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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夜

如今已過了兩日,虞?忠文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時不時還呼吸暫停一下,嚇得南宮鑰連待從也不放心,根本不敢閤眼。

方足足沒有回來,盛柒倒是來了一趟,雖然他說申弘無事無法讓她相信,但能見著盛柒,至少說明申弘這邊還有人可以自由活動,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閉上眼睛靠在床柱上,半垂落的床幔遮了她半邊臉,南宮鑰突然睜開眼睛,一半臉在燭火下顯得異常冷靜,而另半張臉隱於帷幔之中。

她從腰封中拿出一塊錦帕,動作極緩慢地開啟,帕子中間躺著那顆紅得刺目的珠子。她的指尖動了動,滑過鬼珠,染上陰寒,手指的抖動止也止不住,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她平靜下來。

不出意料的,房中泛起一股冷意,燭火無風自動,桌上的包袱動了動,悠悠冒出一股黑煙,黑煙漸凝,出現的是申弘樣子的鬼影。

待那影子成了實體,對著南宮鑰露出個笑臉:“好想你啊。”

南宮鑰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她笑不出來,好在這個時候笑不出來也很正常,並不會惹人懷疑。都是她,要不是她太過自負,太想當然,耽誤的時間太長,也不至於傷了虞?忠文。

她確實沒有想到無面會這麼快出來,沒有想到他真會衝破禁錮。抬起頭,因為憤怒與恐懼,她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憤恨又一點點爬上心頭,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無面半跪下來,仰頭看她:“你怎麼了?”

南宮鑰的目光掃向床上的虞?忠文,無面跟著看過去,床上那張比他的臉色還要慘白的臉出現在他眼中,讓他忍不住“啊”了一聲,似是也被震驚到了。

南宮鑰覺得自己眼眶被憤怒灼得發痛,她咬著唇,牙齒深深嵌入下唇,直到口中泛起一股腥甜味才說出話來:“你有沒有辦法救一救他?”

無面沉思半天,方才反應過來:“是他,我正想說本來可以早些恢復,這些日子一直感覺到符文的壓迫……這,這……”

南宮鑰手指微不可查地扣緊床沿,她依舊低著頭,覺得無面那張頂著申弘臉的麵皮實在太過諷刺,可是她偏偏在無面臉上就是只能看到申弘的臉。

“對……”就是你弄的!南宮鑰想吼出來,可是不能:“你有沒有辦法救他?”突然生出一種就該你負責的情緒:“你一定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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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面卻讓她很失望,他看了看虞?忠文的傷口,頗無奈:“沒有。”

南宮鑰撫額,不想看到無面,對於虞?忠文這種情況又感到頭痛,無計可施只能面臨最壞的結果是一件讓人頹廢又絕望的事情。

但無面終還是給了她一根甜甘蔗,接著說道:“不過聽聞有人在楚國的春城種賣神仙草,聽說那種藥草對嚴重的外傷很有幫助的,只是那草需得趁新鮮即刻入口,若是耽誤了,藥效便沒有了。”

春城倒是不遠,若是天一亮待城門開了就趕路絕對來得及,她要救虞?忠文。

無面在屋裡飄了一圈,又轉出門去,片刻後帶著一臉詫異回來:“這裡是楚國?”

南宮鑰麻木地點頭:“是楚國。”害怕情緒難以掩飾,便倒頭斜靠在床邊,本是想將後頭的問題避過去,卻因為兩日來的強撐,身體早已透支,這樣一靠居然睡了過去。這一覺並不安穩,雞啼聲一起,南宮鑰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眼睛猩紅,腦袋發沉,身上也沒力氣,睡了幾個時辰比不睡還累。

捏著肩膀轉頭看去,床上的人還在暈睡中,這又讓她的心沉了沉。陽光從窗格中透進來,而屋裡早已經沒有了無面的身影。南宮鑰支著發痛的頭讓人將她帶來的兩匹馬套上車廂,一切就緒後,帶上虞?忠文就往春城去了。她坐在車廂外趕馬,周身籠罩在晨光之中,卻感受不到曖意。

城門近日來查得特別嚴,聯想到申弘的事,南宮鑰又是一陣心慌意亂,帶著這慌亂排著隊等著審查。她本就起遲了,出城時又耽誤了一些時間,一路上將馬趕得特別急,即便是這樣,也是在天黑透了之後才趕到春城,這個時候城門已經關了。

夜深人靜,一輪孤月掛在天邊,這是尤其黑的一晚,南宮鑰看著緊閉的城門,再看了看飄在身邊的無面:“有沒有辦法?”

“這個沒問題。”話音落,無面已經沒了蹤影。

少頃,城門緩緩開啟,南宮鑰駕著馬車快速馳進城中,沒有注意到身後黑暗的一角,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隨後身後遠遠跟上了個尾巴。

神仙草不過是個民間的俗方,且因為此草時不時吃死個人,醫者是不會用上這種藥草的,但不可否認,這藥效生猛,倒也確實救過瀕死的重傷患者,對於這種偶然性的死亡事件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偶然事故中的主角,故而除去已無藥可救的平民,倒真是沒有人敢因傷吃下這種草。

這樣的說法南宮鑰是不知道的,就連這種生在南方的藥草曾經都聞所未聞,所以此時站在哈欠不斷橫眉冷眼的藥商面前,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有些猶豫起來。

虞?忠文不是她的親人,她做不了這個主,可眼前的人面色慘白,無聲無息,若不是胸口的起伏還證明他活著,一眼看去,這人就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南宮鑰拿出她從虞?忠文的金髮扣上扯下來的一條流蘇交到藥商手裡,能通鬼神的錢財到了藥商手裡自然是將那張睡眼惺忪的臉給喚醒,猶如旭日初昇,綻放出萬丈光芒,瞬間換上的笑臉真是燦爛過那條黃燦燦的金流蘇。

“姑娘如果真的想好了,那我這就去挖藥,姑娘只需要將藥磨碎,將汁液喂他喝下去即可。”藥商掂了掂手裡的金子,半躬了身子,抬手示意了一個方向:“姑娘請。”

南宮鑰跟著他走進去,一邊走一邊左右看著,穿過堂屋,裡頭的院子裡開闢了一小塊地,油燈照出些花草影子,那是一些矮矮的植株,走近一看,圓圓的葉片肥厚寬大,整株呈現出一種墨綠色。

藥商小心地用鐵鍬挖出來兩株:“葉片不能有傷,傷了就走藥性,姑娘小心些,用水洗了就給他磨了吃。”說著吼了一聲,一直候在一旁的小童站了過來,藥商道:“你去把研缽拿過來,快些。”

南宮鑰用木瓢舀水細細地將神仙草上的泥土沖流乾淨,小心翼翼,一點不敢用力,待小童拿來一個石頭的研缽,便接過手將藥草放進去,一邊搗碎一邊快速往外走去。

掀開布簾,看著躺在車廂軟墊上的虞?忠文,南宮鑰毫不猶豫地將人扶起來,將搗碎的藥汁灌進他嘴裡,又用一根手指壓著他的舌頭,直到看到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才鬆開手。

必竟這藥草製造出的偶然性事件太多,藥商也怕擔事,問了一句,見南宮鑰沒有其他要求便將門一關,很快,就連屋裡頭的油燈也熄了。

藥全部灌下去,南宮鑰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已經被汗溼了,她有些虛脫地靠在馬車裡看著毫無反應的虞?忠文,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外面傳來響動,在這樣寂靜的黑裡顯得尤為突兀。

南宮鑰眉頭一緊,看了眼暈迷不醒的虞?忠文,咬了咬牙,輕聲道:“無面,你在不在?”

一隻冰涼的手覆上她的手,南宮鑰心中譏笑一聲,說道:“如果有危險就全靠你了。”那隻手輕輕用力,一股冷氣呵在她耳邊:“放心。”

一股嚴寒從她心底蔓延到全身,她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掀開車簾走出去,卻是一下愣住。

這一夜,天幕中的孤月更顯月色如水,清冷無比。月色下她身上寬大的白衣也渡了一層銀輝,烏黑的頭髮被束在頭頂,又似瀑布般垂落下來,眉眼冷麗,嘴角含冰,如同盛開在水中的芙蕖,卻又帶著寒冰般的冷意,比之以往已有很大的不同,是夢中見到的她,卻又不同於夢中見到的她。

周朝一隻手摩挲著另一只手腕上紅繩系著的那顆骰子,目光一瞬也不動地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兩人分別已快兩年,兩年,一個人的變化卻原來這麼大。

兩年前,她還是那個依在床邊絕望哭泣的少女,回想起來,那時即便是要她的命,她也是哭得一臉倔強,雖說也能從她臉上看出來恐懼與不甘,可是她卻從不低頭。現在的她,高了,隱匿在寬大白袍下的身型大致可見的窈窕妙曼,五官更加精緻出眾,只是眉眼更加冰冷,少了當初不管是愛也好還是恨也好的感情。

她變了,這一點他上一次就知道,可上一次的她沒有這麼冰冷,上一次的她……他抿了抿嘴唇,想起上一次那冰涼柔軟的觸感。

南宮鑰愣過片刻後便迴轉神來,腦子裡想了一遭,想起申弘曾說過周朝在楚國邊境,原來他是來了春城,只是自己一來就被盯上了,說明周朝一直都很警惕,在伺機而動,他在城門口安了眼線,自己從進城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除了不想見到這人,倒沒有了想將他置之死地的想法,是不恨了嗎……她細細的將自己的感覺理了一遍,還真是不恨了,這一點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可她也清清楚楚的明白,她也並沒有原諒他,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這個人徹徹底底的從自己的生命中被剔除了。

南方的秋夜並不怎麼寒涼,空氣中還帶著些應季的花香,髮絲被風帶起,擦過她的臉,南宮鑰覺得再這麼耗下去沒有絲毫意義,開口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你找我?因為什麼?”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本以為會是一場感人的相遇,難道是又發生了什麼?他向前走了幾步,靠她越來越近,看著她明亮的雙眸漸漸睜大,本來就很大的眼睛變得更圓,有不安與疑惑。

就聽到她說:“你現在還要幫她?你要將我抓起來送給南宮鈺?”

他猛地頓住,她見到了誰?是誰對她說了這些話?明明她都原諒他了,明明她願意同他再修舊好,明明他因為她而想要奪回天下,帶她在錦繡江山中富貴安康過這一生。

她步步緊逼:“可我不能如你的願。”

他突然抬手想要握住她的臂膀:“寡人沒有。”卻被她一把開啟。看著空落落的手,他急切地解釋:“你二人已是大相徑庭,她身死的時間太久,沒有血脈牽連,移魂術已經不能用在你二人身上了。”

她仿若不信,一直冷冰冰地打量他,那眼神讓他心中刺痛,有什麼東西將他的自信給戳了一刀,她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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