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就站在那,目光深邃如炬。
他記得那個男孩,前幾天在抗議淩氏的人圍堵在幼兒園門口,那個挺身而出把一個小姑娘保護的好好的男孩。
一個比起那個男人,更像自己多一點的男孩。
呵...
他還沒來得及去找楚七,她倒是先提到了他。
這麼多年...
他可曾後悔過?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讓白三出那項任務?讓白三葬身的任務?
還是後悔把她趕走?把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趕走?
亦或是後悔...當初沒有把她和那個小孽障掐死?
"看來...凌夫人對我和楚七挺瞭解的。"
黑的聲音陡然就陰柔了下來,聽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什麼都不知道,楚七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至於你和楚七之間的關係,她更是一無所知。"
凌爵只覺黑的語氣讓人瘮的慌,忙把南君拉到自己身後,出聲解釋道。
"凌少爺,你怕我?"
黑看著凌爵,淡淡問道。
怕他?
凌爵心下覺得好笑,然出口的卻是,"向來神秘莫測的黑錦老大,此刻就站在我面前,這麼多槍口對著我們,我凌爵不是聖人,怎能不害怕?"
南君握著凌爵的手,還想說話,卻被凌爵一個眼神制止了。
"黑。"
凌爵重新看向黑,往前稍稍邁了一步,"我再說一遍,我並沒有與你為敵的意思,自我接手淩氏集團以來,不曾做過任何見不得光的事。此番會和耀文製藥廠鬧翻,純粹是因為凌某與孫家的私人恩怨。而這私人恩怨說白了不過是孫家的人沒有本事,只能靠些卑鄙的手段打擊凌家。"
"黑道的事情我不懂,黑道上的人處理事情又是什麼章法,我也不懂,但我想,你能讓黑錦發展到現在這樣一個規模,一定有服人的地方。"
"而不是全靠這些個黑洞洞的槍口。"
黑上下打量著凌爵...
他對凌爵並沒有多少欣賞的意思,即便當初凌新宇很是忌憚他,他也從不曾把這個凌家孫少爺放在心上。
捏死凌爵對他而言就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
現下,他依然對他沒什麼好感。
唯一讓他比較感興趣的便是,胥何西竟然肯為了這凌家人趟這趟渾水。
"你讓警察毀了黑錦的三個製毒點,近二十個小弟被抓。損失擺在跟前,我可以給凌總一個機會,想好怎麼賠,賠的孫家和我都滿意了,我便放了你們。"
黑幽幽道。
胥何西輕扯嘴角,一聲冷笑溢位唇瓣。
凌爵瞭解胥何西,知道他的脾氣可能上來了,忙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
而後,凌爵繼續開口,"黑,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過來從始至終只有兩個目的,一是表明我自己的態度,不與你為敵以及絕不放過孫家的態度。"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凌爵的目光不經意掃向孫衾。
對上他蛇一般的眼睛。
視線只碰撞一秒,凌爵便收了回來,看向黑,"其次,我是來帶我弟弟回家。"
黑看著跟前言語間毫不示弱的凌爵。
"至於賠償的問題,凌某不曾想過。"
黑輕輕一笑,竟帶出些風華絕代的妖豔。
"弟弟..."
黑的目光射向秦悟,薄唇輕啟,"聽說他是個畫家,先給我下了他一隻手。"
"你敢動他分毫,我便把這個倉庫炸成一方焦土。"
胥何西的威懾絲毫不輸黑。
然心下卻對凌爵很無語,方才不讓他說話,還以為凌爵是讓他冷靜,可他倒好,自己說出來的話,更激怒黑。
黑看向胥何西...
"怎麼?你懷疑我做不到?"
"以你胥大少爺的本事,把這裡炸成一片虛無,手到擒來的事,玉石俱焚的事,你也不是沒有做過。只是你捨得你家那位?"
"試試不就知道了?"
胥何西看著黑,神情自然,毫無遲疑的模樣讓黑心下產生了些許疑惑...
他這樣胸有成竹...
難道外面還有詐?
這麼短的時間,即便是胥何西,也做不到把陷阱都部署完畢吧?
黑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
可他們是這麼多年的對手,一直以來僵持不下,也正是因為胥何西的狡詐多遍。
能讓這樣的人為凌家出面...
或許凌爵真的有讓人忌憚的東西。
黑是個冷血的人,在冷血動物的世界裡,黑排第二,就沒有人能排的上第一。
他也有朋友,只是都基於利益之上。
比如凌新宇,他能夠幫他在美國站住腳跟,所以他才會三番兩次幫他。
他有很多兄弟,只是都基於弱肉強食的原理。
強的人才能跟著他,而他是最強的。
如果有一天他比不上自己的手下了,那他甘願淪為小弟。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在黑的眼裡都被利益化,都被物質化。
他不談感情...
即便所有人都說他愛楚七,他也到死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他對楚七有感覺,但只是一個男人惦記上了一個女人的身體而已。
他沒有對父母親人的記憶。
有的只是怎樣不斷的在黑暗的世界裡活下來的伎倆。
所以他不會懂凌爵和秦南君為一個蠢到無可救藥的弟弟前來送死是個什麼想法。
所以他也不會懂胥何西為什麼會為了凌家趟這趟渾水。
所以他更不會懂當那個向來喜歡露出可愛笑臉的小女人氣喘吁吁的出現,撥開重重人群走到他跟前時,而他卻沒有下任何指示讓人阻攔她大步走來動作。
"啪"!
清脆的把掌聲幾乎響徹整個倉庫,聽的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只覺得頭頂上的這片天就要塌了。
陰影伴隨著被掌摑的黑,透著讓人屏息凝神的詭異氣氛。
誰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黑被打的偏過去的頭慢慢回過來,靜靜的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女人...
她眼淚汪汪的...
緊緊咬著唇,唇瓣都滴出了血。
黑淺淺的吸了一口氣,緊接著——
"啪"的一聲...
黑一巴掌便扇向了楚七。
清脆的一巴掌,聽起來並不駭人,甚至都沒有在楚七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
同樣是一個巴掌,黑英俊白皙的面孔已經紅了大半。
楚七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狠狠瞪著他,眼淚撲簌落下的時候,又是一個巴掌打向黑。
依舊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而黑也毫不猶疑的打了楚七一巴掌。
只是...掌摑的聲音更輕,落在楚七臉上的力道更小。
比起打...卻更像是撫摸。
一句話沒有說...
楚七卻已經哽咽的不像樣子了。
"打我,為什麼?"
黑終究先開口問了。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禽獸!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你這是在幹嘛?!啊?!"楚七指著這倉庫裡拿著槍將凌爵等人團團圍住的人,"你這是在幹嘛?!只要惹你不高興了!你就想著辦法弄死是不是?白煦!"
"看來,不用問了..."楚七看著他,"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有後悔過!即便你已經知道白非是你的兒子!而不是三哥的!"
黑神情一凜。
楚七冷笑,"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派人取了白非的頭髮去做DNA,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
"白煦,我早八百年就知道白非是你的兒子,和三哥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有人都說你無情無義,都說你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可我不信!"
楚七扯著他的T恤衣領,將他的頭拉下來,小聲道,"至少你對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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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子眯起,"哪來的自信?"
"就憑五年前我和三哥被人陷害,你誤以為我和三哥睡過後你的表情...白煦,那不是一個冷血動物的表情,那是一個被搶了愛人的不甘表情,那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不再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憤怒...白煦,你早就愛上我了,不管你承不承認。"
黑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的看著楚七。
五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得住整整五年不去理會任何有關她的訊息。
像是自虐一般,他知道自己心底最渴望的是見到她,是想把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抹滅...
可他就是不肯面對自己的內心。
"最可悲的是..."
楚七的目光依舊緊緊攥著他,"在你確信白非是你的兒子,和三哥沒有關係之後,你對我的感情,更是如死灰復燃,一發不可收。"
她以前就是這樣。
擁有世界上最可愛天真的面容。
只要她願意,撒上一個嬌,是個男人都會酥了心神。
可偏偏擁有這樣天真可愛面孔的女人,城府極深。
平時從來不表露。
而心底裡對所有的一切都瞭若指掌。
她最有本事的便是掌握人心。
他會要她,而看不上別的女人就在於這一點。
她知道什麼時候最能戳他軟肋。
這雙水汪汪的眼睛,這麼往你身上一盯...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一樣。
"你喜歡我..."
她扯著他的衣領更加用力。
"你喜歡我...白煦,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你喜歡我..."
她一遍遍的念,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對他說,彷彿是為了給他催眠一樣...
黑就這樣看著她。
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滑。
她是個攻於心計的女人。
卻也是個攻於心計攻到把自己的心也丟了的女人。
"你會帶著白非回到我身邊?"
"會。"
"你是為了凌家人才這麼做的?"
"我是為了你。白煦。"
她拎著他的T恤口拎的手都酸了,卻還是不肯松,她的唇幾乎都要碰上黑的,薄唇輕輕翕合,"殺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震懾不了在場的誰。"
"白煦,小非在學校裡受人排擠,所有的小朋友都不願意陪他玩的時候,只有凌家的女兒願意陪他。"
"一如當年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你,只有我不怕死的往你這座冷血冰山身上撞...每撞一次我都撞的頭破血流,每撞一次,都撞的我不禁打起退堂鼓。"
白煦依舊只是靜靜的看著楚七...
"那次凌家在幼兒園遭人圍堵,如果不是看到小七和九華混在人群裡,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和凌家槓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