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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朵鮮花綻放

該來的終究會來,無論在此之前,我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多少幻想,這一刻,都是需要我自己去放手一搏。

是的,期盼了十二年的高考來了,在這前幾天的全校動員大會上,我代表全體高三的同學們向全校師生發言,當然,我很榮幸,但是,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作為代表全體師生向高三的學哥學姐們吶喊助威之時,也是站在這個舞臺上,那時候,我是送別人,如今,成了別人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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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記得去年來發言的那個男孩,在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可是說到了最後,他居然像一個孩子一樣,面對著全校四千多師生嚎啕大哭,無論別人怎麼安慰,最後都是尷尬收場,當時的我,始終不理解,高三百般痛苦,有什麼能夠值得他留戀,值得他放棄顏面而流淚?可是,也是只有我自己站在了這個地方,我才真正懂得,這個學校,是一個只有我可以罵它千百遍,但不允許別人罵一遍的地方,而我,也在對著手裡的麥克風大聲宣洩我的萬般不捨之情後,留下了淚水。

因為,這個地方,包含了我的夢想,我的希望,我洋溢了許久的青春!可是,再過幾天,這個地方,就不再是以前的模樣了,我也再也回不去了。

高考前夕最後的成人禮,是我在這個學校參加的最後一次活動。那一天下午,我們全部盛裝出席,陽光燦爛,照亮了我們每個人的心房。這是大家在壓抑緊張的環境結束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第一次放肆瘋狂。而我,作為成人禮活動的主持人,更是在離別之際,留給了全年級一個嶄新的印象,體重大幅度下降的我,穿下了以前穿不上的半邊鑲嵌著銀色花紋的西裝,打著一個黑色的蝴蝶結,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腰封,讓所有人為我喝彩。當他們看到我這副樣子的時候,都和我一樣相信,我離我的目標,此時此刻,不再遙遠。

那天,我們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攜手走過一道彩虹裝飾的“成人門”,走過了我們高三的最後的絢爛。我們一起在操場上圍坐著,用無人機拍攝下了我們每個人的笑容,後來又再一起拍攝了我們的畢業照,將我所有的懵懂無知,定格在一張九寸的相框中。大家相互合影留念,嘴裡都嚷嚷著,高考順利,苟富貴勿相忘,他們笑著,唱著,跳著,誰也沒有提起分別的事情。

距離高考還有一天。那一天是留給我們看考場,調整心態用的。我比較幸運,我的考場,就在我的學校,我的教室。記得以前,當了十二年班長的我,都會帶領著我的兄弟們為即將高考的學長們佈置考場,靠門一組六排,靠窗一組七排,被我們稱為“6667”,自從第一次排位置弄錯了以後就再也沒錯過。現在我就站在教室的窗外,看著裡面已經排好的位置,不禁感慨萬分,如今,也有學弟們給我們佈置考場了。

校園裡不讓逗留,本來打算去操場轉轉的,但也只好原路返回。路上,見到了很多昔日的同學,

甚至還碰見了失聯已久的小學同學的身影。哈哈,好久不見,他們也早已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我和他們聊了幾句,就轉身離去了。是啊,我們討論的話題,再也不是小時候的遊戲,不是那些相互借抄作業的瑣碎的事情,更不再是放學請彼此吃辣條的慷慨了,好像,我們都已經長大了,變成了小時候那些大人們的模樣。

午後的陽光,又一次照耀在這盛夏的城市裡,街道上。我穿著滿是同學們簽名的校服,慢慢走在這條再也熟悉不過的道路,中學的六年來,這裡有我揮灑過的汗水,有我滴落過的眼淚,有我著急趕路上學的足跡,也有我放假時愉快飛奔回家的身影。可是,這樣好的一條路,我還有多少次走的機會呢?

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好像這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得不太真實。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可是閉上眼,卻發現似乎睡不著,讓我最先回憶的,是這些日子裡看的知識點,課文,當我再一次在黑暗中確定這些我都會的時候,才放下心來,悄悄地進入了夢鄉。第二天清晨,我很早地起來,洗漱早飯後,就離開了家。爸媽堅持要送我,被我婉言拒絕,因為,我向來習慣獨來獨往,有他們在的話,我也許會緊張。

身上帶了一個透明的文件袋,裡面裝滿了我考試用的文具,還有我的准考證,身份證,說起這個文件袋,我也會感謝一個女生。她是我的初中同學,向來熱心,高中去了文科班,平日裡來往不多,可是總會在我每年的生日時,給我送些小禮物。說來慚愧,至今為止我也沒有給她送過任何東西,可她總是在我需要什麼的時候提前想到,然後雪中送炭。就像這個文件袋,我原本打算自己去買,可是就在考試前的十幾天,我就收到了這個工具齊全的袋子。她叫李夢,有時候我真的很感謝自己,感謝自己能遇到這麼多的好人,善良的人,也是他們教會了我,要學會善良。

早上語文,下午數學,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又是理綜和英語。每考完一場,我都不是著急地回家複習,而是在和母親報平安之後和嘉琪、殿龍一起,坐在時代廣場的一家奶茶店裡,交流著考試的心得,相互打氣。是啊,自從中考結束後,我們基本上再也沒見過面,猛然間彼此聯絡,也讓人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在這裡,我們每個人都忘記了考試的緊張,甚至在休閒之餘,也不忘點幾杯奶茶,一起開啟手機玩吃雞遊戲,享受著我們最後的快樂。

終於結束了。但是我們的教室不會空著,馬上又有一批新的高三,做著和我們當年一樣的事情,所以,幾年之後,無論你是在光榮榜上,還是不在,都會被這裡的人慢慢遺忘,就好像,我們從來都沒有到過這裡一樣,對於我們來說是結束,對於這裡來說,是新的開始。

最後一門結束,我沒有回家,而是在姑姑家住了一晚。之前高考的每一場,年邁的姑姑都會站在校門口等我,甚

至我都提前不知道她會來,就站在校門口對面的公交站上,帶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提著一個布袋子,裡面裝滿了礦泉水、王老吉、冰紅茶。見到學生一出門,她就焦急地張望著,生怕錯過我的身影。見我遲遲不出來,就乾脆喊著我的小名,我聽見了也立馬跑過去。以前,姑姑總說,我是家裡最有希望的一個後代了,她的孩子如今也年過四十,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一生平平凡凡,沒有什麼建樹。她總叫我好好學習,說是家裡窮了三代,到你這一代,一定要打個翻身仗。她也知道我會去考軍校,所以對我更是百般照顧。於是,每次考完,無論我渴不渴,都會跑過去接住她手中的袋子,把那些帶著冰涼的飲料開啟,與她分享。她總誇我懂事,眼睛裡充滿了慈祥。姑父去世的早,這麼多年來,也就她一個人默默守著昔日裡兒孫滿堂的房子,我也不忍心,每次有時間就會住到姑姑家,陪她老人家說說話,聊聊天。因為我不希望在我身邊的人離去的時候,我會後悔。

考試結束了,對我而言,還有即將到來的軍檢。二十多天後,我接到了通知,所有報考軍校的學生前往市中心的軍區醫院參加體檢。考完後的二十多天,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肆意放縱,而是選擇了健身房,每天跑五公里,為軍檢做準備。稱體重的時候,我成功地過關,達到了體重要求,在一系列檢查之後,我終於得到了我要的結果——政審軍檢合格。

當結果出來的時候,我欣喜若狂,一年來的辛苦付出,一年裡的放肆拼搏,在開花結果的時候,給予我回報。母親為我高興,姑姑為我高興,全班的人更為我高興!在那時候,我終於相信,付出總會有回報,這個世界上,有奇蹟!

七月,隨著我的生日即將到來,高考成績也出爐了。我的成績超出一本線八十分,在全市二十萬考生中,排名四千多,這也意味著,我離我的夢想,就剩下一個被錄取了。填報志願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想,在提前批裡,鄭重地選了我想去的學校,想報的專業。就在7月14日的當天,我被我的第一志願第一專業成功錄取。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也是我18歲的生日。

母親沒有告訴我,她那天激動地哭了一下午,姑姑也打來電話向我道喜,同學們也為我高興,為我喝彩。因為我是學校裡,第一個辛苦付出,實現自己夢想的人。而我也在收到訊息以後,流了很多眼淚,雖然不知道那種感覺怎麼形容,但是那一刻,我很幸福!

是的,我成功了,那天我沒有讓母親給我買生日蛋糕,沒有叫來很多人,而是請了嘉琪、殿龍,還有老何,那個曾經和我一樣多愁善感的發小,一起在家裡,吃了一頓我為他們親手做的披薩蛋撻,他們都誇讚我的廚藝,可是他們不知道,這些,是我以前經常做給菁雪吃的,那時候,她也誇讚過我的廚藝......

都結束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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