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恕罪，下官沒有別的意思。”
察覺到曹毅話裡的不滿，許黎連忙認錯道，連駱思恭都沒資格在曹毅面前提意見，更別說是他了，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而得罪曹毅。
“沒有的話，那就下去準備吧。”
曹毅擺了擺手，他也知道這麼做很殘忍，但是兩國交戰，打的就是底蘊，打的就是後力。
大明的底蘊是龐大的疆域和數量龐大的軍隊，只要不是被擊敗太多次，大明就有翻身的能力。
而女真人的底蘊就是悍不畏死的士兵，女真人人口不多，只要這個冬季死的人多一點，等到明年，努爾哈赤能不能聚集起足夠的士卒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在遼東重新佔據優勢了。
第二天，天色剛亮，赫圖阿拉城中的居民便發現，原本佔據了皇宮的白虎騎兵正列隊從大路上緩緩離開了赫圖阿拉城。
“佈雷，你說那些明人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大路旁邊的巷子裡，幾個赫圖阿拉城裡的居民探頭探腦地看著緩緩走過的白虎騎兵。
“那是當然的啦，肯定是大汗快要回來了，這些明人蠻子還不得嚇屁滾尿流！”
被稱為佈雷的居民得意地笑道。
這時候，站在兩人身旁的一個老人緊緊地攥著拳頭，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眼神中滿是仇恨之色。
這時兩人也看到了老人的表情，佈雷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道：“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
他也認識老人，老人叫烏圖濟，大兒子是鑲白旗的一個伍長，之前隨皇太極出城迎戰白虎騎兵，戰死在沙場上，二兒子是城牆上的守兵，也是戰死在城牆上，好端端的家，一日之間家破人亡！
“佈雷，那些人在幹嘛？”
站在幾人身後的一個居民突然拍了拍佈雷的肩膀，指著幾個提著大木桶朝路旁房子潑著什麼的錦衣衛道。
“是桐油！”
佈雷嗅了好一會兒後，不禁驚呼道：“那些明人蠻子想要焚城！”
佈雷的話一出口，巷子裡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沒有人懷疑佈雷的話，因為明人朝房屋潑桐油，想要做什麼，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這時候其他居民也想起了明人收繳各類引火助燃物品的事情，一時間，整座赫圖阿拉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無數居民不顧一切地逃向了城門的方向。
而正帶人四處潑灑桐油的許黎也看到四處奔逃的居民，不過許黎也沒有阻止，曹毅的命令只是焚城，並沒有說要燒死赫圖阿拉的所有居民，他也沒有必要作這麼大的孽，更何況他們這點人也攔不住所有的居民。
很快，一處處濃煙瀰漫開來，加上秋季的草木乾枯，成為最好的助燃物，火勢迅速蔓延開來，整座赫圖阿拉城緩緩被大火吞沒。
好在城裡的居民早已逃到了城外，只有少數沒有逃出城的居民在大火中發出慘烈的哀嚎！
“走！”
看到大火籠罩著赫圖阿拉，曹毅高喝一聲，帶著眾多白虎騎兵奔向了遠方，只留下無數面露恨色的赫圖阿拉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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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的表情，曹毅同樣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也沒有斬草除根的打算。
他之所以留著這些人，就是為了留給努爾哈赤，整個赫圖阿拉的居民足足有幾十萬，這一把火不僅將這幾十萬人的家燒沒了，更是燒沒了這幾十萬人賴以生存的糧食。
畢竟以當時的緊急情況，能夠想到要帶糧食出來的沒幾個，等努爾哈赤回到赫圖阿拉，若是不能滿足這幾十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巴，這些人絕對會活撕了努爾哈赤！
而且這幾十萬人中，不乏八旗兵中大小軍官的家屬，努爾哈赤絕對不敢對這些人置之不理的。
………
當曹毅帶著白虎騎兵離開赫圖阿拉四天後，努爾哈赤便帶著先鋒部隊趕到了赫圖阿拉。
可是眼前的一幕讓努爾哈赤的雙眼瞬間變得腥紅無比！
數十萬赫圖阿拉的居民如同乞丐一般，一個個衣裳襤褸，在廢墟上翻找著在大火中殘存的食物，城外則是無數由樹枝樹皮樹葉組成的簡陋房屋。
看著這一幕，一股徹骨的寒意從頭傳到了腳！
他瞬間便猜到了曹毅的用意！
誅心之計！
用幾十萬赫圖阿拉居民的生死作為籌碼的誅心之計！
管，幾十萬人的衣食住行，足以拖垮他，畢竟今年的糧食收成本就不好，連大軍的軍糧供應都出現了缺口。
可不管，這幾十萬人中，一部分是八旗兵中大小軍官的家屬，一部分是幫他管理各個部落的官員家屬，剩下的也都是建州三衛的百姓，一旦撒手不管，他在建州三衛中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到時候人家還認不認他這個大汗可就難說了。
“大汗，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大汗為我們做主啊！”
這時候，一些離得比較近的赫圖阿拉居民也發現了努爾哈赤，紛紛跪在努爾哈赤面前哭訴道。
面對這種情況，努爾哈赤也不好做什麼，只能好聲好氣的安慰著赫圖阿拉的居民們。
…
安撫好居民後，努爾哈赤才召集了所有人，其中就有范文程。
“諸位，現在的情況，各位也都看到了，不知各位有什麼好的計策？”
雖然表面上是在問所有人，但是努爾哈赤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著范文程和其他幾個漢人，畢竟他手下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只懂個錘子的莽夫，讓他們動腦，還不如讓他們動刀！
“回大汗，我們可以將建州各衛的糧食調來赫圖阿拉，先解決赫圖阿拉居民的缺糧問題。”
看到努爾哈赤的目光，馬國柱連忙拱手應道。
“這個可以，只是這樣也只能解一時之困，若是沒有足夠的糧食，我們也難以渡過這次冬天。”
努爾哈赤開口道，暫時解決赫圖阿拉居民的問題不難，難的是如何解決接下來的缺糧。
“回大汗，如今已近冬季，最好的辦法就是偷襲朝鮮，現在朝鮮都以為我們在攻打遼東，肯定會疏於防範，只要我們速度夠快，必然可以從朝鮮劫掠到足夠的糧食，以過完冬季。”
馬國柱恭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