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如何是好,受了那麼重的傷,怕是遇上歹人了?”聶掌櫃的許久沒有看過這般重傷的病人,臉色也有些難看,立刻吩咐於小貝去準備止血散。
“多謝聶掌櫃。”江韻嬋快速解開華胤的腰帶,就要為他褪去衣裳,大掌一把握住江韻嬋的手,阻止了她。
“都啥時候了你還害羞呢?趕緊的。”
她不由分說就撥開華胤的手,一把將衣服褪到腰間,霎時,華胤後背無數或新或舊的疤痕映入眼簾。
江韻嬋愣住了。
華胤痛苦地閉上眼。
他不是不想讓江韻嬋治,而是不想讓江韻嬋看到他後背的傷。
說來尷尬,華胤雖然也光過膀子,但鮮少露出後背,江韻嬋再麵皮厚到底是女兒家,也沒有盯著華胤不撒眼的時候。
這後背的情況,當真是接連幾次都忽略沒見著。
他的神色透著幾分黯然。
江韻嬋的手悄然落在華胤的背上,華胤卻彷彿被燙了一下似得,虎軀一震。
她輕撫過無數的傷痕:刀傷、劍傷、鞭撻傷,還有荊棘鞭子留下的刮傷……無數傷口讓男子威武的後背沒一塊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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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左肩下方,多了一個漆黑的暗鏢。
這鏢是專門設計過的,似乎是為了一擊必中,飛鏢後方沒有任何裝飾,能夠最大程度地鑽進傷口,而華胤便頂著深入骨髓的傷口一聲不吭地在馬上顛簸了將近半刻鐘!
江韻嬋眼眶一溼,忍著險些落下的淚水。
“你的傷口小且刁鑽,恐怕得挖肉才能把鏢取出來。”她更擔心的是,這種飛鏢一旦鑽入體內還有倒鉤,想拔出來的話……就是血肉模糊。
“拔吧。”華胤勉強吐出兩個字,眸光越發沉斂。
江韻嬋深吸一口氣,看向聶掌櫃。
聶掌櫃秒懂這個眼神:“我和小貝在門外,湯藥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喝嗎?”
“現在就喝。”
傷不宜拖,江韻嬋有特殊工具,可以盡量減少華胤的痛苦,但針線盒這個外掛,不是誰都能看。
聶掌櫃把需要的東西擱下,就跟於小貝出去了。
開啟針線盒,江韻嬋看到了一套熟悉的手術刀,便是她在現代常用的那一套。
這套手術刀救過動物、剖過屍首,如今……江韻嬋苦澀一笑,從裡面挑出最適合處理華胤傷口的刀具,低聲說道:“要開始了。”
說完,她把一個松木遞給華胤。
華胤張嘴汗住,衝她點了點頭。
酒精消毒、鋒刀入肉,江韻嬋快速地割開傷口又用六合鑷子立刻夾住了飛鏢圓滑的底頭。
不能直接拔。
這飛鏢下方果然有暗鉤,一旦拔出來,就是血肉劇痛。
“再忍一下,”江韻嬋說完,便立刻換了一套刀,一刀撥到一個暗鉤……
華胤期間一聲不吭,連姿勢都未動分毫的,當真是鐵漢一般。
門外,聶掌櫃和於小貝緊張地轉了一會兒,就坐到了旁側的石凳上去等待了。
“掌櫃的,江姑娘一個人行不行啊?”於小貝又擔憂又遲疑:“她那花裡胡哨的鐵盒子是啥東西,為啥不能讓咱們看?”
“有啥不行!那是她男人,肯定能救回來。”聶掌櫃雖然擔憂,卻沒於小貝那麼緊張。
“當大夫的都有些絕活,江大夫不想外漏正常。你小子以後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夫了,還能把絕活兒都傳給徒弟啊?”
聶掌櫃這幾句話既是在為江韻嬋解釋,也是在提醒於小貝,凡事總得為自己留一線。
江韻嬋小小年紀就行事老道,聶掌櫃的放心得很。
且說屋內江韻嬋和華胤經歷了難熬的半晌功夫,鑷子總算拽住了那狠毒的暗鏢。
“”地一聲,華胤偏過頭去,在小鐵盒中看到了暗藏著暗鉤的飛鏢起碼一指長短。
扎進他的後心都已經造成了那麼深的傷口,華胤已然不能想象,若是這玩意兒打中了江韻嬋的脖頸……
疼痛驟然消退了許多,華胤的心頭一鬆,險險就要栽倒。
江韻嬋趕緊扶住他,也偏過頭去看那盒子裡害人的暗器。
她是個聰明人,已然猜到華胤受傷的地方跟自己的脖頸高度齊平。
他不僅僅是幫她擋了一個暗器,還是救了她的命!
“你堅持堅持,現在還不能睡,必須得把藥喝了……”
“我想回家。”華胤低聲喃喃了一句,腦袋倚靠在江韻嬋的肩膀上,眸光已經逐漸散漫。
“好,喝了藥我給你固定好傷口,咱們就回家。”
“我撐得住,”華胤生怕江韻嬋說話不算,又補了一句。
“好……”別說華胤要回家了,他此刻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江韻嬋也會想法子給他摘!
門外二人不知等了多久,終於等到江韻嬋開啟了房門。
她衝著等候的兩位道:“我們需要點熱水。”
“哦哦,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聶掌櫃的揮手讓於小貝趕緊端來,他則跟著江韻嬋走進屋子裡。
屋內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迷漫開來,華胤那般高壯的漢子,此刻額頭都是汗水,精神頭倒是尚可。
江韻嬋讓華胤先吃掉幾個藥丸,聶掌櫃好奇地瞟了一眼桌上那幾個白色的小片片,也不知道是什麼藥。
他不恥下問,江韻嬋耐心解釋道:“是防止外傷發炎導致發熱的。”
“哦哦,止燒的。”聶掌櫃的恍然點頭。
江韻嬋已經給華胤包紮好了傷口,她用白色的紗布又將後背繞過圍住,重新在胸前面系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隨即貼心地用帕子給他擦了擦汗水。
鐵漢虛弱地盯著胸口的蝴蝶結,意外地有一種柔軟的反差萌。
聶掌櫃忍住笑意,轉而目光落在那暗鏢上,詫異地道:“這麼深的傷口?”
“沒太深,我把帶暗鉤的地方割開了,不是連著血肉拽出來的。”江韻嬋解釋道。
所以華胤的後背現在留下的傷口是一個帶花的淺血窟窿。
“好好好!”聶掌櫃沒料到江韻嬋還能應對如此精妙的手法,心下越發讚歎。
她扶著華胤喝了藥,擦拭了身子,又要給他披衣裳。
聶掌櫃驚訝詢問二人要去何處,她才講自己要帶華胤回家。
“萬萬不可,這等重傷若是出門著風,豈不是麻煩?”聶掌櫃強烈反對。
她看了一眼低眉垂斂的華胤,仍舊堅持道:“多謝掌櫃的。只是我們恐怕惹上了麻煩,萬一拖累了回春堂就……還是回去歇息安全方便。”
江韻嬋很少客套,若不願意留下,必然是有不能留下的理由。
聶掌櫃眉眼一沉:“天大的事情,也沒人命重要。”
“多謝掌櫃的好意,我……認床。”華胤抬起頭來,虛弱地吐出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若是留在堂內,只怕徹夜難眠。”
“唉,罷了罷了,老夫給你們尋個披風來。”
“多謝。”江韻嬋一臉感激地再度道。
聶掌櫃是真心為她和華胤著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