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萊多上午耀眼的太陽，曬得屋外亮堂得讓人心煩。
羅傑坐在客棧大堂裡，眼睛茫然地望著窗外，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
前天晚上還覺得口感清新的特里達紅葡萄酒，現在含在口裡卻變得索然無味。
客棧大門“嗵”的一聲被開啟。
大堂裡的商人們“呼啦”一下都站起來。
進來的是羅傑的手下亨克，他手裡提著兩桶染料。
商人們喪氣地坐了回去。
“大人，染料買到了，一桶白，一桶黑，應該夠了。”
“去染吧，染得醜一點，省得再有人惦記我們的馬。”
亨克提著桶往後院馬廄走去。
羅傑的眼神又飄忽到窗外。
他想，這個該死的費爾南多要封城封到啥時候？
他想著昨天白天爬上教堂鐘樓，看到費爾南多又帶著人，去了清真寺邊上的阿拉伯人聚集區。
這夥人同樣藉口搜查奸細，大肆搶劫。
阿拉伯人沒有反抗，他們男男女女分開湧進清真寺。
羅傑聽到那裡傳來一片哭聲，持續了一整天。
......
羅傑又喝了一口紅酒。
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等著費爾南多來搶劫基督教徒聚集區。
他準備到時候帶人衝上去宰了那個混蛋。
他之前不殺費爾南多，只是不想和烏拉卡撕破面子。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理由做了費爾南多。
日頭漸漸偏西，費爾南多還沒有帶人來搜查基督教堂和附近的住宅。
羅傑估計他今天不會來了。
他看著大堂裡那些焦急等待著的商人們。
他知道這些人一早就派了個代表去和費爾南多交涉，希望解除封鎖，讓他們的商隊出城。
羅傑估計費爾南多今天一直在和商人代表談判，所以沒功夫來搜查。
客棧大門又被開啟。
一個商隊首領走進來，他宣佈：“談妥了，那個狗娘養的同意開城門了。媽的，黑心的臭蟲，喂不飽的豺狼。”
羅傑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他想，費爾南多，算你運氣。
商人們忙活著讓商隊出發。
羅傑起身去後院。
然後他愣在了院子裡。
“大人，染料幹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亨克，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有創意？”
“沒有，大人。啥叫創意？”
“你是怎麼想的，為啥把我們的馬染成白一道黑一道的豎條紋？”
羅傑看著院子裡四匹“斑馬”，這四匹“斑馬”也一臉委屈地看著他，顯然，它們絲毫不為自己的新造型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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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克挺著胸回答：“這樣刷方便啊。我左手一把刷子，右手一把刷子，往黑白兩個染料桶裡一沾，拎起來這麼一刷，再一沾，再一刷，快得很。四匹馬，我一個人刷完了。”
羅傑看亨克那得意的神情，似乎還在等自己誇獎。
羅傑搖搖頭，他想，算了，重新刷還要等它幹，太費時間了。這樣至少夠醜，也算達到目的了。
羅傑招呼手下出發，他一刻都不想繼續呆在這座城裡了。
羅傑一行在路人的矚目中，一直走到正門附近。
隨後他們只能跟在堵滿街道的商隊後面，慢慢前行。
羅傑知道一下子出城的人太多了，堵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回憶起前世在高架上堵車的場景。
他對自己說，別急，只要在動就行。
但是隊伍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羅傑焦急地往前張望著，可除了和他一樣焦急的人群，啥也看不見。
他靈敏的耳朵聽到城門方向似乎有呼喊和敲鐘的“鐺鐺”聲。
這聲音被人口口相傳，頃刻之間就如海嘯般席捲而來。
“敵襲！”“阿拉貢人！”“逃啊！”
同時席捲而來的，還有恐懼。
擁擠的人流瞬間就沸騰了。
有人想往後，有人想往前，互相推擠，馬嘶驢叫。
羅傑知道踩踏的威力，他想撥轉馬頭離開。
可他後面也已經擠滿了人馬驢車。
他現在進退兩難，如同洶湧波濤中的孤舟。
沒有一個衛兵來維持秩序。
羅傑眼看著局勢要失控。
他抽出劍，一縱身站在馬背上。
他高喊：“我，西西里伯爵羅傑·奧特維爾，命令你們，站在原地不許動！”
羅傑的手下高聲複述著羅傑的命令。
附近的人群漸漸穩定下來，可前面還有人在往後擠。
羅傑踩著別人的肩膀，踩著驢車馬背，一路往前衝。
他一遍遍地喊著禁止亂動的命令。
有人還在亂跑不聽指揮。
羅傑上前一劍劈開那人的腦殼。
然後他站在一輛貨車上，揮著帶血的劍，再次喊到：
“我是西西里伯爵，我是貴族，誰再不聽指揮，就如同此人一樣下場！”
於是再沒有人敢亂動。
羅傑控制住了局勢，他命令手下分批疏散人流。
他自己還是踩著別人的肩膀，一直衝到城門口。
羅傑看到城門已經關上，衛兵還在敲著警鐘。
羅傑衝上城門樓梯。
有衛兵前來制止羅傑。
羅傑瞪著眼吼了一聲：“我是貴族！”
那衛兵猶豫了，羅傑一把把他推開。
羅傑跑上城牆，他看到城外，熟悉的阿拉貢標槍騎兵們，正散成一個個小隊，分頭追擊已經出城的商隊。
沒有人能逃脫他們迅捷的追擊。
幾個想要抵抗的商隊護衛，被標槍紮成了肉串。
羅傑沒看到其他的阿拉貢部隊。
城門守衛的隊長前來詢問羅傑的身份。
羅傑沒有掏出戒指，他只是仰著下巴，用眼底看著隊長，傲慢地說：
“我是陛下的貴賓，埃爾薇拉公主的未婚夫，西西里伯爵羅傑，我現在命令你，派出人手去街上維持秩序，疏散人群。”
“可外面有敵人......”
羅傑打斷了對方，他兇狠地罵道：
“蠢貨！慌個屁啊！一群騎兵拿什麼攻城？留下弩手，其他人去維持秩序！”
隊長被羅傑唬住了，他按羅傑的命令指揮衛兵去了街上。
人群緩緩地疏散了。
羅傑回頭看向城外。
標槍騎兵們耀武揚威地來回穿梭跑動著。
羅傑知道他沒機會出去了，他離開了城牆。
街上已經恢復了通暢。
羅傑和手下騎著四匹“斑馬”慢慢回客棧
他知道今天城門肯定不會再開了。
他想，城外的這支阿拉貢騎兵部隊到底是來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