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院子裡的人都散去,只剩下幾家入選之人,戴夫子身邊的小童給幾個孩子分發了小包袱。
“諸位,這裡面有你們的書塾衣裳,以後每次來書塾都只能穿這身衣裳。筆墨紙硯和教授安排也已經寫在其中。書塾規矩還請多研讀幾遍,務必保證孩子們是真的都會、都懂才好。”
江韻嬋等人高興接過、認真道謝,個個神采飛揚。
能被戴夫子選中本就是有幾分不凡的,自家孩子多值得驕傲啊!
江韻嬋靈動的眉眼湧現出幾分笑意,“多謝戴夫子替我們解圍。”
戴夫子手裡的扇子煽動個不停,大膽地問道:“若本夫子不來替你解圍,你準備如何?”
江韻嬋把身後的針灸包掏出來:“打算給他們這些叫囂的人扎一紮清醒穴,好好醒醒腦子。”
別沒事兒就知道在書塾裡狂吠,一點沒有規矩。
戴夫子一看,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好好好!”
搞了半天,江丫頭是有能耐出手的。
怪不得縣太爺將這個丫頭誇上了天,確實是個妙人。
戴夫子大笑著搖搖扇子走了,徒留滿臉問號的江韻嬋站在原地。
“他是在笑我嗎?”
“笑你很厲害。”華胤伸出大拇指,璨如星辰的眸子也透著兩分笑意。
就算知道江韻嬋有能力自保,他想保護江韻嬋的本能不會改變。
回家的路上,江韻嬋還是一頭霧水,最後小聲地詢問道:“你說,戴夫子不會是聽過我或者認識我吧?”
總算回過味來了。
華胤一本正經地道:“很有可能。”
她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隨即看了看正在專注吃糖糕的兩個孩子,終於恍然道:“有人替我們說情了。”
所以才有了那兩張請帖、有了這一次的試選。
當然了,江安和江豐的表現不錯也是入選的原因之一。
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環環相扣,但凡有哪個不到位,都不會得著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至於這說情的人嘛……除了位高權重的縣太爺,江韻嬋不作他想。
善因結善果,也算是美事一樁。
江韻嬋笑著拍手道:“走走走,今兒晚上一定要做一頓大餐犒勞大家。”
華胤被小女人拽住了衣袖,他壓下嘴角的笑意,反手就把小女人的手拉住。
大掌牽著小手,一前一後走在熱鬧的街市,這樣就不怕走丟了。
江安和江豐亦步亦趨地跟著,期間還不忘啃一口糖糕。
“怎麼樣,我都跟你說了這個很好吃了吧?”
“嗯嗯嗯……”面對江安的強烈安利,江豐只顧著吃,根本沒嘴巴回應。
一家四口人在熱鬧的街市裡穿行,很快,江韻嬋的揹簍就裝滿了。
一行人滿載而歸,準備做飯。
晚間,江韻嬋拿出了自己藏了許久的果子釀,給大家都倒了一點。
墨黑如海的深眸靜靜地盯著江韻嬋倒酒的動作,眼底滿是警告。
江韻嬋倒酒的手顫了顫,險些把自己的酒杯給碰翻了。
“咳咳,你這麼看著我幹啥?”江韻嬋裝作沒看到,想要矇混過關。
想想吧,上一次她喝多了之後是如何誘惑自己的?
華胤雖然很饜足於被誘惑的滋味,可要是再來幾次……他怕自己就憋廢了。
“不許喝多,”華胤盯著那一盞酒,冷聲道:“就一碗。”
江安捧著小碗的手就是一哆嗦,他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得不行了快。
江豐一臉狐疑:“哥,你笑啥?”
“小孩不懂,趕緊吃飯。”江安鬼精鬼精地拍了拍江豐的腦袋,示意他繼續吃。
江韻嬋全程頂著華胤灼灼的警告視線喝掉了一盞酒,再沒敢給自己倒。
乖乖,再倒這就叫頂風作案,很有可能被發怒的某只掀翻酒壇子。
為了以後還能喝點小酒的幸福,江韻嬋決定乖乖不作妖。
華胤見某只小姑娘還算自覺,默默地收回審視的視線,開始吃飯。
“今天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呢。我很努力不放棄、華胤一直陪伴做好支援工作,江安和江豐問題回答得不錯、得了夫子的誇獎。能夠入學是大家齊心協力的功勞!”
江韻嬋一拍手:“就衝這個,再幹一碗酒……”
她話音沒落,就遭到了一大一小兩股警告視線,“一碗茶,”江韻嬋的舌尖在中途一轉,立刻改詞兒。
兩道視線默默收回,江豐還託著小下巴等著江韻嬋接下來的話。
她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從今天起,江安和江豐你們就是大孩子了,要學著照顧自己,而不是總是倚靠姐姐姐夫、爹孃奶奶,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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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啥都問家裡人!
江安以為姐姐是要讓他承擔照顧江豐的責任,隨即用力點拍了拍胸脯,保證自己肯定能照顧好弟弟。
江豐也學著哥哥的樣子拍了拍胸脯:“我一定好好學習!”
“還要餵雞。”江安糾正道。
“餵雞。”
“刷馬廄。”
“刷。”
“給貓嗚鏟屎。”
“哥,差不多行了。”江豐一臉不可置信。
都給他幹了,他哥幹啥。
“我負責監督你!”江安一臉得意地道。
“……我不,你跟我一起幹。”江豐憋屈地抗議了。
江韻嬋沒忍住,哈哈哈哈了半天。
華胤也沒想到,江安小小年紀,奴役別人倒是挺有一套的。他好笑地瞟了一眼江韻嬋,總覺得這姐弟倆還真是一脈相承。
可能……這就是血脈的力量。
江豐委屈,但江豐不敢說。
一家人樂顛顛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便開心地等著十日後的開學了。
夜間,戴府。
一輛馬車悄然停留在戴府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子,他便是回春堂的掌櫃,聶賀書。
聶掌櫃同戴夫子是老相識了,二人曾是同榜進士。只是後來聶掌櫃的志不在做官,便辭官歸家學習醫術。
醫成之後在京城呆了十餘載,到底還是迴歸了這小縣城。
戴夫子當官的時間也不長,蓋因受不了官場風氣提前請辭,歸家當了教書先生。
二人在不大的縣城再度相遇之後猶如知己相見、相知莫逆,便有了後續的常來常往。
這不,今兒戴夫子特意給聶掌櫃的下了請帖,邀他家中一敘。
聶掌櫃的還在為江韻嬋弟弟的事情費心呢,一聽到這位老夥計可算是“遊歷”歸來了,無論如何也得見一見。
“你啊你啊!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藏風骨、任性得很!”聶掌櫃的看到了站在門廊上迎接自己的好友,忍不住嘆了口氣。
戴夫子肯定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有趣的弟子。
“你倒是越過越回去了,我們戴府啥時候允許走後門了?老東西,以後求情的事情可不要來找我!”戴夫子笑罵著,滿臉都是樂顛顛的模樣,可見心情也是好得很。
二人攜手進了茶室,聶掌櫃的還是要提起江韻嬋的,便說起了這小姑娘的言行。
她的弟弟想要入學,戴夫子總也得見上一見吧?
說起江韻嬋的事,戴夫子怎麼聽該怎麼覺得熟悉。
有些人就算遇事表現不同,可骨子裡的韌性是抹不掉的。
“你說的這位姑娘,可是姓江?”戴夫子突然打斷聶掌櫃的,詢問道。
“是啊!”聶掌櫃的一怔,“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