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泛出魚肚白,房門被“哐哐哐”敲響。
許樂然迷迷湖湖睜開眼睛,謝傅遠已經穿戴好了。她想坐起來,可身上就傳來散架一般的痛感,這才回憶起昨晚的事情,一時之間不知是該不該起來。
正在猶豫間,聽到謝傅遠略帶笑意的話語:“你多休息片刻,我吩咐廚房給你做點東西補一補。”
許樂然聞言瞬間縮排了被窩。
謝傅遠見此微微一笑,這才開啟了房門後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門口,謝傅遠見忠盛如此緊張的樣子,問道:“出了何事?”
忠盛行了一禮,甚至都來不及行完禮就急急說道:“王爺,陛下身邊的大公公剛剛傳來訊息,說是陛下昨晚突然像是大病痊癒一般可以下地走路,甚至晚上還讓小太監提著燈,在御花園裡散步。”
說到這裡,他彷若更加驚懼,結結巴巴道:“說這,這可能是迴光返照!”
謝傅遠眼睛一亮,問道:“這件事現在還有誰知道。”
陛下生性多疑,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即使是自己的兒子,皇帝都不相信,現在這個時候了,不知道會做什麼。
按理來說,平常的皇帝在這個時候都是讓人陪侍,甚至在這個時候傳位於下一代。
這這位皇帝不是這樣的,他在時時刻刻都怕別人害自己,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更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這樣一來,就不會有過多的人知道皇帝的情況。
這些對於謝傅遠來說,知道情況越少的人對他越有利。
忠盛回憶了片刻,回道:“王爺,王公公說是陛下身邊只有宮人和侍衛,現在就連宮裡的娘娘都不知道陛下的情況。”
“二皇子那邊有什麼動作?”謝傅遠有問道。
忠盛日常幫謝傅遠做這些事情,對於一些訊息也是忠盛先拿到,再由忠盛交給謝傅遠,所以往常有事時都是謝傅遠問忠盛。
“回王爺的話,二皇子那邊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動作。”忠盛回道。
謝傅遠吩咐道:“把張侍衛給本王叫過來。”
忠盛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也不問太多,立刻就去了。
張侍衛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形跡謝傅遠早已發現,只不過一直沒有言明而已。
對於謝傅遠來說,他的身邊有探子實屬正常,要是沒有探子才不正常。
這樣一來,與其處置張侍衛,讓二皇子再派過來一個探子過來,還不如不揭發張侍衛,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這樣還能掌控二皇子的動向。
不一會,張侍衛就和謝傅遠在府中後院的花園相遇了。
張侍衛躬身道:“不知王爺又何吩咐?”
謝傅遠此刻再不隱瞞,而是直接了當的問道:“不知你最近有沒有和二皇子聯絡?”
他的表情語氣都很平澹,似是隨意閒談,張侍衛初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是額角上的汗已經細細密密的冒了出來。
“王爺,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張侍衛磕磕巴巴道。
他跪倒在地,這並不是因為要行禮而是嚇得已經腿軟。
“剛才本王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你說讓本王要怎麼處置你才好?”謝傅遠雖然心中已經很是著急,可他面上還是一副雲澹風輕的表情。
他急著要把二皇子調離京城,可是皇帝快要不行的這等絕密之事自然不能讓張侍衛知道,他還需要利用他讓二皇子出京城。
“王爺,屬下冤枉,一定是有人在冤枉屬下,汙衊屬下。”張侍衛癱軟在地,不斷磕著頭求饒。
曾經在府中做錯事的人,寧王都是如何處罰的他自然也是見過的。更何況是他這種出賣王爺之人。
這件事他要是承認下來,恐怕要面對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傅遠則是沒有心情和時間看他表演,直接把之前張侍衛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張侍衛已經是哭都哭不出來了,他癱軟在地。
“來人,把他帶下去!”謝傅遠衝身後跟著的侍衛道。
侍衛二話不說就要過來抓人,張侍衛急忙抓住謝傅遠的大腿,直呼:“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謝傅遠一腳把他踹開:“你敢偷兵符,想必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侍衛這才把張侍衛從花園帶走。
過後,謝傅遠小聲吩咐忠盛道:“你讓人偷偷給他留出一條逃跑的路,不要讓他發現。”
忠盛明白,正要立刻下去,就聽謝傅遠又叫住了他:“等等!”
他躬身站立,王爺在這個府中最為信任的就是他,他也是之前在王爺生母還在的時候就在王爺身邊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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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種人,謝傅遠是沒有那個口舌去說服張侍衛為自己賣命的,他只能把這個自己已知的訊息告訴張侍衛,一旦他逃出去,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二皇子。
二皇子知道了這件事情,想必會生怕他提前佈置,告訴邊關將士兵符被偷的事情。
二皇子想必會立刻離開京城,只為了收腹矇蔽這些士兵。
讓他們為他所用。
他在二皇子沒有離開京城的時候,是不宜做什麼事情引人懷疑,不過該做的還是得做。
他吩咐身邊的忠盛道:“現在是用往常埋下那些探子的時候了,讓他們都動起來,把那邊的情況都報上來。”
忠盛明白,立刻退下。
謝傅遠吩咐廚房做了吃食後,重新回到了房間裡,這時許樂然已經穿好衣服了。
許樂然聽見房門被推開一抬頭就看到謝傅遠進來。
她沒有理會,自己現在身子還不舒服,看見這個罪魁禍首就生氣。
謝傅遠則是輕輕走進,屏退了下人,自己拿起桌上的簪子給許樂然簪上:“還是這個金黃色的簪子好看,不過就是這個簪子太過的配不上你了。”
許樂然疑惑,這些東西都是謝傅遠送來的,他這個時候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好奇的抬起頭,就聽謝傅遠又道:“我會送給你更好看的簪子。”
是鳳簪,他要親手將鳳簪捧到她的面前。
謝傅遠說的意有所指,許樂然則是沒有聽出來。
兩人說話之間,就聽下人來報:“王爺,劉大夫過來了,說是要看看王爺的身體情況,上次王爺中毒,現在怕是有毒素還留在身體之中。”
許樂然聽到這個皺了皺眉,她深深的懷疑那毒是黑袍人下的,那些刺客都是黑袍人派的。
可是她之前和二皇子合謀,打算謀害寧王一事被他知道了,他雖然沒有怪罪,可是她不敢再把黑袍人的事情告訴他。
她不敢賭,寧王對於她,他們就只是小時候相識,現在的寧王並沒有以前的記憶,萬一他因此而和她疏離該如何。
他們也是好不容易這才走在一起的,她只能時時盯著,盯著黑袍人。
讓他沒有機會下手。
“讓他進來!”謝傅遠吩咐道。
黑袍人一會就進來了,他在王府的身份是一個大夫,這是因為現在已經到了冬季,他是個遊醫,一直居無定所,所以謝傅遠才把他安排在府中。
“王爺,王妃!”劉謙的頭髮已經發白,他行禮道。
“你是王妃的父親,不必如此客氣。快坐!”謝傅遠客氣道。
他在朝中起起伏伏已久,自然看出來了許樂然和這個父親並不親近,所以他也就沒有表現的多麼熱情,不過是想比其他人,對他更為客氣了一些而已。
等劉謙落座,這才道:“上次王爺中毒深中,老夫雖是解了毒,可是事後一想,還是擔心餘毒未消,所以今日過來就想讓王爺有空的時候,可以讓老夫看看王爺的情況。”
謝傅遠客氣道:“這真是麻煩劉大夫了。”
許樂然則是插話問道:“王爺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現在一切正常,並無不適。”謝傅遠回道。
“王爺現在沒有什麼不適,想必是劉大夫多慮了,再說府中又別的大夫,這些事情就不勞劉大夫了,聽說劉大夫是因為身子不適這才被王爺帶回來的,現在理應養好身子才是。”許樂然對一段話,讓謝傅遠覺得有些奇怪。
現在劉謙的身體顯然是已經好了,就算是身為女兒關心父親,那也不是這個態度。
看許樂然的意思,好似是有意的讓他和劉謙保持距離,要把他們隔開似的。
可是許樂然為何要如此做?
他中了毒,其他大夫和御醫都是無能為力,甚至所需要的解毒之藥就連宮中的藥方都沒有,這個劉大夫一下子就解了,這是不是有些巧合。
謝傅遠雖說一直懷疑,但劉大夫畢竟是救了他,如果是要害他的人,又怎麼會救他呢?
這個事情就一直被他壓在心裡,現在又見許樂然對於劉謙是這樣的態度,又一直有意的不讓他們接觸,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情,謝傅遠只得是讓人再去查查。
“就不勞煩劉大夫了!”謝傅遠回道。
雖然不知許樂然是個什麼意思,他還是很配合的按照她的想法。
“這……既然如此,府中的大夫也是一樣的。”劉謙露出一個落寞的神情:“你從小就不在我身邊,現在對我冷澹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恨那個丞相……”
說到這裡,他悲痛道:“算了,不提了。”
這一幕在許樂然看來簡直就是影帝極的演技,這會讓她對此人更加警惕。
現在他是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害謝傅遠,那他們就成了對立關係。
劉謙走了,謝傅遠也是出去忙公務。
許樂然見此,她特地去找了劉謙,來到他暫住的院子裡。
“你帶到底想要做什麼?”許樂然直接了當的問道。
劉謙依然是一副慈祥的樣子:“我能做什麼,你為何會對我有這樣的誤解。”
許樂然見他如此,也是道:“既然如此,我會防著你,不會讓你興風作浪。”
謝傅遠為了讓張侍衛能夠順利成章的跑出去,甚至派別的人埋在他府中的其它探子去看守張侍衛。
既然能往他府中派探子的,都是一些和他敵對的人。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不怕他們勾結在一起,就怕他們不勾結在一起,這樣他才能連根拔起。
果然,沒有多久,就傳來了張侍衛逃跑的訊息,謝傅遠在書房聽到這個訊息。
他大發雷霆:“都是廢物!看守的人何在?”
“看守的人有一個不見了,此人就是侍衛隊中的張特侍衛。”忠盛哆哆嗦嗦的回道。
謝傅遠把手邊的茶杯彭的一聲,摔在地上。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找!”謝傅遠嘶吼道。
他的聲音讓書房外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只是王爺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而已。
此時的二皇子,已經在去往邊關的路上日夜兼程。
旁邊還跟著一個前丞相。
“殿下,寧王現在已經發現了兵符丟失,還知道是您偷的,我們得馬上去邊關,先收攏了軍心再說,等到手中有了軍心就什麼都不懼了。”前丞相道。
他看起來比以往要白上許多,或許是因為一直躲在暗室裡,長時間不見光的原因,即使是這次出來,他也是穿著一身極為普通的侍從服,看起來就是一個謀士的樣子。
二皇子深以為然,他們就是如此計劃的。
“父皇一向最為重視的就是宜妃,對本殿下常有斥責,要是真的把皇位傳給三弟那個小毛孩,有了這些軍隊本殿下也就不怕了。”二皇子目光怨懟。
一個小毛孩子什麼都不做,就僅僅是因為皇帝喜歡他母妃,就時長得到皇帝的誇獎。
這讓他如何甘心。
二皇子的車隊一直兼程,企圖趕快到達。
謝傅遠這邊得知了二皇子已經出了京城的訊息就立刻行動起來。
皇帝現在已經是不能動了,他身邊的大太監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大太監還特地來寧王府傳皇帝口諭:“陛下請寧王進宮。”
謝傅遠自然是跟著大太監一路大大咧咧的走進宮中,這一幕被有心人看到,都是紛紛猜測起來。
皇帝一直稱病不上朝,並吩咐不見任何人。大家也都沒有見過,只是這一下子不知為何宣寧王過去。
陛下這次病得時間確實是過於久了,只是大家都打探,只是沒有個準確訊息而已。
等謝傅遠來到皇帝的寢宮,入眼的就是明黃色的龍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藁的人。
殿中很靜,宮女太監都是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的站在,只能聽見床上那人艱難嘶啞的呼吸聲,似乎是隨時都喘不過氣來一樣。
他聽見殿中的動靜,艱難的轉過頭,看見謝傅遠的時候,眼睛已然睜大,艱難的抬起手指,口中道:“你……你……你……”
大太監揮揮手,讓眾宮人下去。
謝傅遠這才道:“陛下對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皇帝一時說不出來話,只是整個人都激動的在龍床上顫抖,似乎快要摔下來一般。
他震驚又怨恨的看向大太監,彷佛要隨時將大太監撕碎一般。
他明明吩咐的是將皇子,皇女和妃子都傳喚過來,怎麼謝傅遠過來了。
這個情況就算是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大太監背叛了他。
謝傅遠走進,坐在龍床邊上,輕聲細語的道:“陛下,見到弟弟不開心嗎?畢竟這大鄴江山你是要傳位給我的。”
謝傅遠說的輕飄飄的,可皇帝的呼吸越發急促,這句話似乎是這世上最為惡毒的語言。
“你個逆臣,逆臣!”皇帝終於艱難的口齒不清的道。
謝傅遠繼續道:“陛下可是想要找其他皇子?放心,我以後不會虧待他們的,不過他們現在可能要受一點苦了。不過既然陛下想要見他們,那我就滿足陛下。”
說罷,他對身後的大太監道:“你去通知宮中皇室,就說陛下要見他們。”
大太監跑到門口,對門口的人說了幾句話。
“你……朕不會寫傳位詔書給你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皇帝艱難憤恨的道。
謝傅遠笑著道:“聽到了沒有,陛下讓你擬傳位的詔書。”
“是,老奴明白!”大太監立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明黃空白聖旨。
謝傅遠說,大太監寫,一會一封詔書就完成了。
“陛下說話困難,還是不不勞陛下了!”謝傅遠看著已經挺直躺在龍床上眼睛睜大的皇帝。
他伸手替他撫下眼皮,冷冷道:“皇帝駕崩!”
說罷,站起身來,用帕子擦了擦手,似是嫌棄的把帕子扔在一旁。
殿門被開啟,所有的妃子皇子,皇女都是一擁而入。
這個時候皇帝早已駕崩,哭聲一片。
皇帝沒有皇后,就只有妃子,她們哭的震天響,恐怕也不是為了皇帝的死而哭的,皇帝死了,他們這些沒有皇子,皇女的妃子都得陪葬。
這讓他們怎能不哭。
謝傅遠見此,也是悲切的道:“陛下,皇兄,您還沒有看見他們,怎麼就先走了!”
大太監在一旁道:“王爺,還是先宣讀聖旨,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在陛下駕崩,朝中諸多事務,您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