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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如此中法

蕭仲恭對莫啟哲的改革付之一笑,他知道都元帥使出渾身解數所做出的這些決定,其實根本就行不通。

莫啟哲說的廢除八股是廢話一句,因為這時考的不是這個,既然不是,又何來廢除?至於讓女子參考,這又不是唐朝,女人可以做皇帝!宋朝的規矩最多,女子平常門都不出,字也不識,怎會來參加科考!至於大家閨秀識字,可還能指望這些大小姐拋頭露面的出來考試嗎?得先問問她父母讓不讓。就算她們考中了,能派她們做什麼官?讓她們做宮中的女官?哈,那還不如說都元帥是在選秀算了!

這次唯一能對科考產生影響的,只有以白話做文這一節,但蕭仲恭只要把這次科考的題目定為以實用為主,不用下令,舉子們也會自然而然的力求直白,雖然做不到完全白話,便半文半白是絕對做得到的!

每一次取士改革都是時代的需要,宋代對科舉進行過多次改革完善,以當時的情況看,科舉制度是跟得上社會需要的,而且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方法,除非徹底廢除它,普遍建立學校,否則再怎麼改也是換湯不換藥。一種方法是好是壞,不是看它是否是最先進的,而是看它是否符合所處那個時代的需要。欲速則不達,改得太快反而會有負作用。

莫啟哲卻不這麼覺得,他回宮之後便召開朝會,把男女同科的事告知大家。他已經準備了一套說辭,只要有人反對,他便會滔滔不絕,開始他那天下無敵的雄辨,不把群臣一齊論得啞口無言,他是絕不會住口的。他別的不多,口水則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他大方得很,絕不吝嗇!

誰知,他在金鑾大殿上把這事一說,群臣竟一至贊成,一個反對的都沒有,而且全是笑嘻嘻,等著看都元帥的笑話。既能在大殿上議事,為臣者自是人精,如果連這招行不通都看不清,那他們真得回家抱孩子去了!

莫啟哲沒想到會這樣,他還以為必會有場大辯論呢,沒成想群臣都這麼支援他,預備好的口水沒有吐出來,反噎了回去,嗆了個夠嗆。他看了看蕭仲恭和剛回汴梁的韓企先,兩人立於左右文武官員之首,這時都在向莫啟哲點頭微笑,表示都元帥非常的英明睿智,乃當代超亮是也。

莫啟哲嘿嘿乾笑了幾聲,道:“本帥忙啊,每天忙得直吐血,今天剛吐過一回,現在還不舒服。所以呢,為了本帥的身體著想,當然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我準備讓後宮的兩位公主替我主持殿試,各位意下如何呀?”

話音一落,滿殿大譁,群臣一齊反對,都認為這是異想天開,禍國殃民之舉!於是乎從妲己開始講,又說四大美人,一直說到武則天,最後連西夏的梁太後都說上了,大臣一個勁兒的勸莫啟哲,都說女子不可干政,否則有亡國之危。

莫啟哲一概不聽,舌戰群臣,說得天花亂墜,好象不讓兩位公主主考,剛建立的大梁就要亡國一樣。大臣們和他大打口水戰,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引經博論,最後把莫啟哲說得都沒詞兒了。可這位都元帥也真是堅強,就是不肯投降,最後大臣們沒辦法,只好又說武則天就是因為參政太多,最後才得手當的女皇,而她一當女皇,便開始殺兒子,什麼摘瓜摘豆的說了一大堆,莫啟哲都聽不懂是啥意思,好象是什麼典故。大臣們最後得出結論,如果都元帥這麼做了,以後必會兒子死光,百年之後,連一個哭墳的沒有,真是悽慘無比,他們現在就已經預見都元帥的墳上長滿雜草了,墳裡面也被狐鼠霸佔,在那裡生小狐狸小老鼠!

大臣們都明白,男女同科只是空談,所以不妨答應,可讓公主們主考,可就不是空談了,那是隨時都要變成現實的,這點他們絕對不能接受,是以無論如何也要阻止!

莫啟哲和別人打嘴仗,第一次打輸,他說不過別人,立馬兒就要翻臉,開始耍無賴!這時,沈治出班啟奏,他有話要說。

莫啟哲哼了一聲,道:“又有啥話,這就請說吧,但如果和我的後事有關,那你就還是閉嘴吧!”

沈治搖頭道:“非也,臣不是反對都元帥的旨令,而是非常的贊同!”

“啊?你是贊成的!很好,終於有個明白事理的人啦,我要重重賞你!現在你把贊同我的理由說給大家聽聽,讓他們目瞪口呆一番!”莫啟哲大喜,沈治答應了,那就代表沈泓也答應了,他二人是文人領袖,有他們支援,想必事情便可成功。

沈治道:“都元帥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那是絕對值得稱讚的,試問天下那位人主能做到此點,臣雖然遍讀史書,但都元帥這麼英明的聖主卻也從未見過!始皇低頭,漢武拜服,不知我這話說得對不對啊?”

“對,說得太對了!”耶律玉哥立即介面道,他都憋了好半天了,剛才插不進嘴,現在終於有機會發言了,好不容易才把馬屁拍到大哥身上。

可除了耶律玉哥一人之外,其他大臣都翻白眼,認為沈治無恥,連這麼噁心的話都說得出口,簡直就是在給他的先祖蒙羞。莫啟哲雖然臉皮奇厚,可也不好意思說他比秦皇漢武厲害,只能衝沈治微微點頭,表示你馬屁拍得好,我很滿意,請繼續!

誰知,沈治話鋒一轉,道:“只是讓香寧公主主考,卻要改變另一項制度,所以請都元帥三思!”

莫啟哲臉色一沉,心想:“原來是跟我玩先吃甜棗後挨大棒的把戲。好,我就聽聽你有什麼高見!”他道:“什麼制度?”

沈治道:“香寧公主是南宋公主,現在南宋正商議著北伐,要攻打我們,公主身處嫌疑,雖然她是無法作亂的,但既有嫌疑,便要避嫌,這總是應該的吧!如果都元帥執意不肯,那也沒什麼,就讓她主考好了!可天下為公,為了公平起見,既然都元帥的家人不用避嫌,那別人也可以不用避嫌了。所以臣請都元帥取消‘別頭試’和‘鎖廳試’這一制度!”

“什麼叫‘別頭試’?”莫啟哲尷尬地問道,他對科考完全不懂,胡言亂語還馬馬虎虎,可要是動真格兒的,他就不行了。

“回都元帥的話,為了防止考官作弊,他們的子弟、親戚和門客必須迴避,另設考場,稱為‘別頭試’,如果是現任的官員參加考試,歷朝歷代都有這種不是科班出身的官員,而我驃騎軍中這種官員尤其為多,什麼原因都元帥也是知道的,可他們的地位要比科班出身者為低,為了能有個升職的最好憑證,他們之中不少人也要參加科考,但為了避免同僚關照,所以他們這些人參加考試時要進行‘鎖廳試’。都元帥如果一定要任命你自己的家眷為主考,那麼這些人也算是自己人啦,當然也不用避嫌,所以臣請都元帥先取消這兩種考試制度,這樣由公主主考才能有正當理由,我這是為都元帥著想啊!”

莫啟哲一咧嘴,你這哪是為我著想啊!他搖頭道:“這種制度萬不可廢除,如果廢了,那不成了公然同意考生作弊了!”

沈治笑道:“香寧公主識得大體,她也知道這點,所以就算讓她主考,她也不會去的,哪能給都元帥找麻煩呢,她會主動避嫌的。我說的是這個理兒吧?”

莫啟哲也笑了,道:“是這個理兒。”他明白他的異想天開是不能實現了,一個公主不能參加,另一個肯定也不能,可他還想聽聽理由,看這沈治還有什麼話說。他問道:“那玲瓏公主呢?她可不是南宋人啊。”

沈治道:“另一位公主是先前的蒙古大汗之女,可合不勒已死,蒙古現在是敵是友尚不明了,所以要想讓她當主考,得先搞明白蒙古的態度,所以請都元帥派信使去和俺巴孩結盟,只要俺巴孩同意了,就沒問題了。當然,這雖然很費時間,考生們要在汴梁等很久,而且各地因為沒有地方官,說不定會有別有用心者趁機挑起暴亂,但那也沒什麼,只要都元帥開心就好。只是我國科舉大典要經過別國首領的同意才能進行,這實在是丟面子,讓人瞧不起,可只要都元帥滿意就成,面子倒是小事!”

“得得得,我服了,你不用說了!”莫啟哲哈哈大笑,道:“他們說了那麼多,我都不服,可你一說,我就知道我這事做得欠考慮了。成,我不讓她們主考便是,可我幾天後有事要辦,也不能主持殿試,那讓誰做主考好呢?”

群臣一齊道:“當然是讓左相國主考啦,他是大臣之首,不用他還能用誰!”

莫啟哲雙掌一拍,爽快地道:“第一次大考,重要之極,讓左相國主考正和我意,那就這麼定了吧!”

群臣這才點頭,都道都元帥以全域性為重,是個超亮!一場主考風波總算過去了。

之後的幾日,莫啟哲安排了各種事宜,在他參加考試的時候,城中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他要親身體驗一下科考,這樣才能想出什麼改革辦法,雖然他根本想不出什麼好招,可總得試試才行。

入考場的前一晚,他剛想休息,忽然有宮女來找,說玲瓏公主邀請他共浴,莫啟哲大喜,終於讓他等到機會了,這可不能放過。可還沒等他出門,又有宮女來找,說是香寧公主給他做了幾件內衣,要他去試試,看合不合身,莫啟哲這回可咧嘴了,要麼一起不來,要來卻一起來,這不是難為我嗎,不如咱們三人湊到一塊,先洗完澡,然後再試內衣好了。

溫熙在他身邊小聲說道:“她們兩個互相監視,只要有一個忍不住找你,另一個馬上就會有反應,所以才會這樣,我看相公今晚還是留在自己的宮裡吧,你去了哪一邊,都會得罪另一個!她們醋勁那麼大,會酸死你的!”

莫啟哲想想也對,還是不要去了,老老實實睡覺得了。打發走了兩個宮女,莫啟哲越想越心煩,睡也睡不著,索性起身,告訴溫熙他要先去考場,今晚在那裡過夜,溫熙拿出筆墨,讓他帶著。莫啟哲使不慣毛筆,他怕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被人笑話,可又沒其他硬筆可使,便叫溫熙找個炭條來當筆。

溫熙道:“炭灰會讓考卷模糊不清的,要不然相公就用我的眉筆吧,這東西不會掉灰。”說著她拿出自己特製的眉筆,遞給莫啟哲。

莫啟哲接過這支眉筆,只感到清香撲鼻,不由得笑道:“這東西不錯,有硬度。我就用它了。”把眉筆揣入懷中,出了皇宮,向學宮走去。

他本以為自己半夜來到,就算是早的了,可卻沒想到,學宮門前此時已是人山人海,很多考生都到了,有的倚牆看書,有的則在小聲議論,猜測這次考試的題目。

莫啟哲感到一陣心虛,彷彿回到了自己高考的時候,他一生最怕的就是考試,自己學習不好,常常被老師“開導”,現在身處考生之中,忍不住又讓他想起了以前那段水深火熱!

他找了個牆根兒蹲下,聽考生們嘀咕。這些考生並不全都是舉子,驃騎軍很多的領地連官員都沒了,根本就無法進行鄉試,而當地那些領兵的將軍為了湊足本地考生人數,只要是識字的就全給路費,讓他們上京赴考,可無論怎樣,戰爭剛結束,要馬上恢復元氣是不可能的。以前宋朝大考時,往往有三萬多舉子同時赴考,可此次驃騎軍這麼賣力地象拉壯丁一樣的拉考生,連不是舉子的人都拉來了,考生的人數也只有兩萬掛零,戰爭使大量的人材外流,這是莫啟哲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

這次大考,考生被取中的機會極大,以前三萬人中只取五百,這次蕭仲恭把名額提到了兩千,這就等於取士是十取一,其實這還是不夠的,對四川和大理的戰爭就要爆發,那裡的土地也要有官員啊,而且還要向金國和西夏派臥底,這些都要人材啊,可沒辦法,要是再把錄取的比例提高,那就會產生負作用了,只能等以後再開恩科,讓落選的考生再考一回,以解官員不足之難。

莫啟哲聽舉子的口音天南地北都有,他知道這些人中定有其他國家派來的奸細,想混入驃騎軍中做官,以圖日後有所舉動。他嘆了口氣,治國真難啊,自己能力不足,真不知以後該怎麼辦。

一直等到雞叫五更,學宮的大門才慢慢開啟,考生魚貫而入,報出姓名籍貫,監考官每人發一個小牌子,上有編號,考生要對號入座。除了不許夾帶紙張外,驃騎軍對考生還算客氣,沒有來個全身搜查,要換以前,考生是要被搜身的。這次和以前不同,考的是時政,抄書也沒用,能對考生客氣點,也就客氣了。

莫啟哲取出蕭仲恭提前給他開好的戶籍證明,遞給考官,又接過了給自己的號牌,進入學宮,找到了自己的小屋,坐了下來。

好一陣子,學宮中才安靜下來,這場的主考官叫江紹文,是山東密州人,不但學識過人,而且為人極為方正,也就是很難拍馬屁的意思,給他送什麼禮物都不好使,正因為這個,他才能做到這第一次大考的第一場考試的主考官。

江紹文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先說三點,一不許私夾紙張,如果發現誰有舞弊行為,立即驅出考場,二不許點蠟燭,以防失火,三如果要出恭,要先把手中的牌子交給各房的副考官,明白了嗎?”

考生紛紛點頭,江紹文這才下命發試題。宋朝的進士本分為詩賦進士和經義進士,但這次蕭仲恭把二者全部取消,合而為一,叫做時政進士,考的是當前領地內的東西,這對考生的要求提高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想要中進士,那可難了。

莫啟哲就算兩耳都聞窗外事,想中進士也夠難的。幸虧蕭仲恭把題目改成了白話,他這才能讀得懂,絞盡腦汁地湊夠了字數,他第一個交了卷,把卷子交給了本房的副考官。副考官臉色難看地瞪了他一眼,不象話,竟然橫著書寫文章,就你這樣的也要能中了,我的頭割下來給你!

莫啟哲本以為考完就可以出場了,可考官卻告訴他要等到第三天全考完才可以出去,莫啟哲眼淚差點沒流出來,這可真叫謀殺了,還讓我在這裡住下啊!無法,他只好在自己的房裡睡大覺,考場中舉子們的研墨聲伴著他的呼嚕聲,第一場就這麼過去了。還好副考官不認得他,而江紹文又從不過來,他這位都元帥才能矇混過去。

好不容易三場考完,做為第三場的主考官,沈泓糊好了試卷上考生的姓名,放了眾舉子出場。莫啟哲摸了摸滿臉的鬍子茬,心想:“這輩子打死我,我也再不參加考試了!”

搖搖晃晃的走出學宮,回到了皇宮,上了龍床,矇頭大睡,溫熙則又給燒洗澡水,又給準備小菜的,要好好犒勞一下相公。

莫啟哲這頭解放了,可考官那頭卻犯難了。

莫啟哲這次參考是保密的,朝中沒有幾個人知道,負責閱卷的考官更不知道。當時的科舉,考官並不是直接閱卷,要由專門的抄寫人員把考生的文章抄下來,格式不得改變,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考官從筆跡上認出考生是誰,從而照顧。莫啟哲的文章是橫著寫的,抄寫人員沒有改變,也是橫著抄的,三張考卷都是如此。

批卷的考官們可納悶兒了,文章應該豎著寫啊,這人怎麼橫著寫?而且這人錯別字連篇,有很多字他們都不認得!這舉子的考卷他們留到了最後,等江紹文和沈泓裁定。

看著考卷,沈泓疑道:“這不會是個女子寫的吧,要不然怎會這麼個奇怪法?”

江紹文道:“不會,這次雖然充許女子應試,可卻並沒有誰家女兒來參試啊,所以這不應該是女子的文章!”

“可這考卷為什麼這麼書寫呢,而且這別字也太多了,幾乎沒幾個寫對的字,這不正是說明此人學得不到家嗎?正常舉子哪會這樣,所以我看這人必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子,這才事事與他人不同,除此之外,哪會有更好的解釋?”

“可就算是女子也不會這樣啊,你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吧!”江紹文不以為然。

沈泓也撓頭了,他道:“那這個人是取中還是不取中呢?”

“這種文章要是也能被取中的話,那還是科考嗎,簡直是兒戲!”

“說得也對。那你說這人會不會是女扮男裝啊,怕家人不讓,所以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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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文道:“前幾天好象還真聽說過有一個女扮男裝的事,只不過不能確定,而且她也沒顯露文采……”

“所以這篇文章才會別字連篇嘛!她是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當眾出醜,這事我聽人說了,我估計就是她!”

“啊!那麼還是有一個女子來參考啊!這可難辦了,本次科考充許女子參加,卻無人參考,這本身就是笑話,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要是再不取中的話,那不更讓他國文人笑話了嗎!為了都元帥的面子,咱們也得取中她!”

“這事可不能馬虎,咱們還是先看看原卷才行,要萬一是個男人的,這種試卷也被取中,豈不更成了大笑話!”

“對,咱們還是查閱一下原卷,再做決定。”

兩人命人取來莫啟哲的原卷,姓名被糊只能看到編號,開啟一看,果然是亂七八糟,不知他胡寫些了什麼,真難為抄寫人員了,這麼噁心的東西他也能抄得下來!

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入了鼻中,江紹文道:“怎麼有股香氣,可卻又不是墨香,這人是用什麼筆寫的?”

沈泓也低下頭仔細地聞了聞,道:“不知道,這是什麼筆?”

兩人都猜不出是什麼筆,對視無言,好半晌,沈泓才道:“好象是女子用來畫眉的眉筆,你說呢?”

江紹文一拍手,道:“不錯,好象就是那玩意!這……這也太不象話了,這人竟敢用女人的眉筆答卷,簡直混帳之極!”

沈泓突然笑了,道:“這就對了啊,這不正好證明她是個女子嗎,她可是唯一一個參考的女子啊!”

“不一定是唯一……”

“可其他的你也沒發現啊!”

“這……這可怎麼辦啊?難道真要取中她?可派她到哪兒去做官啊,是做通判還是縣令,好象都不妥!”江紹文犯難地道。

“物以稀為貴,兩萬考生中只有一個女子,就算她差到底兒,也得取中她!這是為了都元帥的面子啊!”沈泓微笑著道。

“可派她做啥呀,無官可派啊!再說難道為了她,要把另一位舉子拿下來嗎,錄取人數是有名額的啊!”

“這事好辦,用不著拿下一名舉子,增加一個名額不就得了。兩千名額給外派官,一個名額給後宮!”

“你是說把這小女子派進宮去,當女官?”

“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小女子?說不定是個悍婦!這個麻煩就讓蕭相國去解決好了!”兩位主考相視而笑。

蕭仲恭負責的是最後的殿試,與以往宋朝的作法不同,他這回只主考二千名在前三場中取中的舉子,給他們定名次,至於其他落選的舉子,他就不看了,公務繁忙,他也沒時間去一一處理。事實上選拔官員的任務在沈泓這塊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僅是確定舉子們是何等進士的事宜了。沒有被前三場淘汰下去,而獲得殿試資格的舉子,其實就已是在暗示他們有了前程!

送到蕭仲恭手裡的是二千零一個編號,有這些編號的舉子將參加殿試。蕭仲恭也不知道莫啟哲的編號是多少,除了對多出一個名額問了問以外,並沒有其他疑問,直接就通知這些舉子進皇宮文華殿,參加最後一場考試,也就是策問。

莫啟哲報的是假地址,自然沒人通知到他,他也知道自己的狗屁文章實際上是不通狗屁,不可能中的,所以考完三場就當完事了。

這天舉子們齊入皇宮,由值班考官逐一唱名,再將點到名的應試者引入考場。

不是由莫啟哲親自主持,他也落得輕閒,換上便服,跑到舉子中去扯淡,美其名曰是去瞭解屬下心態,實際上是閒得鬧心。

等候點名的應試者散落在殿前的中庭,有的找了把椅子正襟危坐,有的圍著大樹繞圈兒,只有莫啟哲最是適意,得意非凡地看著眾人忐忑不安的表情。他對一名舉子道:“時間真難熬啊!”

舉子點頭道:“是啊。我說這位仁兄,你好象並不怎麼著急啊!說來也怪,我好象看你挺眼熟的!”

“你不會認得我的。你問我有什麼可急的?不是已經殿試了嗎,當官是肯定的了!幹嘛要著急?”

“話是這麼說,可只有名次靠前,才能獲得好缺兒啊!唉,不知這次考的是什麼?”

莫啟哲低聲道:“是五國策,以咱們汴梁現在的形勢,看看下一步是向哪裡發展才好!”

“仁兄知道考題!”這人大吃一驚,但卻也放低了聲音。

“不知道,瞎猜的!”莫啟哲笑道,其實策問就是這道考題。

這舉子失望地啊了一聲,不再說話,可卻一直在思考著,要是真出了這麼道試題,他應該怎麼做答。

唱名聲再次傳出,傳出一聲:“寅字三百六十號舉子進殿!”

莫啟哲一愣,這不是他的編號嗎,難道自己中進士了?不會吧,自己那是什麼文章啊,這也能中!

他茫然地走進了大殿,兩邊侍衛的驃騎兵見都元帥到來,立即行禮,蕭仲恭也站起身來,道:“都元帥,你來了!”

“啊,是呀,我來了!”

蕭仲恭給莫啟哲讓了座位,道:“你來得正好,下一個要問的是個女子,也是這場大考中唯一一個參試的女人!不過,叫什麼現在還不知道,得等全部考完才能看到舉子名字,如果都元帥想提前知道,等會問問她也行!”

莫啟哲道:“殿試不是也要寫考卷的嗎?”

“這次不是,都元帥不是特意囑咐說不要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嗎,只從紙筆上哪能看得出,自然要問答才成,如果真要有書呆子,就把他淘汰下去,由二千名以後的舉子補上來。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碰到那種人,看來考時政還是正確的,那些抱著書本死讀的人,在前三場考試中是出不了頭的。”

“哦,那這麼說這次大考還是公平的了?”

“那也不盡然,雖然沒有營私舞弊的現象,可這世上的事也真是難說,少了一方面的麻煩,就會出現另一種麻煩。我聽沈泓說這次大考只有一個女子參加,我估計就是前些日子看到的那個女公子吧,但她的水平也太差了,本不應取中,可既然充許女子應試,卻一個也未取中,這豈不是成了大笑話,所以就算她再差也得取中,真是沒辦法。對了,下一個就是她,她怎麼還不進來!”

“可能是怕被人笑話吧,怕咱們再吟詩罵她!”莫啟哲笑道。

“為了她,還得多加一個名額,可她的名次只能是最後一名,取中以後就派到宮中任女官吧,都元帥以為如何?”

“好啊,等她進了宮,我天天罵她,總麼著也輪到我罵人了吧,不能成天被人罵!”

蕭仲恭皺了皺眉頭,對侍衛道:“那舉子怎麼還不進來,難道要我等她嗎?快傳!”

侍衛急忙又叫:“寅字三百六十號舉子上殿應試!”

莫啟哲道:“你說的那個女……那個考生不會就是寅字三百六十號吧?”

“就是她,這個女子,怎麼這麼扭捏,還不進來,不象話!女子就是女子,毫不爽快!”蕭仲恭每日公務極是繁忙,最反感別人浪費他的時間,這考生還不進殿,自然讓人生氣。

莫啟哲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道:“我哪裡象個女人啦?”

“啊?都元帥當然不象女人。可……可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蕭仲恭莫名其妙地看著莫啟哲。

莫啟哲苦著臉道:“我就納悶兒,沈泓和江紹文怎麼會取中我呢,原來是把我想成了個女人!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蕭仲恭大吃一驚,道:“寅字三百六十號難道是都元帥!你怎麼不早說!”

“他奶奶的,我咋知道你們能取中我啊,還把我當成了女人,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怎地就成了女人!”莫啟哲怒不可遏,這幫傢伙要照顧女舉子倒也沒什麼,但怎麼可以把男人當成女子照顧呢,最倒黴的是,那個男人偏偏就是他自己!

殿中的大臣們實在忍不住了,一齊大笑起來,連蕭仲恭也在臉上露出了微笑,都元帥改科舉,改來改去,最後竟改到了他自己身上,還把自己改成了女人!看來以前那件史無前例不算什麼,今天這事才叫真正的史無前例呢!

莫啟哲大吼道:“都不許笑,混帳東西,誰敢再笑,舌頭割下來!”

殿中的笑聲嘎然而止,大臣和侍衛們立即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不過這事太匪夷所思,要想不笑實在太痛苦,簡直就是一種酷刑,大家雖然臉上不笑,可肚子卻在抽個不停,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莫啟哲道:“你們是不是在肚子裡說我的壞話啊?這叫腹……腹什麼來著?”

“腹誹!他們沒有腹誹都元帥,而是在同情你的遭遇,都元帥不見他們眼淚都流出來了嗎,流淚是傷心的一種表現!”蕭仲恭搖頭笑了笑,又道:“這事可真怪了,沈泓和江紹文做事向來把細啊,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斷不會有這個誤會的,到底是什麼證據能讓他們有這種想法的啊?”

“我怎麼知道,我要修理他們兩個!”

“他們也是為了讓都元帥的面子上過得去,怕無女子取中,讓人笑話。不過現在好象笑話更大了……”

莫啟哲一擺手,道:“都閉嘴,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大殿上會試何等重要,一個個嘻皮笑臉的成何體統!傳下一個舉子!”

大臣和侍衛們心中都想:“我們本來是不笑的,可誰讓你進來了,你不進來,我們哪能這般開心!嗯,這事要錄入史書,供後人學習!英明的都元帥曾是多麼超亮的一個人啊!”

下一個進來的舉子正好是和莫啟哲在外聊天的那個。這舉子一進殿,立即大吃一驚,只見上面正中端坐一人,竟是在外面和自己扯淡的那個,滿面的怒容,而大殿兩旁的臣工均是淚流滿面,不知何故!

心中叫著倒黴,這殿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以至於大臣們才這般痛哭流涕,不會是梁王死了吧?

蕭仲恭道:“不必跪著回話,坐。”

舉子小心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蕭仲恭問道:“天下五國關係如何?我大梁要如何與之來往?”

舉子聽得一哆嗦,這不正是那人跟自己說的考題嗎?他又向殿上那人望了一眼,又是一哆嗦,這人如此眼熟,怎麼竟沒認出,他不就是梁王嘛!只是換了便裝和平常盔甲罩身不同,又是突然出現,自己沒往那方面想,以至沒認出他。

舉子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當今五國割據,只是一時而已。我大梁雖依附大金,可已有攻佔天下的實力,是以小人認為我國與別國的來往應是有攻有和,兩相交替!”

“不要說得如此含糊,具體一些。”

“是。小人以為當聯強壓弱,與強國取得暫時和平,再對弱國逐個吞併,等實力增強再與強國交鋒。”

“具體一些!”蕭仲恭再次提醒他。

“是。”舉子擦了擦汗,道:“最好是先奪取四川,再南下吞併大理,大理最弱,我軍如要攻之,必可一擊而滅……”

蕭仲恭和莫啟哲對視一眼,下一步進佔四川再取大理,是驃騎軍的軍事機密,外人不得而知,這人竟能提前猜到,看來還是有些本事的。

待這舉子說完,莫啟哲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人張舜民,祖籍梓潼。”

“哦,你祖上就是四川人啊!很好,你退下吧。”蕭仲恭拍了拍手,有驃騎兵上來把張舜民從另一門帶出,不許他回到殿前,以免洩漏考題。

莫啟哲又聽了一會,便回寢宮了,等著三日後發榜,他好為狀元插花。

可等了一日,大考尚未最後排出名次,南宋便來人了,說是給梁王賀喜,祝他得到眾多人材!

莫啟哲只好召開朝會,和群臣商議應對之法。

韓企先這回也上朝了,他聽到南宋遣使到來,便道:“這事可不對啊,以路程計算,南宋的使者哪能來得這麼快,而且大榜要兩日後才能公開,他倒提前來了,這事大有蹊蹺!我看是南宋發生了變故,他們有重要事情要和都元帥商量,只是碰上了我國大考,所以才以此為藉口,這使者是怕都元帥不見他!”

莫啟哲皺眉頭道:“趙佶和趙桓是我放回去的,他們的使者我哪能不見,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了!”

韓企先搖頭道:“趙佶和趙桓的使者我們會見,那趙構的呢?都元帥可別忘了,他曾經想趁我軍在東北作戰的時候,在後院放一把火燒我們啊!這仇還沒有解開,他的使者當然會怕我們不見,甚至於趕走他!”

“哦?他是趙構派來的?”莫啟哲轉頭又問蕭仲恭道:“他說是誰派來的嗎?”

蕭仲恭道:“他是以南宋的名義來的,只說皇帝派來,卻不肯說是哪個皇帝。”

“那就準了,他一定是趙構派來的,如果是趙桓派來的,哪能不說!”莫啟哲頓了頓,又道:“他為什麼怕我會不見他?而他這樣做卻又是非要見到我不可,難道他有事求我?趙構又想乞和,可我們也沒有去打他啊!”

韓企先道:“那自然是他國中發生了大事!一個國家出了三個皇帝,那想不亂也是不可能的啦!”

莫啟哲道:“那就傳他上來問問吧!”

剛想傳令,蕭仲恭卻阻止道:“不要立即傳見,先拖拖他,等把他拖得上竄下跳,那時再見不遲。如果趙構真有事相求,那咱們便可好好的提一提條件了!”

莫啟哲笑道:“不錯,正是如此。要掐人大脖子,自然是要等他喘不過氣的時候掐,那樣得到的好處才多!”

群臣議論紛紛,都說一定是趙構的皇位受到了威脅,南宋朝中的大臣都反對他,所以趙構才急著找外援,他能求誰?天底下說話最衝的,又肯出手相助的,除了莫啟哲,可就再沒別人啦!

莫啟哲其實也沒有拖幾天,他只派人去告訴趙構的使者,老子最近很忙,沒功夫見你小子,只這一句話就差點讓那使者上吊!使者真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告訴莫啟哲啊,半天都拖不起,而且聽那來傳話的驃騎兵口氣不善,他更上火著急了,這都怪丞相秦檜不好,沒事非要佔便宜 ,結果兵沒發出來,倒把莫啟哲給得罪了,這回用著人家了吧,可人家又自稱老子了,老子對小子好象用不著多客氣吧!

大考終於結束,大榜貼出,考中的新科進士齊赴金鑾寶殿,朝拜梁王。莫啟哲看著進士名單,那上面考中頭名的竟然是張舜民,看來他還真是天子門生啊,在自己一番教導之下,真中了狀元!點了狀元,又把探花和榜眼等確定了,發詔傳新科進士入殿見駕。

南宋的使者備了禮物,一大早就候在宮門,等著拍莫啟哲的馬屁,然而宮門處人來人往,官員衛兵數也數不清,可偏偏就是沒人理他。使者給宮中執事送了大小幾十個紅包,希望通報一聲,可執事稟承驃騎軍的一貫作風,錢照收,事不辦,頂多說聲受之有愧!

使者直氣得快吐血,可還得笑臉相迎,低聲下氣的懇求。驃騎兵從沒有過不通報的事發生,可今日莫啟哲特意吩咐了,就是不見,所以這幫當兵的正好趁機敲一筆銀子,南宋的銀子不拿白不拿,我們又沒管他要,是他自動送上門來的,如果不收,豈不是不給他面子,驃騎兵都是有禮貌的人,從不會讓別人栽面兒的!

聽著裡面鼓樂之聲過後,好象又開了宴會,幾千人喝酒行樂,勸酒聲都傳到宮門口了!使者一咬牙,豁出去了,闖宮!

使者放聲大叫,向宮裡跑去,驃騎兵大驚,這小子不想活啦,竟敢在這裡撒野!衛兵衝上前,噼噼啪啪就是一頓耳光,外帶大腳,把使者幾乎打得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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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這麼一鬧,莫啟哲再也不能不見了,命人叫他進來。使者鼻青臉腫的進來了,穿過宴會中的眾人,來到主位前,給莫啟哲跪下了。

莫啟哲道:“你是誰呀,闖宮為的何事?”

“我是大宋派來的使者呀,大王怎麼不知?”

“我不是告訴你以後再見嗎,你沒看到我在忙!”莫啟哲把酒杯一放,生氣地道。

“這事萬分緊急,請大王聽我一言!”

“那就快放吧!”

啊,快放,放什麼?使者道:“能不能單獨告知大王?”

“不能,本帥無私事,皆可對人言,除非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要對我說,不過我是不會聽的!”

“不是骯髒事!”使者一狠心,只好當眾說道:“我國發生了宮廷政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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