有些驚訝。
但對這個性格直爽的女子,竇包兒很是欣賞。
便笑著道:“回夫人,天香樓並不是我開的。但其中的菜品,確實是我負責的。您有空可以來嚐嚐。”
“那敢情好呀!”
張夫人立時應了。
兩人又閒聊起來。
竇包兒發覺,她同這張夫人,還挺投機的。
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開始西斜。
眾人紛紛告辭。
張夫人拉著竇包兒的手,再三約定好去天香樓的日子,才跟著自家夫君離開。
“竇小娘,別來無恙?”
竇包兒正要隨李嬸離開,身後忽然傳來春桃的聲音。
“小妹妹,好久不見!”
竇包兒回頭,笑著打招呼。
春桃微愣,隨即輕笑出聲。
竇包兒也跟著笑起來。
片刻後,春桃笑問:“你同陸少爺,如何了?”
竇包兒恍忽了下,反問:“我們該如何?”
春桃微微瞪大眼睛,吃驚地問:“你看不上我哥就算了,該不會連陸少爺也看不上吧?”
“春桃姑娘,你誤會了!他們都是人中龍鳳,哪有我看不上的道理?只是,感情一事,並不只是足夠優秀的問題!”
竇包兒思忖著道。
春桃沉思起來。
片刻後,她搖搖頭:“你說的,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你很特別!你同我,同很多人,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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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包兒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春桃的肩膀。
春桃愣了下,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