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慣花嬸咄咄逼人,竇包兒隨口胡謅一句。
不想,她剛說完,花嬸和陸庭竹同時看向了她,且神情古怪。
竇包兒詫異,該不會真有那樣一個人吧?
“你這惡毒的丫頭竟敢咒我的小桃!”花嬸回神,立刻豎起眉毛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竇包兒悄悄翻了個白眼,要是咒罵有用,古代怎麼會有巫術一說?
“花嬸,您別生氣!小娘也是一片好意!”陸庭竹回頭,無奈地看一眼竇包兒,又衝花嬸一揖,禮貌道。
花嬸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以她過來人的經驗判斷,這倆人之間絕對有點啥。
“娘,誰來了?您怎麼不請客人進來?”爽朗的男聲從院中傳出。
花嬸狠狠地剜一眼陸庭竹兩人,看向院門時立即換上一副慈祥的笑臉:“小柏,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唸書嗎?”
“娘,我有些累了,出來透透氣!”院中那人道。
花嬸滿臉擔憂:“好好,那快歇歇!千萬別太累了!”
竇包兒不由得瞪大了杏眼,這位花嬸變臉的速度之快,真是她平生僅見。
有花嬸這樣的母親,又有春桃那樣的妹妹,想來剛剛說話的這位也不怎麼樣吧?
這樣想著,竇包兒轉頭看向院門。卻是瞬間愣住了。
院門口站著的男子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高高瘦瘦,身穿灰色長衫,頭髮用一條白色方巾束起,一副書生裝扮。
他五官英俊,容貌與春桃有幾分相像,膚色卻比春桃白皙許多。
雖然還未見到村中其餘男子,但竇包兒敢肯定,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春柏哥,你幾時回來的?”陸庭竹朝那男子走近一步,聲音中帶著欣喜。
“愚兄昨日黃昏才至家中。庭竹賢弟又長高了!”李春柏語氣溫和,聲音很好聽。
陸庭竹笑笑。
李春柏的目光從竇包兒身上掃過,重新落回陸庭竹臉上,笑問:“庭竹賢弟已經成婚了?不知弟妹是哪家閨秀?”
竇包兒面色一僵,這哥們兒是什麼眼神,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她跟這小少年扯一塊兒了?她要成熟很多的好嗎?
陸庭竹回頭,將竇包兒眼中的不贊同盡收眼底。他微微眯眼,笑道:“春柏哥誤會了,這位是長輩,她是我的小娘!”
說完又對竇包兒道:“小娘,這是村長家的公子,我平日裡喚他春柏哥。春柏哥待我極好!”
竇包兒點點頭,看來村長家的基因不錯,李春柏和春桃長得都挺俊。
李春柏微愣,轉頭去看花嬸。
花嬸斜眼瞪著竇包兒,並未反駁。
李春柏重新看向竇包兒,恭敬地一揖:“春柏眼拙,出言不遜,還請陸夫人見諒!”
“李公子嚴重了,”竇包兒自嘲道,“不過是一房妾室罷了。當不得‘陸夫人’這稱呼。”
李春柏再次愣住。
真是應了那句“說多錯多”,李春柏的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尷尬地望向陸庭竹。
陸庭竹看一眼竇包兒,這少女如今的地位確實尷尬,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竇包兒解圍道:“我孃家姓竇,李公子看著隨便稱呼就是了。”
李春柏舒口氣,禮貌道:“春柏見過竇娘子!”
竇包兒點點頭:“見過李公子!”
說完重新退到陸庭竹身後。
李春柏見竇包兒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和陸庭竹寒暄起來。
從兩人的交談中,竇包兒得到了不少資訊。
這些年,李春柏都在鎮上的學堂唸書。去年,他以優異的成績透過了秋闈。今年的春闈,他卻是落榜了。
此次,李春柏回家收拾一番,便要前往都城洛陽求學,準備三年後再次參加會試。
竇包兒不由得對這青年高看幾眼。想來,這麼年輕的舉人,在十裡八鄉也是獨一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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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察覺到了竇包兒讚賞的目光,李春柏衝她澹澹一笑。
“春柏哥,你何時去洛陽?”陸庭竹出聲,打斷了竇包兒和李春柏的對視。
“一個月後吧,”李春柏溫和道,“庭竹賢弟可要為兄幫你帶封書信回去?”
陸庭竹搖頭:“不用了,我三叔前天才離開!”
李春柏嘆口氣:“庭竹賢弟,你得跟家裡爭取一下,現在是時候上學堂了!以賢弟的聰慧,三年時間綽綽有餘。為兄很期待與你一同參加三年後的春闈!”
陸庭竹垂下頭:“我跟三叔提了,他說會和父親商議,讓我等訊息。”
“那就好,”李春柏笑道,“陸大人並非迂腐之人,定會同意的!”
陸庭竹面色有些難看:“但願如此!”
“嘁,要是想管早管了!現在送一個狐狸精過來,明顯沒安好心!連這都看不明白,活該被人丟棄!”一旁的花嬸陰陽怪氣道。
李春柏沉下臉來:“娘,你不是要去餵雞嗎?”
花嬸張口就要反駁,但看她的寶貝兒子臉色著實難看,又閉上嘴巴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李春柏嘆口氣,朝著竇包兒和陸庭竹一揖到底:“庭竹賢弟,竇娘子,我娘就是個無知婦人,你們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春柏哥嚴重了!”陸庭竹忙扶起李春柏。
李春柏看向竇包兒。
竇包兒擺擺手:“其實花嬸也沒說錯,陸家此舉確實沒安什麼好心!
“你們看,春桃妹子和花嬸她們都已經領悟出其中的深意了,何況是旁人?
“可惜,他們選錯人了!竇家再如何落魄,到底還開著學堂了。我就不信,家父的學生沒一個出人頭地的!”
李春柏精神一振:“不知竇娘子的孃家位於何處?”
“長安。”竇包兒隨口回道。
李春柏的臉色微變:“那竇娘子剛說的學堂可是八珍坊的竇家學堂?”
“正是!”竇包兒微微欠身,不卑不亢。
事實上,她卻是悄然松了口氣。幸虧出門之前迂迴地打聽了下竇家的情況。否則,現在就無言以對了。
李春柏面露喜色,神色更加恭敬幾分:“常聽先生說起竇舉人的博學廣聞,春柏很是嚮往。不想竟在此間碰到了竇舉人的千金。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