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進了白墨非他們院子，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白墨非在幾臺前認真地扒拉著算盤對著帳，柳瀟瀟守在一旁，正用手捏著桑椹喂白墨非吃。兩人還時不時輕聲交流一兩句。
兩人看起來夫唱婦隨，郎情妾意的。
看來柳瀟瀟到底沒學會打算盤對帳，墨非親自動手幫忙了。
二夫人挺高興:好，好。這兩人，可算能有點互幫互助同心同德的意思了。
二夫人也不進屋去打擾他倆，她扭了頭，帶著玉鑰準備回自己院裡。剛出了院子，就看見，陸大公子正從二進的垂花門進來了。
二夫人肯定是不願讓陸大公子來打擾白墨非和柳瀟瀟的。
二夫人迎了上前，笑著問陸天明:“陸大公子，你怎麼來了？”
陸天明跟二夫人行了個禮:“二夫人，我準備約白少去吃飯喝酒。駟馬橋那邊，新開了家酒樓，我請他倆去嚐嚐鮮。”
其實二夫人是妾室，他原用不著這麼恭敬的。但福州的人都知道:白家的三位妾夫人，也了不得，都在外面負責著一攤子買賣。生意還做得有聲有色的。
這幾個妾夫人，自然不同於一般府裡那些妾夫人的。在外面的人也得尊稱一聲幾夫人或幾老闆，沒人敢小覷她們。
二夫人笑笑，說:“那今兒挺不湊巧的。估計陸大公子你是白跑一趟了。”
“怎麼？白少和少夫人都不在家嗎？”陸大公子問。
“在，在家。只是，他們現在正忙著，恐怕不方便去了。”二夫人說。
陸天明有些好奇，問:“他們在忙什麼？”
二夫人說:“他們倆在幫著夫人對帳呢！一個算帳，一個在旁邊端茶倒水侍侯著。陸大公子，你要想去，你就悄悄兒進去看一眼，別打擾他們。”
二夫人還有意無意瞟一眼陸天明，說:“我們家墨非和瀟瀟這剛成了親，兩人新婚燕爾，那個恩愛纏綿含情脈脈！我們都不好意思看。”
陸天明聽見二夫人這麼說，臉色不太好看起來。他呆了一下，說:“那我進去悄悄看一眼。我不打擾他們。”
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白少信誓旦旦，說他和瀟瀟沒有什麼。不可能這麼快就變卦了。
二夫人點點頭。
陸天明進了白墨非的院子裡，走近屋前，果然見白墨非在認真算帳，柳瀟瀟正喂他吃桑椹兒，兩個人看起來是很親熱。
他又見白墨非不知道低聲說了句什麼，柳瀟瀟笑了，白墨非也笑了。
陸天明心裡在滴血，眼裡在噴火。快六月的天了他倒覺得寒涼徹骨。
他真想一步邁進去，質問白墨非:你不是說你不喜歡柳瀟瀟嗎？怎麼你和柳瀟瀟現在又這麼親熱？你想過我的感受麼？
他真想進去，將那紫色的桑椹一條一條扔在白墨非臉上去！砸得他一臉紫黑！
太過份了！這不是拿他當傻瓜騙嗎？
可這是白墨非的院子。柳瀟瀟是他各義上的夫人。這一切應該是合法合理合情的。
他有什麼權力闖進去質問白少？他以什麼身份去要求他們？他進去吵鬧沒有任何理由。
陸大公子定定地在那站了好一會兒，然後鐵青著臉，走了。
旺泉趕緊跟著也出來了。旺泉說:“公子，你放下吧！別惦記了。白公子和白家少夫人，總在一個屋裡住著，遲早會在一起的。”
公子的事，旺泉心裡清楚。公子對柳瀟瀟一往情深，可柳瀟瀟未必對公子有意。他不想讓公子白白地浪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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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明長嘆一聲:這感情的事，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府裡的總帳，不過一日，白墨非便全對好了。柳瀟瀟帶了秀秀蕭白搬了帳本，給大夫人送去。
大夫人說:“這麼快，就對好了？”
柳瀟瀟臉微微有點紅:“我不太會打算盤，是墨非幫我，我們兩人一起對的。”
大夫人點點頭。
大夫人幾個，見這招有用，個個心裡竊喜。她們各自抱了厚厚一疊帳本，給柳瀟瀟，她們都說:“瀟瀟，你年輕，就辛苦些，幫我們對對鋪裡的帳。我們這年老眼花，對這些帳本著實辛苦。”
柳瀟瀟看看這幾個娘，最大的也不到四十歲，小的四夫人，才剛二十六七。這就年老眼花了？要說眼花，祖母才真是到了眼花的年紀了。
幾個夫人又說:“這些鋪子，遲早也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先熟悉下帳務也好。瀟瀟，這也是為你好。”
柳瀟瀟說:“可是~可是我現在算盤還打得可慢呢~”
不是打得慢，是根本還不會好嗎？
幾個夫人心裡偷笑:“慢也沒事，你不是有墨非幫你嗎？墨非幫你算，兩個人就算得快。”
她們還說:“平日裡，叫著墨非幫著對一帳，叫破嗓子也沒用。還是瀟瀟你來了好，我們也跟上你享點清福。”
柳瀟瀟只得領著人，將那幾疊厚厚的帳本帶回屋裡。
帳本堆在幾臺上，像一座小山一樣。
柳瀟瀟有些愧疚:這麼多帳本，她又不會算，還得麻煩白墨非幫著算。
柳瀟瀟看著白墨非，說話便有了幾分歉意:“墨非，你看，娘二孃三娘四娘，非得把鋪裡的帳本送來，讓咱幫著對一對。”
“我說我打算盤慢，說帳都是你幫著我對的。可她們非得讓我拿過來。”
白墨非看看那厚厚一堆帳本，他笑了。
自己家幾個娘他太瞭解了，平時她們奈何不了他。他就知道，他一上手幫柳瀟瀟，這些帳本準都得來。
這幾個娘，哪一個也是精明透頂的。她們平常叫不動他，現在看能用著他了，可不得使勁用用？
不過，白墨非不反對幫著對帳。因為他忽然覺得對帳也不像以前那麼枯燥無味了。有人在一旁斟茶倒水地侍侯著，也挺有意思的。
他還有一個原因，他去京城，手上銀子可不多。趁著現在，他得和柳瀟瀟說說他去京城的事，爭取從柳瀟瀟那得到些資金援。現在家用銀子全在柳瀟瀟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