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是沒訊號麼?"
黎陽點了點頭。
秦南君抿了抿唇,"我們至少也到半山腰了,你在這裡等,我一個人先下去應該會快點。"
"行。"
秦南君把包裡的毯子拿給黎陽,"千萬不要睡,毯子蓋上。我包裡有點心餅乾,我走一截就會扔一粒,所以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上來。你千萬不能挪地方知道麼?"
"恩。"
黎陽應了聲。
秦南君開啟手電筒便拖著沉重的腦袋繼續往下走。
黎陽看著秦南君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裡,抿了抿唇,一時間喉頭竟有些哽,她只是單純的拉秦南君來爬山,只是誰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一切就好像老天在幫她一樣。
秦南君...下不了山了。
黎陽起身,拄著登山杖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反方向走去...
不管秦南君對凌爵是什麼想法,她知道...凌爵對秦南君不單純。
她想回到凌爵身邊,秦南君就會是個絆腳石。
她不是故意的...是她太笨了,連走過的路都不認得,也是她自己太笨了,讓她把她丟在山頂,她卻非要逞強扶她一起下山...這個世界永遠都是笨的人吃虧。
"秦南君——秦南君——南君——"
"南君——"
熟悉的兩道聲音傳來,黎陽忙開啟手電筒對著不遠處閃現的亮光。
"南君!是南君!"她聽到凌爵欣喜的聲音,在他旁邊的是凌新宇!明明她和秦南君在一起,他們卻只喊著秦南君的名字...
兩個人影匆匆跑了過來!
藉著手電筒的光,黎陽清晰的看到凌爵的表情在看到她的時候變得僵硬,緊接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驚慌問道,"秦南君呢?!"
"..."她說的吧...不管秦南君對凌爵如何,凌爵對秦南君是不一樣的。
"說話呀!秦南君人呢?!她人呢!"
黎陽被他抓的肩膀都痛了起來,她心一狠,艱難開口,"我腳受傷,她先下山了。"
"..."凌爵眉一皺。
"她說下山找救援隊上來,應該早就到山腳了。"
"既然這樣,我們先回去。"凌新宇說道,然而凌爵卻一直緊緊的盯著黎陽,盯的那麼仔細...
"阿爵?"
"她什麼時候留下你下的山?"
"一個小時以前。"
"下山的路就這麼一條,我沒有見到她。"凌爵冷冷道,而後把她推到凌新宇身邊,"你帶她先下去,我去找南君。"
"爵兒?"
凌新宇看著凌爵徑自往上走,再看向身邊的黎陽,淡淡問道,"她真的下山了?"
黎陽咬著唇,眼淚在眼睛裡打著轉,硬聲道,"下山了。"
"..."
凌爵循著山路不停地喊著,恨不得把整個富士山都給掀了,他知道黎陽在說謊,他知道秦南君還在山上。
"南君!南君!"
他知道錯了,他應該一直陪在她身邊,而不是和凌新宇打什麼賭!
她說不想來旅行的時候,就不應該逼她來...
如果不來,她不會暈機,不會生病,不會傷心,不會——
手電筒不經意掃過一團突兀在山路中間的綠色...
心口一窒,一雙鷹眸定在昏倒在泥濘山路上的女人。
凌爵拔腿便奔了過去,一把將暈倒在地的女人抱到懷裡,"南君?南君,南君!..."
秦南君被燒的通紅的臉頰緊緊揪著凌爵的心,她艱難的動了動眉頭,嚶嚶嗚嗚出了一聲,"...恩..."
凌爵見她有動靜,抱著她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把她往懷裡壓了壓,低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頭髮,險些驟停的心臟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聽得到我說話麼?南南..."
秦南君只是緊緊皺著眉,高燒帶來的劇烈頭痛讓她連開口都困難,意識也模糊不清。
凌爵脫了手套,覆上她燙的嚇人的臉上,再摸上那雙如寒冰般的雙手,強烈的反差讓凌爵心再次沉到谷底,像被人緊緊攥著般的疼。
"南君,別睡聽到沒有?千萬別睡!"凌爵脫掉她早已浸溼全是雪水的手套,套上他的,裹緊了她身上的衣服,翻了翻她的揹包,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便全扔了。
凌爵把她背到身上,手電筒夾在腋窩下,手電筒射出的光線下,幾片雪花落下...凌爵眉頭皺的更緊,心下暗叫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開始下雪...
"南君,聽到我說話就應一聲,恩?"
他一邊走一邊叫著秦南君,她滾燙的鼻息噴在他耳邊,每呼吸一下都讓凌爵心發慌,不自覺加快步伐,可這山中的天氣變化比人心更難測,雪竟越下越大。
凌爵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再加上秦南君的回應越來越少,最後...再無回應。
以他曾經爬過雪山的經歷,現在繼續走下去只會更不安全,他體力再好,他再能忍,他身上的人不一定能忍。
凌爵單手撐著秦南君,手電筒用嘴咬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皺的富士山地圖看了許久,這才繼續走,然方向卻不是下山的路。
他揹著秦南君走進一個小山洞,山洞裡充斥著股怪味,甚至有些長相古怪的植被,但好在能擋住洞外的大雪和寒風,天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也難講這山中會不會有兇猛野獸。
"秦南君,堅持一下,恩?"凌爵把秦南君放在一邊,利落的把山洞裡那些乾枯的草根全部拔了下來堆在地上,山洞裡不多的草根幾乎都被他拔乾淨了,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抱過秦南君靠在上面。
跑到山洞外拾了幾根還沒有溼透的樹幹回來,從包裡拿出打火機就開始起火,沒多久便燃起了一小簇篝火,把秦南君抱到自己懷裡,湊到篝火邊。
他看著半點訊號都沒有的手機,眉頭緊皺,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搜山隊能搜的仔細些。
秦南君靠在他身上卻突然打起了寒顫,抖得厲害,凌爵身體一僵,握緊她怎麼捂都捂不熱的手,下一秒,他脫下自己的登山服,將秦南君緊緊裹住,手臂將她緊緊環住,"寶貝,我們堅持一下..."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的臉頰,臉頰也貼在她的臉上,恨不得把她此刻的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
"南南..."
他握著她堪比冰塊般的雙手伸到自己的毛衣裡,似是尋到一處熱源,秦南君的手忙覆在他溫熱的胸口,涼意瞬間襲向凌爵,讓他一陣無奈,"你是雪女麼?南南?"
冰冷的手藉著他熨燙的身體取暖,而滾燙的臉頰則藉著他微涼的臉降溫...
不知過了多久,秦南君的戰慄才慢慢停止,凌爵看著埋在他脖間的秦南君,她因痛苦而蹙起的雙眉慢慢松了開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凌爵輕笑出聲,頭一側便吻上她的臉頰,低聲道,"南南,好樣的。"
一直到半夜,凌爵才隱隱約約聽到了匆匆的腳步聲還有人的叫喊聲,"凌爵——南君——"
急匆匆的腳步聲停在山洞門口,凌新宇看著窩在山洞裡兩個人,長吁了口氣,"爵兒,我就知道你不會迎著大雪下山。南君怎麼——"
凌新宇藉著已經微弱的篝火光,看著僅穿著毛衣的凌爵,他把幾乎被裹成了大粽子的秦南君抱在懷裡,秦南君的手還在凌爵的毛衣裡面...
"我以為你會藉此機會讓我死在這山裡。"凌爵淡淡道,聲音因寒冷而僵硬,幾乎聽不出一點玩笑的意思。
凌新宇走了過去,剛伸手要把秦南君身上的衣服拿下來,凌爵便喝止了,"她在發燒。"
"我知道,救援隊已經過來了,你不把衣服穿上怎麼下山?"
"我扛得住,她不行。"
凌新宇複雜的看了眼他,緊接著幾個救援隊的人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帶頭的救援隊隊長好半晌才回過神,忙道,"凌先生,您先把衣服穿上,我們帶了睡袋上來,您的夫人會沒事的。"
凌爵抬眼看到救援隊長身後的人把身上揹著的睡袋放了下來,這才鬆開秦南君,然緊緊箍著她箍了近兩個小時的手臂早已僵麻了,動作顯得很是僵硬。
凌新宇上前幫了他一把,救援隊長剛把秦南君從凌爵身上移開,便聽到秦南君似是不情願般的嚶嗚了兩聲,竟像是要哭了...
凌爵忙握住她的手,湊在她身邊低聲道,"南南,我在呢。"
秦南君碰到凌爵的手,忙緊緊拽著,怎麼也不肯鬆開,像個...任性的孩子。
"凌先生..."
"不要睡袋了,我抱著。"凌爵穿好衣服,借來幾條圍巾把秦南君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緊閉的眼睛,將她打橫抱起。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山路滑的很,下山路變得更為艱難。
凌新宇打著電筒照著路,救援隊的人前後左右護在凌爵身邊,走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出了山。
上了救援隊的車,秦南君靠在他懷裡,雙手下意識的抱住他。
凌新宇坐在他們身邊,淡淡開口問道,"在哪找到她的?"
"半山腰,她暈倒在地上。"
"..."
"不過她聰明,性子又倔強,知道撐到我來,在這山上出事,她自尊心不允許。"
凌爵撫了撫她的臉頰,溫度竟褪下去不少,呼吸也平穩了下來,睡得彷彿特別安詳,還嚶嚶嗚嗚的往他身上蹭了蹭,一雙小手竟不安分的在他腹部摸來摸去,最後從他的登山服下襬伸了進去,一層似乎還不夠,沒多久便又伸進了最裡面,貼上他結實的腹肌。
凌爵把她收緊一分,任她在他身上取暖,就好像她常常把冰涼的腳丫子貼在他身上一樣,有點無恥有點狡猾也有點...可愛。
"這樣看來,是黎陽說謊了。"
凌爵眸子沉下,"她說的話,我從來就不信。"
"..."
"五年前,我不信,五年後,更是不可能信。"
凌新宇扯了扯嘴角,"看來只有我會傻傻的相信她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