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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行商吐蕃

蕭仲恭退出城外,可也聽到了城中軍民的歡呼,他心道:“南宋的人都把岳飛當成了神,還以為是他打的勝仗,其實是我們主動退的兵,他又有何功勞,值得這般歡呼!”

莫啟哲心中卻想:“岳飛的地位一升再升,他本人已經被百姓神化了,這將把趙構置於何地?唉,岳飛啊岳飛,你功高震主,想必性命不會久長啦!”

驃騎士兵得勝卻反而出城,都是心下大為不滿,認為趙構關了他們的人質,實在太過卑鄙,這口氣非出不可!蕭仲恭和明教的眾高手商量了一下,請他們入城去解救陸游等人,春風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

莫啟哲的內傷發作,實在不能指揮軍隊了,蕭仲恭命大夫好好為他病治,就算不能治好,總得維持住現狀吧,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回到城外軍營後,韓企先也進到了帥帳中,見莫啟哲奄奄一息的樣子,他道:“這仗沒法打了,如果都元帥不幸身死,那麼今後梁國由誰主政呢?他的繼承人還在敵人手裡啊,我們是不是要另立新主?”

蕭仲恭也覺得莫啟哲就此身亡的事,很有可能發生,可立誰為主呢?沒有合適的人選啊!

韓企先低聲道:“老蕭,要不然你就稱王好了,現在你是咱們汴梁最大的官員,你稱王應該沒人反對!”

蕭仲恭大吃一驚,冷汗順著額頭就流下來了,他趕緊捂住了韓企先的嘴,壓低聲音道:“你瘋啦,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你就不怕被耶律玉哥給砍了?都元帥還沒駕薨呢,咱們哪能談論這種事情!”

韓企先卻搖了搖頭,拉下蕭仲恭的手,道:“正是要趁都元帥還沒駕薨才能議論,要是等事情已然發生,那不什麼都晚了?你不敢說,我去說好了?”

推開圍在莫啟哲床前的大夫,韓企先上前跪倒,對莫啟哲道:“都元帥你的傷勢越來越重,著實讓人擔心,可在你生病的這段時間裡,大軍該讓誰統領呢?我們該聚在誰的旗下,繼續征戰,把驃騎軍的戰旗插遍天下?”

莫啟哲這時雖然有些頭腦發脹,但神志還沒迷糊,他聽出韓企先是在請自己立繼承人,他斷斷續續地道:“陸游,陸游!我仍然立他為嗣,你們輔……輔佐……”

帳中的將領們一起跪倒,齊聲道:“謹遵大王旨意,陸游就是下一任梁王!”

韓企先卻道:“都元帥,可陸游現下卻在城中啊,雖未身死,但也不能來繼承你的王位啊!”

楊再興和曹天峰等將軍都道:“都元帥不必著急立嗣,休息幾日就會好的,那時你再帶領我們攻城掠地,一統天下!”

耶律玉哥卻跳了起來,叫道:“我大哥還沒死呢,你們就敢商量著後事,是不是想要造反啊?”

將軍們一起不滿地看向他,這怎麼能是造反呢,如果真有造反之心,就不會問了,只需整軍備戰,等都元帥一歸天,立即奪權就是,哪還會問繼承人是誰?

莫啟哲道:“不要吵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和南宋議和吧,我要廣西和廣東,還有海南,至於貢品就按先前和張浚談的辦,趙構答應了,我們就退兵!”

蕭仲恭道:“我得勝退兵,是因為私心的關係,我怕自己的兒子被殺!這種不顧大局的做法,當受到懲罰,請都元帥治我的罪!”

莫啟哲勉強提起精神道:“入城之後,巷戰激烈,我們先前又沒做好和百姓的勾通,要想完全佔領,恐怕只有屠城一個方法,你能及時退兵,讓我軍減少傷亡,這種做法很好!城池今天攻不下來,還有明天,不必急在一時。”

將軍們都明白事實不是這樣的,可都元帥既然這樣說了,也只能作罷!

蕭仲恭聽莫啟哲為他開脫罪責,心中感激,磕頭道:“都元帥對我恩重如山,臣願誓死報答,我定會救出陸游,擁他為主!”

其實蕭仲恭心裡很有廢掉陸游的想法,他跟隨莫啟哲打下了這大梁的花花江山,功勞何其之大,當然不會服陸游一個小孩兒!但聽到莫啟哲對他如此之好,心裡便打消了廢掉幼主的念頭,一心一意地效忠莫啟哲,希望他早日好起來!

莫啟哲也知只要他一死,梁國內亂必起,其實他剛才聽到韓企先和蕭仲恭的對話了,同在一帳之中,怎麼可能聽不到。別看韓企先說得好聽,要擁蕭仲恭為王,那是現在,可真要等王位虛空,他不想才怪!韓企先和蕭仲恭各有大軍,兩人要是奪起權來,內戰必會把中原搞得大亂,而且兩人均無仁慈之心,屠殺敵軍和百姓的時候,眼皮連眨都不眨一眨,要是他們打起來,中原大禍不遠了!

莫啟哲心想:“我絕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南宋,要回梁國去死!”他道:“速速議和,完事之後,我們去四川!”

一事未了,一事又起,正當臨安尚未議和結束,汴梁傳來訊息,金國趁驃騎軍盡數南下之機,從黑龍江之北打過來了,跨過緩衝地帶,奪取了上京,而西夏也蠢蠢欲動,整兵備武,準備入侵陝西。莫啟哲一出事,兩國都忍耐不住了,決定趁機擴張領土。

這日臨安城內送來了議和的正式約書,請莫啟哲簽署,莫啟哲躺在病榻上聽著溫熙給他讀。和約是這樣說的,莫啟哲和其他大臣的子嗣,暫時留在南宋,由趙構負責教養,等孩子們長大成人後,就放回梁國,即這份和約是到陸游十八歲前有效。南宋割讓廣西和廣東及海南三地,但不包括廣西到四川中間的土地,驃騎軍的水師必須從南宋領地撤出。南宋賠款一千萬兩白銀,分期償付,到陸游十八歲那年付到最後一批,但額外的歲貢需當免除!最後,趙構表示願意稱臣,但不屬於列藩,其內部官員的委派,更不能由梁國作主,等等。

莫啟哲嘆了口氣,提筆在和約上畫了個圈兒,就當簽完,讓南宋的使者送回。

驃騎軍對臨安撤圍,退出浙江,大軍移師向西,趕去四川。路上驃騎兵不再乖乖地行軍,他們把沿途的百姓帶上,要求百姓跟軍隊去四川,百姓大多數不願,可這次驃騎軍因為在臨安吃了虧,所以態度變為強硬,百姓不走不行,就算不去四川,也必須得遷到中原梁國去!他們要透過人口流失,給南宋帶來沉重打擊,如能把南宋變成千里無人煙,那樣才最好!

行軍路上,蕭仲恭問莫啟哲道:“都元帥,現在北方不寧,我是不是要回趟汴梁啊,領兵去攻打金國?”

莫啟哲想了好半天,才道:“不用你親自回去,讓再興領兵回防即可,我軍遠比金軍強大,就算不能攻滅金國,但把他們趕回黑龍江以北,是絕對不成問題的!至於西夏,他們不還沒翻臉呢嗎,只要看到我沒事,他們就不敢來了。等趕走完顏昌,讓再興在東北駐兵,北防金國,西迫西夏。”

蕭仲恭奇道:“楊再興我倒是放心,可汴梁也要人回去主持政務啊,為何……”

莫啟哲不等他說完,便打斷話頭,道:“咱們這麼久不見了,我很記掛你,不如利用這段時間,你就留在我身邊,好好陪陪我吧!”

蕭仲恭心知莫啟哲是不想讓自己脫離掌控,必竟莫啟哲的病現在還不能確定治好,如果他死了,怕內亂發生,韓企先在南,自己在北,一旦打起仗,後果可嚴重了!

韓企先也知莫啟哲肯定要把兩人留在身邊,所以他壓根就不提分開之事,免得莫啟哲多心。

交待好了楊再興各種事宜,分出大兵二十萬,讓他領兵北迴了。

驃騎軍穿過南宋的領地,挾著無數百姓進入了四川。

這一日驃騎軍開到了成都,莫啟哲命令張舜民安屬南宋遷來的百姓,如果這裡安排不下,那就再往大理遷一部份,好好照顧他們,總之要讓百姓覺出梁國比南宋好,而且要告訴百姓,想回故鄉也行,但要等驃騎軍打回去才行!這樣做的目地,是要給百姓一種感覺,只有趙構被推翻,他們才可以返回故土,加上原本驃騎軍領地百姓的慢慢影響下,這些新來的百姓,就會成天盼著驃騎兵攻打南宋,民心所向,對以後的征戰將會變得有利。

莫啟哲叫張舜民找張吐蕃的地圖來,他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與吐蕃打交道,比與大理更難,不但他對吐蕃瞭解的不多,就是手下大臣們也對這個國家不太明了,只是知道吐蕃應該比大理強得多。

張舜民找地圖的本事倒也真叫快,莫啟哲一聲令下,他立馬兒就找來了一張,而且據說還是最新的。莫啟哲開啟地圖一看,就覺得很想揍張舜民一頓,原來在這張所謂最新的地圖上,用大字寫著“吐蕃諸部”,然後又有兩個小字“羌塘”,地圖上面寫著“崑崙山”,下面寫著“邏些城”和“匹播城”!

莫啟哲氣道:“怎麼這麼大一張地圖上就寫了這麼點兒東西,還說是最新的,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張舜民忙道:“不敢不敢,我怎麼敢敷衍大王,這真是吐蕃的最新地圖!至於說到為什麼這般簡單,我也不知詳情,咱們這裡可再沒有更詳細的了!”

莫啟哲道:“吐蕃的國都在哪裡啊,這總得有吧,為何連這個也不寫?”

張舜民道:“大王問的是這個啊,這個可有些麻煩了,因為吐蕃的國都變來變去,這個嘛……現在是在這裡。”他用手一指地圖的右上方,道:“這裡以前叫鄯州,後來改名叫西寧州了,不過現在好象又叫青唐城了,改來改去,我也不知該叫這裡做什麼。”

莫啟哲吃了一驚,他本來以為吐蕃就是今天的西藏,可沒成想宋時的吐蕃竟這麼個大法,連青海也在其版圖內,這西寧州不就是西寧嘛,怎麼吐蕃的國都竟是在青海!他道:“你沒弄錯吧,照這個圖所畫,吐蕃比南宋可大多啦,比西夏還大,這西寧州離西夏可不遠啊,他們兩個國家不打仗嗎?”

“打,怎麼會不打!吐蕃和西夏的戰爭從來就沒停過,高興了就好上幾年,然後接著再打。吐蕃王朝自從崩潰之後……”

莫啟哲連忙打斷他的話,問道:“什麼叫吐蕃王朝崩潰了,吐蕃亡國啦?那現在怎麼還有吐蕃國呢,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張舜民極其尷尬,都元帥對吐蕃好象一無所知啊,就這樣還把吐蕃定為下一個要攻打的目標,我怕你有去無回啊!他道:“這個嘛……我指的是強大的吐蕃王朝崩潰了,現在的是軟弱的吐蕃國!”

莫啟哲一聽高興了,道:“軟弱的吐蕃國!太好了,我最喜歡軟弱的國家,不過吐蕃有多軟弱呢?”

張舜民道:“很弱很弱,照咱們大梁來說,她是弱得不象話了!”接著,他為莫啟哲詳細解說起來。

原來,宋時的吐蕃王國早已不復昔日的輝煌,種族分散,不相統一。直到唃廝羅時代才又基本上統一起來,但其實力不可忽視,吐蕃國又與西夏連年戰爭,西夏完全佔領河西走廊後,對過往商人收取沉重的過路費,“夏國將吏率十中取一,擇其上品,商人苦之”,因此,來往於宋朝和西域的商隊和貢使只得繞道青唐,改走青海故道。當時,在青唐城東就居住著好幾百家往來做生意的於闐、回鶻商人。所以《宋史.吐蕃傳》說:“廝囉居鄯州,西有臨谷城通青海,高昌諸國商人皆趨鄯州貿易,以故富強。”

吐蕃和西夏搶生意,故此富強起來,但是西夏當然不能讓了,兩國這才連年打仗,不過西夏大多數時候都是佔上風的!在北宋滅亡前,吐蕃國內訌,國勢衰落,北宋趁火打劫,攻佔了吐蕃的青唐地區,並設立鄯州,後來又改名叫做西寧州。

北宋滅亡,金國又奪取了西寧州,可不久金國在中原的領地又被莫啟哲攻佔,退離了西寧州,這西寧州一下子就成了無主之地,西夏趁機奪取。可偏巧的是,由於李肉人這個大草包的關係,西夏軍遭到重創,唃廝囉的後裔趙懷恩自立為吐蕃國王,領著青唐羌的勇士又奪回了西寧州,並把西寧州又改回了原來的名字,即青唐城,以些表示吐蕃重新復國。

莫啟哲聽張舜民講到這裡,奇怪地道:“吐蕃的國王叫趙懷恩?他是宋國人啊?”

張舜民搖頭道:“他是土生土長的青唐羌,趙懷恩這個名字是北宋朝廷賜的,因為吐蕃內亂之後,各地部落酋長紛紛自立為王,大權旁落,北宋的陝西經制使錢蓋尋找到了唃廝囉的後裔,立他為王,並給他取了個漢人的名字。所以大王需知,北宋是你滅的,趙懷恩感念北宋立他為王的恩情,對你定是極為不滿,我們和吐蕃國其實是敵國!”

莫啟哲笑道:“聽你這麼一說,吐蕃國國內可不太平啊,割據勢力強大,那中央朝廷必弱!原來你說的弱是這麼個弱法,我還以為是他們兵少呢!”

張舜民道:“所以都元帥要去吐蕃尋找治病的良藥,一定要秘密進行,如果讓他們的國王知道了,那是必會阻撓的,肯定不能讓你治好病。”

莫啟哲想了想,道:“我本來也沒想直接攻打,在大理時因為不明情況便開戰,結果吃了大虧,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還是穩妥一些吧,先去畫行軍地圖,然後揮軍攻打!”

“都元帥是要親自去嗎?”

“你說的這是廢話,我雖不想事必躬親,可我不去,那藥找著也用不上啊!”莫啟哲揮了揮手,對張舜民道:“你去組建一支商隊,多找些吐蕃人喜歡的商品給我帶上,這回我要做一把大商人!”

張舜民點頭答應,去準備了。

溫熙一直都躲在裡屋,見外臣走了,她才出來,對莫啟哲道:“相公,你這次去吐蕃,帶明教那些人同去嗎?我挺討厭他們的,你還是不要帶他們去了。”

莫啟哲咳嗽了兩聲,笑道:“你是討厭他們教主一個人吧!好啊,不帶就不帶,我請明教的高手去救陸游他們,春風又要去廣州設立總壇,你叫她跟著我,她都不會跟著,以為她會象你一樣纏著我嗎?”

溫熙這才高興起來,春風雖然救了她的性命,那以後報答就是,至於春風總是跟在相公身邊,確實讓她不爽,反正不論是誰,只要是個女人在莫啟哲身邊,她都會不爽!

隨後幾日,莫啟哲把明教眾高手派了出去,只留那名醫一人相隨,又把在他走後的各項事宜外理好,這才帶了十萬驃騎兵西去吐蕃,他不敢帶太多的士兵靠近吐蕃邊境,怕引起吐蕃各部的警惕,屯兵在國境,毫無疑問就是要入侵,那吐蕃國還不得也把軍隊開過來啊!要開戰就最好是進行突然襲擊,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到了邊境之後,驃騎軍分散駐軍,各立大營,莫啟哲則帶著蕭仲恭和韓企先以行商為名,進入了吐蕃國內。

這一日,莫啟哲笑著對那位明教神醫道:“我說神醫老兄,你是不是姓胡啊?我和你相識多日,可你卻總不來見我,也不和我的將軍們說話,這是為何?”

神醫道:“我不是不和都元帥說話,我是想不出要說什麼,跟你無話可說!”

耶律玉哥不滿地道:“我大哥願意與你說話,是給你面子,別不識抬舉!我聽說你們號稱神什麼的人,都是有些怪毛病的,比如抽瘋,就象神棍那般……”

神醫大怒,這位元帥口無遮攔,竟把他與神棍相提並論,簡直就是侮辱。他道:“其實這毛病是和當兵學的,比如說兵油子,油嘴滑舌,說話不知所謂!”

莫啟哲搖手道:“不要爭吵,我請問老兄貴姓啊?”

“姓胡,你不是知道了嘛,怎麼還問!”

“真姓胡啊,那是叫青牛,還是青羊?”莫啟哲哈哈大笑,真是有趣,莫非他就是蝶谷醫仙胡青牛?

胡神醫道:“什麼青牛青羊的,我姓胡名敬陀,與牛羊有什麼關係?”

耶律玉哥道:“原來是駱駝,比牛大,佩服佩服!我猜你的老爸叫大象,而你的兒子就該叫牛了,孫子叫馬,重孫子叫……”

莫啟哲忙斥責道:“住嘴,別往下說了,太無禮了!”

耶律玉哥撇了撇嘴,住口不說,胡敬陀哼了一聲,道:“我去周圍轉轉,看看有沒有赤毒草。”說完徑自離去。

莫啟哲看著他的背影,對耶律玉哥道:“你腦袋被驢踢了啊你,他還要給我治病呢,你得罪了他,萬一他在配藥時做了手腳,豈不是要我玩完!”

耶律玉哥道:“我不是一開始就煩他,是因為這幾日我發現他好象識得路的樣子,問了他幾次,可他偏偏不說,所以才生氣,我看他象是有點企圖,不是一心為你治病來的!”

莫啟哲哦了一聲,卻未說話,明教裡的人行事總有些莫名其妙,怪不得別人稱其為魔教,很有道理。也沒在意耶律玉哥的這句話,全當他在胡思亂想。

行了多日,莫啟哲帶著這支龐大的商隊來到了一個吐蕃小部,部落的名字挺有意思,竟叫“瞎徵”,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要是想把部落名字起得萬人景仰,那還不如叫“瞎扯”更為動聽!

驃騎兵不明白瞎徵這個名字到底意味著什麼,肆意取笑了一番,便與部民開始做起了買賣。吐蕃部民見了這支商隊,都是非常歡喜,以前他們是不可以直接與中原人做生意的,要透過大部落的大酋長才行,大酋長先把好東西給自己的部落留下來,然後才把剩下的分給其他小部落的部民,但是錢得由各部的部民一起出!梁國對待吐蕃不錯,充許自由通商,吐蕃百姓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尤其是小部落,不用再受大酋長的剝削了。

吐蕃部民最喜歡的東西就是茶和鹽,他們很少能吃到蔬菜,以肉食為主,所以人們吃了大量的牛羊肉後,就需要用茶來幫助消化和補充營養,茶可以代替蔬菜。

瞎徵部民在和人講價的時候,一定要在袖中進行,買賣雙方專心致志地在袖裡左捏右捏,驃騎兵們也不懂做生意,自然是漫天要價,部民則是落地還錢。一開始驃騎兵還不知道這種講價的好處,和一個部民談好後,很自然地就給下一個部民同樣的價錢,可對方還是會殺價。後來驃騎兵才明白,原來袖中講價有個大好處,就是別人不知起價和落價,那麼再講價的時候,又可漫天要價了!

看著手下將士們一本正經地在做生意,莫啟哲不僅嘻嘻而笑,和瞎徵部的酋長一起進入了酋長的住所。吐蕃酋長的住所非常簡陋,可能是因為這個部落太窮的關係吧,房子都是土木結構。

他們一起上了二樓。分賓主落座,莫啟哲問道:“酋長大人怎生稱呼啊?”

這酋長會說中原話,回答道:“我叫磨角,請問客人叫什麼?”

莫啟哲道:“我姓吳,名友人,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因為我這個人很愛交朋友,是個朋友遍天下之人,所以稱為友人。”

磨角點頭道:“原來是吳大賈,幸會幸會,我想把你們的茶葉都買下來,你開個價吧!”

怎麼叫我大賈,還真有才學!莫啟哲笑道:“這你可買不起!咦,你怎麼不和我在袖裡講價?”

磨角搖頭道:“咱們之間直接談就好,用不著那樣。你說買不起你的茶,未免太小看人了,就算一兩茶葉要一兩銀子,我也買得起!”

“那可不一定,誰說一兩銀子就能買一兩茶啦?我的貨中有些茶是極珍貴的,一兩茶嘛……至少要一千兩金子!”莫啟哲順嘴胡說,把價開到天,等著磨角來砍。

誰知磨角很爽快地道:“好,那你就把這種茶賣給我半兩吧,我想看看!”

莫啟哲一愣,你還挺大方的,五百兩金子要買半兩茶,可惜你拿得出金子,我卻拿不出那種好茶!他又道:“只能一兩一兩的賣,少了不賣!”

“哦,是茶磚嗎?什麼樣的茶磚竟這樣的貴?”

莫啟哲搖頭道:“不是茶磚。我有點不明白,你買這麼貴的茶要幹嘛,是自己喝麼?好象不用吧,這麼貴!”

磨角道:“我是要去寺裡拜佛,是送給寺內法師的。”

“原來是用來拜佛的,那好辦,我也不要錢了,白送你一兩,咱倆就當是交個朋友好了!”莫啟哲大方地道。其實他根本沒有那種貴到天上的好茶,反正對方也不是自己喝,拿普通的茶葉唬弄他一下,也沒啥大不了的。

磨角大喜,連連道謝,這麼大方的商人他還是頭一次碰見,怪不得能朋友遍天下,就憑這份揮茶如土的豪氣,就夠讓人五體投地的了。

莫啟哲端起僕人送來的茶,喝了一口,卟的一聲便全都吐了出來,連連咳嗽不止。屋外的驃騎親兵聽到都元帥咳嗽,立即擁進來,見到那杯茶,都大吃一驚,以為都元帥被酋長下了毒!也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親兵抽出大刀,就要把酋長給砍了!

酋長大驚失色,這幫人怎麼這般蠻不講理,進屋就要行兇殺人?

莫啟哲連忙阻止,一邊咳嗽一邊笑著說:“不關他的事,我是喝不慣這茶!呵呵,這是什麼茶啊,為何帶鹹味兒的?難道是湯?”

驃騎兵聽到都元帥這樣說,這才放開酋長,立即退下,真是進來的快,出去的也快!酋長驚魂稍定,看著莫啟哲,這人權勢很大啊,他手下的隨從不象是普通保鏢,倒象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他道:“回這位大人的話,我們吐蕃人都喜歡喝這種茶,和中原的口味很不相同。”說完他端起茶碗,一飲而進,把杯裡的茶葉一起倒入口中,嚼著吃了。

莫啟哲雖不大懂這是種什麼習慣,但他向來不取笑別人的風俗,入鄉隨俗,他也把茶給喝完了,還吃了茶葉,咂巴了咂巴嘴,道:“裡面好象還放了奶,是叫奶茶吧?”

磨角點了點頭,對莫啟哲的態度大大改變,變得很尊敬起來。

“你們部落為什麼要叫瞎徵呢,有些不太好聽,這是為什麼啊?當然,我要是問得無禮,請你見諒!”

“瞎徵是我父親的名字,他曾是吐蕃大王,失國後離開青唐,流落到此,為了紀念他,我把部落的名字改成了瞎徵。”

“哦,原來是王族之後。”莫啟哲心想:“一看你就是個破落王孫,窮成這個樣子,可還要擺譜兒,買貴上了天的好茶。”

莫啟哲正要問問磨角,他這裡有沒有那種赤毒草,忽聽外面一陣喧譁,似乎抓住了個人,吵吵嚷嚷地要殺他。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進了屋子,對酋長道:“老爺,外面有個小崽子要偷您的馬,被我們抓住了,要怎麼處死他,請您示下。”

莫啟哲道:“偷馬還不至於要被處死吧,不是抓住他了嘛,又沒偷成!”

管家道:“他不是我們部落的人,是個逃奴。”

“那也不至於呀,我很討厭使用奴隸,你們這裡也使用奴隸嗎?太野蠻了!”莫啟哲大大不以為然,為何總有一些人要奴役別人才高興呢?

磨角陪笑著道:“不用奴隸用什麼呢,我還真想不出有比他們還好用的東西!”

東西?他奶奶的,真讓老子聽著生氣!

磨角對管家道:“扒皮處死,把部落裡的人都召來,讓他們也看看,看以後誰還敢偷東西!”管家領命而去。磨角這才對莫啟哲解釋道:“我們這裡的規矩,無論是哪個部落的奴隸逃跑,抓住後,都要被送回到原部落處死,但因為他偷了我的東西,所以就由我來處死他。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其他奴隸逃跑,各部落聯合起來,奴隸跑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

“每個都如此嗎?”

磨角想了想,道:“也有例外,比如逃到了中原,我們就沒法了。聽說中原的莫大王不讓人用奴隸,所以奴隸一逃到那裡就自由了,沒人再抓他們!我們幾個酋長曾聯合起來,去找梁國的官員,要他們放回逃跑的奴隸,誰知他們不但不答應,還說我們再敢找麻煩,就要派兵入境,把我們的部落給燒了,極不講理!”

莫啟哲笑道:“是嗎,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再也不敢去和他們說理了,結果奴隸越跑越多,真讓人操心!我們現在只要抓住逃奴,如果相距較遠,就不再送回原部落,直接殺了就算了!”磨角覺得眼前這位吳友人很有一種命令別人的習慣,雖然語氣客套,但卻讓人必須得回答。

莫啟哲不說話了,他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哭叫,可能就是那個奴隸吧!

磨角陪笑道:“大人要不要去看看行刑?扒皮很好看的,只有奴隸才會害怕。”

廢話,你殺的是奴隸,他們當然會害怕!莫啟哲點了點頭,拍了一下手,親兵立即進來,把他扶了出去,來到了屋外的迴廊上,酋長陪著他看行刑。

天井中站滿了人,大門外也有很多,人群的正中間埋著一個小奴隸,披頭散髮,只在土中露出一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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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啟哲心中不忍,道:“不是扒皮嗎,怎麼又改活埋了?”

磨角笑道:“當然得先埋起來才好扒啊,我們吐蕃的扒皮方法和你們中原的不同……”

“我們中原早就廢除這種酷刑了,你胡說些什麼!”

磨角嚇了一跳,這位吳友人說話怎麼突然不客氣起來了?可他卻不敢反駁,剛才被嚇怕了,眼見著那些隨從個個面相兇狠,而且人多勢眾,似乎自己要是頂嘴,他們就會把自己的部落給滅掉一般!

磨角道:“是是,你們中原早沒了這種刑罰。我們這裡要扒人皮,不象你們……不是用熱麻敷,然後扒皮,而是先把奴隸埋進地裡,在頭皮上開一條縫,把藥物順著傷口倒下,那藥很沉,又可以把皮肉分開,藥往下走,人往上移,慢慢就被擠出了土中!這樣扒下來的皮是整張的,可以蒙在戰鼓上作裝飾,如果行刑的人手法熟練,那被扒了皮的奴隸還可以活一個多時辰呢!奴隸最怕這種刑罰,所以我們……”

莫啟哲猛地大喝一聲:“住口,怎地這般殘忍,簡直駭人聽聞!我以前雖也聽過,但不知竟殘忍到這種程度!”

磨角驚慌地道:“如果不殘忍些,那些奴隸不會聽話……”

莫啟哲雙眼一瞪,驃騎親兵一齊擁上,把磨角推下了樓,就要也挖個坑,把他給埋了!

那個要被扒皮的奴隸見有人救他,吃驚地抬起頭,看向莫啟哲,突然他大叫道:“是天贊普嗎?天贊普救我!”

莫啟哲眯起眼睛看向那奴隸,這是個小奴隸,似曾相識。哎呀,他不是那個歐松部的小奴隸嗎,給自己和歐松大酋長當過通譯的!

瞎徵部的士兵急忙衝上,要和驃騎兵搶奪酋長,驃騎兵抽出大刀,一聲呼喝,擋住了吐蕃兵,蕭仲恭一揮手,外面的大部隊上馬開弓,把箭尖對準了吐蕃士兵,蕭仲恭叫道:“誰敢再動,定斬不饒!”這是純粹的軍令了,吐蕃士兵突然意識這些人不是商旅,而是一支正規軍隊!

莫啟哲搖了搖頭,道:“放開他們,讓酋長上來和我講話。”

驃騎兵放出了小奴隸,然後連推帶搡地把磨角推上了二樓,下面的驃騎兵則把部落裡的所有男人一齊抓住,叫道:“跪下跪下,誰敢再站著,就讓他從此以後短一截!”

部落裡的人都嚇壞了,猛然遇到了這般強悍的軍隊,哪能不恐懼,紛紛跪下,給莫啟哲磕頭。莫啟哲道:“不要難為他們,讓他們起來,繼續交易,不要拿刀動槍的嚇唬人,又不是強盜!”

驃騎兵這才放開吐蕃部眾,又嘻皮笑臉地做起生意來,變臉變得太快,吐蕃部眾都接受不了,傻傻地看著他們。

莫啟哲重又回到屋子,對磨角說:“你不要殺這個小奴隸了,我買下他,你開個價吧。”

小奴隸卻道:“我又不是他的奴隸,他怎麼賣得!”

磨角渾身哆嗦,連道:“他不是我的奴隸,他不是我的奴隸!大人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莫啟哲搖了搖頭,對手下道:“給酋長拿些好茶來,送給他品嚐。啊,酋長你不用跪著了,起來說話,坐!”

磨角聽話地站起身,卻不敢坐,問道:“這位大人,請問您是什麼官啊?是梁國派來的嗎?”

小奴隸著急地道:“不是大人,是天贊普,萬王之王!”

磨角莫名其妙,什麼時候跑出來個天贊普,聽都沒聽說過,他要是天贊普,那麼梁國的莫大王成了什麼,總不能比他小吧,難道要稱莫大王為九重天上的贊普,或者是贊普菩薩?

莫啟哲笑了,這些日子他一直鬱鬱寡歡,難得開心一次,聽小奴隸這般叫他,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叫我為天贊普啊?我記得只有天可汗這個稱呼。”

小奴隸道:“迴天贊普的話,我叫嘎巴,是歐松部的奴隸娃子,你見過我的!”

“嗯,我記得你,我問你為什麼叫我天贊普?”

“因為您的光輝彷彿那天上的太陽,因為您的仁慈就似那奔騰的河水,蒼天下的萬民跪拜在您的腳下,對您的景仰……”嘎巴扯開了嗓門兒,唱了起來,聽得莫啟哲哈哈大笑,屋外的親兵也笑了起來,蕭仲恭和韓企先則相視而笑,這個吐蕃小奴隸還真有趣,竟然說唱就唱!

“好了好了,你唱得很好聽,我很喜歡,以後再慢慢唱給我聽。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莫啟哲笑著搖手阻止嘎巴再抒發感情。

嘎巴五體投地向莫啟哲行禮,道:“我們的部落貧苦交迫,被迫離開家鄉,要去異地求生,是您救了我們,給了我們鹽巴,與各部交易,從此我們的部落富了起來,還有了富饒的草場,這都是您的恩賜,願佛祖保您一生平安喜樂!”

莫啟哲笑道:“不過是些鹽而已,有什麼要緊的,不用如此崇拜我!”

“對你是微不足道的東西,但對我們就象是荒蕪的草場遇到了甘露,就象是生病的牛羊吃到了仙草……”

“行了,你可別唱了,聽得我都迷糊了。你們的大酋長可好,許久不見,我甚是想念他!”莫啟哲這話可不是謊話,他確實想念歐松那位豪爽之極的漢子!

嘎巴道:“大酋長很好,可他現在在遙遠的匹播城,不能來朝見您,我偉大的天贊普!”

莫啟哲道:“匹播城?我知道那裡啊,很重要的一個城池吧,我看地圖上著重畫出了它。對了,你不跟在大酋長的身邊,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還偷別人的馬,你不知道這是罪嗎?”

嘎巴忸怩地道:“我犯了罪,酒醉後在寺院的牆下撒尿,被人抓住了,大酋長說我褻瀆神靈,要殺我,我就逃跑了。偷馬是想去中原,去找我偉大的天贊普,求你救救我!”

“在寺院外面� �尿可是你的不對了,就算喝醉了也不行。你想找我,恐怕是說謊吧,你不過是想找個自由的地方而已。”莫啟哲揭穿了小嘎巴的馬屁,又道:“我這就要去匹播城,你跟我去吧,我會為你在大酋長面前求情的,你不用害怕!”

嘎巴還想再唱一通,歌頌一下偉大的天贊普,莫啟哲揮了揮手,他很有些疲倦,想休息了。見天贊普讓他下去,嘎巴跪著倒退出門,磨角也充滿敬意地出去了,心裡卻在想著怎麼才能和這麼有權勢的人拉上些關係。

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莫啟哲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忽然聽到溫熙在外與人吵架,他心道:“又是什麼事啊,我這麼累,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解決嗎,非要吵我?”

只聽溫熙生氣地道:“什麼叫送個女人來給天贊普享用,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莫名其妙,快給姑娘滾蛋!”

外面那人好象是管家,正在苦求溫熙,聽不清在說些什麼,不過好象是把溫熙給逗樂了。一會兒,又聽溫熙道:“就是她啊?嘻嘻,好啊,就讓她進去陪天贊普好了!對了,這件事不會有很多人知道吧?”

這回管家的聲音大起來了,“知道知道,這等事情自然要告訴部民,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天贊普在這裡的事情不能讓其他部落的人知道,你明白不?”

“明白,蕭相國已經告戒我們了,我們決不敢走漏消息,請姑娘放心!”

溫熙快樂地說:“有什麼事你就去找蕭相國,他會安排的,不要來煩天贊普!好了,讓這位大美女進去吧,哈哈哈!”

莫啟哲心中納悶兒,溫熙不是很反感別的女人在自己身邊嗎,這回怎麼忽然大方起來了,難道那女人真美得冒泡,讓她也甘拜下風,只好讓出相公?不會吧,她可是對香寧公主都不會說一聲漂亮的!

屋門開啟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頭上披著頭巾,看不清長相。進來後給莫啟哲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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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啟哲假裝睡覺,卻聽到一陣瑟瑟嗦嗦的脫衣聲,隨後一個身體向他靠了過來。他心道:“我都病成這樣了,哪還有力氣享用美女啊,不過看看她長得有多美也好!”睜開眼睛,本來渾身無力的他突然有了一股大力,嗖的一聲便跳了起來,大叫道:“有沒有搞錯,什麼美女,簡直是老妖婆嘛!老奶,你今年貴庚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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