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掰著手指想了想，“也就不到三十幾個吧！”
“這麼多孩子，就在這樣的地方上學，居然還能出大學生？”
小蔡點了點頭，“我小的時候，我們村來了一個老師，他教書很厲害的，看我哥愛學，還單獨把我哥留在學校，白天教了晚上教，然後上了初中就去了縣裡，除了過年，根本就不回家。”
“那個老師呢？”
小蔡指著窗戶，“就在學校外面。”我站起來一看，窗戶外三米處，就是一個小墳包。
我震驚了，“那個老師死了？”
“是呀！聽我媽說是下雨天上山採藥的時候，路滑給摔死了。為這我哥還專門回來一趟給老師處理了喪事才走。”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太可惜了。你們村裡哪天有訊號，或者能打電話。”
“村長家就有電話，訊號我就不知道了。”
我連飯都顧不上吃，就往村長家走。
等我到了村長家時，村長剛吃完飯，看到我來了，笑眯眯地站了起來，“張老師，來的不湊巧，碗筷都收拾了。”
“我不是來吃飯的。”
“怎麼？今天上課有同學給你氣受了？你告訴俺是誰家的？定饒不了他。”
“我想借你們家的電話用一下。”
“小張老師要是想走，俺讓俺家大小子開車把你送出去就行。”
“我沒說要走，就是你們村裡沒訊號，我想給家裡說點事。”
村長一拍大腿，指著桌子上一個毛巾蓋著的地方，“俺還以為大多點事兒，打，隨便打。”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露春的電話，給她打了過去，剛響了一聲，就結束通話了。我就又給阿杰打，過了一會兒，電話通了。
“誰呀？”
“我，張天羽。”
那邊吃驚的喊著，“天羽哥，你在哪啊？外面找你都找瘋了，陸淼淼她爸媽領著一幫人來咱們公司鬧事，說是你害死的陸淼淼。”
“你幫我聯絡一下露春，她沒接我電話，你讓她給這個電話回一下，我有要事兒找她。陸淼淼的事兒，你讓她媽隨便鬧，你們就放假出去玩幾天吧！”
“天羽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G市一個叫蔡村的地方，這裡手機沒訊號，只有一個固定電話能打得通。”
“不應該啊！固話能打通，說明附近有基站，你手機怎麼會沒訊號呢？”我拿出手機看了看，確實沒訊號。阿杰讓我重啟一下試試，我試了試還是沒有。
“算了，你記得聯絡露春，十萬火急。”
掛了電話，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村長坐在我對面，“還有事？”
“等對方給我回個電話。”
“咱們村可就這一個電話，還是縣裡來人專門給裝的……”沒等村長說完後，我掏出一百塊錢放到桌子上。
“你看你這娃娃，給錢幹甚了？叔也沒說啥不是，叔的意思是村裡和外面的聯絡，全靠這一個電話，上面萬一有啥急事打過來，佔線的話，他們肯定會埋怨俺這個村長拿著公家的電話私用。”
“我這個電話，比……”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響了。我趕緊拿起聽筒，“是露春嗎？”
“我是，老闆，有什麼事兒？”
“我讓你在明天十二點之前，帶著公司所有的員工來G市一個叫蔡村的地方，帶上咱們公司所有的拍攝裝置。”
“好的，我立刻安排。”
我放下電話，又掏出一百塊錢，連著桌子上的二百，放到了村長的兜裡，“村長，要是有電話打過來，你就找人去學校叫我一聲。”
村長想把錢掏出來，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這可就見外了，咋？還把俺當外人？”村長笑眯眯的握著我的手，“那不能，小張老師就是咱們村裡的文曲星。”
當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孩子們也已經來了，可能是我上午講的比較好，下午又來了四個同學。小蔡還沒走，我的飯還沒吃完，我要吃的時候，小蔡從懷裡拿出了那兩個鋁飯盒，“張老師，你這裡沒火，飯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接過帶著小蔡體溫的飯盒，說了一聲謝謝。
吃過飯我來到了教室，小蔡也跟著進來，躲在一旁看著我。
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字：夢想。
“今天下午，我要給你們講得是夢想。今天下午，所有同學都必須說出自己一個夢想，可以是短期內的小夢想，也可以說說自己未來的大夢想。”
我指著面前的一個同學。
“蔡寶，你來說說，你的夢想是什麼？”
蔡寶看了看別的同學，“俺希望，俺娘不打我。”
周圍的同學都笑出了聲，另一個同學說：“俺希望家裡能多養兩頭羊。”
“俺希望俺爹的病能快點好。”
我攔住了下一個同學，問這個同學，“你爹得什麼病了？”
小蔡在一旁告訴我，“他爹得到是肺塵病，聽說是在下礦的時候，沒戴好護具得的，礦上賠了一筆錢，現在在家養著了。”
我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放到他的包裡，“一定要裝好，給了你家大人，這是老師的一點心意。”
然後課程繼續，所有同學們的夢想，都是家裡的那點事。
“你們喜歡汽車嗎？”得到的是統一的回答，“想住高樓大廈嗎？”回答也是一樣的。
“那你們喜歡唸書嗎？”
同學們異口同聲，聲音洪亮的說：“喜歡。”我鼓了一下掌，“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了，同學們，下課。”
小蔡在一旁鼓著手掌，“張老師，你講課真好聽。今天晚上，我家電視裡演電影，你去看嗎？”
我本來說想去的，可一想晚上還要練習心法，就拒絕了。但還是得跟著她回家吃晚飯。
吃過晚飯，我踩著泥潭回到了學校，難怪這學校孤零零的在村子外面，原來還有一座墳。
我站在墳前，“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但你比我強。你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這片土地，這些孩子們，你就是這裡的守護神。明天我就要走了，而且我要把你也帶走，不過你的精神，會永遠的留在這個地方，這座學校裡。”
早上，我去小蔡那裡吃飯，老蔡正在試著一件並不合身的灰色西裝。
“老菜大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穿這麼好看幹嘛呀？”
“是小張老師啊！今天鄰村的二虎家來俺家提親，那俺不得捯飭捯飭，免得讓他家人笑話。”
小蔡也難得穿了一身新衣服，不大的歲數，化著不屬於自己年齡的妝。
“張老師，你看我好看嗎？”
“好看不好看就不說了，就是有點不像你了。”
外面一群孩子喊著，“大汽車，來了一堆大汽車。”
老菜看著屋外，“二虎這小子，出息了啊！真給我長臉，說著就出門迎接去了。”
小蔡走到我身邊，“張老師，我不想這麼早結婚，我也想像我哥一樣，去外面的大城市闖蕩。”
這時，村長和老菜走了進來，“張老師，你叫張天羽？”
我點了點頭，“是呀！怎麼了？”
露春帶著一幫人進了屋子，眉頭離開就皺了起來，用食指擋著鼻孔，“張總，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咱們公司的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都在外面等你了。”
村長拍著老蔡的肩膀，“沒看出來啊！這小子還是個大人物了。”
我看著公司一百多號人，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還有很多生面孔，“帶著攝影裝置的人可以開始錄了。”然後幾乎所有人，有攝影機的拿出了攝影機，沒攝影機的拿手機。
我接過露春遞過來的三個話筒，看著眾人，指著身後。
“各位幸苦了，今天叫大家來，可能公司會損失一些業務，也可能會丟掉一些客戶，但這趟行程，是這個公司必須有的。今天這個會，我們的主題是社會責任。可能有一些老員工知道，咱們公司是靠著什麼起家的，沒錯，就是公益事業。”
“我們今天來到的是一個叫蔡村的地方，這個蔡村很不起眼，沒有出過什麼大詩人，也沒有出過什麼大富豪，但這裡的人都有一顆求知的心，他們渴望知識，相信知識能改變命運。雖然他們已經解決了吃喝的問題，但在精神文明建設上，還有所欠缺。”
一邊說，我一邊往學校走，一路上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腳就踩在了泥坑裡。露春有先見之明，換得一身登山裝，有的員工就慘了，來這種地方居然還穿著高跟鞋。
“這裡就是這個村子唯一的學校，老師走了來，來了走，沒有一個人能長久的待下去。除了一個人，他把生命奉獻給了這邊大山，這片土地。”攝影機隨著我的手指，拍向了那個小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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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在這裡向大家承諾，我會為這個山村，甚至很多像這個山村一樣的村子，建立希望小學，為孩子們捐書，捐校服。而蔡村的這所希望小學，我打算命名為陸淼淼希望小學，因為我希望，這裡的村民，對待男孩和女孩能一視同仁，男孩有權利讀書，女孩也有同樣的權利。”
所有的員工都開始了鼓掌，村民們在周圍看著熱鬧。
“現在，公司所有的策劃和編劇，開始圍繞著這個學校，這個村，這幫孩子們，開發你們的思維，啟用你們的大腦，把這個熱點炒起來。”
露春一拍手，“都聽到老闆說得了嗎？趕緊動起來，抓緊時間拍素材，我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這個事兒要上大熱門。”說完這些露春走了過來，“老闆，公司捐多少錢？”
我轉身看著學校後面的大山，雙手插兜，“這裡交通不是太好走，我打算再修一段路，我出一百萬，公司出兩百萬，不夠的話，後續再從我賬上往這裡打。”
“好的，老闆。”
“你回去以後成立個專項基金，就負責這個事兒，我希望每一分錢都能用到它該用的地方。”
“我回去就立馬著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