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醒？未醒？
血海最深處，神秘的處所。因為那塊碎片的緣故，原本鳥語花香的空間，變成了近乎於黑洞一般的虛無。
紫色線條組成的巨大圖案幻影充斥著整片空間，淡淡的金光飛逝，莫道難的身體保持著一個固定不動的姿勢，雙眼空洞無神。
他的元神，早已分化萬千，被這個巨大圖案裡面所傳遞來的道深深吸引，融入其中，再也不分彼此。
只要再過一會兒時間，他就會完全的與大道融合，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莫道難存在的痕跡。
而他的肉身，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虛空中傳來低低的呢喃，含糊不清，隱約可以聽出是短促的字元。漸漸地，這些呢喃聲音越來越像，也越來越模糊，無論怎麼聚精會神的去聽，你都聽不出到底是什麼字眼。
聲音到最後，好似天地間的驚雷一般轟鳴。
雷鳴的聲音炸了開來，就在這時，天地間又匪夷所思的安靜下來。這一響一靜之間的交替，是這樣的突兀，讓人活生生的能夠吐出血來。
莫道難卻依然無從查覺。可是那巨大幻影，卻彷彿受到了什麼影響，紫色線條中的金色光點，不安分的流竄起來。
猛然，虛空中出現一點白光，就像是黑夜中的熒光之光。這點白光由遠至近，轉眼即到，輕輕地飄忽在莫道難的面前。
這點白光是那樣的柔和，好似冬日裡的雪絨一般，聖潔而又溫暖。
白光慢慢的減弱消散，現出本來模樣。
一滴露珠！
晶瑩剔透的露珠，閃耀著極淡極淡的七彩光芒，就像是雨後彩虹一般。可是這裡哪裡來的太陽啊？
露珠繞著莫道難晃動了一下，然後一陣閃耀，遁入紫色線條組成的圖案幻影的某個節點中。
肉眼可以看見，這滴露珠從這個節點開始，按照一個玄妙的途徑，很快的將整個幻影遊竄一遍。
這一遍遊竄，露珠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有無數的金色小光點，好似碎片一樣被它吸收融合，露珠的大小發生了變化，連閃耀的顏色也變得金光閃閃起來。
露珠迴圈一遍之後，紫色線條組成的圖案幻影也會改變一次軌跡，緊接著露珠繼續順著流竄。
週而復始，一共進行了七十二個周天之後，露珠變成了拳頭大小，裡面好似有一個星空一般，無數的金色光點劃過。
露珠懸浮在莫道難的面前，莫道難眉心處猛然綻放出一抹毫光，那個紫色印記浮現。
露珠跳動三下，緩緩的融入紫色印記之中。
……
“我是誰？”
“我在哪裡？”
就像是尚在母親子（這也敏感？我無語）宮中享受著溫暖的孩子忽然來到人世間一樣，脫離了那個熟悉的舒服的環境，新生兒會不由自主的大哭一聲。
莫道難茫然失措的睜開眼睛，沒有絲毫的光芒。他的腦中記憶殘片四分五裂，彼此交錯偶然能夠撞出一縷火光，卻又像是流光一樣消失不見。
莫道難難受的揉著自己的眉心，他蹙起的眉頭說明正在為腦海中忽閃忽現的畫面而苦惱。
周圍的環境隨著他睜眼的剎那，已經改變。所有的圖案幻影消失不見，回到他的眉心中。
那個碎片整個煉製的東西，也匪夷所思的消失不見，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一片黑暗，只有一個他。
莫道難盤腿坐著，不停的苦苦思考。他總覺得自己不是沒有絲毫過去的人，他似乎忘記了一些永遠不應該忘記的東西。
所以他的身體在不停的提示他，提示他。
“為什麼我想不起來？龍，水，石頭，仙草，藍色……這些都是什麼？”莫道難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多久，可是他腦中的畫面越來越多，卻始終無法連貫起來。
這讓他感到非常的痛苦。
正在努力的思考之時，忽然莫道難聽到“砰砰砰”的聲音。這股聲音是這樣的平緩而有力，又富有規律，就像是他自己的心臟在跳動一樣。
他側耳聆聽，目光轉向了左邊的方向。
那裡，不知道從何時起，閃耀起了一道青光。
那道青光朦朧卻不耀眼，給人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在青光的正中央，一個不知名的物體似乎在跳動著，就像是人的心臟一樣。
莫道難伸出自己的手，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腦中想要過去的想法時，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來到了青光之中。
“我的身體……?”莫道難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他本能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可是說不上來。
想了想，莫道難嘆口氣放棄，將目光放在眼前的物什前。
這是一個圓盤狀的物體，上面雕刻著很多花紋，可是無論莫道難怎麼去嘗試，都看不清那些花紋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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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盤以極慢的速度旋轉著，每旋轉一圈，就會像人的心臟一樣跳動。
從這塊圓盤上，莫道難感受到一股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氣息。
駁雜卻又統一，亙古卻又清新。
這是一種莫道難從來就沒有感受過的氣息，這股氣息彷彿與他息息相關，而且給他一股即敬畏又舒服的感覺。
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融入圓盤之中。
心念一動，莫道難詫異的攤開自己的右手。在他的掌心之中，一團不斷扭動著的黑色光芒懸浮著。
這團黑光似乎在進行著什麼變化，不停的扭曲著，有時候只有雞子大小，有時候能擴大到一個水缸狀態。
黑光無比的純粹，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莫道難不知道這黑光是怎麼出現的，也不知道黑光是什麼。可是他卻本能的感受到，這團黑光，與自己有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聯絡。
“咦？”莫道難輕咦一聲，目光放在自己的右手的掌心。
掌心中也就是黑光的下方，有一層極淡的紫光閃耀。
是一個類似陣法的印記，非常的玄妙，雖然僅僅佔據了巴掌大小的地方，卻繁瑣的讓莫道難看的想要吐血。
“好熟悉的印記圖案，我在哪裡見過？”莫道難覺得自己的頭又要痛了。
這個印記圖案汲取著莫道難體內的仙力，進而控制著那團黑光的變化。可是黑光似乎受到了什麼阻礙一樣，無論怎樣的變化萬千，卻都始終無法定型。
時間長遠，連莫道難都急切起來。他體內的仙力，消耗的快差不多了。
“哎。”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從莫道難旁邊的圓盤裡響起，可是詭異的是，莫道難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一層比起圓盤周邊圍繞的青光還要純粹三分的光芒浮出，凝聚成一個飄忽的人形，看樣子是個女子。
這個女子似乎注視著莫道難，又是一聲嘆息，圓盤上的花紋開始變化，一縷縷肉眼看不見的光芒從花紋上射出，飛到莫道難手上的黑光中。
莫道難眉心一痛，那塊很早之前就消失的碎片飛了出來。這塊碎片還是原本模樣，可是上面的圖案印記，卻消失不見，留在了莫道難的眉心處。
這塊碎片發出輕鳴之音，歡快的環繞兩圈，融入黑光中。
黑光猛的收斂，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莫道難體內的仙力吸個乾乾淨淨。莫道難悶哼一聲，很乾脆的暈了過去。
圓盤浮出的女子輕輕揮手，黑光飛到圓盤上，跟著圓盤一起，緩緩的旋轉，緩緩的跳動。
每一次旋轉和跳動，黑光都會改變一次形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次之後，女子抬起頭看向虛空深處，然後重新化作青光融入圓盤中。
就在這時，黑光猛的消散定型，一個輪子出現在原地。
輪子外圓內方，裡面呈正六邊形，無數的繁瑣的不知道什麼含義的花紋出現在上面，還有各種各樣姿勢形態萬千的圖案，有人有獸，有山川草木，有河流花鳥。
輪子緩緩的旋轉著，飛到莫道難的胸前，一縷縷光芒罩住莫道難。
莫道難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定幀畫面一樣，那些細瑣繁多不停跳動的畫面，總是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卻抓不住。
忽然之間，這些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不見。
他只看見黑茫茫的一片，周圍什麼都沒有，只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的聲音中包含著無比的喜悅，有的是深沉的憤怒。
焦躁，開心，煩惱，憂愁，歡喜，憎惡，憤怒，厭倦，無奈，嘆息，難受，傷心……
各種各樣的聲音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情緒，統統衝擊進了莫道難的感覺中。
最終，這些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個：無奈！
莫道難在心底狂吼，可是他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他想要打破這一切，他想要拋棄這種無奈的情緒！
不停的狂吼，不停的狂吼，雖然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可是莫道難還是繼續著。他不想讓這種無奈的情緒佔據自己整個心神。
終於，彷彿是感應到他的想法，一道白光劃破黑茫茫的空間。
莫道難聽見自己的怒吼聲：“啊！”
啊！
這一聲怒吼，就像是開天闢地一般，無數無窮無盡的小光點忽然出現，向他衝擊而來。
一幅幅畫面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卻不是靜止的，而是不停的變化著。
莫道難睜開了眼睛，無悲無喜，雙手無意識的掐了個道決。
“道，無窮盡；道，在我心中。”
“原來如此。”
“我是莫道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