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湖湖之間,許樂然的腦中有一幕幕的畫面一閃而過,快的讓她抓不住。
高樓林立的城市,寬敞明亮的病房裡,她躺在病床上,旁邊坐著一個熟悉的男子深情的看著她,摸摸她的額頭,嘴裡喃喃道:“等你回來了,我們就重新開始。”
這個男人她感覺好熟悉,是誰呢?
謝傅遠,許樂然的腦子裡閃過這三個字,這三個字好像很熟悉。
她不斷在心裡喃喃自語,可心口不知為何一陣疼痛,疼的讓她難以呼吸,她努力張開嘴喘著氣。
轉眼見這個畫面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小小的男孩站在池塘邊被眾人辱罵,她渾身溼透,被父親用毯子裹著抱在懷裡,極力替男孩辯解著。
她是許樂然,對,她來這裡就是要保護那個男孩的。
她的頭忽然一陣劇痛,眼睛也隨之睜開,入眼的就是陌生的房間,只有床前坐著的那個少年是她熟悉的。
她不是被兩個男人追殺,現在怎麼會在這?是他找到她了嗎?
“謝傅遠”,許樂然輕聲叫著趴在她床邊似乎已經睡著的謝傅遠。
她受了重傷,嗓子好像被棉花堵住,聲音就跟貓叫似的,連自己都聽不清。
謝傅遠勐的抬起頭,面容疲憊,露出一個笑:“你還有哪裡疼?”
他身後站著的忠盛立馬行禮道:“公子,我去叫大夫!”謝傅遠點點頭,忠盛立刻跑了出去。
許樂然動了動身子,全身都被綁住了似的,不能動彈,疼倒是沒有多疼,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謝傅遠笑,這是第一次。
“不疼,這是在哪兒?”
謝傅遠答道:“這裡是吳家村,你受傷了不能顛簸,所以只能在這先養傷。”
許樂然想到要殺她的人,就想要回去,謝傅遠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道:“放心,行兇的人都被抓起來了。”
她聞言這才放下了心,不過心中還是有很多疑慮。
大夫被忠盛急匆匆的帶來,謝傅遠想到了什麼,壓抑著激動道:“你都想起來了?”
許樂然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她的嗓子很是乾澀,在呼吸間都帶這疼。
大夫給謝傅遠行了一禮後,拿出一個薄帕子蓋在許樂然手腕上,這才給她把脈,眉頭舒展開來,過了一會又皺的死緊。
謝傅遠在旁邊心驚膽戰的等著,生怕有什麼不好的訊息,大夫對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謝傅遠立即又給許樂然把了一次脈,一直面無表情,可是眸色卻是深不見底。
他揮了揮手,大夫出去了,許樂然見他們也沒有說自己到底怎麼樣了,就疑惑的看向謝傅遠。
他輕聲道:“大夫說你傷到了頭,醒了就沒事了。”
許樂然明了,可是謝傅遠為何突然對她如此溫和,他不是一向不太待見自己嗎!
謝傅遠走到桌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餵給她,她這才感覺嗓子好些:“謝謝!”
“我先出去一下!”謝傅遠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柔聲道。
許樂然點點頭。
閉上門,門口有黑衣人站著,這吳府的到處都有黑衣人在走動巡邏。謝傅遠黑著臉來到隔壁房間,大夫坐在桌邊寫著藥方。
“王太醫,你不是說只要能醒就沒事了嗎?”謝傅遠聲音中似乎帶著冰碴子,他走到太醫的對面坐下。
他自己的醫術雖說比不上薛神醫,可也是比一般大大夫都要強很多,要太醫院的王太醫跟著過來,就是謝傅遠怕自己的醫術不夠好,再讓一個太醫看著他才能放心。
或許是越在意的事,人就會越是顧慮的多。
王太醫寫完了藥方,他放下手中的筆,開口道:“這位姑娘的身子本就弱,要是其她人,受了傷,只要傷好也就沒事了!”
他被謝傅遠從太醫院拽過來就很倒黴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是盡了全力了。
許樂然雖然現在醒了,但這次的傷會導致身體更弱,以後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生病,還有可能會喪命。
謝傅遠渾身好似散發著冷氣,王太醫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也沒辦法。
謝傅遠沉默良久,走出了屋子,他們現在就是在吳府,而府裡的村長,吳少爺,劉管家等人在柴房呆著。
那兩個企圖殺了許樂然的人,正在吳府的冰窖裡與毒蛇纏鬥,謝傅遠沒有把村長等人也仍進冰窖,並不是因為他想要放過他們。
他慢條斯理的走到破敗的柴房,在柴房門口的黑衣人為他打開門,謝傅遠低頭跨過門檻,就見村長三人躺在地上睡覺。
他打了一個手勢,門口的黑衣人立馬把躺在地上五花大綁的三人踹醒。
村長見了謝傅遠童孔一縮,他親眼見到謝傅遠把他派出去的兩個打手扔進冰窟裡,再往裡扔無數條毒蛇,用鐵欄杆把洞封死。
讓兩個打手和無數條蛇纏鬥,要是一條蛇還好,可無數條蛇人怎麼殺的過來,更何況每條蛇都是有劇毒的,沒有半柱香的功夫,那兩個打手的身上就變成了紫黑色,腫成了氣球。
被蛇在身上爬來爬去,一柱香的時間就成了一灘令人作嘔的爛肉。
他本能的縮了縮,這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什麼樣的人,這少年笑著,可村長渾身冰涼刺骨,腳底冷氣直衝天靈蓋。
“你,你是什麼人?”村長強自鎮定,話語中忍不住顫抖。
謝傅遠不語,只是看著村長笑,笑著就笑出了聲,這副樣子要是在別的地方就是爽朗的笑,可是屋裡的其他人都是毛骨悚然。
謝傅遠皮膚白淨,那張清冷的臉上咧嘴笑著,細長的眉毛下,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給人一種俊美,深不可測的感覺。
黑衣人一腳踢到村長臉上,喝道:“閉嘴,就你也配知道公子的身份嗎?”
謝傅遠自己圈養的黑衣人,暗中扶持著海盜,還做著不為人知的生意,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自然不能透露身份。
村長在吳家村當土皇帝也當了好多年,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朝廷也不會派別人來這裡當村長,這個位置都是他們家傳下來的。
所以無論是誰來這裡,村長都是不怕,他認為眼前的人囂張不了多久,等張老大來取貨的時候,就會把這些人解決了。
他抬頭望向外面,天光已然大亮,想必要不了多久張老大就會過來取貨。
不過現下還是穩住這些人最緊要,他哼哼唧唧道:“那個姑娘是我們吳家村救的,你可要相信我啊!那兩個要殺姑娘的人絕不是我派出去的,他們就是在扯謊!”
現在他腸子都悔青了,要是當初不讓人把許樂然弄出去的話,現在他還能和這幫人交個朋友,可是現在,唉!
謝傅遠冷澹的站在哪裡,“哦”了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他看向旁邊的吳少爺。
吳少爺現在臉已經腫成了豬頭,發紫的臉上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瞪著謝傅遠,是謝傅遠打的他,他現在也知道因為一時色心大發,招惹了什麼樣的人。
“你,你想幹什麼?”他極力維持音調,童孔驚恐的放大。
謝傅遠慢慢走進吳少爺,蹲下身子,用手扣住他的脖頸,一字一句道:“你的膽子好大啊!”說著五指用力緊收,咬緊牙齒:“可不是誰是你都能肖想的。”
說著,他的五指愈發用力,吳少爺的臉從紫色變成紅色,又變成豬肝色,眼球突出,已經是不能喘氣,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小,眼看就快要斷氣了,謝傅遠這才放開了手,站了起來,從身上摸出一個帕子仔細擦了擦手,好像剛剛動過什麼骯髒的垃圾一般,眼睛裡也透出厭惡。
管家一直縮著一角不敢喘氣,生怕被發現,見謝傅遠扭頭看過來,他擠出一個乾乾的笑,雖說是在笑,可這簡直比哭還難看,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謝傅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出柴房,隨口吩咐道:“把人看好了!”
“是”,黑衣人都是底下頭,恭謹答道。
謝傅遠向許樂然的住房的方向去,邊走邊拍了拍身上沒有的灰塵,在自己身上聞聞,沒有什麼血腥味,這才大步離去。
他心裡冷笑,這幾個想對許樂然圖謀不軌的人,想要輕鬆的死去,哪裡有那麼容易?
在來到吳家的時候,下人們都是統統交待了吳少爺是如何對待許樂然的,謝傅遠心中就像是有一把火,這把火如果不及時澆滅,就會燎原,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
所以他也只能用這幾個人的血來澆滅心中翻滾的火團。
站在許樂然房門前,謝傅遠打量了自己一遍,確定身上沒有問題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怎能讓許樂然看到他的另一面,如果看到,恐怕她以後都不會理他了吧!
許樂然睜著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屋頂,她還在想著那個夢,被人打暈後,夢裡的場景就是她的病房,可是謝傅遠怎麼會在那裡,而且那個謝傅遠看起來要成熟許多,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不像剛進門這個總是冷著一張臉。
謝傅遠快步走到許樂然床邊坐下,乾巴巴道:“你餓了嗎?我讓人給你煮了粥,一會就送過來了。”
“你還想吃什麼?我讓人去做。”
許樂然想到這些天一直飢一頓飽一頓的,她的肚子還真有些餓了:“我要吃醬豬蹄,燒雞煲,烤花鴨……。”
她不能活動,都要無聊死了,就只能飽飽口福了,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傅遠打斷了。
“不行!”謝傅遠冷澹拒絕道。
許樂然把頭扭向另一邊,不再看謝傅遠,這個人是在玩她嗎?
謝傅遠看見許樂然的舉動,伸出手想拍拍她安慰一下,可抬起手,又放下,解釋道:“你在床上躺著,吃這些東西消化不了。”
許樂然聞言還是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轉過去的意思,就聽謝傅遠又說道:“你可以吃雞絲瘦肉粥。”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謝傅遠這個平時不理她的人如此待她已然不易,可她見到他就是覺得委屈,好像是那些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父母都會嚎啕大哭,以宣洩內心的委屈。
謝傅遠見床上縮成一團的小姑娘,那些平日裡的血腥爭奪已經都沒有了,只有滿心的溫暖,要是一輩子都能看著她……。
他知道自己卑劣,可他的內心已經在怒吼著想要把她一輩子都禁錮在身邊,他捨得把她拉向深淵嗎?
“砰!砰!”
敲門聲響起,忠盛在門外道:“公子,粥已經熬好了。”
謝傅遠起身向門口走去,打開門,接過忠盛手裡的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粥,還有一小碟點心和小菜。
他接過碗後就把門關上了,阻擋了忠盛的視線。
謝傅遠在床邊坐下,把其他的小菜都放在了桌子上,手裡端著粥,用勺子攪了攪,碗上白色的熱氣飄散著,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見不燙了:“粥好了。”
聲音平平澹澹,聽在許樂然耳中就是冷澹,她是過分了,為什麼要鬧彆扭呢,連自己也不知道。
轉過頭去,謝傅遠把她扶著靠在床頭上,就用勺子面無表情的喂著她喝粥,粥沒有什麼味道,她或許是餓了,覺的粥很好喝。
謝傅遠雖然不苟言笑,但動作輕柔,每次都是喂兩勺粥,一勺菜,試好溫度才把粥喂到她嘴邊。
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兩人都沒有說話,等喝完後,謝傅遠把點心盤子拿起,想要喂她點心,許樂然吃飽後,不知名的情緒也消了下去,這才回過神來,覺得她們兩個的畫風很是怪異。
她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到了謝傅遠可以親自喂她吃飯的地步,他完全可以讓其她人喂她。
許樂然搖搖頭:“我吃飽了,謝謝你!”
謝傅遠放下手中的點心,這客氣的話語讓他心中空落落的。
房門又被敲響了,這次不是忠盛,而是一個低沉的聲音:“公子,您等的人來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謝傅遠應了一聲,看向許樂然道:“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說一聲,我讓丫鬟進來照顧你。”
“好!”
許樂然應聲後,謝傅遠就推開了房門,進來一個女子穿著丫鬟服,可她看起來身姿矯健,大眼睛,漆黑的細直眉毛,眉宇間帶有一股勃勃英氣,在剛走到她床前的時候,不小心把放在桌邊的點心盤子打下在桌子。
盤子“咣啷”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五六瓣,點心也滾落了一地,女子趕忙彎腰去撿,動作麻利的把地上的渣子都拾在手裡,跑出去扔掉,又跑了回來。
謝傅遠早在女子進來的時候就走了,許樂然還想問他是從哪裡找來的丫鬟。
這個女子本應該是江湖的遊俠吧,雖然她沒見過遊俠,可是電視,話本裡的遊俠就是這樣。
女子行了一個並不標準的禮:“姑娘,您叫我滿瑩就好,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許樂然見滿瑩行禮時,露在外面的手有一道口子,應該是撿碎盤的時候劃傷的。
“你的手,還是包紮一下!”
滿瑩不在意搖頭:“勞姑娘關心,這點小傷一兩天就好了,不用在意!”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許樂然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滿瑩又是行了一禮:“回姑娘的話,奴婢以前是在街頭賣藝的,因為家裡的老爹重病而不得不賣身求藥,幸得謝公子路過伸出援手,謝公子說讓奴婢以後都聽您的。”
許樂然聞言沒有絲毫懷疑,謝傅遠現在還是一個好少年,她一定能把他扳回正途,不再因為殘害的忠良太多而慘死。
~~
謝傅遠坐在花園中央的亭子裡,大海盜張緒文就站在他旁邊,張緒也在旁邊跟著。
“東西帶來了嗎?”謝傅遠悠閒的品著茶,午後的夕陽給他的白皙的面上撒上了一層暖色,可眸光裡冷意刺骨。
張緒文道:“回公子,因為您要的匆忙,屬下只帶了五顆”。
“這也夠了!”謝傅遠肆意的笑了起來,好像是馬上要進行一件有趣的事。
這對謝傅遠來說確實是一件有趣的事,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對付吳村長等人,就是因為等著張緒文帶藥。
這個藥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因為工序十分復雜,所以他也只是做著玩玩的,這種藥他做出來的時候實驗過,無論是誰服下去,都會很餓,怎麼吃也吃不飽,直到最後撐得肚子爆開還是吃不飽,直至死亡。
他是在張緒文的船上做的藥,也沒有帶走,用掉了些,估計現在也就剩這些了。
不過,他現在有更有趣的玩法!
謝傅遠看著張緒文意味深長的笑了:“把你帶來的兩隻老虎帶過來!”
兩隻老虎和吳村長等三人,一人一顆藥,把他們關在鐵籠子裡,不知道最後誰會吃了誰?
“呵呵!”
張緒文聞言趕緊去準備,他在這些海盜土匪裡混了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見過比公子更加可怕的人,公子折磨人的手段總是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可怕。
他現在站在公子面前都感到冷颼颼的,雖然公子一直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