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揣測著阿拉貢騎兵的動機。
他想,第一種可能,騎兵是準備和內應聯合,偷襲托萊多。
第二種可能,騎兵是作為阿方索大軍的前鋒先來清個場。
如果是前者,那顯然他們已經失去了機會,估計最多幾天,他們就會離開,自己耽擱幾天再走問題不大。
如果是後者,那問題就大了,且不說阿方索攻下城會怎麼對待自己。
就算一時攻不下,圍城圍一兩個月,那都是正常的。
難道自己要在這城裡待一兩個月?
羅傑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情報,幫助他做決定。
他回到客棧後,隨便找了個商隊首領詢問:
“這位老闆,問你個事。”
“伯爵大人客氣了,您有事敬請吩咐。”
“唉,你認識我?”
“大人今日在街上大出風頭,現在托萊多誰人不知大人。
“小的今日有幸,讓大人踩了一腳。
“現在覺得氣血通暢,一身輕鬆,想必是沾了大人您的貴氣。
“同行的商人有略通文墨的,被大人踩了後文思如泉湧,回來就吟了首詩。
“‘騎馬要騎黑白斑,英雄還看......”
“停停停,別扯了,我要吐了。”
羅傑想,自己怎麼隨便找找,就找了個話嘮呢。
他問道:“我要去萊昂,除了走北面正門,還有什麼路沒有?”
“大人......”
“不許嘮叨,說一句廢話就剁你一刀。”
商人臉色瞬間發白,估計是想到了街上被羅傑砍殺的倒黴蛋。
商人斟酌了一下,然後掰著手指頭數著數開口道:
“出邊門,沿Tagus河西行,或至里斯本過橋,或途中尋船渡河,北上經薩拉曼卡,可至萊昂。”
羅傑沉默不語,他想著商人說的線路。
他想,沒想到繞過托萊多的這條河這麼長,居然一直往西流到里斯本,流進了大西洋。
他想,這年頭中途找船渡河可不容易,那就是看運氣,萬一找不到,這一路走下去到里斯本再過橋,實在是太遠了。
他想,或許再等等看,說不定標槍騎兵過幾天就走了,自己何必去繞那麼遠的路。
“大人饒命,饒命啊!我真沒說廢話啊,我連一個多餘的詞兒都沒說啊!”
羅傑被一陣哭訴聲打斷了思路,他低下頭,看到那商人正趴在地上,哆嗦著、哭著求饒。
羅傑覺得好笑,他剛才只是嚇唬嚇唬對方,其實沒想過砍人,結果這個話嘮居然當真了。
他一腳蹬在那人肩上,把對方蹬成了滾地葫蘆。
他說:“滾吧。”
那商人樂呵呵地滾走了,嘴裡還說著:
“大人真是貴氣,這一腳蹬得我渾身舒坦......”
羅傑哭笑不得地看著那個饒舌的馬屁精滾遠。
亨克前來報告:“大人,按你吩咐,我把馬重新染過色了。
“要不你先來看看,不滿意早點說,省得染料幹了洗起來麻煩。”
羅傑撇了一眼亨克。
他想,這人和人真不能比,怎麼自己手下盡是些情商低的,連拍個馬屁都不會。
羅傑還是跟著亨克去了後院。
他看到四匹花斑“奶牛”正悠閒地吃著槽裡的飼料。
雖然羅傑覺得騎“奶牛”也很奇葩,但至少比騎“斑馬”好多了。
而且羅傑不認為讓亨克再染一遍能好多少。
他對亨克說:“就這樣吧。”
然後他聽到亨克在那裡自言自語:“還剩下好多染料呢,我得找個地方收著,等下次還能用。”
羅傑嗤笑著,隨那傻子自個兒折騰。
到第二天上午,羅傑還是沒拿定主意到底走那條路。
靈通的商人們倒是得到了最新的小道消息。
“你們聽說了嗎?代理城主費爾南多準備親自帶著他的護衛隊出城,驅散那些阿拉貢人。”
“真的嗎?太好了!沒想到這個刮地皮的還有點膽色。”
“行不行啊?別讓人給打敗了。”
“不打怎麼知道行不行,再說了,費爾南多的護衛隊還是有些本事的。”
“我看他們只會在城裡橫徵暴掠。”
......
到了下午的時候,訊息得到了證實。
費爾南多的手下挨家挨戶地徵收戰爭稅。
他們嚷嚷著:“城主大人今晚就要突襲阿拉貢人了。
“這可是為你們玩命,收你幾個小錢算什麼。
“別磨磨唧唧的,快交錢!讓老子等得不耐煩了,小心我抽你!”
客棧裡的商人儘管心不甘情不願,也都交了錢。
羅傑也讓手下拿著錢交了這特別稅,儘管他不看好費爾南多的突襲計劃。
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事。
他想著,萬一費爾南多真的把阿拉貢人趕走了,他也好早點離開。
天黑後,羅傑爬上了教堂鐘樓。
他看到城主府燈火通明,人馬嘶鳴。
他想,這鬧哄哄的算什麼突襲啊?這是怕阿拉貢人不知道嗎?
隨後羅傑看到費爾南多騎著馬,後面一群人擁著幾輛大車。
他們打著火把,浩浩蕩蕩地出發。
羅傑有些詫異,他想,幹嘛要帶馬車,這是想要布車陣對付迅捷的標槍騎兵嗎?
然後他看著這行人一路往西北,出了邊門,過了橋,沿河往西行進。
羅傑一口氣憋在喉頭,他知道費爾南多在幹嘛了。
他想,無恥啊,太無恥了,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嗎?
然後他看到木橋被點燃了,熊熊火焰照亮了橋下湍急的河水。
火焰同時也點炸了羅傑的肺。
“艹蛋的費爾南多!懦夫!渾蛋!吸人血的臭蟲!不要臉的畜牲!......”
羅傑的怒吼響徹托萊多城,比教堂的鐘聲還要悠揚。
木橋轟然垮塌。
羅傑氣得想吐血。
多米尼克神父來到了羅傑身邊,他說:“閣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還有什麼廢話好說的?你看到了嗎?那渾蛋逃了,他還燒了橋。媽的,他要不燒橋我就追上去給他一刀!”
羅傑氣得都邏輯混亂了。
“費爾南多致托萊多安危於不顧,臨陣脫逃,我必將呈報陛下知曉他的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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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還在生氣:“烏拉卡眼睛瞎了,派這種人當代理城主,我當時真該一劍劈了他。”
神父說:“現今托萊多無人作主,民心紛亂,必需要有貴族主持大局。”
羅傑的氣漸漸消了,他問:“你幹嘛和我說這些,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城裡現在只有閣下是貴族,於情於理該由你來擔此大任。
“而且閣下是埃爾薇拉公主的未婚夫,足以讓民眾信服。”
“等等,你什麼意思?讓我做城主?”
“此時此刻,非您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