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說，最好看的人才能站在舞臺上...你快點去嘛..."
依舊是細細軟軟的聲音...
這樣天真的話，從沁兒這張連平舌翹舌都還搞不清楚的嘴裡說出來，秦南君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暖心。
深吸口氣。
她點了點頭。
走過去和酒會的主持商討。
凌爵的目光追著南君的窈窕身影。
即便這四年多，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也不代表，此刻他就真能像昨天才剛見過她一樣的平靜坦然。
他...想她。
這種想念，真是噬心蝕骨。
凌沁仰起小腦袋，看向凌爵，"爸爸，媽媽真好看。"
凌爵輕笑，勾著她的小手，"不好看的話，怎麼生的出你這麼好看的？"
"爸爸，我沒有媽媽好看。"
凌沁嘻嘻道。
凌爵知道，她這是真心話。
他臥室裡一直掛著當年秦悟畫的那幅畫，凌沁睡覺前常常坐在床尾盯著牆上的畫傻笑。
那個樣子...常常讓凌爵心疼。
她再乖巧，也同樣希望像別的孩子一樣，有母親陪在自己身邊。
每次他過去抱她睡覺，她總會由衷的說一句，媽媽真好看，好像天使。
可凌爵真心想說，這秦南君可真是和天使沒有半點關係。
真正像天使的，是這個乖巧安靜的小東西。
"各位來賓，晚上好，我是秦氏控股的秦南君，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新蘭建設竣工的慶祝酒會，在此..."
"爸爸，爸爸..."凌爵看著站在臺上的女人，有些許的發呆，一時間把小小個頭，努力踮著腳卻什麼也看不到的小東西給忘了。
聽到她細碎柔弱卻略顯焦急的呼喚，這才回神。
"沁兒？"
"爸爸...是媽媽在說話...你抱抱我，我看不到了。"她小聲道。
她平時就怕人多，秦南君在臺上發言，人都聚集了過來，凌沁連大聲叫凌爵都不敢。
"好好，對不起對不起，是爸爸的錯，把你這小東西忘了。我抱你，把你抱的高高的。"
凌爵彎腰將她抱起。
"不用太高...能看到媽媽就可以了。"
凌沁又蚊子叫一般說道。
她被抱坐在凌爵的手腕裡，視線和凌爵的幾乎在同一水平線上，眼前豁然開朗，再沒有東西能輕易擋住她看媽媽了。
凌爵見她光是看著秦南君，便是一臉滿足。
心裡又泛起一陣不是滋味的感受。
秦南君簡短的發言完了，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
臺下一片掌聲響起。
南君的目光下意識的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大一小身上。
凌爵已經把凌沁放了下來，他彎著腰替凌沁整理她的小禮裙。
好幾個人走到他們旁邊寒暄。
南君下了臺，一時間都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
"秦總，那好像是你的丈夫吧..."
綠地企業的一位女高管穿著豔麗，手裡端著杯紅酒，晃到秦南君身邊明知故問道。
即便沒有真的見過秦南君和凌爵真人，光是耳朵裡聽到的，雜誌上翻到的，也足夠一個鬱城企業高管對他們耳熟能詳了。
秦南君終究還是應了聲，"恩。"
凌爵是她的丈夫，這點沒變。
"那...那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是你和凌總的女兒了？"
"...恩。"秦南君心不在焉的應著，目光依舊落在那對父女身上。
"聽說你拋棄丈夫和女兒，一個人到美國做事業..."
拋棄...
簡單的兩個字正刺到秦南君心口處。
拋棄這兩字扔下來，這樣的罪責，她有點承擔不起。
可...她又沒有任何話去反駁。
見秦南君不說話，那女人輕笑一聲，"女人如果事業心重的話，就不要那麼早要孩子，要了孩子，不能陪在身邊長大，不過是不負責任罷了。"
"..."
"孩子長大了，難道還奢望她認你這個媽嗎？母女兩總歸是會有隔閡的。"
這幾年在國外，秦南君的性子已經磨得淡然許多，在口舌方面，早不再那麼強勢。
至少在生意場上，只逞口舌之快，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
所以即便這個高管以一副自以為高的鄙夷姿態對秦南君的行為指東指西時。
秦南君並沒有出口反駁。
聽...雖然也聽著。
但終究更多的還是自己的反省。
前兩年，她氣焰還旺，加上秦悟遲來的叛逆期，她並沒有覺得離開凌爵和沁兒有什麼...但到了第四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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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開始不斷的反省。
對凌嘯天的恨，為父母爭那一口氣，是否真的值得拿自己陪在凌沁身邊的成長時間來換。
"反正換了我，我是絕對做不出來。"
秦南君抿了抿唇，回過神，斷了自己的思緒，輕笑著看向這個看起來趾高氣揚的女高管，"你...有孩子？"
"我以事業為重，不急著要孩子，總不能都像秦總這樣瀟灑，丟下孩子給丈夫？"
"阿姨..."
一道軟軟的聲音突地響起，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那女高管的腳邊。
著實把女高管嚇了一跳。
秦南君的目光一直定在凌沁身上，看著她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
細細的兩條小腿有些急，她真想兩步上前把她摟進懷裡。
只是...這樣的衝動被心口的一抹好奇所壓下。
她想看這小丫頭想做什麼。
她抬起漂亮的小臉看向那個被她叫做阿姨的女高管。
"你好，小朋友。"高紫微微蹲下身，輕笑著看著面前漂亮的像瓷娃娃般的孩子。
"我媽媽對我很好。"
她突地來了這麼一句，別說高紫，就連秦南君都摸不著頭腦。
凌沁話還沒有說完，大吸一口氣繼續道，"媽媽...很愛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差點...差點命都沒了，我不乖，太早從媽媽肚子裡出來...讓媽媽都快痛死了..."
秦南君眼圈瞬間紅了，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高紫有些怔愣，倒不是為秦南君生沁兒有多苦，而是為凌沁這般突然的跑到她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努力說出的這串話。
"阿姨...阿姨沒有說你媽媽不愛你呀！"高紫心下已經有些尷尬。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聽得懂她對秦南君略帶惡意的嘲諷？
凌沁確實聽不懂，可就是憑著一股子直覺，覺得有人在說她媽媽不好。
所以正兒八經的站在高紫跟前，維護著媽媽。
也不管自己的直覺對不對，反正一咕嚕先把所有能讓媽媽變得偉大的話說出來再講！
是誰說不陪著孩子長大的母親一定會和孩子有隔閡？
看來電視劇上，電影裡，小說中都是矯情做作的胡扯。
高紫心下這般腹誹。
其實她不知道，是這女人的丈夫花了多少心思，讓他們的孩子抱著對母親的喜愛，期待，崇拜長大。
秦南君偏過頭，趕忙把眼淚擦掉，她以為自己動作夠快，卻不料一舉一動都盡數落在凌爵眼裡。
凌爵隨便和周圍的幾個人寒暄了幾句，便走了過來。
"走吧，去休息室。"凌爵說道。
"...恩。"
"沁兒，和阿姨說再見。"凌爵淡淡道。
"阿姨再見。"凌沁衝高紫招了招手，而後一張小臉看著秦南君，"媽媽..."
她的小手伸向秦南君，可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小眼神依舊怯怯的，好像深怕秦南君不願意一樣。
秦南君心頭一暖，大手一伸便握住了凌沁的小手。
軟的...就像棉花糖一樣，她稍稍一用力，彷彿就會化了一樣。
凌沁被秦南君握著，一顆小心臟就跟裝了蜜一樣，臉紅的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
凌爵看了她一眼，衝著笑嘻嘻，滿足的她眨了下眼睛。
凌沁便像是心裡的小算盤被凌爵抓包了般，因為不好意思，腦袋都低了下來。
走進休息室，凌爵順帶將門關上，這才鬆開凌沁的手，而凌沁卻捨不得鬆開秦南君的手，一直抓著，跟著秦南君坐到了沙發上。
"不是說是雷歐來，你不來的麼？"她問。
凌爵松了松領帶，"本來是不來的，後來聽說OPTIMUS那邊是你親自出席，所以就來了。"
"怎麼...還帶著沁兒？"
"本來答應陪沁兒去參加今天幼兒園的親子活動，沒辦法守諾，對她說來這能見到你，她就樂壞了，不和我計較。"
凌爵說著，就像在和秦南君聊家常一樣。
坐在她對面，"怎麼樣？秦氏控股還順利麼？"
秦南君抿了抿唇，點頭，"還行。"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他毫不猶疑的問。
帶沁兒來這裡前，他其實一直在猶豫。
畢竟如果不是秦南君真的回來了，即便他帶著沁兒來，也沒用。
秦南君嘴巴動了動，卻在對上凌沁那雙直勾勾的大眼時僵住了。
她一張瓷娃娃般乾淨的小臉，沒了笑容，沒了表情，握著她手的小手緊緊攥著...
這丫頭，在緊張。
良久，她笑了出來，"唔...暫時不走了。"
果然，凌沁像是憋著氣躲在水裡，腦袋終於可以露出水面大呼一口氣般的釋然！
粉嫩的小嘴咬了咬唇，只衝著秦南君嘻嘻笑。
殊不知，同樣松一口氣的人還有一個年過三十三的大男人。
凌爵的唇也勾了勾，只不過很快便又收了回去。
"那...住哪兒？"
"..."南君表情又是一僵。
而凌沁...又來了。
表情凝重且緊張。
她其實很想開口說，媽媽，回家住。
但來之前，她答應了爸爸，要聽媽媽自己的意願。
媽媽還有自己的事情沒有做完，和他們住一起不是很方便，但媽媽很愛她，如果她開口讓媽媽回家住，媽媽一定不忍心拒絕她...
可這樣，媽媽就為難了。
所以，她即便心裡很想開口說，卻還是屏住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著秦南君，等著她的下文。
秦南君抿了抿唇，"海景公寓。"
凌沁聽到了陌生的詞，忙看向凌爵問道，"海景公寓是什麼地方？"
"就是...不和我們住在一起的意思。"
"..."
凌沁的表情顯然不好了，秦南君同樣也是一僵，心下擔心凌沁會難過...
但誰知，凌沁再抬起頭，還是溫溫柔柔的衝著她笑，軟聲道，"媽媽，你有事情要做，我知道。等你忙完了，就回家好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