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把杜勒斯船長留在巴塞羅那。
船長和他的船將在那裡等待羅傑返回。
羅傑則在維克多的引導下,帶著包括丹尼在內的十個騎士,越過了巴塞羅那西南面的洛布裡加特河,一路往西。
他們走上了一條石磚大道,又寬又平,很是好走。
“禮物”撒著歡狂奔,羅傑知道它要把前段時間的憋屈都跑散。
羅傑的身子隨著“禮物”跑動的起伏上下微顛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他問跟在後面的維克多:“接下來怎麼走,順著這道一直跑下去嗎?”
維克多喘著氣回答:“大人,我們順著羅馬人留下的這條大道,一直往西。
“一直到塞格雷河,那河上有座羅馬人留下的橋,我們不過橋,從那兒沿著河往北......”
羅傑:“往北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的首都馬德里不是在巴塞羅那的西南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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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馬德里?大人您是說那個熊村吧。
“那不是萊昂和卡斯蒂利亞王國的首都,那裡就一個驛站。
“那裡熊很多,卡斯蒂利亞貴族喜歡去哪裡獵熊。”
羅傑:“大概是我記錯了,繼續講行程吧。”
維克多:“好的,大人。我們往北繞過萊裡達,繼續往西。
“走山道穿過阿拉貢王國,到納瓦拉王國的首都潘普洛納。
“然後沿著去聖地亞哥朝聖的路線,一直往西,走到卡斯蒂利亞的舊都布爾戈斯。
“接著我們拐向南,一直走,穿過大人您剛才說的馬德里,再往南。
“一直走到塔霍河,就到了目的地,萊昂和卡斯蒂利亞王國的首都,托萊多。”
丹尼插嘴道:“我怎麼聽得有點暈呢,這先往北又往南地繞,直接過去不行嗎?”
“路倒是通的,直接過橋就是萊裡達,有羅馬人的大道一直往西到薩拉戈薩,從那裡再往西南走就可以直接到托萊多。”
“那幹嘛......”
“聽我說完,哥哥。這條路都在阿拉伯人的控制下,萊裡達和薩拉戈薩都是阿拉伯人的防禦重鎮。
“等到了橋邊,你就可以看到塞格雷河西岸有座小山,這山名叫塞烏維拉,山上就是萊裡達的城堡,是個堅固的要塞。”
羅傑:“那我們現在走的這路是在阿拉伯人勢力範圍外咯?”
維克多:“不清楚,這地方雙方打來打去的,其實沒有嚴格的分界線。
“不過這裡算阿拉伯人勢力的最北端,他們力量不強,基本只是守在幾個大城鎮裡,在野外遇到的可能性不大。”
丹尼大驚:“你咋不早說,注意警戒!”
接下來騎士們都打足了精神,他們圍著羅傑前進。
這讓“禮物”很是不滿。但羅傑拘束著不讓它亂跑。
眾人不再說話,只是趕路,於是羅傑的思緒便飄散開來。
他回想起在巴塞羅那客棧裡,當他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的小耳朵從大堂酒館裡給他帶來的那些訊息。
......
那是一個吟遊詩人,他的口吻帶著韻:
“慈愛的父親伸出雙臂,
將雙生的兒子抱在懷裡,
讓他們緊緊貼著自己前胸,
他對他們疼愛無比!
他淚如泉湧,
他一聲嘆息。
我苦命的兒啊,
我愛你們猶如愛我自己,
怎捨得將你們中的一個拋棄。
怎捨得讓你們生生分離。
求主和聖母馬利亞同意,
讓我親自將他們撫養長大,
讓他們共同統治巴塞羅那。
讓他們相親相愛,
讓他們永不分離。”
那是一個年長者,他的話語含著滄桑:
“吟遊詩人,你唱的是拉蒙·貝倫格爾一世和他兩個雙胞胎兒子的故事吧。”
詩人:“是的,就是現在的巴塞羅那伯爵拉蒙·貝倫格爾三世的祖父、父親和叔叔的故事。”
長者:“那是一個悲劇啊。”
詩人繼續:
“人們看那刀在地上,
看那血在流淌。
看那弟弟懷中的哥哥,
瞪著雙眼不肯閉上。
於是妻子慟哭著:‘聖母!’
兒子哀嚎著:‘我的父!’”
那是一個婦人,她的聲音帶著憐憫:“真是可憐,是誰,是誰殺了他?”
那是一個刻薄的聲音,聽不出具體年齡,他說:
“還能是誰,當然是他兄弟貝倫格爾·拉蒙二世幹的,他把哥哥拉蒙·貝倫格爾二世殺了,就可以結束聯合統治,獨霸巴塞羅那了唄。”
詩人:
“耶路撒冷迴歸我主,
聖地響徹“聖雅各”的歡呼,
東征的弟弟卻已血灑聖土,
靈柩被勇士帶上歸途。
人們說他罪已贖,
於是他的靈魂不再受苦。”
長者:“這個就不對嘍,東征的人不喊‘聖雅各’,他們喊‘神的旨意’,‘聖雅各’是我們這裡才喊的。”
刻薄者:“死了活該,巴塞羅那伯爵都不是好人。”
婦人:“人都死了,你幹嘛還要罵他。”
刻薄者:“你個婦人懂啥,你可知道一百多年前,
“巴塞羅那城被燒燬的時候,那些天殺的阿拉伯人在巴塞羅那城裡燒殺掠落的時候,
“身為領主的巴塞羅那伯爵幹了啥嗎?
“他溜了,帶著部隊溜到蒙特塞拉特山脈裡堅固的堡壘裡去了。”
長者:“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聽說當時的巴塞羅那伯爵是法國國王手下的領主。
“他請求法王援助,但是那次法王沒按約定派來援兵。
“這事兒之後歷任的巴塞羅那伯爵就不再向法王宣誓效忠了。”
婦人:“這都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你也不能一竿子把人都打倒啊。”
刻薄者:“那你看看現在的伯爵,拉蒙·貝倫格爾三世。
“他剛開始還說要報仇,要打敗阿拉伯人,他試圖攻佔馬略卡島。
“但是穆拉位元王朝的阿拉伯軍隊一來,打都沒打,他就嚇回去了。
“像個烏龜,‘嗖’得一下,頭縮回去了。”
婦人:“瞎比喻啥,噁心。”
刻薄者:“是是,我噁心,我比喻的不對。
“你們聽說了嗎?
“前幾年伯爵透過繼承的方式取得了貝薩盧與薩丁尼亞伯國,掌控了整個加泰隆尼亞地區。
“現在,他又和法國南部普羅旺斯的女伯爵朵兒莎搞上了。
“我估摸著,再過陣子,他就能靠婚姻吞併了普羅旺斯的那個伯國。
“所以說巴塞羅那伯爵那個玩意兒,還真是厲害得很吶。開疆拓土,全靠它了。”
......
羅傑的思緒飄了回來。
他想,我這次去托萊多,幹的事和巴塞羅那伯爵幹的,其實是一樣的啊。
他想,當我這樣稱了王,會不會也有人說我,開疆拓土,全靠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