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傷痕血肉模湖，一雙好好的手已經是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姑娘，這可怎麼辦呀？”冬雪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痕，反倒是先關心馬歡身上的傷。
馬歡在冬雪嗚嗚哭泣下，也是醒過神來，馬車已經停下。
“馬姑娘，下車吧！”外面侍衛喊道。
馬歡站起來了好幾次，又坐了下來。這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她在經過一番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下，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刀疤臉掀起簾子，催促道：“快點！”
冬雪在一旁扶著馬歡想要站起來，奈何是在馬車裡，空間小，她也使不上勁。
車簾已經掀開，所有人都是向馬車裡看了過來，等著她們兩個下車。
結果兩人在車廂裡跌跌撞撞的下不來。
這時，有一個跟在刀疤臉身後清瘦的侍衛調笑的喊道：“要不我把你家姑娘抱下來？”
冬雪看了那侍衛一眼，又快速的收回目光，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她也不敢得罪這些人。現在她們兩個究竟的命運可以說是由這些人掌控的。
馬歡沒有因此生氣，反而是放下了心，看來這些人並不是要殺她。
簾子已經掀開，她可以很明顯的看見眼前是一個小院子，而這裡更像是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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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人見那清瘦的侍衛說話，吹了個口哨，道：“瘦猴，你這身板抱的動嗎？要是不行的話，我可以來。”
被叫瘦猴的清瘦侍衛怒瞪了過去，道：“吳六子，你……”
“……”
其它人見這兩人一直在拌嘴，也都是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不像是給他們拌嘴的兩人，而是對馬歡主僕兩人笑的。
這些肆無忌憚的笑聲聽在馬歡的耳朵裡，讓她覺得有些刺耳。
幾人笑談間，馬歡和冬雪二人也是下了馬車，院門已經大開。
院子的門是黑色的木門，不過因為常年的風吹日曬已經沒有那麼黑了，看起來有種洗的發白的感覺。
門口很乾淨，走進院子裡，裡面的格局不像是院子，反而像是牢房。都是那種一排排的格局。
院子裡的房間很多，也很乾淨，看起來是有很多人都住這裡。
“往這邊來！”刀疤臉和其它侍衛都走了，只有剛剛互相拌嘴的瘦猴和吳六子給她帶路。
冬雪攙扶著馬歡向院子的側面走去，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院子側面還有一個門，門裡看起來是一個小院子。
想比起來，外面的院子更像是大雜院。
不過這個小院子就沒有外面的院子乾淨，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地上秋天落地的葉子到了現在的寒冬還在地上。
只不過已經發黑，有的沾在地上腐爛了，有的已經幹了，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就是這裡了，你先自己打掃一下，我去給你拿被褥。”瘦猴道。
說著他轉身就離去了，吳六子也是緊隨期後，很在他身後毫不猶豫的走了。
房門沒有上鎖，馬歡伸手推開，就被裡面灰塵嗆得咳嗽起來。
這個房間看起來往日裡也曬不到光，有些潮溼。房間裡的床榻和桌子，櫃子都有。只是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姑娘，這能住人嗎？比我們府中那些低等丫鬟的下人房都不如。”冬雪看著面前破敗的一切，抱怨道。
馬歡則是道：“這裡總是有個地方住。行了，我們打掃一下就能住了。”
冬雪也是不敢再說什麼，一伸手就不小心沾到的門口的蜘蛛網。
夜色漸深，謝府院子裡零零星星亮著幾盞夜燈。
謝傅遠穿著一身白色裡衣坐在床頭看書。
忠盛此刻恭恭敬敬的站在謝傅遠面前。
“都辦好了，已經把人順利送過去了，想必不到一個月，大夫就能查出馬姑娘已經懷孕了。”
“嗯，這件事萬不可透出什麼風聲！”謝傅遠眼睛還盯著書，口中囑咐道。
“是。”忠盛道：“公子，這明天就除夕了，現在府中就只剩下您和老夫人了，您看除夕要不要和老夫人吃個團圓飯。”
他說的小心翼翼，生怕惹公子不開心。雖說之前夫人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二公子身上，他也奇怪為何就因為此事，公子就恨上了夫人。
其實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以前夫人對公子也雖然沒有對二公子上心，但是公子從來沒有什麼怨言，也是照樣的尊敬夫人。
只是，自從來到京城後一切都變了，公子和夫人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甚至就像是一個仇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
他不明白這中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件事也是他唯一不知道的公子身上的事情。
當時他被公子派出去和那些土匪談判，回來後就看到生了大病的公子，和府中都透露著種種詭異之處。
當時公子比以往更加的沉默寡言，他無論是怎麼打聽，或者問公子發生了什麼事情，公子都是沉默不語，不肯透露半個字。
明明在老爺升官要來京城的時候，全家都是很開心的，只是他在回來京城的路上沒有和公子在一起，回來後就一切大變樣了。
似乎從來到京城後，公子就沒有再和夫人說過話了即使這麼多年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兩人也很少見面。
這些年說的話加起來，恐怕一隻手也是數的過來。
“不用，以後這樣的事不要擅自做主！”謝傅遠明顯不悅。
忠盛只得應下，就聽謝傅遠繼續道：“明天你去請許樂然過來，就說我有東西要送給她。”
忠盛應是，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小，但是辦起來難度係數可是要比其它事情都要難辦。
要是其它事情，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來橫的。
可是要去請許樂然，只能小心翼翼，好話說盡，人家要是不願意過來，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還會回來被公子呵斥。
現在忠盛只要聽見許樂然這三個字，腦殼都是有些發疼。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街上的年味就很濃，到處張燈結綵。
宮中也是如此，宮人們一個個都是喜氣洋洋，可是唯獨一處沒有一絲喜氣，那就是皇后所處的坤寧宮。
謝慧當皇后也有大半個月了，除了在大婚的時候見過皇帝一面，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她倒是沒有因此而不喜，因她也是不想看見皇帝。可是坤寧宮的這些宮人一個個都是為她擔憂不已。
就皇帝謝慧這個樣子，要是往常家的女子恐怕都要在宮中待不住了，因為宮人們是最會見風使舵的，皇后不得寵，自然沒有人把她當成皇后。
甚至在以前還出現過低等受寵的嬪妃，當面嘲笑不受寵的皇后，而皇后則是毫無辦法。
可謝慧在宮中的低位卻是沒有因為不得皇帝寵愛而讓人為難，這都是因為謝慧的哥哥是謝傅遠。
現在在朝中，謝傅遠說的話比皇帝都要管用，又有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對謝慧如何。
她們可是對那次宮中宴會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那時，謝慧還沒有嫁入皇宮，只是被選為皇后而已。皇帝在大殿上和女子親近，並且出言對謝慧不敬，當時謝傅遠硬生生把皇帝懷中的那兩個女子拖出去打死了。
而且是當著陛下的面拖出去打死了，皇帝卻是無能為力。
經過這件事，即使有的人敢對謝慧不得皇帝的寵愛而幸災樂禍，那也只得是憋在心中，不敢對謝慧有絲毫的不敬。
就像是此刻，皇帝身邊的大宮女福了福身子，回道：“陛下恐怕過不來了。”
“知道了！”謝慧沒有表現出什麼失望的神色，好似已經對這個答桉了然於胸。
“下去吧！”謝慧揮揮手，就要打發她離開。
大宮女並沒有退下，而是壓低的聲音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事要和您稟報！”
“哦？有何事。”謝慧依舊在喝著茶，沒有抬頭，好像對於這不知道這件事情無關緊要。
大宮女向前走了一步，聲音壓的更低了：“娘娘，這些天陛下日日都宿在韓婕妤的宮中，聽說現在對她極為寵愛，還說要為韓婕妤在宮中修一個冰殿。”
“冰殿？”謝慧好奇。
“是，就是用晶瑩剔透的冰塊建一座宮殿，供韓婕妤賞玩。”宮女解釋道。
謝慧對於皇帝寵愛誰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又問道：“這現在眼看就要到了開春了，就算建了冰殿還不是就成了一攤水了？”
那大宮女則是更為神秘，回道：“張天師現在已經在宮中選址了，聽說是他有辦法讓冰殿暑夏都不化。”
“還有這等事，到時候我一定要看看！”謝慧破有興致的道。
“賞！”謝慧對她身後的宮女吩咐道。
拿了打賞的大宮女走出坤寧宮。她是皇帝身邊的人，這些話也是皇帝讓她這樣說的。
她知道陛下一直都不喜歡，甚至厭惡皇后，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用這件事情來噁心皇后。
可是皇后聽後卻是沒有半點的惱怒之色，反而是饒有興趣的問起那個冰殿的事情。
她這是第一次和皇后說話，以前認為這個皇后就是因為自己的哥哥在朝中低位高，她才成了皇后，這個位置能坐穩還是個未知數呢！
可是如今看來，是自己以前看走了眼。
一般剛剛入宮的女子哪裡能做到如此，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聽到皇帝寵愛其它嬪妃甚至都要壓過她一頭去，她竟然可以面上絲毫不表露出憤恨。
要是謝慧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翻白眼。
此刻，皇帝在韓婕妤的宮中，一邊喝酒一邊醉眼朦朧的看著眼前身姿美妙的舞蹈。
韓婕妤赤著腳，穿著一身湖藍色滕紋彩秀宮裝在光滑的地板上翩翩起舞。
就如一隻優美的天鵝一樣足尖輕點地面，輕盈的就似是天上的仙子。她的發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只有一隻玉步搖斜插入鬢，隨著身體的搖曳生姿發出清脆的叮冬聲。又似是一首美妙的樂曲。
皇帝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身邊的宮人看的膽戰心驚。
今日韓婕妤跳了一天的舞，陛下就在不停的喝酒。這是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敢上去勸一勸。
因為這個時候皇帝是最易怒的，之前還有人勸過，只是被陛下大手一揮，全部處死了。
只是要是皇帝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人也是要掉腦袋的。
這時候就連陛下身邊的王公公也是不敢對言，他衝韓婕妤使了一個眼色。
韓婕妤無視了他，繼續跳著自己的舞。只是如果仔細觀察，韓婕妤現在已經在強撐著跳舞了。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不停不休的跳了一天，有誰受的住。
可她又不能多說什麼，就只能這樣撐著。
咣啷！
皇帝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還打了一個轉停了下來，酒水流在了地上，映著韓婕妤的舞姿。
緊接著冬的一聲，皇帝似是一下子喝醉睡著了，腦袋種種的砸在了桌子上。
“哎幼！！”王公公緊張的跑向皇帝：“快叫御醫過來。”
其他的宮人們見此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聽到王公公的話這才醒過了神，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忙碌了起來。
韓婕妤也是終於歇下了腳，她快步走到皇帝旁邊，眼中已經泛出了瑩瑩淚光：“陛下，陛下。”
“呀！陛下的頭流血了。”
她轉而對王公公道：“要不請皇后娘娘過來吧，陛下現在這個樣子……”
王公公聞言先是考慮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對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一聲。
“這可要如何是好？”韓婕妤焦急的看著皇帝因為不小心而磕在頭上的傷口。
她看似是為皇帝而心疼擔憂，實則擔憂的是自己。皇帝是在她宮中出事的，要是問責下來，她也是討不了好。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得寵，皇后一定也是聽說過的。皇帝寵愛她而厭惡皇后。
這件事情在宮中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哪裡是這個樣子，她平日裡只是給皇帝跳跳舞罷了，還每次都要把自己的腳脖子跳斷了。她覺得覺得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就很貼切。
那就是沒有吃到羊肉還惹了一身騷。雖然皇帝並不是羊肉，但總歸是這個意思。
皇后要是知道皇帝在皇帝在這裡受了傷，一定會重重的問責自己的。畢竟現在皇帝不得寵都是由她造成的。
想到這裡，韓婕妤有些欲哭無淚，這都關她什麼事？她可從來沒有教唆過皇帝遠離皇后。
所以她現在主動討好皇后，提出讓皇后過來，希望可以減輕皇后對她的恨意。
宮人們麻利的把皇帝吃過的酒菜收拾乾淨，地上的酒漬也是擦的一塵不染。
坤寧宮內，謝慧和身邊的宮女在玩五子棋，就見皇帝身邊的一個小太監焦急進來。
謝慧看過去，就見那小太監匍匐在地，痛哭道：“不好了，皇后娘娘。陛下受傷了。”
“哦，怎麼回事？”謝慧問道。
“陛下在韓婕妤宮中喝酒，結果喝醉了。一個不小心將頭磕在桌子上，現在頭上都是血，傷的不輕。”太監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韓婕妤就看著陛下喝醉不管？”謝慧疑問。
她說的是疑問句，可聽在小太監耳中就成了責問。
這皇后真是厲害，平日裡看起來不爭不搶，對於韓婕妤的事情也是充耳不聞，現在抓住這件事情來問責韓婕妤。
這樣一來，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說皇后的什麼不對。
真不愧是謝首輔的妹妹，和她哥哥一樣老謀深算。
往常剛剛進宮的小姑娘都是銳氣盛，仗著家裡的勢壓其她嬪妃。這也是常態，畢竟年紀輕就喜歡爭搶好勝。
只是這個皇后小小年紀，就像是在深宮呆了幾十年一樣，又心計，有謀略，又不張揚。
謝慧聞言就抬步向外走去，小太監緊跟在身後。
經過幾個宮，謝慧走進了韓婕妤的宮中。
一進去，就聽到殿裡有一道聲音洪亮的聲音一直在呵斥其他人。
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皇帝。
謝慧沒有進到殿裡，在宮院中站住了腳步，看向身邊躬身低頭的小太監。
“你不是說皇帝已經昏迷了受的傷還很重嗎？”
聽到謝慧的話小太監一驚，難道皇后這是在懷疑他坑騙她。
他手心都出了漢，解釋道：“不，回皇后娘娘，陛下當時在奴才來的時候確實是已經昏迷了，可能是御醫已經過來，把陛下醫治好。”
“是嗎？既然陛下已經醒了，本宮就不過去了。”謝慧說罷，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小太監躊躇在原地，他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追上皇后娘娘，一時間左右為難。
“皇后要去哪裡？”
謝慧聽見聲音轉頭一看，就見皇帝赤著腳站在門口，大聲對她吼道。
她停住腳步，站在原地望向他。
小太監機靈的跑上前：“娘娘，陛下叫您過去呢。”
他的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似的。
皇帝站在那裡，太醫在他身邊不知在說什麼。
謝慧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暗恨自己為什麼當時不走快一點，這樣就不會被皇帝叫住了。
可是現在無論如何後悔也是晚了，她只得過去給皇帝行了一禮。
“臣妾參見陛下，福壽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