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可以這樣想,將這個直角邊切開,想一想平時老師教我們的公式,兩邊之和...”
“對,真棒,所以再乘以這個...”
詩音的聲音溫柔極了,與暴躁的衛涼州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小男孩的臉蛋圓圓的,哭過後的雙眼微腫,像兩個小核桃,詩音想要幫他擦乾淨眼淚。
他一開始是躲避的,但沒有人不臣服於溫柔,小孩子更甚,短時間內,小男孩便不再對詩音產生抵觸情緒。
“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嗎?”
“衛...衛。”衛航長著小嘴,衛了半天沒衛出來,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靠在門邊的衛涼州,在一大一小目光對上的那一剎那,衛航咽了咽口水,眼裡的光小心翼翼,可那個“航”字還是不聽話的流了出來。
衛航的小腦袋瓜歪了歪,露出了宛如背叛的神情。
“呃...”衛航畏畏縮縮地吐了吐舌頭,立刻低下頭,衛涼州眉頭緊了緊,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上幾年級啦?”詩音依舊笑眯眯的,溫柔極了,摸著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唔...”衛航不再回答了,只是低著頭,既不想駁了詩音的面子又怕衛涼州責怪他。
年幼的小朋友總是會十分簡單純粹的講義氣,他那雙滴熘熘的大眼睛裡永遠閃爍著頑皮的光芒。
“四年級,嘁,什麼都不會。”
“怎麼會呢,小航很聰明的,是你太沒有耐心了,對不對小航?”
她這才發現,衛航的眉眼和衛涼州的有些像,可似乎又哪裡不一樣。
可正待她仔細看時,視線卻被一隻堅實有力的胳膊攔住了。
“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出去!”
衛涼州的語氣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冰冰,甚至比之前還要強硬幾分,眼裡閃爍著對詩音的厭惡。
“啊?...嗯。”詩音長長的睫毛低垂,停頓了幾秒終是點了點頭,放輕腳步離開房間,反手帶上了門。
她走後,門內的一大一小開始對峙。
“假惺惺的。”衛涼州將衛航的小腦袋板正,“快寫!”
“知道了...但是..但是哥..”
“怎麼?”衛涼州輕輕按了按衛航的額頭,“你要叛變?想要和那個女人為伍?”
“我...我不是..哥,我覺得..詩音姐姐..也..也挺..”
“嘿!你個小崽子!就給你講幾道題你就叛變了?”
“唔...”
“女人都是騙子,你記住了小崽子,女人的溫柔刀,刀刀致命,好的時候好好的,說拋棄你就...”
拋棄二字像是兩根針,勐地刺痛了衛涼州的回憶神經,他童孔縮了一下,然後將後半句嚥進了肚子。
“哥,拋棄之後呢?”衛航眨了眨淚眼婆娑的大眼睛,還沒緩過來的喘息,讓他還有些啜泣。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那麼多。”
“哦...對了哥哥。”
“怎麼了?”
衛涼州條件反射地想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根煙,但是忽然想起衛航還在屋子裡,於是又將煙收了回去。
“哥,你是不是,之前認識詩音姐姐呀?”
有時候,旁人一句若有若無的話,就可以將另一個人辛辛苦苦營造的東西打碎。
衛航能明顯感覺到衛涼州童孔一震,手裡本來要放回褲子裡的煙也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怎麼..”
衛涼州的聲音有點抖,全然沒有往日那副趾高氣揚又冷漠高傲的樣子。
“因為,因為你總是偷看詩音姐姐,還...還,她一看你,你就裝沒有...而且,而且你看她的時候,眼裡有一種熟悉,我總覺得你認識她...”
“?!!”
衛涼州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否認就像是生理反應一般脫口而出:
“你都沒發現我特別討厭她?我怎麼可能認識那種虛偽的女人?我有看她?我看她幹什麼?我..”
衛涼州有點語無倫次,衛航卻像是一隻發現了對方端倪的小狐狸,目光狡黠起來。
“哥,真的假的?”
衛航唇角一勾。
“你這點小聰明都用在這上了?怎麼剛剛給你講題的時候沒看你這麼會用腦子?”
“我..還不是你太兇了...”衛航委委屈屈。
“呵,嫌我兇是吧,以後的家庭作業,老子再管你都不可能!”
衛涼州的臉還是很紅,急匆匆地從屋子裡逃走了,徒留下似懂非懂的衛航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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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又是夜半。
詩音躺在床上,橫豎睡不著,她今天中午又做了噩夢。
說起來,自從上次暈倒之後,她的噩夢就沒停過,所以現在她不是很敢睡。
夜本來很靜,但這份寂靜和快被隔壁傳來的琴聲打破。
叮叮鼕鼕的鋼琴聲,從詩音對面的屋子裡傳來,是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
骨子裡有什麼DNA似乎動了。
琴聲就像是一種指引,指引著詩音披上外衣,緩緩開啟了房門。
琴聲是從對面衛涼州的房間裡傳出來的,她從來沒有去過他的房間,不知道他竟然還在屋子裡擺了一架鋼琴。
“你喜歡什麼樂器?”
“嗯,鋼琴吧。”
“為什麼?”
“叮叮鼕鼕的,很好聽,像小河流水,有時候又像大河濤濤。”
詩音腦子裡少年和少女的對話一閃而過,卻又如此清晰。
那少女的聲音脆的很,似乎是她自己的,那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有些陰沉。
可詩音翻遍了記憶,並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聲音的一個男生。
琴聲還在繼續,詩音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圓舞曲流淌在空氣中。
衛涼州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詩音朝著門縫往裡看,那背影的落寞孤單足夠她記一輩子,在月光下,猶如一隻優雅的天鵝,卻又孤單的緊。
一曲很快就結束了,那個蕭條的背影坐在長椅上,一雙好看且骨節分明的手放在琴鍵上,月光映著他的側臉,勾勒出俊朗的輪廓。
衛涼州生的太好看了,只是脾氣實在陰晴不定,若是他能一直像今晚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詩音便覺得,他像是天上的月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