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織的深藍色射線形成了五線譜的線條，而那不斷飛舞的磷光信標便成為了降D或是降C大調翻飛的間敘音符。
祝一一很不幸。
但在某種程度上，她擁有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天賦。
大概就像途徑斯洛伐克那沉睡在溫柔白雪的林海木屋。
入夜。
只是輕輕擦拭開那蒙上了一層淡淡水霧鑲嵌在針葉林鋪成的保溫結構的玻璃窗戶。
大概就能看見整個北半球最美麗的冬季一般。
這裡大概也一樣。
相較於環繞在近地外空間邊的鏡星Luna，或許映照在無垠冰川之上月光的會是比朱庇特還要龐大的星群。
或許。
如果顧流年有時間。
他也會想自己老爹那樣取一瓶原產自波羅的海旁清澈海風的伏特加，坐在月光下欣賞遙遠銀鱗魚群川流的雅興。
只是，現在大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冷靜地使用自己在蔚藍中獲得的靈能匯聚嘗試將它們填充成為槍械子彈。
這種精細操作的非常難做到。
但殺傷力也是顯著的。
伴隨著擰成螺旋壓縮狀的靈能子彈撞擊到那些巨大機械構裝體的連結點位置，直接炸出巨大的斷裂。
一槍。
兩槍。
顧流年筆直的站在深淵之門前，在眼前戰鬥目鏡數字瞄準鏡鎖定目標的片刻便按下了扳機。
“你的嘗試結束了嗎？”
“安然，如果你真的要出手，最好把能N35到N78夾角內的機械構裝體留給我和祝一一，這可是難得的訓練場地。”
他聲音溫和的說道。
手中扣動扳機的動作也沒有停滯。
反而無比流暢。
就彷彿他是一位在德克薩斯州某間槍店裡舉槍瞄準木耙射擊的遊客一樣。
同時。
顧流年對於沐安然的實力也是絕對信任的。
現在，他們在測試隕星研究所方尖碑隔絕深淵效能的同時。
也是提升能力的好時機。
絕大多數超凡者提升的都是生命等階而不是直觀戰鬥力，畢竟現界靈能潮汐是以較為溫和的方式緩慢滋養並改變著整個現界。
這並不是殘酷的自然篩選。
也沒有無比漫長的時間尺度可以將社會制度向無比殘酷的森林法則推演。
相較於對於成為一位不斷戰鬥的超凡者。
大概顧流年對於成為一位街角咖啡廳的店主會更感興趣。
咖啡廳店面不用很大，但在某個角落需要放上鬆軟的沙發，再放幾臺PS5、 Xbox Series X和高性能pc就足夠了。
伴隨著戰術目鏡內計時一點點向著零時倒數。
他扣動扳機的節奏也愈發熟練。
他也愈發難以捕捉到沐安然的移動。
只能看見皎潔月光下倏然出現而又倏然消失的陰影劃過。
隨後一座座身形巨大、動作卻又在極寒中略顯遲鈍的機械構裝體便碎成了零件倒在了冰川之上。
幸好提前預留出了部分場地練手。
否則沐安然一個人就能清屏了。
他笑了笑。
之前沐安然為了測試這些構裝體的強度特意沒有使用靈能僅僅是使用了匕首薄刃的部分，現在附加了陰影靈能的穿透效能，切這些東西大概和切豆腐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
紅衣少女的刀工也確實十分優秀。
很多時候，如果不是提前知曉。
大概，很多人都很難將這位好似自江南水墨畫中走出的漣靜、美麗的姑娘，與她現在毫不猶疑的冷漠神情聯絡在一起。
但顧流年能理解。
只是在意與不在意間的區別而已。
有時候。
他看待世界的角度亦是如此。
人類文明都只是浩瀚群星、漫長時間裡短暫、微不足道片段，更何況我們，僅僅是短暫片段中一閃而逝的剪影罷了。
祝一一倒是不那麼緊張了。
用念力場操控十幾個散發著誘餌訊號的磷光信標
當然。
偵探先生十分懷疑。
她操作這麼流暢，可能是沒事就操控小熊玩偶打擾自己休息鍛鍊出來。
身後。
因為方尖碑撐起的屏障擠壓而形成深淵裂隙正在逐漸癒合。
“看來修復工作快完成了。”
“是啊，幸好有沐安然在，所以不是特別危險。”
祝一一萌萌噠的說道。
對於這一點。
公會席位和戰鬥力有些不太匹配的午夜茶會會長先生倒也有些贊同。
倒不如說。
道德底線本來就比較靈活的顧流年大概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情，
他只是聳了聳肩微笑著跟遠處說道，
“安然，休息休息吧，能這麼近距離欣賞深淵的機會不多了。”
聽到他這麼說。
紅衣少女的身影才從遠處倒下的巨大身影處無比優雅的走了回來。
假如她現在穿的不是常服而是某件參加歐羅巴宴會的黑色晚禮服。
大概能比月夜灑落的白銀色流光還要美。
當然。
她本人大概並不在意這一點。
將匕首倒持隨後收入了陰影之中。
而後平靜的跟顧流年問道，
“不需要完全清除嗎？”
“如果這裡是正常的冰川，我知道，那對你而言並不困難。”
他溫和地看著回答道。
“但這裡是深淵邊境，遵循著更高階規則，被堅冰‘記錄下’的事物，不會那麼容易就消亡。”
“看來，對於喜歡懷念的人而言，這裡是值得來的地方。”
紅衣少女輕輕收攏了裙角，坐在了某塊機器人被切開的方形機械部分上。
“我有帶小甜點。”
可愛姑娘倒是沒有感覺多累，主要是現在沒有了一開始那種精神壓力，所以她對於念力的操控也愈發熟練。
顧流年聽到她這麼說。
也就笑著說道，
“你的小甜點現在大機率已經變成冰坨了。”
很顯然，無垢階超凡者能在極寒的環境裡維持體溫，但假如晉升譜系裡沒有控制溫度或者隔絕空間的能力，在這種環境想要度假還是有點困難。
方尖碑防護實驗應該是成功了。
哪怕城市區域出現低層階的空間波動，至少不會出現睡著時有深淵生命突然冒出來的情況。
當然。
永續冰川的生命活動頻次不算高。
正如沐安然所說。
這裡適合‘懷念’
遠處。
無垠高空的冰層裡，細密且繁複的淡銀色微光凝成了海洋在高空盪漾，那是深淵邊境的特有魚群。
魚群在月光中盪漾起層層漣漪。
起伏。
揚起淡銀色的微波。
彷彿描繪繆斯女神的詩歌。
泰勒斯所寫的第一本希臘的天文學書籍就是以詩的體裁寫的，許多蘇格拉底以前的哲學書的體裁也是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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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圖和畢達哥拉斯都認為哲學是藝術（mousike）的一部分。希羅多德將他寫的《歷史》的每一卷以一個不同的繆斯命名。
此刻。
大概顧流年欣賞的正是希羅多德所希冀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