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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 好物易得,知音難覓

開封成造首飾坊,周掌櫃正在清點、擦拭各式珠釵首飾,一約莫十五來歲的小姑娘進來店鋪。周掌櫃抬頭,“姑娘,想選何種首飾。”那姑娘身著淺粉色衣衫,杏仁眼,白皙的臉頰還有些肉呼呼的,她報以微笑,“我先看看。”

周掌櫃也不擾她,就站在櫃檯內幹著自己的活兒。那姑娘沿著首飾仔細地看著,其中一塊玉吸引了她的注意,那玉色澤翠麗,溫潤有方,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愛。“掌櫃,我想看看這塊玉。”

周掌櫃探過身子,看了眼,說道:“小姑娘,你還真只能看看,這玉呀,它有主咯!”

“啊!”小姑娘垮下臉來,這玉她甚是喜歡,沒想到已是他人之物。

“周掌櫃,我的玉墜改好了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許陵苕還未跨進門,周掌櫃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許姑娘,昨日就改好了。”周掌櫃用絹布裹手,把玉拿出來,遞給許陵苕。

許陵苕接過後,在脖子跟著比劃著,甚為滿意。此玉墜乃辛棄疾母親孫氏所贈,只是許陵苕脖子纖細,戴著都快垂到心窩子了,於是便拿到這開封成造首飾坊來修改。“周掌櫃的這雙巧手呀,才是成造坊的鎮店之寶。”

“唉呀,許姑娘的嘴泡蜜罐子裡,說出來的話都甜死人。”周掌櫃樂呵呵地,許陵苕的話讓他心情大悅。那姑娘一直未走,看著許陵苕手中的玉墜移不開眼。許陵苕看著身邊的比她年幼的小姑娘,臉頰略帶肉感,看起來善良可愛。

許陵苕攤開手,把玉放在她眼前,說道:“要看看嗎?”

那姑娘欣喜極了,垂著頭,仔細地瞧著那塊玉,玉壁圓滑,姑娘嘆道:“質鮮氣潤,光彩流映,真是叫人喜歡吶!”

許陵苕倏爾收回手,把玉揣好,說道:“這玉對我十分重要,小姑娘,怒我不能割愛。”

那姑娘直起腰身,正色道:“好物易得,知音難覓!再者,我可不是那強取豪奪之人。”

許陵苕看著姑娘,嘴角彎起,不似方才那般嚴肅,作禮便離開了。

離開成造首飾坊,許陵苕在舊宋街喝了一碗甜酒水,昨日拿了工錢,想去布莊看看料子,若是有多餘的錢,那便可以為他做件外衫。

布莊裡今日沒有其他人,只有胡大娘子的身影,許陵苕悄悄走進,“胡大娘子,有沒有好布料留給我呀?”

胡大娘子見是許陵苕來了,忙把收納到裡屋的料子拿出來,“許姑娘,來看看,專門留給你的這匹料子。”

許陵苕伸手撫了撫那匹黃色布料,輕盈柔軟,絞經工藝精湛,胡大娘子又說道:“許姑娘,這可是上好的紗羅黃呢!”

“胡大娘子又誆我呢,不就是黃檗煮水染出底色,再用藍靛套染?”

“你說的是鵝黃,這紗羅黃可是純桑蠶絲所織染,”胡大娘子可聽不得別人懷疑她家的布料,“這要放在前朝,那是后妃、公主、命婦們才能穿的,如今呀這紗羅是飛入尋常百姓家咯!”

“胡大娘子可別訛我。”這紗羅黃真是讓人愛不釋手,許陵苕摸著不願移開。

“你可是孫娘子帶過來的人,我可不敢誆騙吶!”胡大娘子又道:“這紗羅用作裙子,若再綴以珠玉,必是清豔絕倫。”

綴以珠玉?許陵苕微微皺眉,總感覺些許不妥。“綴以珠玉太過累贅,不如花卉繡之,蘭草、紫葳皆是上乘之選。”

有秀氣的女聲有些熟悉,許陵苕回頭一看,果然是她,這不知是這開封城太小,還是二人有緣,短短小半天,就已相遇兩次。那姑娘摸也摸那匹紗羅黃,手撐著下巴,“姐姐,我這次不算奪人所好吧?”

許陵苕撇過頭,看著眼前跳脫的小姑娘,“無妨!”又朝胡大娘子道:“這匹紗羅我二人要了。”

“掌櫃可別賣我高價呀!”小姑娘又朝胡大娘子眨眨眼,調皮問道。

“你與許姑娘熟識,我斷不會胡來。”胡大娘子把紗羅理好,裁剪,許陵苕在布莊轉了一圈,瞧見一匹碧色素紗,心中念著:若是制一件圓領單衫,穿在他身上,定然好看。

許陵苕剛踏出布莊,那姑娘追出來,喊道:“姐姐,你叫什麼?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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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許名陵苕。”許陵苕回頭道,“回家。”

“我叫範葳葳,新息人。”範葳葳上前,與許陵苕並肩而行。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許陵苕憶起,在濱州時青歌時常教她讀詩經。

“非也,我名字取‘春樓不閉葳蕤鎖,綠水回通宛轉橋’中葳字。”範葳葳說道。

許陵苕點點頭,向她作禮告別,範葳葳有些不捨,只道:“後會有期。”許陵苕並沒回頭,臉上升.asxs.點笑意,開封與蔡州,也不知有期還是無期。

擷芳居的翠袖姑娘覓得良人,嫁作商人婦,今日便是她與抱琴姑娘合作的最後一場。此時的擷芳居人潮湧動,人人都想最後目睹兩大行首的風采。夏蕎、辛績同成川也坐到了二樓靠欄杆的好位置,喝著茶。

擷芳居賓客雲集,前廳正是笙歌載舞,而葉臻房間的窗戶被悄悄推開,一個身影敏捷地躍進來。許陵苕今日身著深色衣衫,用簪子簡單綰個髮髻。她打量著葉臻的房間,屋內裝飾陳設極其簡單,並不像女子閨房。

許陵苕走到妝臺前,上置一面銅鏡,臺案上擺了些胭脂水粉和口脂。她輕輕拉開妝臺下方的小抽屜,裡面還有雕花木盒。許陵苕開啟木盒,裡面皆是些精緻的首飾,手釧、珠釵、金結子等等,她拿起手帕裹住手指,輕輕地拿起這些首飾仔細地瞧著,那些個金器、珠寶皆是她到質庫典當掉的,如今為何又都到了葉臻手中?

許陵苕把首飾歸位,又把木盒蓋好,推回抽屜。躡手躡腳地在房內觀察著,牆邊有個櫥櫃,上面一層放了些衣衫,下邊是空的,看來葉臻的物件還真是少得可憐。

“咚咚。”屋外傳來幾聲敲門聲,許陵苕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只聽門推開的聲音。既是知道沒人,為何還要進來?許陵苕左右環顧,不得已,先鑽進櫥櫃下層躲起來。櫥櫃下層較矮,許陵苕只得蹲下身,弓著背,透過櫥櫃細細的間隙,只見來人穿著青色的衣衫,看腳應該是位男子。許陵苕納悶:會是誰偷偷跑進葉臻的房間,莫不是辛績?不會吧,辛績那般家風謹好的公子,怎會私入女子的閨房?

那人也在妝臺前仔細地看著,不知是在尋找什麼東西。許陵苕偏過頭,想從銅鏡中窺探一下那人的樣貌,不過角度刁鑽,她沒法看見。“嘶!”許陵苕倒吸一口氣,自己的手帕卡在櫃門縫隙,一小半露在外面。許陵苕內心焦灼,她的手緊緊地拽著手帕,想要一點一點地把手帕扯進來。

那男子彎下身,盯著銅鏡中的自己,揚起嘴角,笑了。旋即,他轉過身,慢慢地走到櫥櫃跟前,緊抱雙臂,就那樣站著。許陵苕額間冒著冷汗,她抿著嘴,這要被人當場抓住,該找什麼理由?就說自己郎君被翠袖迷惑,日日流連擷芳居,自己今日是來討個說法。許陵苕也覺得自己想法可笑,兀自搖搖頭,二人一個躲在櫃子裡,一個站在櫃子外,隔著一扇門對峙著。許陵苕轉念一想,這男子不也是偷入葉臻閨房嗎?如此看來,誰也不是正大光明的人,她打定主意,自己出去來個先發制人,再質問這男子。

“今日叨擾妹妹多時,還望見諒。”門外傳來季宛之清亮的聲音,許陵苕收回手,櫃門前的男子也愣住了。

“姐姐留步,早些歇息吧!”許陵苕聽見了葉臻推門的聲音,手心跟著冒汗,突然,那男子拉開櫃門,蹲下身同許陵苕一起擠到櫥櫃下層。

許陵苕猛地抬頭,頭頂被一隻手護住,否則真是要疼得叫出聲來。待她看清躲進來的人是辛棄疾時,狠咬牙槽,無聲說道:“不要臉!”辛棄疾收回手,豎起手指示意她不要出聲。許陵苕看了他手背,因方才護住她的頭而被撞得通紅,辛棄疾抓過許陵苕的手,用下巴枕著。

葉臻進屋,坐到妝臺前,取下珍珠耳墜,小心放好,靜靜地坐著,看著銅鐿中的自己發呆。櫥櫃下層本來就狹窄,天氣又熱,許陵苕與辛棄疾二人的額頭,鼻尖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房內靜靜地,葉臻取下發中的簪子,不知道是想起了誰,嘴角一直上翹著。

許陵苕與辛棄疾連呼吸都不敢重了,許陵苕半眯著眼,透過縫隙,看著葉臻坐在妝臺前,辛棄疾悄悄地看著身邊的許陵苕,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到脖子,浸到了胸前的衣襟上,跟皮膚黏著在一起。還有她微撅的嘴巴,有些泛紅,辛棄疾看著看著,手不由地伸過去,把黏在臉頰上的髮絲撫到耳朵後。許陵苕心臟猛然收縮,垂下眼,她沒看見辛棄疾嚥下口水,喉嚨滑動著。

葉臻起身,脫下褙子,置於衣架上,許陵苕看著葉臻只留著褻衣,不好意思極了,縮回頭。辛棄疾伸過頭,透著門縫看著葉臻露出的肩膀和雙臂,許陵苕扯起嘴角,無聲且憤怒,衝著辛棄疾的手就咬下去,被咬的人不敢出聲,痛得呲牙咧嘴也只得忍著。

“咚咚!”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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