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皺眉看著韓筆海。
朝堂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推薦，尤其是到了衍聖公這個層次的存在！
“臣反對！”
沈潅起身出列，雖然他不知道韓筆海為什麼會推薦孔胤樘，但是不妨礙他反對，因為孔胤樘並不在他們的合作範圍之內！
而龍椅上，朱由校面無表情，當韓筆海站出來的那一刻，他便清楚宋揚和姚宗文到底想要幹什麼了。
韓筆海此人雖然因為沒權和鴻臚寺卿一樣可逍遙於黨爭之外，但是韓筆海的野心比較大，在顧秉謙得勢後，便依靠同科之誼，暗中投靠了顧秉謙。
只不過顧秉謙似乎另有考慮，並沒有讓他暴露出來，而是讓他暗中藏起來，所以文官們也不知道韓筆海投靠了顧秉謙，若非曹毅那邊掌控著東廠，朝堂上能夠瞞過他的事情並不多，他也未必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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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韓筆海冒頭，肯定是顧秉謙指使的，而他卻沒有收到訊息，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顧秉謙和姚宗文那群人心裡有了自己的小算盤！
朱由校輕輕地敲擊著扶手，雖然猜到了顧秉謙那些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朱由校也沒有多氣，人生在世，連父子都未必能夠同心，更何況是外人。
當初顧秉謙他們之所以乖乖聽話，那是因為文官的勢力太強，給他們的壓力太大，為了自保，他們才會乖乖抱團在曹毅周圍，聽從指揮。
現在文官們被打壓得只能龜縮自保，他們想搞小動作，自然再正常不過了，漢人就是這樣，外鬥在行，但是內鬥更是刻在基因深處的，人人都是無師自通的！
就在朱由校沉思的這段時間裡，朝堂上的爭論更是達到了白熱化，包括顧秉謙、史繼偕、韋藩在內的閹黨高層都接連出手，就差來個群毆了。
連張維賢這個始作俑者都看出了不對，畢竟帶頭的是他，現在史繼偕和顧秉謙這些人比他還要激動，要說沒有鬼，那才是真有鬼了。
看著火藥味十足的朝堂，張維賢也不禁頭皮發麻，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這些人差不多快殺瘋了，如果他敢出手，說不定雙方直接聯手拆了他都不是不可能！
無奈之下，張維賢只好看向了朱由校，畢竟這難題是朱由校給他出的，總要朱由校來解決。
而龍椅上，朱由校也看到了張維賢的目光，於是回了個繼續執行的眼神。
他既然能猜到顧秉謙這些人有了小心思，自然能夠猜到他們的小心思是什麼。
自從朱元璋重新冊封了衍聖公之後，孔家的勢力便大不如元朝時期，因為朱元璋禁止了孔家子弟當官，如同勳貴子弟禁止參加科舉，不能出任地方官員一樣。
所以如今的孔家只剩下象徵意義和名聲，顧秉謙這些人的目的應該和劉一璟他們一樣，借孔家的名聲，成為文壇領袖，壯大自己的實力，從而脫離曹毅的控制。
不過現在他既然猜到了，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如願！
而此時的張維賢腦海中卻是一片凌亂！
朱由校居然讓他繼續執行！
現在顧秉謙這些人知劉一璟他們就差打出狗腦子了，朱由校居然還讓他繼續執行！
人家在餓狗搶食，朱由校居然還讓他掀桌子，這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不過凌亂歸凌亂，張維賢還是取出一疊厚厚的檔案，這是朱由校交給他的，關於孔家的一些罪證！
人生在世就是這樣，要麼利用人，要麼就被人利用，這個世界最悽慘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連被利用的資格都沒有。
正所謂朽木不可雕也，但好歹還能燒火，就怕連燒火不行，那就可悲了。
“陛下，臣有話說！”
等到朝堂上的爭吵稍微小了一點，張維賢便起身出列道。
看到張維賢站出來，文官們都是一愣，顧秉謙幾人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張維賢為什麼會站出來。
當初張維賢出頭，是想要扳倒孔胤植，現在孔胤植也已經倒了，應該沒有張維賢什麼事了才對啊。
“愛卿有事可直言。”
龍椅上，朱由校淡然道。
“臣認為孔家當除爵，聖人由朝廷主持祭祀！”
張維賢躬身道。
“荒唐！”
“叛逆！”
“奸賊！”
……
張維賢短短的幾個字，卻讓朝堂瞬間炸開了鍋，文官們紛紛開口痛斥，哪怕是閹黨的文官也一樣。
對於文官們來說，孔家由誰來當衍聖公都行，就算是旁支也不是不行，這關乎道統，屬於不可觸碰的禁忌，當初蒙古人入主中原也不敢碰這個禁忌！
“靜一下！”
看著猶如潑婦罵街的文官們，朱由校皺眉道。
看到朱由校不悅的神情，文官紛紛閉嘴，眼巴巴等著朱由校作主！
“張愛卿，為何忽出此言？”
等朝堂完全靜下來後，朱由校才淡淡地問道。
“啟稟陛下，孔家禍害百姓，侵佔百姓良田，致使百姓淪為田奴，視律法如無物，如此缺德家族，又豈可替國祭祀聖人，又何德何能為國掌教化！”
張維賢無視文官們殺人的目光，義正言辭地說道，身上彷彿散發著正道的光芒！
“愛卿可有證據，若是敢讒言誣告，朕必不輕饒！”
龍椅上，朱由校冷然道。
看著朱由校大公無私的表情，張維賢心裡那個膩歪啊，好人都讓朱由校做完了，他卻只能當惡人。
不過膩歪歸膩歪，張維賢也不敢撂挑子，誰讓人家是皇帝呢！
“啟稟陛下，臣有證據！”
張維賢連忙將手中的檔案舉起，大聲道：“陛下，開國之初，太祖冊封衍聖公，賜地六十萬畝，可如今，曲阜、寧陽、泗水、鄒縣，數地良田，大半個?州府皆為孔家之地，?州百姓幾乎盡為孔家奴僕，陛下，這些都是孔家千百年來巧取豪奪而來。”
“另外，兩年前，孔胤植妻舅魏然在藤縣縣城大街上駕車狂奔，撞死百姓七人，藤縣縣令懼孔家之名，竟令被撞死百姓家人賠償魏然受損馬車，七家百姓被逼賣屋賣田賠償！”
“陛下，此般事情不勝枚舉，臣已盡數記錄在冊，陛下可派人查辨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