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迅速收回手緊握木棍,她喊:“魯傑羅,慢慢爬出來,別他媽太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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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雙臂發力,
他心中焦慮,自責,難受,
但他只能慢慢地動,慢慢地抽出腿,慢慢地爬過去,
他爬出了泥漿。
他和奧拉一起匍匐爬行,他們爬到附近一棵小樹下。
羅傑抓住奧拉的手,他急切地翻找著:“咬到哪兒了?哪兒?”
他看到了奧拉掌心的血,他埋頭上去吸。
“你**弄疼我了。”
奧拉想要收回手。
“沒咬到。”
羅傑吸出一口血,他吐掉。
“我會輕一點的,別怕疼。”
他又湊上去,隨後他遲鈍的腦子格愣了一下,他抬起頭。
“疼?你說你疼?”
“它沒咬到我。”
“那這血?”
“被棍子磨破的。”
羅傑愣愣地看著奧拉滿是血的掌心,然後開始笑,笑得好傻好傻。
奧拉也被他逗笑,兩個人一起“嗤嗤”地笑。
隨後奧拉突然說:“那條蛇我沒甩多遠!”
於是兩個人相視一愣。
他們再也不敢磨蹭,他們也不站起來,就這麼匍匐著爬行,像兩條蜥蜴。
他們一刻不停地爬,直到抵達河灘。
羅傑站起來看河水,河水看上去很平靜,有點渾,如同一匹麻布。
奧拉領著路,他們沿著河灘行走。
羅傑滿是泥漿的身子,被河面上的冷風吹了,他一個激愣,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奧拉回頭看了看他,她說:“**這裡太溼了,生不起火,我們再走一段,等過了河,到對岸我們生堆火,取取暖。”
“怎麼過去?游過去嗎?我倒是會水。”
“水流太急了,游過去可**不是個好主意。
“你別看這水似乎不動,其實只是因為這裡水面寬,等到了前面河面窄的地方,你就知道它流得有多快了。”
羅傑看到上游漂過來一根枯樹,追上又超過了他們,他知道奧拉是對的。
他們繼續走著。
羅傑問:“那怎麼過去?”
奧拉:“前面有座橋。”
“橋?”羅傑看看周圍,“這種渺無人煙的地方也會有橋?誰會在這裡造橋?”
奧拉“呵呵”笑著,如同和朋友分享秘密,有些神秘又有些得意地說:“上帝造的。”
羅傑一頭霧水,他追問,奧拉卻不說,偏讓他猜,他猜錯了,奧拉就笑,再讓他猜,就是不說答案。
羅傑賭氣不猜了,也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走著。
“喂,小氣鬼,生氣啦?”奧拉又來逗他。
“沒生氣。”
“那你幹嘛不說話?”
“說啥呢?你想讓我說啥?”
“隨便說啥,不然這麼走多悶啊,要不你就說說巴勒莫吧。”
“巴勒莫啊,那是一個巨大的扇貝殼,在蔚藍的海邊。”
“貝殼我知道,鎮子裡有行商用繩子串著賣的,賊**漂亮,我以前有一串,後來不知道去哪兒了。”
奧拉頓了頓,她問:“大海長啥樣?”
“你沒見過?”
“沒,我聽寨子裡的人說過,說出了山,一直走,走到沒山了,就能看到大海,你和我說說大海吧。”
羅傑突然想逗她,他說:“我給你念首詩吧,關於大海的。”
“好啊好啊,你念。”
“啊,大海啊,它都是水。”
奧拉等了一會,見羅傑不說話,她問:“下面呢?”
“沒了。”
“扯淡吧,這也算詩?我聽鎮子裡吟遊詩人唱過詩,都**老長老長的,從中午一直唱到晚上,哪有你這麼短的。”
羅傑想,你一個山賊的女兒還和我談詩,他說:“你懂啥呀,詩要短小精煉才美,當然剛才那個不算。”
羅傑回憶著城堡裡宴會時吟遊詩人的樣子。
他說:“貴族宴會的時候,其實壓根就沒人認真聽吟遊詩人唱什麼,他們只是要點音樂,所以吟遊詩人就要唱長詩,一直唱到宴會結束,其實那詩裡都是水。”
“水?”
“摻水,酒裡摻水你知道嗎?”
“知道啊。”
“摻了水的酒,那算什麼酒。”
“啊哈,”奧拉突然蹦起來,一個轉身對著羅傑,“我**差點讓您唬住了。”
羅傑一頭霧水,他想,怎麼了?
“你剛才說的大海啊、貴族啊都是我沒見過的,我**還當你見識廣呢,原來都是你編的。”
“我編什麼了?”
“還想騙我,你**跟三當家一樣,滿肚子花花腸子,嘴裡盡瞎扯,可是騙不了我,我已經看穿啦!”
“什麼呀這是?”
奧拉停下腳步,雙手叉腰,一臉得意地宣告:“我喝過酒,在鎮裡的客棧裡,他們所有的酒我**都喝過,都**是摻水的。所以,酒,它就是要摻水的!”
羅傑覺得很尷尬,他想,俗話說的對,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轉移話題問道:“和我說說三當家吧,是不是那個騎我馬的人?他怎麼騙人的?”
奧拉一臉嫌棄:“那家夥整天鼓動老東西去打鎮子,他說幹嘛窩在山裡吃苦,打下鎮子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他懂個屁,可偏偏很多蠢貨被他的說法迷了眼,都想跟著他發財。
要不是老東西和獵狗叔叔壓著他,他非把大夥兒都賣了不可。”
“你們山賊不就是打家劫舍的嘛。怎麼不能打鎮子呢?”
“***打了鎮子,諾曼人能答應?
老家夥雖然罵羅傑伯爵,可他是見識過諾曼人的,他從不去惹他們。獵狗叔叔也說不能惹。
可三當家那家夥,屁本事沒有,就嘴巴厲害,偏偏還有那麼多蠢貨信他。”
“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做山賊嘛,你管他們做什麼。”
“可我**也不想看著寨子裡的人去死啊。”
......
等到阿波羅的馬車快駛到半程,羅傑身上的泥漿也幹了大半。
陽光一直很好,但羅傑只是覺得冷。
他看到河面在這裡收窄,河水翻騰,枯枝推搡,從奧拉說的“橋”下爭先恐後地擠著過去。
那“橋”其實是一棵歪倒的樹,粗壯的樹幹一直長到河對岸。
奧拉介紹著:“過了這橋,有條去鎮子的捷徑,要是順著河走,**得繞個圈呢。”
她帶頭爬上樹幹。羅傑看她雙腿分開跨坐在樹幹上,慢慢挪動著,以一種很難看的樣子爬了過去。
他忍著笑,心想,這丫頭平衡力也太差了,這麼寬這麼平的樹幹,直接走過去就行,哪用得著這樣爬。
奧拉到了對岸朝他揮手。
羅傑很瀟灑地走上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