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嬤嬤,你不是慕侯府裡面的老人嗎?這點規矩都不懂,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呢?”
末尾這句話,慕蕎汐的語調突變,多上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戲謔。
蘇氏心中驟然警鈴大作,可不能讓慕蕎汐懷疑曲嬤嬤是她派去監視的人!
可偏偏這時候,曲嬤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蘇氏的大腿不肯鬆手。
“大小姐,你說話可不能這般不講情面啊,老奴可是主母的院子裡出來的人,對你自然是千萬個敬重小心!不該遭你這般的打罵,更不該被這樣安罪名啊。”
曲嬤嬤自以為哭得肝腸寸斷傷心不已,實則在慕蕎汐聽來,只有聒噪。
蘇氏的臉上多少有些尷尬,僵著臉抬手將曲嬤嬤推開了一些。
“好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知道你委屈,也不該這般的不顧顏面,只是你如此冒犯大小姐,實在不應該!”
蘇氏一言,便是承認了曲嬤嬤的委屈。
慕蕎汐也不著急。
蘇氏卻是怒火中燒,有種說不出道不出的憋屈,曲嬤嬤這個蠢貨,竟然在這個時候攀扯自己,這不是自己得罪了慕蕎汐,還要把她也拖下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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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蕎汐酒足飯飽,放下碗筷,接過紅袖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
“母親,你心慈手軟,才會讓曲嬤嬤鬆懈了規矩,眼下這是在我的院子裡,我也不敢說出去辱沒母親的名聲,這要是到了別人的院子裡,打死了打殘了,終究都是丟的母親的臉啊。”
慕蕎汐的話裡醞釀的都是威脅的意味,聽得曲嬤嬤的心肝都快要顫抖出來。
蘇氏明白慕蕎汐的意思,正因為曲嬤嬤是從她院子裡出去的,才要更懂規矩,以免落人口實。
曲嬤嬤以為自己真的會被慕蕎汐發落,好以儆效尤的時候,蘇氏開口說:“再怎麼說,你也是大家小姐,懲罰下人這種事,自然有奴才們去做,你親自動手,算什麼?”
曲嬤嬤心中也是暢快,就是,打了她不算是什麼?但當著蘇氏的面親自打她,看這個小賤人還要怎麼犟嘴?!
她心中歹毒的盤算慕蕎汐怎麼會不知道。
只見慕蕎汐笑著,言辭鏗鏘,“正因為是母親院子裡的人,要是交給下人懲治才是讓人看了笑話,只要有我在一天,誰都不能辱沒了母親的清譽。”
話雖說是說給蘇氏聽的,但是慕蕎汐的眼睛至始至終都看著面前的曲嬤嬤。
蘇氏面上有尷尬之色,遲遲沒有回話,曲嬤嬤知道,她今日原本是想討好蘇氏,沒有想到這麼多,才叫慕蕎汐鑽了空子,現在她理虧,若是再求蘇氏,恐怕只會火上澆油。
她一咬牙,一個個耳光打在自己臉上。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慕蕎汐沒工夫在這裡看她主僕兩人的戲。
“我吃飽了,母親慢用。”慕蕎汐起身,帶著紅袖,離開了偏廳。
剛跨出垂花門,李管家便已經恭敬的躬身在旁側等候多時。
“大小姐,侯爺請你過去說說話。”
慕圳?
慕蕎汐輕輕‘嗯’了一聲應下來,心中卻暗自揣度。
慕圳叫自己過去,想必不是為了曲嬤嬤那點破事,按照他的性格,有什麼恐怕都會當著蘇氏的面說,那到底還能有什麼呢?
慕蕎汐心中思量,走到書房門口,示意紅袖在後等待,隻身進入。
書房內,慕圳正坐在書桌後面,漫不經心的翻看手中的書卷。
禮部尚書的彈劾不痛不癢,但前朝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慕圳多年在其中遊走,自然是能品味出些不一樣的端倪。
“汐兒來了。”
聽慕圳出聲,她便淺淺的行禮:“父親,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慕圳遲遲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示意慕蕎汐先坐下。
她心中拿捏不準,索性以不變應萬變,等著慕圳要說什麼。
慕圳嘆口氣,手中的書本卻一下下的敲擊著桌面。
“汐兒啊,為父這段時間,總是心有不安,你說一句實話,蟒袍的事,究竟如何了?”
慕蕎汐沒有想到,慕圳擔心的居然是這件事。
看到她怔愣的神情,慕圳仍是憂心忡忡。
“天家的富貴在旁人看來是求之不得,為父縱使是高興你找到了平步青雲的路子,但說到底,天家近側,都是深不可測的危險啊。”
這番話在旁人看來,算是大不敬。
但慕圳已是中年落幕,名利功勳早就看淡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亡妻的女兒。
慕蕎汐聽到這裡,說心裡沒有觸動肯定是假的,慕圳原就是不善言辭之人,能這樣彆扭的說出擔心,對於慕蕎汐來說,已然是足夠了。
“父親的擔憂,我都記下來了,但君臣之分始終都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我們身為人臣,豈能拒絕上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蕎汐話裡有話,慕圳細細品了品,靈光在腦海當中閃現。
他驚訝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慕蕎汐。
慕圳從未想過,自己一直宣告不佳以飛揚跋扈聞名的女兒,竟然還有這般覺悟。
身為人臣自然是要效忠君上,但慕蕎汐將這番話說出來,便是在明裡暗裡的告訴慕圳。
她對太子的旨意順從,是因為身為臣子的效忠,走一步看一步,也是知道會在這番朝局中明哲保身。
慕蕎汐見到慕圳神情鬆弛,也是心中苦笑。
還能怎麼走一步看一步?不過就是夾縫中求生的報喜不報憂罷了。
慕圳像是突發奇想,語氣別有韻味。
“不過汐兒,最近你身邊有個叫莫言的奴才,伺候得可還盡心嗎?”
慕蕎汐險些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慕圳怎麼會突然提起莫言?
天吶,天吶,慕蕎汐緊張得在袖子底下抓住了手。
他探究的眼神始終都放在慕蕎汐的臉上,顯然今日提起莫言並非隨口。
慕蕎汐面色平常,鳳眸微垂下盡是不屑傲然的神情:“不過就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奴才,怎的還讓父親你上心了。”
“不足掛齒?為父看你好像是對他挺信任的。”慕圳怎麼會相信慕蕎汐所說的,步步緊逼的試探。
“莫言此人,絕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