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沸散的藥效過去了,小火狐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動不了,身邊還有一個煞氣十足的人類。
它下意識地抖了抖尾巴,就被華胤連狐帶床提溜起來,放進了籠子裡。
華胤盯著一雙眼烏溜溜轉動的小火狐,小火狐也盯著龐然大物、血腥味濃郁的大人類,它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發出小小的叫聲,似是在求救。
很快,它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江韻嬋湊上來一瞧,“咦,醒了呀。看來我給的量剛剛好。”
二人都湊在籠子邊上,小火狐身子不能動,只有小腦袋不斷地晃來動去,賊不自在。
江韻嬋笑著伸出食指點了點小火狐毛茸茸的腦袋:“你不要亂動,這樣以後才能長大長高哦!”
不知小家夥是不是聽懂了,後面果然不敢再動了,只有那只不老實的尾巴,一甩一甩地、還探出籠子想要繞上江韻嬋的手指。
華胤一把攔住火狐的尾巴。
“公狐狸?”
“是的。”江韻嬋認同道:“你怎麼知道?”
華胤沉默。
這麼騷,肯定是公的了。
一人一狐對視了片刻,小火狐到底是不敢跟華胤抗衡,索性閉上眼睛裝死。
“我收拾好了,讓它休息吧。餓死了,我想吃飯。”江韻嬋伸了個懶腰,推搡著華胤起身離開。
華胤下好的麵條已經過了涼水,江韻嬋再吃也沒坨,她調了個汁子,就著辣白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腦門處有幾道灼熱的視線來回掃視著,江韻嬋抬起頭來,就迎上了江安和江豐兩個孩子的視線。
“怎麼了?”
江安吞了吞口水,小聲說道:“姐,你的麵條怎麼看著那麼香啊。”
明明姐夫才給他們吃過。
“見不得人嘴巴動嘛?”江韻嬋聞言哭笑不得,把碗拿過去,示意小家夥嘗一口。
旁邊的華胤靜靜地盯著江安。
江安看看碗,又瞅瞅虎視眈眈的姐夫,乖巧地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再吃會被姐夫的眼神燒成炭。
“真不吃?”江韻嬋狐疑地眯了眯眼。
“真不吃。”江安一臉信誓旦旦。
不吃拉倒。
江韻嬋端起碗來開心乾飯,一旁的華胤滿意地揚起唇瓣。
江安哭喪著個小臉,心道壞了,姐夫的威嚴也太強了。
江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索性起身去追雞。
還是找雞玩耍簡單開心。
天大黑,眼看著快到子時了,周氏都沒有來接江豐的意思。
華胤不能再留,告辭離開。
江韻嬋和江安、江豐去送他,院子裡的小動物們齊齊跟上,連兩隻雞都沒落下,目送著華胤離去的背影。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再看不著了,江韻嬋突然回過味來,“對了,我好像沒講小火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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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的事兒也沒講。
他怎麼一句都沒問?
江安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聰慧的姐姐,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姐夫不僅不問,還“猜到”她今天出門了。
“‘猜到’?我怎麼不信。”江韻嬋一手拉著一個小朋友往屋子裡走。
黑駿馬默默回廄;兩隻雞跑回自己的窩裡蹲住;小白虎趴在江安的肩膀上輕輕“呼呼”喘氣,儼然有了睏倦的架勢。
“我不敢不信,”江安委屈地扁扁嘴,剛才姐夫不讓他吃麵條的表情可兇,惹不起。
她給兩個孩子收拾洗漱,江豐從來沒有睡前沖洗的習慣,一個勁兒地掙扎,被江韻嬋摁住好一通“洗漱教育”,總算香噴噴地上了床。
江安乖乖地爬到另外一邊,還沒躺下,就聽到了江豐的小鼾聲。
他驚恐地轉過頭看向自家姐姐,江韻嬋正在擦臉,也懵了一下。
“睡著了?”她用口型無聲問道。
江安點點頭,驚呆了。
這是什麼樣的入睡速度,他還沒來得及躺下呢!
江韻嬋擦完臉,就走過去招呼自家弟弟也趕緊睡。
她輕輕拍著江安,小聲道:“你睡外頭擋著他,免得他滾下來。”
江安點點頭,躺在小胖子旁邊,望著他那沒心沒肺的睡相。
小孩子沒啥隔夜仇,尤其是江豐留守在院子裡之後,經常被江安各種明裡暗裡磋磨。
偏生江豐是個蠢的,只要能玩小雞,對江安幾乎言聽計從。
捉弄了江豐幾次之後,江安就逐漸失去了興趣。
“姐,我好像不恨江豐了。”江安側過身來,望著給兩個孩子扇扇子的江韻嬋,輕聲道:“你會不會怪我?”
“為啥要怪你?”江韻嬋輕笑一聲:“你不恨他才能成長,這是好事。”
沉浸在真正快活的日子裡,才會忘記過去的傷痛,不是嗎?江安是徹底接收到了江韻嬋付出的一切,才會放下過去、變成豁達的孩子呢。
好事嗎?
江安偏過頭,在幽幽的燭光裡小聲說:“我以為,姐你會怪我忘記了跟江家的恩怨,忘了江豐當初是怎麼欺負我的。”
“那你忘了嗎?”
“沒。”
“那不就是了。”
江韻嬋繼續扇扇子,讓兩個孩子能睡得涼快些,她低聲道:“不計較不代表會忘記。人活在怨恨裡,是永遠不會暢快的。”
放下這些,人才能走得長遠。
江安躺不住了,他坐起來認真地道:“所以姐,你不是忘了繼母和奶奶是怎麼對你的,但是你選擇了不計較。必要時候,就反擊她們,讓吃點苦頭長記性!”
雖然,江家人一直沒咋長記性。
“是這個道理沒錯。你不恨小胖子,也是發現他就是有點憨,但本性不壞吧?”
江安點點頭,“他被我訓過了,再沒欺負我。我欺負他他也不還手,只說要小雞。”
小雞已經大了幾圈成大公雞了,江豐還是喜歡追著雞玩。
“寬容別人,是為了自己暢快。報仇也是。”江韻嬋輕聲道:“人活一世,不就為了個暢快麼?”
不違背本心、不喪失善良,有分寸的還擊,才能暢快啊!
江安心結解開了,一張小臉兒瞬間綻開了個笑容,重新躺回床上,挨著熟睡的江豐,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江韻嬋卻久久不能入睡,腦海裡仍在覆盤今日發生的事。
一切都太巧合了些。
回春堂的掌櫃也好、來夏獵的魯王也罷,怎麼江韻嬋一說想要搬到縣城裡,好事兒就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