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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安河橋

換成同桌的第二天,班裡的人總是會投來一樣的眼光,尤其是在看到我和她相談甚歡之時,那種目光就更為強烈。他們都在小聲議論,可好像她並不在意這些,依舊還是和往常一樣,和我嬉笑大鬧,當然她也會經常給我講題,解決我學習上遇到的困難,一時間,我彷彿又找回了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這是我當時比較喜歡的一首歌,一次午休的時候,我來得早,耳朵裡還塞著騎車時的音樂,我看沒人,就跟著音樂哼了起來,後來聲音越來越大,索性就開始唱了起來。等到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班裡意境來了好多同學了,當然也包括菁雪。我把耳機摘下來,和他們相互愣了兩秒,忽然滿屋子的人都開始笑,場面一度很尷尬,我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笑了笑。

可她好像沒有笑,或者說她的笑是一種微笑,就好像看到了青山綠水般的沉靜,又好像看到了大海般的洶湧,就那麼望著我,等我看到她時,她收起了剛才的表情,“看不出來嘛,你唱歌還挺好聽的!你也喜歡音樂嗎?”

我點了點頭,這一次,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炫耀自己的本領,而是還沉浸在她剛才的表情中。“那你聽過民謠嗎?比如宋東野的歌?”她充滿期待地問我。

可是我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接觸過民謠這一類的音樂。她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從她的筆袋裡,掏出了一支筆,撕下了一張便利貼,寫著什麼東西。寫好之後把它疊成了一個小的正方形,遞給了我,讓我開啟看看。我還覺得有些多此一舉,直接給我不就好了嘛,開啟之後,我發現上面有四首歌名。

《斑馬 斑馬》、《安河橋》、《董小姐》、《鴿子》,她的字型我至今都模仿不來,她寫的是那種大人們常用的繞筆字,而我寫字只會一筆一劃,雖然不大好看,但多少能認出來,還算比較整齊,她的字呢我認為是比我好看,可能是我本身就比較喜歡那種字型吧,穩重中略帶一些飄逸,看似集中卻又有一種洋洋灑灑的感覺。

“這是什麼?”我沒聽過那些歌,自然也不清楚它們是什麼東西。“這些是我覺得挺好聽的歌,你一定得回去聽一下,當然你要是能學會,你以後就可以當我的移動點歌臺了!”她有些欣喜地說。我拿著那張紙條,她又拿出一隻紅筆,湊過來在那張紙上的《安河橋》下畫了一條波浪線,“這是我最最喜歡的歌,超好聽!拿去吧,就當是你大哥我給你的禮物了!哈哈哈!”

我拿著那張紙條,就好像拿著一把鑰匙,開啟了一個男孩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也開啟了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甜蜜。那個男孩那天比那個女孩還要高興,他一定會去聽聽那些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音樂,到底是什麼樣的扣人心弦的天籟之音,能讓她如此喜歡。那天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機,在QQ音樂裡搜尋了《安河橋》的那首歌,插上耳機,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著那首歌曲。

先是一陣非洲鼓的節奏,沉靜中緊隨的是貝斯的長音,再來的就是那個叫宋東野歌手的低沉,厚重的聲音,讓我再看你一遍,從南到北,像是被五環路矇住的雙眼,請你再講一遍,關於那天,抱著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我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所以你好,再見。當間奏裡的馬頭琴奏響的時候,我竟落下了一滴眼淚,順著我緊閉的雙眼從我的鬢角滑落,浸溼了我的枕頭。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怎麼會有這麼好聽的旋律!

悠揚中又帶了許多的悲傷,我好像看到了一幅畫面,我獨自一人,坐在一片荒漠戈壁中,遠遠望不到世界的盡頭,只能看見遠處的地平線,和正要落下的太陽,我不想要黑暗,於是向著最後的晚霞飛奔而去,可是好像怎麼跑也到不了盡頭,一陣陣孤獨和無助襲遍了我的身體,直到最後,我癱軟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黑暗把我吞噬。

我沒有想到,僅僅是簡單的幾下吉他的反覆掃弦,還有馬頭琴的揉弦,以及那簡單的非洲鼓的節奏,就能有如此大的力量,那旋律刻進了我的骨頭還有靈魂。我忽然覺得有一絲來自現

實的悲傷,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怎麼會喜歡這種歌曲?她該不會也有一段我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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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喜歡,而我也喜歡上了這種歌曲,那天晚上,我一直單曲迴圈,也沒用了多久,我就學會了那首歌。於是我便上網查了查歌詞的含義,原來這首歌是宋東野寫來紀念她奶奶的,那個“抱著盒子的姑娘”就是她的奶奶,而他的小名也叫作盒子。可我卻把這麼一首寫親情,感懷歲月無情的一首歌,理解成了一首紀念逝去的愛情的歌,也是啊,這世間無論愛情也好,還是親情也罷,悲傷的原因都只有一個,不過是離別而已。

第二天清晨,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早早地來到了學校,一遍遍地唱著那首《安河橋》,然後又掏出耳機反覆聽那段讓我神魂顛倒的馬頭琴的間奏。時間終於到了第一節課下課,等同學們都出去的差不多的時候,我便小聲地唱了起來。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我注意到她的反應,她先是想問我在那一個人瞎哼唧什麼,可是她止住了,大概是聽出了我哼的旋律,就把她的凳子向我這裡挪了挪,像一隻小貓一樣,頭側過來,靠得有些近,近得我隱約能聽到她微微的呼吸聲,我也就故作鎮定,當作沒有發現她湊過來,繼續清唱,直到那首歌結束。

“你擱這兒聽啥熱鬧呢?”我故意笑道。她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些害羞,抿著嘴微笑,說:“沒有啊!我這就聽見有個傻子在那邊哼哼唧唧的,我就來聽聽這個傻子在那一個人瞎唱啥呢!不過你還別說,那個傻子唱得還挺好聽的,我就沒忍住多聽了一會兒。哈哈哈哈哈!”

說完,她又好像把自己逗樂了,看到她這麼開心,我心裡所有的不愉快和陰霾,都早已不見了蹤影。我開啟筆袋的一個小夾層,看了看裡面的那張寫著歌名的紙條,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很偉大的想法,那張紙條後來也成了我人生中另一道風景的鑰匙,為我開啟了另一扇充滿挑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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