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卻到底沒哭。
嬌嬌撫摸著他眼角那抹淚痣，不免笑道：“我都說過有淚痣的人是個愛哭包，衍之哥哥哭就是，我又不會笑話你。”
趙衍極力反駁，“我真沒哭過，從小到大，一次也沒有。”
順手摸了摸淚痣，“這淚痣估計是遺傳母妃，她也有一顆淚痣。”
嬌嬌笑著起身，趙衍連忙跟著她出去。
長風將容時帶來的藥引放在藥房，嬌嬌仔細研究了藥引，真的就只是單純的血。
她不明白為什麼靠這個能夠壓制母蠱。
趙衍緊皺著眉頭，沉吟片刻後，語氣低沉，“嬌嬌，南疆善用蠱蟲，一般都是放蠱人以血作引。”
母蠱是誰放的，自然是巫靈。
那麼這血最有可能是誰的？！
“嘔！”想到那個結果，嬌嬌再也忍不了，匆忙捂住嘴，衝到外面，吐了個昏天黑地。
哪怕是懷孕，她從未吐的這般厲害，簡直要把自己五臟六腑給吐出來一般。
趙衍心疼不已，嬌嬌卻攔著他，“別過來，髒。”
聞言，趙衍更是二話不說，直接過去，“那又如何？！”
他那麼愛她，見她這般痛苦，他感受到的也只有痛苦。
嬌嬌通紅眼眶，顫抖著嘴唇，“我想要記起小時候記憶，我應該要記起到底發生什麼！”
最起碼，她想要看看父親的模樣。
趙衍一心寬慰她，“為了孩子，你別這麼激動。”
嬌嬌艱難嚥下一口氣，緊閉眼睛，過往無數思緒在她腦海裡變幻。
每個人，每句話，每一個表情……她默默攢緊拳頭。
下一秒，驀然睜開眼眸，一把拉住趙衍，“顧長卿在這裡，我上次見到的不是幻覺！”
趙衍神色一怔，漸漸陰沉下來，“嬌嬌？！”
然而嬌嬌卻沒有時間跟他開玩笑，“生死蠱！還記得一開始我們見面，鳳清對我種下生死蠱的事情震驚不已嗎？她是南疆的人，她瞭解生死蠱，也是她在控制顧長卿！”
一個人性情前後如此大變，嬌嬌不信顧長卿如此懦弱就因為沒有拜入劍聖門下，從來要報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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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自己所看書籍，記載著有一種蠱：傀儡蠱，控制人心神。
“若是鳳清也是南疆人，她安插顧長卿在這裡不是意外，她再等我的孩子生下來！”
語氣之嚴肅，完全沒有曾經任何旖旎情愫，趙衍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嬌嬌怕是完全放下了顧長卿。
見她這般痛苦，還強迫自己冷靜分析，趙衍越發覺得自己是否過於執著兒女私情，以至於讓嬌嬌承擔這麼多。
嬌嬌沒有分心趙衍懊悔，繼續分析道：“這座荒島，任何陌生人上來肯定會引起注意，只需要告訴全島顧長卿特徵，自然有人會出來舉報。”
吩咐這些，嬌嬌艱難扶著肚子，一步步又重新回到藥房，長舒一口氣，她紅著眼眶，毅然決然再一次走進去。
“嬌嬌……”
嬌嬌只是搖頭，“我沒事，給我一點時間。衍之哥哥，拜託你去找顧長卿了。”
趙衍嚴肅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瞬間，他聽到屋裡傳出細碎啜泣聲。
他不會哭，嬌嬌何曾想將自己脆弱一面展現在外人面前？
他何時只顧及兒女情長，連基本分析都失了分寸？本能聽到嬌嬌提及顧長卿就是吃醋，果真過於喪失理智，這般下去，他如何保持冷靜，如何能保護嬌嬌？！
趙衍一時間表情慢慢冷卻下來，逐漸找回自己理智的他，召集長風，讓他去島上找人。
次日一早，就有一位打扮樸素的少女站在門前，她的身邊還站著一襲白衣的男子。
女孩名叫小倩，一直在島上原住民。
聽到有人找身邊這個白衣男子，她連忙解釋道：“我是好幾個月前在海灘邊找到這個人的，那時候他幾乎只剩下一口氣。最近這段時間總算能下床活動，可是問他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要不是聽到有人在找他，我這才趕緊帶他過來！”
嬌嬌眉頭不免蹙起，一臉複雜看向小倩身邊這熟悉的人，“謝謝你願意帶他來。”
小倩連忙搖搖頭，“月娘子幫助我們島上眾多，能幫到你，我很開心。”
話是這麼說，嬌嬌還是讓長風給了錢，帶顧長卿進來。
然而顧長卿見小倩走了，並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一直盯著嬌嬌看。
良久，他認真點點頭，“我記得你，但，有點不一樣，你胖了！”
說著手指向嬌嬌凸起肚子，“肉全長在肚子上了！”
嬌嬌只想翻個白眼。
趙衍不解，“他失憶還會記得你？！”
“應該創傷性的，將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忘掉了吧。”
比如鳳清的操縱，比如七殺門的敗落，不過嬌嬌還不確定他究竟記得什麼，若是能提供有關鳳清的訊息也好。
趙衍聞言，鬱悶至極，一肚子醋意就開始翻江倒海，完全忘記昨晚還告誡自己要理智，不能感情用事！“為什麼這廝沒忘記你？難道他願意面對你？！”
親手將嬌嬌推下海崖，屢次三番拿嬌嬌當擋箭牌，意圖殺了她，這種人憑什麼還有臉面對嬌嬌？！
他就這般臉皮厚？！
瞧著身邊這人火氣越來越大，嬌嬌失笑主動上前環住他的腰身，“別在意這些，他都失憶了，沒有必要。”
“可是他差點殺了你！”趙衍對此事耿耿於懷，他親眼所見，那一刻心如死灰，恨不得也一躍而下。
面對這事，嬌嬌也有些尷尬，“其實當時也不能算他推了我。”
現在仔細回想，她當時震驚於顧長卿瘋狂，對自己莫名其妙恨意，但同時顧長卿狀態很是古怪，莫名陷入某種癲狂中，壓根沒用武功，若非她所佔那一塊土地鬆動，她完全能走著躲開。
也正因那塊地一鬆，不光是她，連帶著顧長卿也掉下去。
這就牽連到另外一個問題：她自己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看看顧長卿幾個月才勉強恢復這個模樣，她卻像沒事人一樣，甚至孩子都一點事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