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
詩音將自己喊醒,嘴邊這句“我不是故意的”還停留在耳邊沒有散去。
可她卻已經忘記了夢境的內容。
更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喊出這句話。
只剩下印堂通著太陽穴隱隱發痛。
她痛苦地捂著腦袋,窗外滲進來的月光依稀照亮牆上的鍾,時針和分針齊刷刷地指向數字三,沙沙行走的秒針成為此刻房間裡除了詩音的呼吸聲外唯一的聲源。
四周安靜的有些可怕,她伸手去夠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杯,可杯子裡沒有一滴水。
詩音嗓子有點幹,於是她掀開被子拿著杯子想出去倒杯水。
但杯子一拿起,杯壁上折射出的月光勐地提醒了她,那塊樂高積木還沒找到。
說起來,一塊積木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可不知怎的,詩音便是像著了魔一般,覺得自己現在反正也難以入睡,不如去找找。
詩音的房間在二樓,離一樓的飲水機並不遠,她輕輕推開房門,生怕吵醒住在自己對面的衛涼州。
躡手躡腳,一步一步。
晚上的衛宅似乎有些冷寂,詩音一步一步朝著白天積木丟失的方向摸索,然後開始跪在地上仔細尋找。
積木似乎把自己藏了起來,她將臉貼近地毯,開始搜尋每一個角落和桌子底下。
可還沒等找到積木,便被一陣細碎的、似乎像是談話聲,又像是蛇類嘶鳴的聲音打斷。
古代沒有發達的觀測手段的時候,常常選擇將臉耳貼在地面上,以收聽遠處的馬蹄聲和腳步聲。
現在,詩音無法判斷聲音的來源,若不是恰好夜色籠罩的冷寂為這些聲音做了放大處理,她怕是什麼都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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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彷佛蒙了塵,時而尖細,時而寬厚。
也不僅僅的密語聲,似乎還有容器碰撞,和輕微爆炸聲。
只是這爆炸聲也像是被蒙在被子裡一樣,聽得霧濛濛,不甚真切。
詩音放輕腳步,一點一點挪到了桌子邊沒有鋪地毯的地方,繼續將耳臉貼在地面上。
果然這次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她閉著眼感受了一會兒,發現聲源似乎來源於這間屋子的下面,也就是地下。
“....再試試..機會...”
“...效果....三月裡....”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和擊打不知是瓷器還是玻璃器皿的聲音摻雜在一起,可正當她還欲聽真切些的時候,一雙強勁有力又白皙骨感的腳踝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
場景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顯然,遇到這種突然憑空眼前冒出個人來的事,任誰都會忍不住大驚失色。
她一邊向後仰、眼睛瞪得老大,一邊喉頭一動想要尖叫出聲。
但溫厚的大手很快就將她的尖叫給捂了回去。
他們好像在演一出默劇,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動作十分劇烈。
比如現在,詩音倒在了地毯上,她的身上,還坐著衛涼州。
衛涼州的手一隻撐在地面上,一隻捂在她嘴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的雙眼,似乎要從中看出些什麼。
兩人就在這無盡的黑暗裡對峙了很久,一直到衛涼州打了個寒顫,然後用眼神示意她到另一個地方說話。
詩音順從地點了點頭,然後幾乎是整個人被夾起來,一路抬到了隔壁房間。
“你來這裡做什麼?”
衛涼州的語氣比白天還多了幾分審訊的意味。
“我,我來找白天丟了的一塊樂高積木,圓的那個。”
詩音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乖巧懂事,認錯態度良好,畢竟被別人抓到大半夜在別人家閒逛並不是什麼容易解釋清楚的事。
“積木?”
衛涼州眼睛眯了眯,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來白天自己打翻了積木。
他沉默了片刻。
“你找那個幹什麼?”
“我不想你的東西有缺憾,本來是完整的,但是因為我不完整了所以...”
“呵..”
衛涼州不知為何冷笑了一聲,這在詩音耳中聽起來像是譏諷。
“抱歉,我沒有在你家閒逛的意思。”
“我沒功夫聽你道歉,詩音,我警告你,要是想好好活著,就別再十二點以後來這裡。”
“為什...?”
“人不能知道的太多。”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你晚上沒有睡覺嗎?”
“你不會真覺得你開門的聲音很輕吧。”
衛涼州嗤笑一聲,慢慢從她身上鬆開手,然後像主人般命令道:
“自己回去,快。”
“你不回去嗎?”
當然,詩音這句話只是隨口一問,可落在衛涼州耳朵裡就變味了。
衛涼州看著她的眼神十分復雜:
“你在邀請我?”
“啊?”
“呵。”
又是一聲低沉的冷笑過後,詩音沒再說別的,只是轉身聽話的默默離開了。
殊不知,在她轉身離去後,身後衛涼州的視線從沒離開過她,他甚至抬起手,摩挲了一下空氣,似乎是在回味手裡的觸感。
“衛涼州啊衛涼州。”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起來,“你還真是賤啊。”
...
次日下午,又是一個美好的傍晚。
詩音坐在門邊一邊看書一邊喝茶。
書的內容是心理學方面的,書名叫《如何與精神疾病患者交流》。
為了以防衛涼州看見書名之後炸毛,詩音非常貼心地為書包上了書皮,不過,她歲月靜好地讀書時間還不超過半小時,便聽一樓小書房內傳來衛涼州的怒喝。
“這不是有腦子就行?這還用人講?”
詩音偷偷瞥過去,原來是衛涼州在給那小男孩講作業。
這麼大的衛家,連家庭教師都請不起嗎?詩音挑眉,原本想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書上,但很快就被房間裡的怒吼打斷。
果然,人在面對人類幼崽寫作業的時候,理智一般是喪失的。
詩音猶豫了半分鐘,在她第三次聽見衛涼州嘶吼的時候,她合上了書,走向了小書房。
“嗯...或許,需要幫忙嗎?”
詩音敲了敲開啟的房門,屋子裡一大一小立刻齊刷刷將目光投了過來。
小的那個淚眼婆娑,大的那個看起來正在氣頭上,額頭上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