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胤學著江韻嬋的模樣雙手抱臂:“進了。”
江安和江豐都進了。
“真的假的?”江韻嬋這下可淡定不住了,趕緊衝到名單下面一瞧。
嚯,還真有江安和江豐。
兩個孩子已經激動地在江韻嬋腿邊蹦蹦跳跳了,嘴上喊著“進了進了!我們都進了!”簡直不要太讓周圍的人眼紅。
她提著的心瞬間放到了肚子裡,太好了,以後輔導小學生的艱難重任,就轉嫁給戴夫子了。
“這不可能,咋有一家錄兩個的事兒呢?”其中一個不服氣的家長突然出聲尖叫道:“肯定是你家作弊了!”
“沒錯!兩個三歲多的娃娃,咋就都讓戴夫子親眼了?”
“不會是背地裡有啥交易吧?”
“看那女子的狐媚子樣,指不定用了什麼手段……”
……
沒有恭喜,全都是攻訕。
江家三姐弟被堵在了貼名單的牆壁下面,成為眾矢之的。
選上的也好、沒選上的也罷,都忘了在茶樓裡誇讚江安和江豐嘴皮子利索的殷勤。
華胤一看不妙就要往前衝,卻被擠過來的人群堵了個正著。
“讓一下!都讓一下!”華胤低吼著,已經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又暗暗告誡自己這些都是普通百姓,不能動手……
江安和江豐被這一幕嚇著了,他和江豐下意識地就要往江韻嬋身後躲。
可是姐夫不在,他和弟弟是唯一能保護姐姐的人了!
江安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小手展開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們家孩子技不如人,嫉妒我們就要打人嗎?那你們讓孩子讀書的目的何在?”
江安一出口便震驚全場,幾個衝在前面的大人都是一愣。
江韻嬋也不是吃素的呀,她看到人圍上來就已經準備好了腰後別著的針灸包。
江安話音剛落,她就把小豆丁推到了自己的身後,銳利的鳳眸掃了一眼攻訕著她們的這些年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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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裡有些眼熟、有些不熟,有些在茶樓裡還跟江家人談笑風生、此刻聽到江安和江豐都入選了,那一張張溫和的面孔就變成了刻薄的嘴臉。
“諸位說這話純屬因為嫉妒。”
江韻嬋護著兩個孩子,揚聲衝著那些嘰嘰歪歪的人怒喝道:“你們為何要讓孩子投入戴夫子門下,不就是圖個公平?這試選本就是公開的,能入選那也只能說明我家孩子確實不錯;二來戴夫子為人剛正不阿,放眼大晉朝都是有名頭的。我們是鄉野小民,可以任由大家汙衊;但你們汙衊戴夫子收好處,是不是有點過了?”
江豐躲在江韻嬋身後,扯著嗓子喊道:“戴夫子要是收好處,還用得著咱們試選嗎?”
童真稚嫩的一句話險些把眾人的臉給打腫了。
可不是麼?
不就是因為戴夫子不是個能隨便收買的人,大家才有了擠破頭來參加試選的事兒麼。
一時間,眾人譁然。
華胤順利衝到了最前面,高大如塔的身形立刻擋在江韻嬋姐弟三人前面。
他沉默著,如墨的寒眸靜靜地盯著撲擁在最前面的人,意思很明白:誰敢動就試試看。
周遭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華胤一行和無數人家對峙著。
凝滯的氣氛讓時間的流淌都變得得緩慢了許多。
江韻嬋的手一直沒從腰間拿開,就算華胤在前,她也要以備不時之需。
說道的時候,其實圍攻江韻嬋姐弟的人們就已經後悔了。
兩個孩子悶不住事兒,當長輩的也忒不懂事了吧?現在被人說了個沒臉,要是再動起手來,真真是……名聲要丟進臭水溝裡了。
“諸位,現如今可心服口服了?”
當眾人都還在躊躇著該怎麼下臺階的時候,一個卓越清朗的嗓音響起,眾人抬起頭去看,便瞧見一個鶴髮精幹的老者款款而來,他手持羽扇、頭頂綸巾,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分外和善。
之前唱名的小童殷勤地緊隨其後。
老者身份幾何,便呼之欲出了。
“戴夫子到了,諸位讓讓吧。”小童笑嘻嘻地把人兒引到了江韻嬋一行的面前:“師父這邊請。”
華胤默默退讓一步。
危機解除了。
這一次華胤更加篤定,戴夫子試選是衝著江韻嬋的面子了。
看來有人私底下幫江韻嬋當了說客,才有了今日的這一場試選。
戴夫子走到江韻嬋身邊,沉聲誇獎道:“江安五歲稚齡便有家國情懷,可堪大用;江豐雖小,卻也心思澄澈、一片赤誠,是個可塑之才。老夫若能教授二人,也算得一場緣分。”
江韻嬋忙不迭屈膝行禮,“戴夫子高義,兩個孩子實在當不得誇。”
這麼誇獎容易讓人驕傲的呀!
戴夫子笑著虛扶一把,沉聲說道:“你是他們的姐姐吧?孩子教養得很好,放到書院裡來,老夫也會好生叫他們讀書識字、談史明理。”
“多謝戴夫子了!”江韻嬋一聽大喜,太好了。
沒有什麼是比夫子親自出面說會好好教育孩子更爽的事情了。
她可以解脫了!
華胤在一旁望著眸子烏溜溜轉的小姑娘,忍不住暗自嘆息,恐怕小姑娘是沒想什麼好事兒。
江安和江豐痴痴地望著戴夫子,這一刻,戴夫子的形象簡直能跟姐夫的高大形象媲美了!
“入選原因你等已經知曉了,現下誰還有疑問,可當眾詢問老夫。”戴夫子是個說話直來直去的,不怕被懟,就儘管問來。
早就耳聞戴夫子是個鐵面無情之人,若是真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別說戴夫子的書塾進不來,差一點的好書塾也不敢收他們的孩子了!
眾人訕訕地忙不迭擺手,直言沒疑問了。
“諸位為人父母、也是孩子的老師,一遇到事不自省,只會大喊冤枉、大念不公的人,就算遭遇挫折、也難有奮起抵抗之心……再好的夫子,也教不出一個人的風骨。”
一番話說得方才叫囂著的家長們面紅耳赤。
不錯,他們就是不願意看到孩子失敗,所以才故意搞事情的。
“既然無事,今日便散了吧。”戴夫子的羽扇略一煽動,神色之間皆是溫和,口氣卻不容置疑。
他的主人翁意識極強:來了他的書塾,這裡就是他戴夫子說了算。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那些家長們被戴夫子訓得灰頭土臉,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皆腳底抹油帶著孩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