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難神色淡然，眼神好似那望無邊際的星空一般深邃。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在這段時間裡，他的變化遠遠超過了之前生活的六百年。
當他的元神劃分千萬融入大道之中的時候，他在領略大道的同時，整個元神經歷了無窮無盡時光的沖刷。那些感悟，那些體悟，還有從亙古洪荒之時油然而來的資訊，全部都與莫道難的元神緊密的融合。
莫道難好似過了億萬年，不知人間歲月。往事悠悠，曾經無比強烈的感情，如今想來，就像是隔了一層薄膜般的模糊。
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已經越發的朦朧，好似只是大夢一場。
連莫道難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心境，比起之前的他，不知道淡漠了多少，也滄桑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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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一個看穿世事，看透世情的睿智老者，深邃的目光下，閃耀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彩。
或許，那叫做洞若觀火。
“我是莫道難。”莫道難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整個人一絲煙塵氣息都沒有。他略帶疑惑的挑挑眉，垂下眼簾自言自語道：“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現在的他，和傳說中的大道一般，教條而又古板，一言一行就好像按照某種規則而行。
如果凡人看見了，肯定會說，這傢伙怎麼這麼像個機器人。
莫道難在與大道融合的那一段時間裡，他真實的體悟卻遠遠不止這麼點時間。那一段時光，那所體悟到的一切，比起他之前生活的六百年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可是這樣睿智滄桑的莫道難，卻不是真正的他。
近乎是本能的，亦或者是莫道難身體不自覺的提醒著他。
莫道難就這麼盤腿懸浮在虛空中，那個輪子樹立在他的身後，緩緩的轉動。純粹的黑光就像是佈景板一樣，偏偏莫道難就像是黑暗中的那一點光芒，顯得如此耀眼。
莫道難的體內沒有一絲仙力存在，當他運功週轉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點。他剛剛皺了皺眉頭，就發現一股與仙力迥然有異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
這股力量非仙非妖非魔非鬼，近乎於駁雜的所在，卻有著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儘管只是一絲絲一縷縷，可是從質量等級上而言，比起莫道難以前的仙力，不知道高上多少。
“這是，先天之力？”經歷過大道沖洗的莫道難，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井底之蛙，他一下子認出這股力量的來源。
先天之力，在天地初開大道初成的一段時間裡才存在。那時候天地間的修士，無論是人妖神魔亦或者上古巫族，都是吸取著這股力量，神通無比。
先天之力，也被稱為混沌之力。因為那時候的天地間，是混沌一片，沒有規則法則，沒有大道印記。
直到後來，道祖鴻鈞設立天道，區分三界，再加上無數的修士得悟道法，吞吐先天之力，使得這股混沌的力量逐漸清明，幻化為後天之力，也就是現在人所說的天地元氣。
先天之力雖然厲害等級高，可是卻只有少部分的修士能夠吸收修煉，大多數人都是爆體而亡。
而後天之力雖然在力量等級上要下降很多，可是它卻能夠被所有人吸收，故此稱為主流。
再加上先天演化後天之後，再難恢復到之前混沌的狀態，所以，如今三千世界裡，先天之力少之又少，近乎絕跡。
傳說中，只有道祖與諸天聖人開闢的天外天才有這股力量存在著。
“先天之力可分化萬物，後天一切力量皆在其中，可演變，可轉化。”莫道難低低的唸叨這句話，竟然忘記了探查自己的身體，而是集中精神，駕馭著體內出現的先天之力。
體內那細如髮絲的先天之力一遍又一遍的運轉全身，逐漸的壯大。莫道難內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很奇特的變化。從表皮到骨骼到肌肉到血管到經脈甚至到每一個細胞，都給莫道難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先天之力每運轉一次，增大的同時，也會留下少部分融入莫道難的肉體中，改變它。
莫道難退出內視，若有所思的招招手。那個輪子像是孩子一般飛到莫道難的面前，不停的旋轉著，散發出來的淡淡光芒不停的湧向莫道難。
莫道難又將目光轉向四周，點了點頭。他
雖然不清楚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但是莫道難能夠感覺得到，周圍充斥著的元氣是自己以前不曾見過的。
若是以前的他，根本無法吸收修煉。
可是如今當自己修煉的時候，這個輪子就像是轉化器一樣，先將吸收來的元氣去蕪存菁，然後提取轉化為先天之力，再給自己吸收。
這樣一來，量雖然少了，質卻上去了。
更加厲害的是，莫道難不用刻意去修煉，輪子依然會無時無刻的吸取轉化先天之力提供給自己！
這意味著什麼，莫道難心裡很清楚！
他神色複雜的摸了摸輪子，指尖傳來的是一種血溶於水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些花紋，又有什麼意義？”
輪子似乎不高興莫道難稱呼它為東西，輕輕晃動了下。詫異的事情發生了，莫道難心裡竟然彷彿是接收到了它的情緒，微微一笑說道：“你想要個名字，是不是？”
輪子又晃動了下。
莫道難垂下眼簾，沉默片刻說道：“你容我想一想，我彷彿記的很多，又忘記了很多。”
閉上了眼睛，莫道難眉心處浮現紫色的印記，那輪子在他閉眼的片刻就旋轉著飛到莫道難的身下，一團若有若無的光圈將莫道難保護在其中。
腦中就像是電影一樣，莫道難的前程往事都一一閃現。可是他現在卻是以一個觀眾的角度去觀看，只能是風過水無痕。
莫道難的元神一動，那些畫面猛的衝到他的元神中。
“我叫莫道難。”
“爸爸媽媽……”
“神棍……”
“圓圓……”
“朵朵……”
“大哥……”
“錢磊……”
“妞妞……”
“李月……”
閉著眼睛的莫道難，臉色變化萬千。或喜或悲，有時淚從中來，有時恨的咬牙切齒。
過了良久，良久，莫道難眼角的淚珠滴落，被他伸手接住。
莫道難睜開了眼睛，呆呆的望著遠方，忽然長長的嘆口氣。
“這才是我，活生生的我。”
莫道難看著停頓在自己指腹間的那滴淚水，沉默一會，屈指彈向不知名處。
“我欠的，要還。”
“欠我的，也要還。”
莫道難輕輕一抿嘴，心念一動，輪子化作巴掌大小飛到他的面前。
莫道難伸手握住，笑了笑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頭，可是因為你，我受益匪淺。你生則大道現，我也因你有了天大機緣，不如我稱你為定道輪如何？”
“定道輪”猛的飛舞起來，似是非常歡喜，繞著莫道難飛了好幾圈。
“好了，回來吧。”莫道難伸手一招，眉心的紫色印記光芒一閃，罩住“定道輪”，緊接著兩者同時消失不見。
莫道難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周圍一片虛無，除了眼前青光中的圓盤。
可是莫道難無論怎麼瞧，都看不出這圓盤有什麼不一樣。
他自然更加不知道，圓盤中曾經浮現過的女子。
“這裡是血海最深處，元氣卻稀薄的比地球還不如，我還是想個辦法離開這裡吧。”
莫道難雙手熟練的掐了個訣，忽然莞爾一笑：“我倒是忘了，大道至簡，神通道法，其實只是運用的方法罷了。”
他撤去印訣，張口一吐說道：“水鏡。”
周圍一股子元氣凝聚形成水鏡，莫道難輕呼口氣：“看來我猜的沒錯。我這次可真的是賺大運了，與大道融合使的我的心境修為精進到了傳說中準聖的地步，法力雖然弱一點，但只要出去閉關三年，憑藉著‘定道輪’的幫助，進入大羅金仙境界不成問題。
就算是現在的他，也是金仙境界，主要原因是他體內的先天之力太稀薄。
這種進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都覺得不恰當。
要知道，在之前，莫道難還只是仙人境界的呀！
仙人之後是天仙，天仙之後才是金仙。每一個大境界，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止步於此。就算那些突破成功的人，也是以千萬年為基數的。
可是莫道難卻在機緣巧合之下，達到了。
他心中自然有千萬的疑惑，不過他認為這主要應該歸功於之前融入大道的經歷，其實不然。
大道幫助的，只是他的心神修為和對道的理解。
而提升他修為的，是那滴露珠。
在很久之後，莫道難才知道，那滴露珠的珍貴程度。
修真者渡劫成功之後成為仙人，體內會凝聚極為珍貴的一縷先天之力。這縷先天之力會先幫助修真者將所有的真元力轉化為仙力。
不過仙力依然還只是後天之力，那縷先天之力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緩慢的將所有仙力凝聚轉化為先天之力。
當這個過程完成之後，體內先天之力的量也足夠的時候，那便是大羅金仙！
可是能夠完成的，萬中無一。
故此，大羅金仙的數目也是非常的稀少。
而莫道難，如今體內的力量已經全部變成了仙力，只是數量太少。
所以，他需要花三年時間閉關苦修，才能夠成為大羅金仙。
當然，這裡面有個前提必要條件，是他的心神修為已經非常的高，達到了準聖的境界。
否則的話，他根本無法掌握體內的力量，更加無法透過這股力量施展神通道法。
“我以前會的那些道法佛法，除了掌中佛國之外，都是小道。無非是力量在道的層次上極為淺薄的運用，那些繁複的咒語和印訣，其實只是輔助幫助與道的聯絡罷了。”
莫道難眼中流露出深邃的目光，身處食指，在身前的空間輕點。
一個巨大的火球出現。
食指繼續電動，閃電，洪水，幻影，武技等等，都在他的身邊忽隱忽現。
莫道難依然神色淡然，甚至有些意興闌珊的隨手一揮，這些全部都消失不見。
“都只是小道。站在現在這個角度看以前的我，才發現是那樣的不足和坐井觀天。”莫道難輕輕嘆口氣，剛才的那些道法，都是曾經他頗為依賴和擅長的。
可是現在，他卻輕而易舉的施展出來，幾乎沒有耗費什麼力量。
因為，到達他現在這個層次，施展這些比較一般的道法神通，只是心念之間罷了。
一個修士，體內的力量再大，能打得過天地嗎？
所謂道法神通，更多的，是對天地元氣的利用，對道的感悟。
以莫道難現在的心神修為，心念一轉，已經可以和天地產生初步的聯絡和感應。
“那劉伯溫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境界？現在的我，沒有強大的神通道法，恐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莫道難低低的沉吟著。
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不過，憑藉著我對大道的體悟，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必定能夠創出一門大神通，甚至於，不弱於我龍族始祖，燭龍！”
莫道難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
他看了一眼那青光中的圓盤，閉上了眼睛，眉心中的紫色印記再次浮現。
一抹黑暗的光華浮現在莫道難的手間，他朝著身前輕輕一劃，一個空間縫隙出現。
莫道難嘴角輕揚，大步跨了進去。
等他離開後，圓盤的青光又一次的浮動起來，那個女子的身形出現。
她怔怔的望著莫道難離開的方位，又抬頭望著頂空，幽幽的嘆口氣。
而在血海之中，清澤聖人早已離去，冥河老祖卻盤膝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他的足下，一團團血浪翻滾凝聚成蓮花臺。
忽然冥河老祖口中輕咦一聲，目光一轉，望向某個方向。
“竟然有人能夠在我血海中劃破空間？”冥河老祖眼中戾氣一閃而過，足下的蓮花臺一陣扭動化作一條血紅的巨蟒。
“這股氣息，好像是……”冥河老祖猛然一驚，難以置信的挑了挑眉頭：“他竟然出來了？而且，到達了金仙境界？”
冥河老祖忍不住的看了一眼血海深處的入口，心怦怦的跳動著：“這血海深處，到底有什麼？那清澤到底在算計什麼？”
緊接著，他目光中一糰子炙熱的光芒閃過：“這麼短的時間，從仙人進入金仙，還能在我血海中劃破空間。聖人之威，果然深不可測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