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蕎汐面上仍舊是悠閒自得的神情，莫言有些不解。
慕蕎汐一直都想與太子交際，現在如願以償的和太子交好了，也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吧？
可為什麼……她怎的絲毫不擔心會失去太子這一強有力的靠山呢？
且不說失去，光是慕蕎靈這樣對太子的示好，心懷不軌的算計，慕蕎汐竟一點都不生氣？
“小姐，二小姐如此大膽，你不生氣嗎？”
慕蕎汐聽到這話，微微挑眉，語氣悠閒。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為了誰生氣呢？”說話之間，她臉上還有幾分笑意，語氣更多了幾分俏皮。
聽到這話，莫言不經意間鬆懈下來的情緒便開始隱隱強勢起來，言辭更是毒舌，“奴才自然是擔心小姐你，失去了太子殿下這樣有力的靠山，失去了榮華富貴的契機，恐怕我也沒辦法飛黃騰達了。”
莫言說著，面上滿是戲謔的笑容。
慕蕎汐無奈的搖搖頭，伸手就要敲打莫言的腦袋，房門卻猛地被人撞開。
是福生。
慕蕎汐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和莫言保持距離。
“又有何事？不是讓你守在紅袖的屋子外面嗎？”慕蕎汐不悅的皺眉，這福生做事怎麼總是莽莽撞撞的。
“大小姐，不好了，奴才只是出去打了一壺熱水，回來的時候便沒看見紅袖姑娘，到處尋遍了，沒想到……竟在鐘樓上看見了她，怎麼勸也沒勸下來，想來紅袖姑娘是又想不開，要尋短見了！”
福生說完，便焦急的望嚮慕蕎汐。
慕蕎汐想也沒想，便和莫言一道跑了出去。
轉眼鐘樓這邊。
寒風蕭瑟，紅袖一身單薄衣衫，站在鐘樓上，望著已經逐漸寥落的萬家燈火，心中升起的盡是哀涼。
她想到了曲嬤嬤那張老臉貼在床邊所說的話。
“紅袖啊，不是我說你，雖然你忠心護主，但到底是不清白了的，留在主子身邊，可是個禍害啊。”
“你既然這麼忠心，想必也不會讓主子為難吧？大小姐一直都沒處置你，便是因為你的忠心，你可知道外面的奴才早就已經將你議論成什麼樣了？”
“換做我們以前，你這樣的，早就已經一條白綾乾乾淨淨地走了，到時候還能有個貞節牌坊，叫你祖上填光，哪有你這樣還恬不知恥的苟且偷生的？”
若換做以往，紅袖當然知道，曲嬤嬤這般拙劣的手段，不過就是為了打擊她來斬草除根。
可現在的紅袖心中早就被委屈和苦傷填滿，她抱著胳膊，凍得瑟瑟發抖，看了一眼這樣的高度便噤若寒蟬。
真高啊……
曲嬤嬤站在暗處，心中盤算著，只要紅袖跳下來一摔死，她就馬上到蘇氏面前去表忠心。
害死了紅袖，可就是斬斷了慕蕎汐的左膀右臂，蘇氏定然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恢復信任的！
她心中暗暗竊喜，不耐煩的看著那鐘樓上面的身影，心中惡毒的唸叨著：趕緊下來啊，還等什麼？快跳下來啊！
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曲嬤嬤慌忙躲到假山後面。
糟了，是慕蕎汐，這不是壞事了嗎！
曲嬤嬤握緊拳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一個計謀浮上心頭。
而慕蕎汐，看到了站在鐘樓邊沿上的紅袖，當即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打擊了一下。
若不是紅袖，站在上面的就該是她了吧？
彼時，在鐘樓之上，紅袖望著底下的所有，正準備閉上眼，往下縱深一躍的時候，身後的衣裳突然被人拽住。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
來人一身黑衣，語氣陰沉。
若莫言在此，定然立馬就能叫上此人的名來。
黑衣人便是初一。
莫言一早就讓初一盯著紅袖，方才他一直在暗處，這會才現身。
紅袖更是一眼就認出這個救下自己性命的人，一時間心中那些說不出的委屈竟全都傾洩了出來。
“我記得你，是你救了我！”紅袖顫抖著嘴唇說著，看向初一的眼神裡面滿是感激。
她就是死也不會忘記，這個人從天而降的時候，那樣的颯爽英姿。
初一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面對紅袖含著眼淚的炙熱眼神，他有些不自然的偏開頭。
“我當初救下你的性命，就是為了讓你好好的活著，你既然感激我，就應該好好的守住自己的性命，何故還要在這裡來自戕？”
紅袖緊緊的握著自己的衣服，聲音像是破碎的茶碗。
“可是我已經不乾淨了，我現在根本沒臉繼續待在小姐身邊伺候了。”
說著，她像是又要哭出來。
初一在安慰女人這件事上面原本就木訥，見紅袖又這般的委屈，他一時間有些慌了陣腳，比身陷敵營還要叫他左右為難。
“清白原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再者說你也沒……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主子吧。”
這個小丫頭根本就是不諳世事，不過就是撕碎了衣服，怎麼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架勢？
麻煩！
慕小姐那麼爽利的人，丫頭怎的如此麻煩？
紅袖懵懂的眼神和初一藏在黑紗之後的慌亂眼神對上。
他像是觸碰到火炭一般，迅速挪開視線，像是抱一件易碎的瓷器般，輕手輕腳的將紅袖從鐘樓邊緣拉回來。
紅袖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對方姓甚名誰，那人身影一晃，便沒了蹤跡。
鐘樓之上，只剩下她一人身影。
紅袖看著手中方才拉扯撕下來的一角碎布衣料，若不是這個，她都要懷疑方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境。
正迷惑的時候，只聽身前一聲怒喊。
“紅袖！你還不趕緊給我下來！”
是慕蕎汐，氣喘吁吁的從樓梯上爬上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喚著紅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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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紅袖痴愣般站在那裡不動彈，立馬跑過去，緊緊拽住紅袖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溫度時才放下心來。
“你瘋了不成？！你不是要伺候我一輩子嗎？因為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要自盡！！”
慕蕎汐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火冒三丈。
莫言從後面跟上來，將自己帶來的披風蓋到了紅袖身上。
“小姐，你先好好的和紅袖說話吧，我下去守著。”紅袖衣衫不整，既然沒事，他一個大男人在這裡也難免尷尬。
慕蕎汐趕緊將披風蓋在紅袖身上，語氣滿是恨鐵不成鋼。
“你到底為什麼啊？你都為我做了這麼多，不是說要好好的伺候我嗎？怎麼遇到一點坎坷，就要丟下我？”
慕蕎汐說著說著，心中也多出幾分委屈來，看著紅袖，幾近是要掉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