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見許樂然無事,他的心就放了下來,許嫣然見謝傅遠的舉動,心中更加喜悅,看,謝傅遠連理都不理許樂然,還特意和她坐的遠。
許嫣然走到謝傅遠旁邊坐下,掩飾住心裡的得意。
謝玉平時的做法郭恆淵是看不慣的,可是向皇帝委婉的說了幾次,都被皇帝無視了。
他知道謝玉平時呈現給皇帝的青詞都是謝傅遠寫的,不但如此,謝傅遠還給皇帝呈現美女,道士,讓皇帝對他好感倍增,在謝傅遠沒有任職的時候就讓他在戶部學習。
這樣的恩寵在大雍是絕無僅有的,他即使再看不慣謝傅遠的做法,也是無可奈何。
謝傅遠就是一個靠著媚上,獲得皇帝好感的小人。
不過今兒的謝傅遠出他意料,平時無論是朝廷官員還是其他什麼人說了謝傅遠一句不是,都會遭到他的報復,即使是在背後說他壞話,被他聽到了那就是全家死絕的下場。
可是現在看謝傅遠被當面斥責,還是這麼直接的話語,他卻是沒有一絲怒氣,這讓郭恆淵驚訝不已。
“你坐那麼遠幹什麼?”許樂然兇巴巴的道,她見到謝傅遠的舉動更加生氣,離火堆那麼遠能烤上火嗎?
旋即又想到難道他現在這麼討厭自己,為了離自己遠一點寧願渾身溼透也不願意來烤火。
還不待她多想,謝傅遠就走到她身邊坐下,聽話的讓人不可思議,這還是不是謝傅遠!
謝傅遠除了身上冰冷的寒氣,這才敢到許樂然旁邊坐著。
許嫣然其實並不瞭解謝傅遠,以往只是聽家裡的人說謝傅遠如何壞,在和謝傅遠相處後,她就只當別人說的都是謠言。
現在見許樂然得寸進尺的對謝傅遠隨意訓斥,她不滿極了,但是一想到如此一來,謝傅遠只會更加厭惡許樂然,她就有些幸災樂禍。
謝慧自然是見怪不怪了,可這放在郭恆淵眼中,簡直就是奇觀,他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謝傅遠。
不過看那姑娘的模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樣的姿容,也就難怪謝傅遠會如此。
看來謝傅遠還是喜歡美人的,以往之所以拒絕底下的小官送來的女子,不是因為不好色,而是因為以往的女子和眼前這個比起來都成了庸脂俗粉。
一直在抓謝傅遠弱點的他,現在自認為掌握了他的弱點,可是比眼前這個女子容貌還要好的上哪去找?
郭恆淵思索起來,不能在繼續讓謝傅遠在皇帝身邊了,在這樣下去,這個大雍怎麼辦?
許樂然掏出帕子遞給謝傅遠,現在已經入秋,空氣寒冷,這樣下去肯定是要得風寒的。
謝傅遠接過,只是隨意在臉上抹了抹,帕子上還有桂花的味道,和她的味道一樣,他把帕子緊緊攥在手裡。
火堆在燃燒,發出霹靂啪啦的響聲,幹樹枝被火焰吞噬。
外面的雨停了,謝傅遠身上的衣服也烤乾了,郭恆淵走了出去,沒有和裡面的人打招呼,而謝傅遠也是沒有和他對話。
謝傅遠向他走的方向瞟了一眼,郭恆淵是他現在最頭疼的人,經常在皇帝面前參奏他,又加上父親是內閣首輔,他也只能等機會了!
許嫣然身上的衣裙幹了,但上面的泥土很是明顯,她看了看許樂然乾淨的衣裙,心中嫉妒。
雨停了,地上還是泥濘的,踩上去會帶一腳的泥,不過許樂然是騎馬的,倒是沒關係。
謝慧和許樂然都打算回去,一場雨讓人沒有了打獵的心情:“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看著許嫣然坐在屋子裡,沒有要起身意思,許樂然問道。
許嫣然猶豫片刻,看向一旁的謝傅遠,現在她身上都是泥濘還是回去吧!
可是她出了屋子才記起自己的馬不在這,就和許樂然同程一匹馬。
沒走幾步,就不知哪裡冒出來一支禁軍隊伍從前面騎馬匆匆奔騰而過,差點撞上他們。
“保護陛下!”
“駕!都快跟上!”
地上的泥濘被他們濺起一丈高,馬兒散開了蹄子極速奔跑。
許樂然和謝慧停在原地,謝傅遠起身走到門口,望著奔騰而過的禁軍若有所思。
隨即誰知樹叢裡殺出一對人,看起來是馬匪的打扮,他們手裡都是輪著大刀向這邊過來,謝傅遠朝房屋後面揮了揮手,裡面湧出大量的侍衛試圖阻攔馬匪。
兩方的交匯,很快打到了一起,謝傅遠讓他們拖住馬匪,帶著許樂然她們一個出了圍獵場,期間沒有再遇到過馬匪。
出了圍獵場,皇帝的帳篷外有士兵把守,地上還有大匹的血跡,看來戰鬥已經結束。
許樂然和謝慧都是膽戰心驚的回去休息,許嫣然想再和謝傅遠說話,可是謝傅遠轉身快步就走了,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一天的狩獵可謂是狀況頻出,許樂然躺在床上,蠟燭已經熄滅。
外面的鳥鳴聲漸漸消失,黑夜沉沉,一切都迴歸平靜,許樂然慢慢閉上眼睛。
“有刺客!”
敲打鑼鼓的聲音讓許樂然睜開眼睛,帳篷外面是一片火光。
火光把人影照的影影綽綽,許樂然起身穿衣服,手有些發抖,把好幾個釦子都系錯了,好不容易穿好衣服。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是吵雜,有侍衛的斥責聲,也有馬匪囂張的叫著,甚至還有女子的哭喊聲。
許樂然悄悄在簾子後面看了一眼,就見有一隊馬匪正在朝她帳篷這邊過來,可是再望望四周的禁衛軍,他們現在都主要顧著皇帝,馬匪的人數眾多,禁軍只能去顧皇帝。
她見馬匪漸漸逼近,在帳篷裡尋了一週,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就只能從帳篷後面的窗戶出去。
找準了目標,許樂然把凳子墊在腳下,從帳篷裡跳了出去,張望四周沒人,她就向北邊跑去,因為許御史和陳氏的帳篷在那邊。
周圍都是帳篷,夜空黑暗,連個星星都沒有,可火把連成一片,照亮了整個黑夜。
許樂然是找黑暗的地方走的,遇到有火把的地方就避開,可刀箭碰撞聲還是不絕於耳。
謝傅遠坐在椅子上,馬拓就在他旁邊恭敬的站著,他心裡雖是對馬拓不屑,但這個人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自從謝傅遠把誣陷信給牢裡的馬拓,讓馬拓抄錄一份呈給皇帝,王總督和曾成下獄後,馬拓就開始向謝傅遠靠攏,平時也會替他辦一些事。
比如大理寺卿被御史參奏不孝的事。
“大公子,屬下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這次皇帝在這裡遇刺,無論是誰主使,郭恆淵這個禁軍統領都脫不了干係。”馬拓躬身向謝傅遠出主意道。
謝傅遠抬眼笑了兩聲:“呵呵呵!不急。”
現在要除掉郭恆淵還不是機會,內閣首輔還在,皇帝的盛寵還濃。
忠盛在帳篷外面看了一眼情況,匆匆進來報道:“大公子,馬匪現在離開了陛下的龍帳,往東邊去了。”
謝傅遠臉上的笑容盡數消失,呲熘一下站起了身,來不急多說一句話,就往帳篷外奔去,許樂然的帳篷就在東邊。
身後的馬拓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謝傅遠跑了出去,現在他也是和謝傅遠綁在一起了,朝中的人對於他官復原職的事,一直都有不滿的人,現在只有謝傅遠能護他周全。
謝傅遠出了帳篷就上了馬,急急向東邊奔去,身後跟著他的侍衛不斷在周圍保護著。
忠盛也是跟在謝傅遠後面,旁邊的侍衛張緒一邊用刀格擋著零零散散的馬匪,一邊問忠盛道:“大公子這是要去幹什麼?”
他是謝傅遠從格鬥場裡救出來的,一直跟著大公子也有兩三年了,也是瞭解謝傅遠的。
大公子這個是要去幹什麼?是憂心皇帝還是次輔謝玉?顯然都不會。
“別問那麼多,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忠盛雖然知道自家大公子的心思,可也不敢說出來。
一路到了許樂然的帳篷,謝傅遠跳下馬,掀起簾子,裡面許樂然沒在,反而被翻的很亂,一看就知道馬匪來過。
不過裡面沒有血跡,謝傅遠安慰自己放下心來,但手還是在微微顫抖,他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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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出了帳篷,吩咐手下的侍衛找人,可是眾侍衛哪裡知道大公子要找的女子長什麼模樣。
謝傅遠從袖中掏出一張畫像,在眾人面前展開,冷聲道:“就是她!”
眾侍衛見畫中的女子,一個個眼珠子都是一眨不眨。
謝傅遠收起手中的畫像,面沉如水:“都看清楚了嗎?要是沒有找到,就永遠也不要回來了。”
侍衛這才回過神來,心中也開始焦急起來,謝傅遠在用他們做事的時候,就給他們每人一顆藥,他們每個月都要吃一次解藥,否則那就是死路一條,而且死相難看。
這個藥叫紅櫻花,就是中了此藥的人如果沒有服用解藥,第一日就會渾身痠痛無力,連手指都動不了,第二日身上都會長出很小的紅斑點,直到最後紅色的越來越多,覆蓋全身,而人也是及其痛苦,直到死亡。
這個藥為什麼要叫紅櫻花,大公子說當這種藥毒發的時候,人身上的斑點會猶如絢爛的櫻花。
他們有幸見過這種藥毒發的樣子,絲毫沒有大公子說的那樣,而是會讓人看見就想吐。
眾人都是急急的向周圍奔去,尋找畫上的女子。
張緒見畫上的女子,再結合公子的反應,就知道公子為何會在外面混戰之際急匆匆出來了。
他轉身就要走,被謝傅遠叫住了。
“你留下!”謝傅遠說著就騎上馬回到他的帳篷裡,快速寫了一封信,交給張緒:“這個信你送到張緒文手裡,他看完後,你看著他燒掉。”
張緒領命而去,張緒文是他的堂弟,是個海盜頭目,在沿海一帶都是非常有名,不過這也是大公子扶持起來的,為了收集訊息。
謝傅遠拿起許樂然在木屋時,給他擦臉的帕子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還有些桂花味道,現在好似只有這個味道能讓他稍稍安心。
現在他已經建立了自己的訊息網,也很久沒有再跟鄰國探子聯絡過了,不過要是他們找上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許樂然還是沒有到許御史的帳篷,前面的火光越來越大,她的心砰砰直跳,見到有人被他們看到都是毫不猶豫的一刀。
她一直在往沒有光的地方走,可是走著走著就離帳篷越來越遠了,直到天矇矇亮起,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小河邊。
她望向四周,沒有一個人,也再也看不見帳篷,一夜沒睡的她又累又困,就縮在河邊的一個大石頭旁。
“幼!這是哪來的美人?”語氣極為放肆,輕浮。
許樂然嚇也一跳,她抬頭去看,就見幾個男人向她走了過來,笑容極為猥瑣。
她轉頭就往後跑去,可是哪裡跑的過幾個壯漢,因為跑的急促被腳邊的樹枝絆倒,額頭磕在了石頭上,就在迷迷湖湖之間聽到有個粗礦的聲音大喊道:“你們幹嘛呢?”
許樂然最後一眼看到幾個猥瑣男人跑了,實在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環視四周,這是一個茅草屋,裡面只有幾個陳舊的板凳,和一個桌子。
疼,頭一陣疼!許樂然摸摸額頭,上面纏了厚厚的繃帶,只要用手碰一下就道吸一口冷氣。
她是誰?她在哪?
許樂然的腦袋一片空白,但周圍的環境讓她陌生,直覺這不是自己家。
她的頭動了動,想把周圍看清楚一下點,可是只要微微一動就會疼得直冒冷汗,只有眼珠子在極力滾動著,房頂上還有一個洞,能看到藍藍的天空。
這下雨怎麼辦?
“哐堂!”木門被推開。
“小妹!喝藥了!”一個青年壯漢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走了進來。
壯漢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黝黑,肩膀上的肌肉鼓起,雖然穿著外衣,但衣服是緊緊裹在他身上,看起來憨憨的。
許樂然睜大眼睛看著他,想這這個人是誰?
壯漢前腳端著藥走進們,後腳就有一個老婦人拄著柺杖走了進來,老太太已年過花甲,滿頭銀絲。
老太太走到床前把許樂然扶了起來,壯漢就端著藥坐到床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藥湯吹涼,就送到許樂然的嘴邊。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許樂然說完就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她怎麼好意思讓別人喂她喝藥,再者一勺一勺的喝只會更苦。
這兩個人給她的感覺都很陌生,就在許樂然不斷的猜測之際,老太太就開口了:“丫頭,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家在哪?”
不知道,她全都不記得了!
許樂然聞言,也斷定了她們不熟,她茫然的看著老太太:“不知道。”
“你是在後山上被村裡的幾個小混混追,跑的時候撞在了石頭上,你還記得嗎?”老太太循循善誘道。
許樂然還是不記得,茫然的看著老太太。
“唉!這可怎麼辦呀?”老太太坐到了屋裡的凳子上,一臉愁容。
“莊子,你去把花大夫請過來?”
壯漢聽到老太太的吩咐,就立刻出去請大夫了。
不一會莊子就帶著一個老頭進來,他看起來就是讀過書的,像一個老書生,舉止間沒有壯漢的那種大大咧咧。
“花神醫,你快看看人是怎麼回事?她說自己什麼都記不得了。”莊子擔憂道。
他去河邊打水,就見村裡的幾個混子在追一個小姑娘,連忙去攔,可是沒想到混子被嚇走了,小姑娘倒是摔倒在地上,頭上被石頭磕了一個大口子。
“這村裡進來外人的事,你跟村長報備了沒有?”花大夫沒有急著看傷,而是慢悠悠的問起了問題。
“這個我已經給村長和里長都報備過了。”莊子示意花大夫趕緊給許樂然看看。
花大夫點點頭,現在伸出手給許樂然把脈,然後有掰了掰他的眼睛,沉思片刻,不確定的道:“你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個事我以前倒是聽說過。”
“應該是腦子磕壞了,等傷好了,自然就想起來了!”
說著,就從他隨身帶的藥箱裡拿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看著有些像一塊黑炭:“你把這個有水泡了,敷在傷口上,用不了幾天傷口就會好。”
許樂然覺得這個花大夫就像一個街頭算卦的騙子。
“花神醫是我們這裡的神醫,他說你過幾天就會好,那就肯定會好。小妹,你別擔心!”莊子對許樂然興奮道。
花神醫也是坦然受之,沒有謙虛之意。
花神醫走後,老太太就對老太太揮揮手:“我這個老婆子在這,你去打魚去,聽說明個要下雨,這個月的分子不知還能不能交上!”
莊子叮囑了幾句就打算出去,從外面突然走進一個女人,長的圓滾滾的,可聲音卻是尖利的:“我們家養不起吃白飯的”,說著指了指老三道:“一天就你好心,不知道我們家現在連鍋都揭不開了嗎?”
許樂然被女子尖利的話語驚的有些頭疼,可她現在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家人,女人說的也沒錯。
只希望自己的病能如花大夫說的,幾天就好了。
“她吃我家飯,這些二嬸就別擔心了。”莊子直愣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