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對於兵法當真是感興趣,很快就認真地練完了十篇字,乖乖地跟著華胤念兵書。
江豐在一旁偶爾聽兩句,片刻後就捂著耳朵出來了,躲到江韻嬋的屋子裡。
“咋了,你們不在一處寫作業啊?”
江韻嬋正給小松鼠看菊花呢,她招呼了江豐一句,就繼續忙活自己的。
“姐,我哥他太吵了,我想在你這裡算數。”
“行,你算吧。”江韻嬋指了指小幾。
桌子上已經被小刺蝟和小松鼠的東西放滿了,還有她的針線盒,沒地方放江豐的筆墨紙硯。
只能委屈江豐哪小幾當桌子了。
江豐也不嫌就著小几上寫字難受,肉手手快速地計算著什麼,時不時寫寫畫畫,很快就算出來了答案。
看完小松鼠的傷口,江韻嬋半天都沒聽到江豐的動靜,便偷偷湊過去想看看啥情況。
江韻嬋盯著江豐的算術題,小家夥不過三歲出頭,做一道題的速度還挺快。
她想了想自己當初三歲多的時候,做十以內的加減法還可以,超過十……可沒小江豐這速度。
“你喜歡算術?”江韻嬋突然出聲,把正在專注做題的小胖子嚇了一跳。
“啊,姐!”可嚇死他了!
江韻嬋安撫地拍了拍江豐的腦袋,低聲問道:“是不是喜歡?要不要專門再給你請個做算術的夫子?”
“不不不!”江豐嚇得連連擺手:“這是戴夫子特意多留給我的,要是姐姐再請一個夫子,我就沒空玩小雞了。”
哎?戴夫子特意多留的麼……
看來江豐做算術很快的優點,也被戴夫子發現了。
讓孩子們去戴夫子那確實是個正確的決定。
她示意江豐繼續做,便兀自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晚間,江韻嬋給江安安排了睡前任務,等江安完成任務之後,便看著倆孩子乖乖睡覺。
她和華胤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上聊天。
小松鼠和小刺蝟一個蹲在華胤的肩膀上,一個不怕死地蹲在華胤的頭上,兩小只是不是地歪頭打盹兒。
實在扛不住了,兩隻索性就地睡著。
寬肩能容納得了一隻松鼠……額,華胤的頭頂確實也能容納一隻睡覺的刺蝟。
江韻嬋懷裡抱著白虎,忍不住笑出了聲。
“戴夫子是真不錯,既能發現江安的短處讓他彌補、又能及時發現江豐的長處,讓孩子好好研究算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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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諳“因材施教”的道理的夫子,那是萬里挑一的。
在西南縣城,能得這般有真本事的剛正之人,確實最適合給孩子們開蒙。
華胤滿腹心事卻不知如何言說,深眸靜靜地望著叭叭的小女人,半晌都沒接話。
“你咋不說話,光聽我一個人說呢?”江韻嬋戳了戳華胤的鐵臂,略顯不忿地道。
“戴夫子的確極好。”華胤總結發言。
江韻嬋朝天翻了個白眼。
“不說了,睡覺去了。”江韻嬋沒好氣地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華胤也不知道哪裡招惹了小女人,訕然地摸了摸鼻子,也默默回去。
他到書房靜坐,一進門就發現,那柄被江韻嬋沒收的紅纓槍,已經放回了老地方。
華胤悄然走近,輕撫著自己的神兵,唇瓣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這丫頭……”
很難不讓人心動啊!
……
先帝新喪,太子登基。
京城颳起一陣腥風血雨。接連數日內,無數的信鴿都在往江韻嬋的院子裡掉。
一開始小白虎還願意撲騰幾隻,後來發現這些鴿子數量太多且不堪一擊,就失去了狩獵的興趣。
還是時而能抓到、時而抓不到的小松鼠有意思。
大喪過後三日,百姓雖要守國孝,可生活卻能正常繼續了,該開集市的開集市、該做生意的做生意。
江家小院兒的日子還在繼續,江韻嬋回春堂和村子裡兩頭跑,又增加了一處關懷的地方,便是角樓。
角樓的營生已經鋪開了,一開始還沒什麼人願意僱傭角樓的人去做事。
聶掌櫃率先做範例,他僱傭角樓的人給縣城裡幾家人送藥方,結算了十個銅板。
後來大家一打聽,才知道那幾個地方可不近。來回幾趟子的腳程,怕是有十幾裡了,才給十個銅板的工錢!
來回春堂的病患有樣學樣,開始學著如何排隊排號、領藥取藥,既能節約自己的時間,又不影響看病。
尤其是那些來回遊走的商販,他們難得來一趟縣城,一次性要辦好多事情……看病的話,在回春堂一等就要等一上午,屬實耽誤工夫。
可若是有角樓的人幫忙排號,等到號快到了就去找僱主,僱主當即結算銀子,並趕回回春堂看診,就極省事。
很快,這項業務就以大眾非常歡迎的姿態、以回春堂為中心徹底展開。
老百姓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除了江韻嬋想到的這些,朝鶴樓會送吃食、轎伕要送物件……只要有跑腿的事情,都給了角樓裡的人辦。
角樓裡的人雖然是流民,卻也是最熟悉這個城市的人。
他們之間也能互相溝通,誰在什麼位置、如何更快更好地把東西送到,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久而久之,就連遠在驛站的人都會想要縣城的東西請角樓的人幫忙跑腿採買,簡直省事兒。
跑腿這種事情,不論年紀大小都能代勞,腿腳利索的就跑遠一點,腿腳不太利索的就接近一點的單子……角樓老百姓有了收入,就連衣裳都不用穿得破破爛爛。
行頭一改,看上去更像正經人,大家夥的生意就越發好了。
這便是良性循環帶來的好處。
縣太爺聽說之後,高興得都合不攏嘴,早早地來了回春堂,就要跟江韻嬋他們報喜。
“哎呀,角樓的人掙上錢了,說話的態度都不一樣了!”縣太爺是真高興啊,能在無形之中解決這麼多人的就業問題,簡直不要太過癮。
心頭的隱患解決了,大石頭也落地了。
這可都是縣太爺的政績啊!
江韻嬋也替這些老百姓高興。
“等到他們能跟正常人一樣掙銀子了,義診就不再是義診、施粥就不算是施恩。能夠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東西才是好的。”
這樣回春堂、縣衙的負擔也會少了很多。
“我也沒想到,只義診了兩次,就能有今日的局面。”
聶掌櫃溫和地笑著道:“上次碰到小雅那姑娘,她還特意給我補齊了之前的藥費。”
懷揣感恩之心的人,總是會讓人多生出幾分善意來。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感恩之心的,那個蔣、蔣什麼來著?”話到了嘴邊,縣太爺還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蔣雄?”江韻嬋接話道:“是那個得了滿臉惡瘡的蔣大叔嘛?”
“對對,就是他!那小子得了好處了,現在要劃人佔地盤收保護費呢,誰跑了單子都得給他抽三分利錢。”縣太爺氣得夠嗆。
角樓沒個話事人,按說多了個領頭的是好事。
架不住這個蔣雄是個蹦躂膨脹的貨色,稍有些甜頭就想給自己搞特殊,說白了骨子裡還是懶惰。
江韻嬋沉吟片刻,心中暗自思索著,該怎麼解決蔣雄這個刺頭。
“這人太可惡了,依草民的意思,不如就叫到官府去,好生嚇唬一番,看看他還敢不敢!”聶掌櫃的氣吼吼地道。
“不可。”
“不可。”
縣太爺和江韻嬋異口同聲地道。
聶掌櫃的懵了,咋的,都不同意他的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